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裏,僧格林沁尾隨撚軍之後窮追不舍,從豫西、豫中、豫東、豫南,一直追到山東,行程數千裏,所部被拖得精疲力竭,“將士死亡者數百,軍中多怨言”。[txt全集下載]


    僧格林沁自己也被拖得“寢食俱廢,恒解鞍小憩道左,引火酒兩巨觥,輒上馬逐賊”。這樣的情況朝廷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曾告誡他不能一意跟追,但剛愎自用的僧格林沁一意孤行,將朝廷警告拋諸腦後仍窮追不舍。


    這廝也是不得不為,眼下他的處境十分尷尬,極需亮眼戰功裝點門麵。


    自從上次英法聯軍攻入京畿,於八裏橋大破僧部數萬軍馬以來,僧格林沁便飽受詬病承受了極大壓力。


    作為滿清朝廷蒙古軍方第一人,無論是鹹豐帝執政期間還是眼下同治帝兩宮太後垂簾聽政期間,僧王都是備受朝廷重視,作為滿清八旗蒙古方麵的旗幟性人物,倚為心腹幹城牽製漢人軍事集團的重要角色。


    可問題是,自從英法聯軍攻入京畿那次之後,他的表現卻配不上朝廷給予的重任,說是湊合著被朝廷槍推出的軍方大佬都不為過。


    盡管在八裏橋戰敗之後,逃到承德行宮的他不僅沒受到責罰,還在鹹豐帝的鼎力支持下收攏潰兵重新複起,並且還一手主▲£,..導了與英法聯軍的談判,將京畿保衛戰最大的那顆桃子摘入手中。


    可惜一時心態過於急噪了些,沒控製好節奏讓洋人占了大便宜去,本是一次非常有麵子的談判,最後卻被他搞成了城下之盟似的約定,受到全國輿論責難身上背負了極大壓力和重擔。


    反觀漢人兩大軍事集團鄉勇隊跟湘軍,鄉勇隊在京畿保衛戰中表現極為出彩,可以說得上力挽狂瀾,就算最後搞得鹹豐帝不喜被發配至兩廣,那戰功也是明亮耀眼誰都不可輕易疏忽。


    因為與列強聯軍談判上栽了跟頭,作為天然的對手僧格林沁極為忌憚鄉勇隊。更不用說當初圍剿撚匪之時,鄉勇對表現出的戰力讓他震驚,豫北地區由鄉勇隊出身地方武官與士紳組織團練戰力不蘇,鄉勇隊正軍更是勇不可擋。


    跟撚匪打了好些年仗的僧王自然清楚撚匪的難纏,鄉勇隊表現出的驚人戰力以及實力實在讓他忌憚不已,更不要說鄉勇隊取得的赫赫戰功,跟其比較僧王和手下蒙古馬隊幾乎一無是處。[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湘軍就不用多說,作為最近幾年最為風光,甚至一手將禍亂天下的太平天國覆滅的軍事集團,其威名以及赫赫戰功耀眼無比,作為滿清朝廷推出牽製湘軍的蒙古親王,僧格林沁身上的亞曆山大。


    特別是兩支漢人軍事武裝都表現出色,作為八旗蒙古一方的軍方代表,僧格林沁心知自家表現得太差,正咬牙使勁猛追呢。


    此時好不容易得到機會,被他咬住一支撚匪與太平軍餘孽聯合武裝,不趁機將之剿滅好好表現表現,以後再想受到朝廷全力支持可不容易。


    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盡管手下人馬已被該死的撚匪拖得精疲力盡,但僧王卻不敢有絲毫鬆懈,一定要抓住這幫可惡的泥鰍將之全殲,不然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誰叫他之前竟在這幫泥鰍手上連敗兩陣,輸得灰頭土臉?


    要是不找回場子,以後叫他怎麽在清軍混?


    1865年4月初,撚軍進入山東,經曹縣、定陶、城武、嘉祥、汶上、寧陽進抵曲阜。僧軍仍在後緊追。山東巡撫閻敬銘派布政使丁寶楨率本省防軍進入兗州,妄圖夾擊撚軍。


    為了繼續疲憊清軍,撚軍北趨寧陽、東平,途中擊敗總兵範正坦部後,繼續北上東阿、平陰、肥城,然後轉頭南下寧陽、兗州、鄒縣、滕縣、嶧縣,經蘭山、郯城進入江蘇的贛榆、海州、沐陽。5月3日又由邳州返回郯城,西走嶧縣,在臨城(今棗莊市西薛城)附近擊敗丁寶楨部後,北上寧陽、汶上。


    5月10日過運河進至範縣(今河南範縣東)南麵的羅家樓、濮州(今河南濮城)東南的箕山一帶,最後進至黃河水套地區(黃河水套是1855年黃河在考城銅瓦廂決口後在濮州、範縣以南和鄆城西北一帶形成的一個河汊眾多的地區)。


    隱蔽在這裏的各地起義失散人員紛紛參軍,使撚軍人數眾達數萬。然後撚軍馳抵菏澤西北高樓寨地區等待僧軍。而這時的僧軍已被撚軍拖得極度疲憊,僧格林沁本人也因幾十天不離馬鞍,疲勞得連馬韁都拿不住隻得用布帶拴在肩上馭馬。


    1865年5月17日,僧格林沁率軍追至高樓寨之南的解元集地區。撚軍派出少數部隊迎戰,誘使僧軍向高樓寨地區深入。18日中午,僧軍進至高樓寨,埋伏在高樓寨以北村莊、河堰、柳林中的撚軍一齊出擊。


    僧格林沁分兵三路:翼長諾林丕勒、副都統托倫布等率左翼馬隊,總兵陳國瑞、何建鼇各領本部步隊為西路;副都統成保、烏爾圖那遜等領右翼馬隊,總兵郭寶昌率本部步隊為東路;副都統常星阿、溫德勒克西等各領馬隊為中路。


    撚軍也分三路迎戰。西路鏖戰二小時左右,撚軍稍卻。適中路撚軍已將常星阿部擊潰,便支援西路撚軍向敵人發起反擊,將西路清軍殲滅。與此同時,東路撚軍也已將敵軍擊潰。


    在後督隊的僧格林沁隻得率殘部退入高樓寨南麵的一個荒圩,撚軍乘勝追擊,將該圩團團包圍,並在圩外挖掘長壕,防止清軍突圍。當夜三更僧格林沁率少數隨從冒死突圍,當逃至菏澤西北7.5公裏的吳家店時,被一撚軍戰士砍死在麥田。這一仗,撚軍全殲僧格林沁以下7000餘人,取得重大勝利。


    高樓寨之戰,撚軍全殲僧格林沁的蒙古馬隊,使清軍的精銳騎兵損失殆盡。副都統成保奏稱:“我軍失利後,馬步兵勇收集無多。”


    這次作戰,是撚軍在抗清鬥爭中取得的一次重大的勝利,也是運用運動戰取勝的一個典型戰例。撚軍發揮快速流動作戰的特長,牽著僧軍盤旋打轉,使其精疲力竭,同時伺機反擊,消耗敵之兵力,挫傷敵之士氣,最後在地形和群眾條件都對撚軍有利的地區,一舉全殲窮追之敵。


    僧軍方麵,由於僧格林沁盲目輕敵,一味窮追,後方供給不繼,部隊饑疲交加,士氣日益低落,加上得不到豫魯清軍的有效配合,成為衰弱的孤軍,最後被撚軍殲滅。


    僧格林沁之死震動朝野,同時也讓朝廷製衡漢人軍事武裝的努力付諸東流,不得不讓漢人軍事武裝插手北方軍事,使得朝廷對地方掌控力進一不下降。


    可以說,僧格林沁的突然戰死,其後的影響是非常深淵的。


    清同治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即公曆1865年5月18日),在山東曹州吳家店(今山東菏澤市牡丹區吳店鎮)發生一個重大事件:滿清世襲罔替(俗稱鐵帽子王)博多勒噶台親王僧格林沁率兵輕進追剿,被撚軍包圍殺死。


    一名鐵帽子王戰死所具有的輿論震撼性當時極其強烈,但僧格林沁之死所帶來的影響遠不止此,而是給滿清朝廷帶去一個幾乎可以說得上災難性後果。


    要理解僧格林沁之死的巨大影響,必須要了解滿清的基本軍事體係及其演變。


    滿清在順治期間(17世紀中葉)形成了八旗和綠營軍事製度,兩者稱為經製兵,也即今天所說的國家正規軍。


    綠營是滿清入關後繼承明朝製度形成的以漢人為基本的軍隊,常規保持六十萬人之眾,而八旗兵力可能僅為二十萬人,最高的時候為三十五萬人。


    盡管如此,八旗軍隊是滿清的看家武力。就駐防而言,綠營分散在全國,主要是防守西北、西南、華南、華中、華東等地,有戰事時才進行集中。


    八旗除部分分散全國駐紮外,主力采取集中方式,防守京畿地區,因此,八旗主力相對綠營處於優勢狀態,是滿清最後的鐵拳。嘉慶(18世紀末19世紀初)之後,無論是綠營還是八旗,都開始明顯**、衰落,但國家基本軍事體係的格局並沒有變化。


    1851年太平天國興起,隨即撚軍興起,問題頓時格外嚴峻。太平天國的主力是在南方作戰,滿清進行應對的主要是綠營,然而綠營根本沒有能力獲取優勢,鹹豐皇帝在1852年底就開始大力組織團練,成為湘軍以及鄉勇隊出現的直接原因。


    1856年太平天國第一次打敗江北大營和江南大營,1858年第二次打敗江北大營,1860年第二次打敗江南大營,就此,綠營武裝基本失去了戰鬥力,從而湘軍和鄉勇隊得以真正興起,成為滿清在南方的基本武裝和主力。


    因為八旗在南方的軍力薄弱,整個南方就此落如漢人軍事政治集團的掌控之中,朝廷能夠牽製南方漢人軍事集團的武裝力量,也唯有駐防京畿的八旗以及蒙古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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