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草終於很不情願的將麥穗兒送回新房門口。她雖然看不起麥穗兒,人家卻頂著夫人的頭銜。就算她在公子心中的地位比較高,卻還是丫鬟。紅院隻有她一個丫鬟,伺候每個人是她的本分,麥穗兒隻是個村姑,嫁給了公子就是少夫人。她原想在私下裏唬一唬她,好讓她以後小心一點,關鍵時候不要礙事兒,誰知這個村姑夫人並不吃她這一套。


    這事要是傳到夫人耳朵裏,一定不會向著她。夫人最在乎禮儀尊卑了。


    她虎著一張秀氣的臉,將手裏的燈籠掛在門口,先進了屋子,摸出火鐮點上蠟燭。


    然後摔摔打打的弄出一點動靜出了門,提起燈籠,小聲憤憤的說地說:“少夫人,奴婢已經點好蠟燭,請少夫人早早休息,千萬不要一睡不醒。”


    麥穗兒笑眯眯的看著她,一點都不生氣。別人生氣她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再說這點涵養她還是有的,不管這個自命不凡的丫鬟在自己麵前有多清高,還是一個丫鬟


    看了一會才說“姝草,這個心不用你來操。放心,少夫人我從來是早睡早起,絕對不會一睡不醒,倒是你,提好燈籠照好路,小心一腳踩空四腳朝天。”


    姝草氣的瞪大眼睛看著麥穗兒,卻見她根本不理會自己,而是自顧自的進了屋子。


    一夜好覺,還沒睡到自然醒,門外就傳來了盛管家的敲門聲:“少夫人,少夫人,起來了沒?夫人想吃點昨晚的油餅。”


    “油餅就在廚房。”麥穗兒迷迷糊糊的說著睜開眼睛,天還不太亮,她揉了揉眼睛披著外衣坐了起來對外麵喊。


    昨晚上一直等著給盛夏開門,不是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這會兒正睡得香甜。


    一點油餅也喊她,真不知道昨天應該不應該表現。


    盛管家聽出她的敷衍和懶散,接著敲門:“少夫人。油餅硬邦邦的,怎麽吃啊。還有公子和韓少爺,昨晚喝的多了得喝點醒酒湯。”


    盛夏喝醉了?她這才發現盛夏昨晚沒回來。


    她穿好衣服下了床,先將火盆裏的火架旺。洗了把臉。這才出門跟著盛管家去廚房。


    天氣又變了,冷的手都伸不出去。


    “大誌叔,昨天我看見我們的麵缸快底朝天了,初一到初七鎮上那些個食堂飯館米店糧店都不開門,這幾天我們吃什麽?”


    麥穗兒將一雙手夾在兩腋之間暖著,一邊問。昨天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麵缸裏的麵隻蓋著缸底,這麽多人吃一頓估計都不夠。


    盛大誌為難的看了麥穗兒一眼低下頭:“少夫人有心了。這點麵還是前段時間盛老爺送來的,說是今年的新麥子麵,讓夫人嚐嚐鮮。一直沒人做才留到現在。”


    麥穗兒緊了緊衣服撇了撇嘴。盛管家已經說過,這些年他們一直是去鎮上買吃的。


    她很是佩服這一家人,廚房灶具廚具一應俱全,卻不做飯,這真是會享受。不過對她來說。家裏做的,哪怕隻是一碗清湯麵,也比外麵買的好吃。


    進了廚房拿起籃子裏旳油餅,二奶奶的廚藝確實不錯。麥穗兒見過鎮上賣的油餅,樣子都不是很規矩,圓的不是很圓,長的也不是很長。二奶奶的這些油餅。卻似圓規畫出來的般,且薄厚均勻,又酥又香,比點心還好吃。昨天盛夫人吃了一個就連連稱讚,今兒一早不吃點心,點名要吃油餅。


    天氣實在是冷。油餅在廚房裏放了一夜,幾乎凍成了冰塊。


    廚房太冷了,根本不敢久待,會凍死人的。


    麥穗兒拿著油餅又不甘心的回去看了眼麵缸。


    “哎,大誌叔。早點解決了,午飯怎麽吃?”


    廚房裏除了昨晚煮的肉,剩的涼拌菜,一無所有,麥穗兒不由的擔心起來。


    盛管家徹底的低下頭去:“老奴也不知道,正在想,要不去鎮上,看有什麽買的。”


    麥穗兒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廚房比外麵還要冷。


    邊走邊說:“大誌叔,你說胡話呢吧。大年初一啊,往年你是怎麽做的。”


    “前幾年,老奴臘月二十七八去鎮上還能買到一些醉仙樓裏的招牌菜,還有盛老爺姬老爺也會送一些年貨,今年年前下雪。盛老爺姬老爺也沒送東西過來。”


    盛管家越說越小聲,好像全都是他的錯。


    麥穗兒邊走邊說:“人家送幾次就是了,總不能一直送,我們也搬來好多年了。”


    盛管家跟在後麵使勁跺著腳,他的鞋子還是剛搬來的時候姬老爺送的,這幾年為了省錢,一直穿著,早已不暖合了,棉花都露了出來。


    麥穗兒回頭看了看,知道他腳冷,笑著說:“大誌叔,你也真是的,有錢天天買著吃,沒錢給自己買雙鞋子。回頭我找姐姐給你做雙,多放點棉花,我姐姐手可巧了。你的那雙圓口布鞋就是她做的。”


    成親的時候,麥苗兒幫著妹妹給盛家所有有名有姓的人都做了鞋子,隻不過都單鞋。


    那鞋子做的實在是太精致了,盛管家沒舍得穿。


    出了侯爺府,他慢慢地也變得跟普通百姓一樣了,看到好的東西就像存起來。


    聽麥穗兒說還要給他做忙說:“那老奴先謝謝少夫人了。”


    盛管家跟著麥穗兒來到馨園,盛夏已經回來,臉色蒼白,精神卻很好。


    看見麥穗兒進來,清澈的眼睛溫暖的彎了彎:“娘子回來了,為夫昨晚見到冬羽高興,喝多了,害娘子久等了吧,實在抱歉。”


    褪去清脆明朗的少年的嗓音,盛夏不但容顏成熟起來,越來越接近夢中的美化了的盛夏的樣子,聲音也變的低沉醇厚富有磁性,聽起來很舒服。


    聽到這樣的聲音,就算是有氣也會煙消雲散的,況且她知道對於男子來說,兄弟比女人更重要。


    便柔聲道:“夫君,表弟剛剛回來,你們多敘敘舊也是情理之中的,他醒來了麽?”


    表弟這個稱呼很難說出口,以前她可是口口聲聲的叫他韓大哥的。但是再難也得叫出口,盛夏專門吩咐過她。


    “還沒有,他也許累了。娘子,以後叫他二弟便好,他和我的親弟弟一樣。”


    盛夏說完看見盛管家,對他說:“大誌叔,你也來了。”


    盛管家低著頭:“公子,夫人想吃油餅。”


    盛夏有點奇怪:“夫人想吃來我們園裏做什麽,拿去給夫人吃好了。”


    盛管家看著麥穗兒進了屋子,小聲說:“那油餅凍得瓷瓷實實,夫人怎麽吃。公子,不瞞你說,老奴實在沒什麽給夫人吃早點了,隻好求少夫人。”


    “怎麽回事兒?”


    盛夏吃了一驚,他從來不知道會沒有早點吃。


    盛管家便將沒買到菜肴年貨的事兒說了一遍,又說:“還好少夫人能幹。要不老奴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就昨晚上那頓年夜飯都湊合不起來。“


    盛夏沉思了一會兒,他是領兵打仗的人,知道糧食飯菜的重要性,再加上去年沒有韓冬羽在身邊,他饑一頓餓一頓的。


    便關心起了這從來不去管的事兒:“那要怎麽辦?大誌叔,我們還有糧食嗎。有的話,讓娘子去做。”


    他也知道自己的娘親從來是飯來張口,表妹師妹也是從小嬌生慣養,廚房應該都沒去過,姝草莊媽一個是從小跟在身邊的大丫鬟,一個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娘子,隻有自己這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擺設娘子。


    “麵粉不多,少夫人說隻夠吃一頓的。麥子倒是有一麻袋,是去年老奴無意中幫了一個孩子,她爹娘執意送來的,說是莊稼人沒什麽東西報答。”


    盛管家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存放儲存室裏的一麻袋小麥。


    將油餅和在火盆邊上烤的酥酥脆脆的麥穗兒拿著包的嚴嚴實實的籠布剛好走了出來,聽說湊了上來:“有麥子啊,那好辦啊,我們有磨坊嗎?推一點就行了、”


    “就這麽辦,大誌叔,你幫娘子去推吧。”


    盛夏好像就等著這句話,說完背負著雙手,慢悠悠的進了屋子。


    麥穗兒心裏不舒服,昨兒已經發揚了很高的風格,忙碌了整整大半天,做了那麽一大桌子,除了盛管家再沒人表楊一句。


    別人的表揚她不在乎,盛夏一句肯定的話也沒說。


    現在又讓她去推磨,將她當做什麽了?怎麽不讓自己的表妹師妹去推,還有姝草莊媽。


    看來她還不如一個下人。


    盛夏的腿稍微有點顛的進了屋子,背影清瘦。


    麥穗兒終於忍住了想要衝上前大聲說不的衝動。


    這個夫君是她夢寐以求的,她卻不是他夢寐以求的。


    他這樣“器重”自己,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自我解嘲到心理平衡後,將熱乎乎的包在籠布裏的油餅交給盛管家:“大誌叔,麻煩你把油餅給我娘送過去,再煩勞轉告她,說我要去廚房做飯,就不去給她請早安了。”


    夫君是這個家的唯一男子,自己就是女主人。


    三十晚上她隻包了一盤餃子,湊了個菜。餃子餡還有很多。


    今天是初一,初一餃子初二麵,包餃子麻煩,的早點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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