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冷得似冰窖,麥穗兒穿上最厚實的貼身棉衣棉褲,套上一件寬鬆的對襟衣裙,穿著棉鞋,還是冷的發抖。


    這古代的冬天怎麽這麽冷,她有點懷念前世越來越變暖的冬天。


    盛管家一直跟在她身後,幫不上什麽幫,卻一直跑前跑後的。讓她多少感覺有人陪在身邊。


    先將灶膛掏空,用蒿草將火生著,讓廚房裏暖和一點。


    燒了熱水洗洗涮涮,發現剛剛用熱的燙手的濕抹布抹過的地方就結成了薄薄的冰,隻一會兒抹布都粘住。


    廚房太大,不保溫,昨天天氣不太冷加上鍋裏煮著東西,冒著熱氣還稍微好一點,今天實在是是做不了。


    便對盛管家說:“大誌叔,天太冷了,要不在地上生點火得了,要不冷的下不了手。”


    盛管家點著頭,按照麥穗兒的吩咐,去院子裏找來幾塊堆在牆角旮旯處的方磚,壘成四方形,中間空著。


    又去外麵提來一筐木炭,麥穗兒便用灶膛裏的火將木炭引著。木炭的質量很好,隻一會就冒出了火光,還沒有煙。


    廚房裏暖和起來,麥穗兒開始和麵,調汁。


    還不時的往灶膛裏添點柴禾,好讓鍋裏的開水翻滾著。


    “大誌叔,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就好。”


    見盛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麥穗兒笑著說。


    院子裏的人都不把她當回事兒,沒人將她當少夫人,隻有這個管家對她是恭敬的,讓她多少有點寬心。


    盛管家富態的臉上露出一絲卑謙的笑:“這怎麽行少夫人,這些事兒本來是老奴的,現在要少夫人幫忙,老奴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放著一家子五個女人,要一個男子天天安排飯菜,還要去那麽遠的鎮上購買。也真夠可以的。


    看盛管家的年紀,也有五十歲了,不知道他家裏有沒有妻兒老小,在這裏伺候著這麽一家子人。真的很不容易。


    她很實在的說:“大誌叔,這怎麽是你的事兒呢。院裏這麽多女人。完全可以自己做飯吃。您一個男子,跑跑外麵就行了。至於廚房裏的事除了夫人,還有表表小姐梅小姐莊媽,現在還有我。”


    麥穗兒的話說出了盛管家的心裏話,這些年夫人小姐莊媽姝草都活得很清閑悠哉,隻有他比陀螺還忙。每天一大早起來先是去外麵的大口井將一家子人吃的用的水打回來,接著就是打掃大門至穿堂走廊以及花園小徑的衛生,還要去鎮上置辦夥食,夫人還不是很講究。兩位小姐實在是挑剔,天天變著花樣,很多時候鎮上的飯館食堂都不能滿足。


    兩位小姐每個月都要買上好的胭脂水粉,唇脂青螺香粉,衣料瓜子糖果四時水果。


    更重要的是他還要負責打探尋找公子韓冬羽的下落。還要應付也不知道是什麽親戚輩分的盛老爺,姬老爺的關心。


    帶出的錢越來越少,他操的心越來越多。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心力交瘁。卻不敢說出來,侯爺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放下自己的妻兒老小,追隨夫人保護夫人,這些年來也不敢去尋找。,怕給夫人找來麻煩,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心裏實在對兩位小姐甚至莊媽姝草心存不滿,他並不是下人,而是侯府的大管家,在府裏的地位僅次於侯爺夫人公子及各房姨娘。那些個庶出的公子小姐都得巴結討好他。可是這幾個女子說好聽點是處在特殊時期,說難聽點是落難,是下架鳳凰,還這麽擺臭架子。


    可是看到夫人落落寡歡,他不忍心為這事兒添堵。現在公子回來了,卻有內傷在身,雖說沒有表現的那麽嚴重,卻也不容忽視。這點小事就更提不上桌麵了。


    聽麥穗兒說,他無奈的低下頭:“少夫人說得都對,老奴現在實在是心力不足啊,可是老奴一個管家,怎麽說出口。”


    聽盛管家說的無奈而又傷感,麥穗兒將和好的麵用幹淨的籠布蓋起來,洗幹淨手,拍著胸口說:“大誌叔,既然你叫我一聲少夫人,我就是院子裏的主人,以後你隻管將柴米油鹽買回來,別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交給我。”


    盛管家似信非信的看了麥穗兒一眼,見她滿臉自信,忙躬身感謝:“老奴多謝少夫人分擔,不管少夫人能不能做到,有這句話老奴就感激不盡。”


    麥穗兒很豪爽的說:“大誌叔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還得感謝大誌叔你呢,如果沒有你,婆婆和夫君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


    她說的是大實話,這麽多人閑置在家,隻有一個管家忙前忙後的,實在是應該感謝。


    卻讓盛管家感激的幾乎眼淚都留了下來。


    這些年從沒人對他說過這些話,他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應該的,隻有這個鄉下女子這麽說。


    心裏對麥穗兒的印象越發的好了,隻是這短短的十幾天,就超過了表小姐梅小姐。


    嘴裏卻一個勁兒地說:“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大誌叔,沒有誰應該做什麽,你為夫君婆婆做的事兒,婆婆夫君都銘刻在心,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你的。夫君有病在身,婆婆身子嬌貴,以後有什麽為難的事兒,大誌叔隻管告訴我,我來做。”


    麥穗兒蹲下身子很麻利的將昨兒個從自個家裏帶回來的胡蘿卜上土磕掉,洗幹淨,切成均勻的細絲兒,將豆芽菜燙熟,用辣椒油嗆了嗆。


    就開始包餃子。


    盛管家已經感動到不知說什麽好。


    這個村姑少夫人比起高貴美麗的兩位小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他很感激的看著麥穗兒,想看看能幫上什麽忙,卻見她低垂著眼皮專心的捏著餃子,長長的濃密的睫毛微微上翹,筆直的小巧鼻頭,自然紅潤的嘴唇,幾縷青絲拂麵,很是恬靜柔美,竟然還有一些高貴。


    尤其是一雙手,沒有表小姐那麽玉潤,卻骨質均勻白皙悠長,一隻手挖餡一隻手拿皮爾,將餡兒放進皮子裏,兩隻手輕輕一合,一個小巧精致的餃子就好了。


    包完一盤她開始擀皮兒,一隻手拿著擀麵杖,一隻手拿著麵團,一團團麵疙瘩在她手裏聽話的變成一張圓圓的薄薄的。


    擀麵杖很長,卻並不礙事。


    不大一會就就擀出了一摞餃子皮兒。


    想起熱騰騰油汪汪香噴噴的的蘸著酸辣汁的羅卜餡餃子,白菜餡餃子,他的口滲出了嘴角。


    昨晚上他隻嚐了一隻,回味無群,今兒可以飽吃一頓了。


    “大誌叔,嫂子你們在啊。”


    窗外站了很久的韓冬羽終於收回追隨者麥穗兒手指的目光,推門進來。


    見韓冬羽手裏端著瓷盆,盛管家忙說:“韓少爺,你來了,缸裏有水,少夫人剛才才將冰敲破。”


    韓冬羽點著頭走去水缸邊,拿起放在一邊的水瓢。


    缸裏的水昨晚都凍成了冰,麥穗兒早上才用斧子給砸了個洞,這會兒廚房溫度高了,冰慢慢融化。


    韓冬羽低著頭默默地舀出一盆水,沒有急著走,問盛管家:“大誌叔每個園子裏的水都是你打的?”


    盛管家微微低了低頭:“是啊,冬羽。”


    盛管家和韓冬羽一向交情甚好,是忘年交,韓冬羽以前就住在侯府,兩人之間私下裏沒有主子之分。


    韓冬羽略顯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以後你就可以多睡一會了,打水的事兒我來。”


    盛管家笑了起來:“那敢情好,看來老朽求神拜佛的求你平安是對的。”


    韓冬羽冷峻的臉變得柔和起來,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麥穗兒:“所以說以後大誌叔還得繼續為我求神拜佛。”


    麥穗兒一邊包著餃子,一邊看著韓冬羽。


    他已經換過衣服,頭發也梳理整齊了,高大魁梧英俊,很有男人味道。


    隻是臉上的胡須還未刮去,有點滲人。


    見到韓冬羽,還住在一個大院子裏,她心裏是極其高興的,怎麽說都是他的救命恩人,看韓大哥在院子裏的地位似乎比她高,可以罩著她。


    便笑眯眯地說:“二弟啊,瞧瞧你,胡子拉碴的,都遮蓋了你英俊的臉龐,趕緊刮一刮吧。”


    韓冬羽低了低頭:“嫂子,不急。慢慢來。反正有的是時間。”


    “那就先吃點油餅墊一墊肚子,餃子馬上就好。”


    “這麽多人吃飯,嫂子一個人忙活怎麽行,大誌叔,你去將姝草喊過來。”


    韓冬羽見麥穗兒一個人忙活,心裏不舒服,自己不能幫忙,也不會。別人又差事不起,隻有姝草。


    韓冬羽和盛夏既是師兄弟又是結拜兄弟,盛夫人盛夏都對他另眼相待。在府裏的地位比那些個庶出的公子還高,姝草是公子的丫鬟,也就是韓冬羽的丫鬟。


    盛管家得到了這句話,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主子,拔腿就走。


    看著盛管家出了廚房院子的大門,韓冬羽眼睛看著大門,小聲對麥穗兒說:“穗兒,你救過我的事兒,千萬不可說出來,不,是永遠不可說出來。記得對苗兒也說一聲。”


    麥穗兒停下手裏的活兒,揚起臉問:“韓大哥,為什麽不能說,我還救過我夫君呢,就在你走的那一天。”


    韓冬羽愣了愣,猛的轉身:“怎麽救的,大哥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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