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之後,宋喬不好意思的抬眸,眼眶通紅的看向賀老夫人,紅著臉兒道:“老夫人,讓你見笑了。”


    賀老夫人眼眸也紅紅的,這麽一個玲瓏剔透的小娘子,真不該遭這樣的罪啊。她能夠想象的出那些流言蜚語所帶給她的傷害,可她卻偏偏是那麽的明媚動人,若是她不曾說出,自己斷是看不出來的。


    這是個心情堅韌的好孩子,賀老夫人忍不住的讚歎,便對她愈發的喜愛起來,真真是越看越覺得長得俊俏。心思便更加的活絡起來,想著眼前的小娘子莫非便是天生注定要給阿章做媳婦的。


    英雄救美什麽的,戲劇裏不是常演嗎?


    宋喬也是,她雖然對賀章無感,卻奇異的歡喜著賀家的一老一小,不得不說緣分這種東西還真是怪異的緊。


    此時她看向賀老夫人的眸光裏帶著喜愛帶著儒慕,說話的聲音也軟了幾分,不自覺的近親起來。


    反倒是平兒,一哭便不可收拾,竟是漸漸的喘不上起來,翻著白眼要昏厥過去的樣子。嚇得橙玉和宋喬二人不行,賀老夫人卻是一笑,道:“你們不用管她,這孩子慣來這樣,隻要哭起來沒一個時辰是停不下來的,放心吧。”


    宋喬和橙玉二人聽得囧囧有神。


    橙玉抿抿唇,上前拉著平兒出門去了,哭的聲音太高昂了,真的是種煎熬啊。但因為印象實在太好,橙玉倒也沒有抱怨,隻在一旁細細的勸慰著,終是恢複了些之前的溫柔模樣。


    賀老夫人看在眼中便笑了笑,拉著宋喬的手,道:“莫總是一口一個老夫人的叫著,太見外了。不若以後,阿喬便喚我一聲杜姨。”


    她娘家姓杜,倒是很久未曾用過的名號。


    “杜姨。”宋喬自是乖巧的應了。


    兩人便就都覺得關係親近了許多。說話間也隨意了許多。


    待賀章帶著鄭韜過來時,便看到二人自然說笑的模樣,微微意外了一下,便也跟著勾唇笑了笑。


    鄭韜上前見禮。端的是溫潤禮貌,哪裏還有之前平板木訥的模樣,賀老夫人自然是好一頓誇獎。鄭韜便十分應景的紅了麵龐,顯得有些憨傻,惹得賀老夫人直笑。


    宋喬看了差點要十分不莊重的翻白眼了,這人實在是太會裝了,真是一息之間便能入戲啊。但想著他以前便是帶著這種麵具過的,便也就有些釋然,不過卻依然是佩服他的。


    看鄭韜這般,賀章便也有些意外。但若不是關於宋喬。他很少將情緒表露出來,便也隻微微蹙了眉,很快便也就放開了。鄭韜不過是個庶子,在鄭家那種環境裏,便是這般表現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般又陪著賀老夫人說了些俏皮話兒。看著天色不早了,便為等賀璧返回,宋喬便提出離開了。


    期間,她和賀章幾乎連一個眼神都未曾碰上,看的賀老夫人直搖頭。


    待上馬車的時候,賀章突然道:“我們明兒一早走,你可是回來送行。”


    宋喬雖然覺得突兀。卻是笑著點點頭,道:“我同杜姨說過了,明兒一早會過來的,你記得告訴阿璧一聲,否則他會傷心的。”


    賀章應了一聲,心中卻有些頗不是滋味。她是因為阿璧才來的不是嗎?但旋即卻是哂笑一聲,歎自己真是越來越可以了,竟是無端端生出這番可笑的想法。


    待看著馬車漸漸遠行不見蹤影,他方才回轉,平兒卻是腫著眼睛等在那兒。道:“老夫人讓您過去呢。”


    賀章覷了她一眼,道:“你這是怎麽了?”


    平兒是賀老夫人撿來的,雖名為主仆,實際上卻情同母女,他也將她當做小妹看待,是以自然是十分的關切。


    平兒撅撅唇,麵上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道:“聽了一個悲傷的故事。”她輕輕的蹙眉,雙眸微眯,雙手捧住胸口,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賀章無語的抿唇。


    賀老夫人看到他之後,便開門見山的道:“我看你對阿喬是有幾分意思的,但人在眼前的時候,你卻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阿章,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頓了頓,賀老夫人表態,同時不忘拉上阿璧,“我同阿璧都是十分喜愛阿喬,若是她能夠嫁與你,定是會對阿璧好的。而我……”她咬牙,使出殺手鐧,道:“定是要跟著你們去京城的。”


    聽了這話賀章便沉默了下去,心中思緒翻滾,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在別的事情上,他向來殺伐決斷,從不拖泥帶水,但麵對宋喬卻總是會有些迷惘。


    長時間得不到答案,賀老夫人有些急了,恨聲道:“我知你惦記著阿婉,覺得愧疚於她,可是也不能因為這般,你便葬送自己的一輩子啊。你便是不為了自己,也該為了我和阿璧想想。”


    她最看不得他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


    賀章歎息一聲,腦中便想起宋喬說的話,‘和你有什麽關係?’他知道她那日裏每一句話都出自本心,所以眼下並不是他如何的想法,而是她的。他低低的說道:“阿娘,這件事情,你莫在管了。三娘她……對我並未有別樣的心思。”


    賀老夫人恨鐵不成鋼,戳著他道:“她沒有這個心思,你便想法讓她產生便是了。”


    賀章搖搖頭。


    “你……”賀老夫人被他氣得心口疼,便匆匆的回房歇著了。


    賀章苦笑一聲。這幾日裏他想了很多,有過去同阿婉美好的生活,也有同宋喬不太美好的幾次相遇。他忽而便生了一種惶恐,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歡喜著阿婉的,她溫柔端莊大方,卻也帶著幾分堅強,否則也不會獨自出門尋她。


    那日裏他被子鎮住,便覺得自己愛上了她,雖然婚後兩人的生活平和寧靜,不曾爭吵也未有激情。但他卻以為相濡以沫的感情本就該是那樣。可是自從宋喬出現在他的生命裏,自從他忽而便產生這種雜亂的情緒之後。


    他便發現不是的,他曾經對著阿婉的時候有喜悅有感動,卻從未試過這種劇烈的心跳。


    隻要看到她,胸口處便好似再也受不得他的控製,砰砰砰,隨著她的淺笑她的眸光,而劇烈的跳動著,時刻的提醒著他,他是個有些有肉的男人,不是個隻會查案做事的行屍走肉。


    可正是因為這樣,他便對阿婉更加的愧疚,這愧疚讓他身上的包袱更加的沉重。


    而且……宋喬厭惡於他,這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中他從她的眸光中清晰的感受到的,哪怕後來她漸漸的變得開朗起來,可看著他的眸光依然是淡漠的。每每想到,他便隻能苦笑不已。


    不過方方下車,宋喬便感受到這府中的壓抑,她便忍不住的皺眉,腳步匆匆的朝宋蕭的院中而去。莫不是在她不在的這段時辰裏發生了什麽?


    隻卻是撲了空,丫鬟道宋喬去了常姨娘的院子裏。她一愣,便問道:“為了何事?”


    這件事情,府中的人幾乎全都知道了,丫鬟便直言答道:“常姨娘見紅了,大奶奶在那兒候著呢。”


    小產?宋喬腦中閃出這兩個字,忍耐了性子,道:“說清楚怎麽回事?”


    這丫鬟倒也伶俐,不過幾句話便說清了來龍去脈。


    鄭瑉和宋蕭回轉時,給常姨娘捎了些喜愛的吃食,何姨娘心中嫉妒、麵上眼紅,自然是要刺傷幾句。常姨娘給人的形象便是個溫柔不爭的,自然是不會同她一般見識,但今兒卻不知為何,竟是覺得心中浮躁,便也不酸不癢的回了兩句。


    何姨娘便更加的生氣,說的話重了幾分,什麽裝腔作勢的賤人狐狸精都出來了。聽得常姨娘立馬白了臉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何姨娘卻是笑的揶揄,隻道她是裝的。但眼見著常姨娘疼的慘白汗濕的麵容,所有人便終是反應過來,忙著叫大夫喚郎主。


    大夫倒是有小產的跡象,索性用藥不重,卻也並無大礙。


    是的,常姨娘之所以如此,是被人下了墮胎的藥,但具體是下在了哪兒,卻一時半會兒未曾查得出來。是以所有的人便都聚在了常姨娘的院中,等待著結果和詢問。


    宋喬雖然知道依阿姐的脾性斷是吃不得虧的,但總歸是擔憂,便提了裙擺帶著橙玉朝那常姨娘的院中跑去。路遇在亭中賞花的黃氏同侯氏,她心中不忿,便刺道:“真真是好一個高門貴女,怎地一副毫無家教的模樣。”


    眼下宋喬憂著宋蕭,懶得搭理她,便隻淡漠冰冷的覷了她一眼,便腳步不停的往前走。


    黃氏心中一悸,便色厲內荏的要發火,卻被侯氏扯了袖子,指指那邊的方向道:“聽說那院裏出事了,我們等著看笑話便是,你何苦惹她,沒得又是一頓拳腳。”


    最後一句讓黃氏覺得胸口一痛,便白了臉色,她還是記得自己三日不能下床的經曆的。想了想,她便笑道:“哼,若是宋蕭倒了台,我看她猖狂到什麽時候。”


    侯氏隻掩唇笑了笑,不再表態。


    真希望結果是她們希冀的那樣,宋蕭越是慘淡,她便愈是覺得高興呢。


    ps:


    第三更了,好久沒有這麽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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