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來送禮的是韓家長房秦夫人的一個陪房,叫林欣的。


    花景途攜花淵魚,還有韓束一道見了林欣,各自問了韓太夫人和韓悼滑夫婦等人的安,林欣這才將韓悼滑的信給了花景途。


    花景途瞧了,也不過是韓悼滑遙叩請楚氏的大安,又道韓束頑劣,若有錯處讓花景途直管教導,勿要有所忌諱,他韓悼滑隻有感念的理,自然也有讓韓束不得荒疏武藝的話等,雲雲。


    罷了,花景途就帶林欣去給楚氏磕頭了。


    林欣結結實實給楚氏磕了三頭。


    楚氏一麵揩拭著眼淚,一麵忙問她姐姐韓太夫人身體可好?


    林欣回說:“我們老太太身體還健朗,隻是時常念起姨老太太的,常說和姨老太太一別多年,隻盼還能有姊妹再相見廝守之日。我們大老爺和大太太也說了,再過一二年,就是我們老太太大壽之年,至時叩請姨老太太能到南都一聚。一來全了我們家老太太的思念之情,也讓我們大老爺和大太太給您老盡一份孝心的。”


    聽說這些,楚氏那裏還說得出話的,隻顧著淌眼抹淚了。


    隻得康大奶奶代為周全的。


    又說了些閑話後,花景途就讓人帶林欣下去歇息了。


    韓束忙忙回廂房,同花淵魚一道看從家裏送來的東西。


    韓束將書籍紙筆之物,送了花淵魚,傅澤明那份就讓花淵魚的小廝送去傅家了。


    罷了,韓束又撿了南都的一些玩意兒土物等給了花玄魚,唯獨要給花羨魚的那份,韓束犯愁了。


    也是那回才知道花羨魚喜歡魚,可家裏捎來的東西裏頭,竟沒一樣是魚的,把韓束給愁得團團轉。


    花淵魚見了自然要問的,聽韓束這麽一說,花淵魚笑道:“叫羨魚就得喜魚,那我還叫淵魚呢,豈不是得喜居深淵做遊魚,才名副其實。當日不過是妹妹為了虛應子允的話罷了,豈能當真。她屬兔,自然喜歡的還是兔子,你那玉兔墜兒就很好了。”


    韓束聽了這才來了精神,“真的。”罷了,慢慢又挑起錦盒來,把玉兔兒裝裏頭,和給花玄魚的東西一道,給花淵魚道:“勞煩慎卿代為轉送了。”


    花淵魚欣然應下,到後罩房去送禮了。


    此時,花羨魚和花玄魚在翻花繩,花淵魚就給東西給了她們姊妹。


    花玄魚瞧給自己的是些酒令兒、打筋鬥的小人、九連環一類的東西,都是他們這地方沒有的,一瞧就知道是好玩兒的,沒有不喜歡的。


    再看花羨魚的,隻一樣,是一隻油脂光潤,水頭十足玉兔墜兒。


    玉兔雖小巧,但十分可愛,一瞧就知道和花羨魚十分班配的。


    花玄魚瞧了就吵著讓花羨魚戴來看看。


    隻是花羨魚在見那墜兒後,竟一陣出神,旁人再說什麽她已聽不見了。


    花玄魚正奇怪,沒想花羨魚平白無故地讓一滴淚珠跌落,正好砸在玉兔上,生生潤得一絲悲傷來。


    “怎麽了?”花玄魚忙問道。


    花羨魚卻忙忙搖頭揩拭眼淚,隻說累了,便拿著玉墜往自己屋裏去了。


    回到屋裏,花羨魚把人都打發了出去,獨自一人坐窗下的貴妃榻上。


    記得夢裏她得的也是這個玉兔,竟同她珍藏的一扇墜一樣,隻道它們原應是一對的,那歡喜雀躍之情,就是如今身在夢外了也依然記得分明。


    那之後,夢裏的花羨魚將自己珍藏起的小玉兔扇墜作為答禮,送給韓束之餘,亦送出了自己的心。


    隻是後來扇墜不知遺落何方了,唯獨這墜兒花羨魚一直都貼身戴著,見證了她多少眼淚。


    如今再見這墜兒,她卻已非當日了,這裏頭的故事也隻剩下她一人記得了。


    呆坐了許久,花羨魚還是將珍藏扇墜給找了出來。


    隻是這回,花羨魚不打算再將扇墜送出去了,讓那玉墜同它一道藏於錦匣,深埋心底。


    花羨魚這才同花玄魚一道去答謝韓束。


    韓束已期許了多時,隻盼花羨魚還能像先前一樣,笑著過來同他玩鬧,撒嬌。


    隻是這回韓束又失望了,花羨魚隻同花玄魚謝過便罷了,且並未戴著那玉墜。


    韓束想去問,可是不喜歡那墜兒,但花羨魚隻遠遠地離著他,讓他靠近不得。


    那種感覺,讓韓束覺著就像一時間被人把心給掏空了去,任憑怎麽填,也再也填不回來了。


    小兒女們的愁腸情結,康大奶奶沒功夫去知曉了,要忙著歸置韓家送來的禮。


    一瞧那禮單,康大奶奶便秦夫人是個謹小慎微,禮數周全的,他們家的禮就不用說了,就花老太、二房和三房處都麵麵俱到了,不用康大奶奶再費心去分撿了。


    隻是少了才成親的花景貴小夫妻那份,但到底難免。


    康大奶奶就從他們家的那份裏頭,挑了幾樣和二房等同分量的,打發人一道送三房去了。


    花老太那裏的自然是楚氏和康大奶奶一塊親送去的。


    二房三房處就打發體麵的媳婦婆子送去就是了。


    從園裏回來,就見張三奶奶來答謝了,楚氏和康大奶奶客氣了一番。


    張三奶奶從大房院裏出來,因著心裏高興,便又往鄧三太太屋裏去了。


    沒進屋子,張三奶奶喊了,“嬸子可瞧見了,不愧是南都送來的東西。不說別的,就說那顧繡就不得了,那上頭的花鳥魚蟲,人物景致,我乍一瞧還當是真的呢。聽說那絲線比頭發絲還要細的,針更是纖如毫發,可見之精細。”


    待張三奶奶進屋坐下,又道:“正巧三妹妹出嫁,拿這個充了嫁妝,那是頭等的體麵。”


    鄧三太太瞧大房得了這麽些好東西,自己又正沒處給花如玉備嫁妝的,正心裏不痛快的,原是有心將大房送來的東西充嫁妝的,可聽張三奶奶這般一說也就不能了。


    氣得鄧三太太直衝著大房處,道:“我是沒什麽將相做親戚的,但凡有也不能獨食吝嗇這點東西,大大方方把東西都分了,那才不連帶了親戚也得個小氣的名聲。”罷了,又對張三奶奶道:“也就你們眼饞這些了,多少好東西都沒見過的,我玉丫頭還用得著這些當嫁妝的,少不得被人說是沒見過世麵的。”


    張三奶奶掩嘴笑了笑,故意用玩笑的口氣道:“嬸子是沒什麽將相的親戚,但有做糧行買賣的娘家,可怎的每回送東西,也不見分我們三多兩少的好處。嬸子不怕得了吝嗇小氣的名聲,娘家也跟著被帶累了?”


    鄧三太太被張三奶奶的話給堵得,麵上紅白交替,青筋暴露的。


    張三奶奶心裏越發痛快了,道:“嬸子莫氣,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何必當真的。隻是嬸子別老丈八的燈台――照見人家,照不見自家的。”說完就走,留鄧三太太自己氣個夠。


    經這一回,鄧三太太覺著是越發不能讓大房和二房瞧笑話去了,立時打定主意要拿梅子清的嫁妝充花如玉的。


    這日花景貴夫妻來晨省,鄧三太太把梅子清留了下來。


    梅子清給鄧三太太端茶倒水,鞍前馬後的,服侍得鄧三太太大為受用。


    端了好一會子婆婆的架子,鄧三太太才道:“景貴曆來是個孝順的,待她妹子又是最好的。如今眼看他妹子要出嫁了,他要為妹子添些嫁妝也是有的,你可別心疼東西舍不得,擰了他的心意,駁了他的臉麵。”


    梅子清以為鄧三太太在說姑娘臨出嫁前,家中親眷姊妹給添妝的習俗,便點頭應了。


    見梅子清答應得輕快,鄧三太太心裏暗暗歡喜,心道:“果然是個好拿捏的。記得她嫁妝裏有套頭麵是極好的,且等再過些時日,我問她要來,諒她也不敢不孝敬的。”


    可過了好幾日,鄧三太太左等右等也不見梅子清將嫁妝送來,眼看花如玉就是發嫁了,鄧三太太便急了。


    喚來梅子清,鄧三太太也不拐彎抹角了,端起婆婆的架子,欲先聲奪人震嚇住梅子清的,“不是讓你給如玉添些嫁妝嗎?都這時候了,你怎麽還不送來,可是舍不得了?”


    就鄧三太太這樣嘴臉的,梅子清自小沒少見,那裏就唬得住她的,便道:“不是明日才添妝嗎?怎麽這時候就要了?”


    鄧三太太道:“明日就來不及了,多了這麽許多的,那裏還趕得上填單子的。”


    梅子清心裏奇怪,“怎麽就趕不上了,親眷姊妹們能添多少的,不過是都些情麵上的東西罷了。”但梅子清還是讓自己的丫頭琉璃,去將準備好首飾拿了來給鄧三太太。


    鄧三太太見梅子清鬆口了,還不依不饒地說些如何孝敬公婆,愛護小姑子的大道理教訓梅子清。


    梅子清耐著性子,好似無關痛癢地聽著。


    少時,就見琉璃拿著一個小匣子,顛顛的就回來了。


    鄧三太太立時就傻眼了,直往琉璃身後望去,看是不是還有綴在後頭沒進來的。


    可那裏還有什麽人的。


    梅子清接過琉璃捧來的匣子,兩手往鄧三太太麵前一送,“這是我和四爺商議著一塊給定的,一對鳳釵。樣子好,當日又能戴得。”


    鄧三太太連打開瞧都不瞧的,張開大嘴拔高了聲調,就吼:“就這些,沒別的了?”


    “別的?”梅子清怔了怔,又道:“哦,我也是想到了的,杜家定的日子緊,二妹妹恐怕也是顧不上再去備荷包這些小樣物什也是有的,我就順帶也替二妹妹備了些荷包和手絹的。”


    鄧三太太想聽的那裏是這些個的,就見她眼睛瞪得都快突了出來,“好個一毛不拔的,虧你還是做人嫂子的,就這些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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