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娘她殺人了,失手殺了揚州瘦馬,之後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了。


    此後,康老太爺不再納妾。


    到康敏她二哥娶親後,康老太爺給康敏留了一份嫁妝,便許令他們兄弟分家了。


    康老太爺在世時,康敏她二哥一家還不時來請安,後來他們家便隻年節時才過來給康老太太請安。


    而近些年康二舅他們家似乎比前時來得勤快了,但說是來請安,其實不過是來打秋風的多。


    回想罷,康老太太長長歎了口氣,“麗娘她們這樣的人,最是清楚她們這樣人的心思,有她在羨姐兒身邊看著也妥當。”


    康敏正是這心思。


    罷了,康老太太又道:“羨姐兒到底還有幾年才能出閣,淵哥兒和玄姐兒,眼下打算起來,也是時候了。”


    “近來我也有留心的。也不敢求的什麽高門大戶的人家,但到底沒見著合心意的。”康敏道。


    康老太太思忖了片刻,道:“說來也巧,前番我到寺裏,遇上你三叔家的姑太太,她倒給我提過一人。說那家人姓崔,有位小姐年方十四,模樣品行,根基家當和我們家十分班配。知道是福正是尋親的年紀,所以特來請我一個示下的。”


    康敏知道的,侄兒康是福的親事黃氏是極有心要同她的姐姐親上作親的,旁人的女兒早已一概不能入黃氏的眼了,所以聽康老太太這麽一說,康敏忙問道:“若是這般說,也和我們家是門當戶對的。其實也不怕人家裏是窮苦些的,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貪圖人家嫁妝,隻一樣,品行要好才是。”


    康老太太點點頭,“我也是這意思。所以他姑太太說起,我便說了。姑太太直讓我定個日子去瞧的。哪日我去瞧過了,若果然好,我倒有意做這保山了。”


    康敏摟著康老太太直高興的,“那就全仰仗著娘了。”


    說罷花淵魚這樁,輪著就是花玄魚了。


    康敏抱怨道:“阿玄雖說我不是肚腸裏養出來的,但到底也是不差的。可如今正有種輕狂人,非要問正庶,一聽說是庶出的,便不願意了。”


    康老太太道:“你們家雖一門兩秀才,比別家門第略高,但嫡庶尊卑不無道理的。玄姐兒出身就擺在那裏,也怨不得別人挑揀。依我看,玄姐兒許個地主老財那樣的,也就夠了。”


    沒想這話正好讓來找嚴大嬤嬤的花玄魚給聽了去。


    花玄魚登時怔在當場,後又這麽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了。


    這些,裏頭的康敏和康老太太自然是不知道的,母女兩人又說了好些體己話,康敏這才叫來花羨魚和花玄魚,辭了家去。


    到了家,花景途已在家,花羨魚和花玄魚給問了安,便回自己院子去。


    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花景途直眉頭深鎖的,隻是康敏在康老太太那裏得了好事兒,便未留心花景途的異常,隻顧著說崔家姑娘的事兒。


    花景途聽了,也以為有康老太太掌眼定沒大錯的,便未有多餘的話。


    到了宴請那日,眾賓客皆到齊,花景懷一家也幫著款待招呼來客。


    因春光正好,康敏便露天將宴席擺在楚氏的園子裏,隻拿過圍屏一隔,分出男女來就是了。


    席間還請來了過山班的大戲來助興,唱的是《花田八喜》裏頭的《鬧府團圓》和《紫釵記》裏的《陽關》等。


    可知這一日裏,花羨魚他們家是熱鬧非常的。


    花景途依次敬過一回酒後歸座,花晉卿與他碰杯,又吃了一杯。


    花晉卿這才悄聲問花景途道:“前幾日,聽說你四處找得用的植核工,可是家裏的人用得不趁手了?”


    花景途苦笑一回,道:“也不瞞您,眼看春季便要過去了,我們家那幾畝貝螺卻還未植核的。現如今隻求有能給我使的人,過了這一關就成,我那裏還能挑什麽趁手不趁手的。”


    像花羨魚他們家這樣養珍珠的,一般都會養一些分工各異的長工。


    有負責到海裏撈野生珠貝,給主家放珠田裏養的摸螺工,自然也要有負責每年春季給珠貝植核的工人。


    因海水珍珠是分有核和無核的。


    南珠之所以粒大,渾圓工整,光澤柔潤,是別的珍珠不可比的,多數關鍵就在珠核上。


    珠核是用麗蚌貝殼打磨而成。為了珍珠的渾圓工整,這珠核也需得打磨得十分圓潤,最後收獲的珍珠自然才能圓潤碩大的。


    植了珠核的珠蚌,一般經過“一夏一冬”的便可采收的了,隻是那樣的珍珠珠層還是薄些的,不及經“三夏兩冬”的珍珠好的。


    所以花家經“三夏兩冬”的珍珠,一般多是進貢的。


    由此可知,若珠貝無人植核,會自己長成什麽樣的。


    珍珠品質一旦下降,可是要丟了進貢資格的。


    花晉卿聽了花景途的話,愕然道:“難不成花晉明一個能用的人都沒給你留下的?”


    花景途嗐了一聲,道:“也是我太不通庶務了,讓人鑽了空子,一時措手不及的。”


    花晉卿想了想,道:“隻要你不怕你們家的養珠的秘技外露了,我們家倒是能借你人的。”


    按說,在他們這地方上養珍珠的人不少,可為何就花老太爺他一家的珍珠能欽定為禦用珍珠,自然是因珍珠比別人家的好。


    可為何同在一片海裏,能養出不同的珍珠來,當然是花老太爺他有別人家所沒有的秘方了。


    花景途忙謝過,又笑道:“那倒不至於。”


    花晉卿舉杯,同花景途又飲了一杯,道:“既然他花晉卿敢把人都帶走了,那些螺隻怕也是動了手腳的。你可查看過那些螺了,可別都是他挑剩下的。”


    這些花景途自然也想到的,隻是近來家裏事多,一時還顧不上的。


    這廂花景途一時的難處得已緩解,那廂康敏也得了準話。


    康老太太這回是親到花家來的。


    “崔家一聽說是你們淵哥兒,沒有不願意的。”康老太太對楚氏道,“那姑娘我也瞧過了,端莊嫻靜,是難得的穩重。”


    楚氏聽了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隻剩下一個勁兒“那就好,那就好……”的話。


    聽說是崔家,一旁作陪的花羨魚早怔忪不已了,見了空便問道:“崔家?可是那家祖上曾立過牌坊的那家?若是那家的小姐,我也是知道的。”


    康老太太笑道:“正是。你可是認得他們家小姐?”


    花羨魚搖搖頭,神情有些恍惚道:“也算不得是認得的,隻是舊年去廟裏見過崔穎,聽聞她極通經文,寺裏的大師無一不稱讚她有慧根的。”


    一聽這話,康老太太眯了眯眼,道:“正是這話了。這姑娘都好,隻這樣不好。年紀輕輕的淨學這些個經文佛學,若是移性了如何是好……”


    康老太太和楚氏後來再說些什麽,花羨魚已聽不清的,隻顧著出神的。


    花羨魚記得在前世時,崔穎的確是她大嫂。


    崔穎的性子是個沉穩,同花淵魚成親後,孝敬長輩,主持中饋,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十分賢良淑德。


    花羨魚也深以為是崔穎是極好的。


    隻是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崔穎突然出家了。


    那事兒,當時可是家裏的驚天新聞。


    不論是婆家,還是娘家,多少人曾去勸說的,崔穎卻狠了心,再沒回頭之意。


    而花淵魚也不知被什麽鬼迷了心竅,隻知買醉,對家中巨變不管不顧的,氣得花景途執了家法。


    如今回想起來,花羨魚覺著事兒出的緣故,定同花淵魚有關的。


    隻因崔穎出家前,曾拿過一塊繡帕給花羨魚瞧的,隻說是花淵魚心裏有別人,問花羨魚可知是誰的。


    這些個花羨魚那裏能知道的,那時她一心都在韓束身上的。


    也是現下再回想,花羨魚才知道,崔穎瞧著柔順賢惠,實則骨子裏比誰都心高氣傲,眼裏不揉沙子的。


    前世也就罷了,那時她花羨魚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如何還能讓哥哥再辜負好人的。


    隻是花羨魚怎麽都想不明白,家中父母也不是固執不靈的,更不是圖人家家裏別的好處的,隻要花淵魚喜歡的姑娘是正經人家的出來,父母沒有不答應的。


    可花淵魚為何不說?難不成那姑娘不是什麽正經人家出來的?


    花羨魚再細回想,記得崔穎來問時,好端端地給她瞧塊帕子。


    那帕子說來也無甚奇特的,隻四句詩詞在上,花羨魚如今也隻記得其中兩句而已,什麽“迢迢河水楊柳岸,依依一顧枉思量。”


    這詩不是繡上去,是寫上去的,還是花淵魚他自己的筆墨。


    這兩句的意思很是淺顯,千裏迢迢的江河兩岸,楊柳垂條春光好,依依難舍的回首顧盼,也不過是枉然的思念。


    這應是花淵魚孤身坐舟上北都趕考時,孤獨彷徨的寫照。


    不隻當時,就是現如今,花羨魚也是這麽解的。


    隻是如今不論橫看豎看的,花羨魚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兩句到底有什麽蹊蹺,讓崔穎給瞧出端倪來了。


    “也罷,也罷。”花羨魚一麵捶著自的腦門,一麵自言自語道:“既然想不明白,直接去問哥哥就是了。再不能害了崔穎。”


    想罷,花羨魚次日一早便急匆匆往前頭去找她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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