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顧白錦走出房門之時,已然是三個月後的事情了。


    築基成功之後,仿若整個人脫胎換骨,不可同日而語了。


    隻要為築基修士,就可開立洞府,如此一來,顧白錦倒也不必再與雁初住在同個屋簷下。不過,玉簡一事雁初早已知曉,因此他也沒有太過著急籌備此事。


    在這兩年多的日子裏,雁初仍舊是與以往一樣,待他沒有任何不同,他也一樣幾乎見不著一直苦修的雁初。


    似乎雁初真的並未對這玉簡動一絲一毫的心思,這倒是讓顧白錦訝異不少。這殺人奪寶顧白錦也沒少見,而像雁初這樣,竟是不奪取他人之物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碰見。


    也正因為如此,顧白錦並沒有太多顧慮,便是在此處閉關築基。


    畢竟雁初此處,鮮少有人前來打擾,雁初此人又沉默寡言,不喜與他人打交道,恰好給了他一個較為安靜的地方。


    如今自己已然築基成功,雁初又是自己名副其實的師兄,想來也該去招呼一聲,顧白錦便是走到了雁初的房前。


    “師兄?”喚了幾聲房裏竟是絲毫動靜都無,讓顧白錦微微一怔。


    雁初平日若是沒什麽要事是不會離開此處的,看來如今不在房裏,應該是有事出去了。


    顧白錦正這麽想著,卻是驀然察覺到外邊有人,約莫在十丈外。他如今神識已然不是煉氣期的時候能相比的,感應自然比那時更強一些。


    當他走出去之時,正巧見到雁初正緩緩朝他走來。


    雁初似乎早就察覺到他了,麵容上並未有任何訝異的神情,隻是淡然的望了他一眼。待到走近一些時,便聽他緩緩道,“我想你這幾日也該出來了。”


    “多謝大師兄……”顧白錦正想好好道謝,卻是被雁初打斷了,“謝什麽?這是你自己的造化,與我並無關係。且這等奉承之言,我也不願聽。”


    這話便是被堵了回來。


    隻聽雁初續道,“如今你已然是築基修士,若想要自己的洞府,便去麵見楚掌門,楚掌門自然會替你安排好一切。”


    “好,知曉了。”顧白錦應了一聲。


    卻見雁初瞥了他一眼,緩緩道,“也罷,我帶你去一趟。”如今顧白錦成功築基,自然不會再是雁終南的門下弟子,而應是正式弟子了。


    所以,顧白錦與他也算是真正的同門師兄弟。


    他鮮少與人打交道,這顧白錦說來還是除卻他父親,與他走得最近的一人。雖說平日與顧白錦的談話不過寥寥幾句,但仍舊會關照一二。


    “好,勞煩師兄了。”顧白錦似乎也沒料到雁初會主動道要帶他去見楚掌門,當然也不會多問雁初方才去了何處。


    隨後二人將法器拋出,便是禦器而行。


    雖說顧白錦的速度稍落後那麽一些,但也勉勉強強能夠跟得上雁初。且雁初似乎也放緩了一些速度,讓顧白錦能跟得上自己。


    這大師兄平日的確寡言少語,可在細微的方麵上,總是會多照顧一些。這般內斂的處事方式,倒是讓顧白錦微微勾了勾唇角。


    驀然想到他之前將兩年前從丹岫穀裏得到的冰晶果釀成了靈酒,當時這冰晶果還是特地為了雁初所摘取的,可因為被雁初發現玉簡一事,後來也忘了將這些靈酒送給雁初。


    方才正好發現了儲物袋裏的這些冰晶果釀成的靈酒,又是將此事給想了起來。


    “大師兄是冰、金兩靈根罷?”顧白錦輕咳了幾聲,故意找些話題開口。


    “嗯。”隨後,他隻得到了雁初淡淡的回應罷了,這即便與雁初待在一起三年有餘,這雁初待他的態度從未變過,還是這樣沉默寡言的。


    “我之前在丹岫穀裏得到了些冰晶果釀成了靈酒,但這靈酒除卻擁有冰靈根之人外,對其他人沒有益處反有害處。此物放在我這,也沒什麽用處,就不知曉師兄可否收下?”顧白錦解釋了一番之後,才問道。


    雁初這時才緩緩轉了眸子,望著他,“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會將那件事告訴他人。”


    顧白錦頓時啞然失笑,知曉以此方法討好雁初的人成千上萬,興許自己真的有那麽一點念頭在那裏麵罷!


    “若真如師兄所言,那這等東西未免寒磣了點,我怎麽敢拿出手?”他緩緩回道,這些靈酒,如今丹岫穀試煉已然過了,就算換取靈石,也並未能夠換取太多。


    拿這點東西做封口費,他顧白錦還沒到這等地步。


    雁初似乎對他這番話若有所思,隨後瞥了他一眼,才道,“好罷,這靈酒我便以其他東西或者靈石與你換取。”看來並不太願意接受如此的贈予。


    顧白錦卻是輕笑,“不必了,大師兄此前給了那些靈酒要比我這好上不知多少,我也隻是回個禮罷了,並無他意。若大師兄覺得他人贈予不妥,便當我是以這靈酒換了師兄的百花釀罷!”


    這樣一比,倒是他顧白錦占了不少的便宜。冰晶果所釀成的靈酒固然是上品,但對於沒有冰靈根的人而言,不過是個無用的靈酒罷了。


    因此,那無論什麽靈根都能夠飲用的玉虹百花釀自然是比這冰晶靈酒要好得多。況且,那百花釀已然存儲了十年,更是這冰晶靈酒所比不上的。


    雁初似乎忘了這件事,經他這麽一提,才有了那麽點印象。


    “好罷。”雁初這才沒有從儲物袋裏拿出靈石與顧白錦換取這些靈酒。他當然也知曉,這冰晶果所釀的靈酒,也隻有冰靈根的人能夠使用罷了。


    若他不收,顧白錦興許就將其棄之。他才道以他物換取的。


    隻見雁初收下靈酒之時,輕輕的看了一眼,並未多言,便是放入了儲物袋。顧白錦不知曉,雁初鮮少會收他人所贈予之物,顧白錦這靈酒倒也算少數之中的其一了。


    雁初剛收下靈酒,他們二人便是到了逸天峰的主事堂。


    這守著主事堂大門的兩名弟子一眼便是看見了雁初,二人急忙就是迎上前來,朝雁初恭恭敬敬的說道,“雁初師叔,您若是來尋掌門,興許還要等上片刻時間。”


    這話裏話外,可沒敢對雁初有半點不恭敬的。畢竟雁初可是身份不低之人,況且,雖然雁初為結丹老祖的子嗣,卻從未因此而對他們這等弟子冷嘲熱諷。


    “嗯,我並未有何要事,隻是顧師弟近日築基成功,便是帶他到此處來麵見楚掌門。”雁初這話一出,這兩名弟子才注意到一旁的顧白錦。


    他們二人一怔,才知曉原來雁初身旁還有他人。


    早就聽聞雁初幾年前選了個修為低,又不太起眼的家夥帶在身旁,後來的丹岫穀試煉此人又是不自量力的參加了,本以為這人死在丹岫穀是必然的事,卻沒料最後竟是摘取了不少仙草,讓雁終南老祖收為門下弟子。


    如今這人竟是在短短幾年築基成功了!


    這兩名守門弟子心裏五味雜陳,想著這人可真是幸運,跟在雁初師叔的身邊,想必也得了不少好處,不然修為如何能夠長進得如此神速?


    顧白錦看出了這二人的妒意,但也並未多言,隻是應和著雁初的話道,“師兄帶我到此處來麵見掌門,就不知掌門是否在主事堂?”


    這兩名弟子心中再怎麽不甘願,也知曉如今這人是築基修士,已然是師叔了,哪裏敢有半點怠慢,便是回道,“掌門正與其他師叔議事,雁師叔與顧師叔先入廳等候罷。理應快好了。”


    “之後的事掌門自會安排好,我便不隨著去了。”雁初涼涼的說道,並沒有要與顧白錦一同進去的意思。


    顧白錦本來以為雁初興許是有事,才隨著他一同到此處來的。可雁初這番舉止,倒好像真的是純粹是為了帶他到這裏來罷了。


    “師兄是有其他要事辦麽,若是如此的話,方才就不必勞煩師兄帶我到此處來了。”顧白錦神情有些訝異,雁初如此照顧他,倒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我沒甚要事,”雁初頓了頓,輕輕的蹙了蹙眉尖,“罷了,隨你進去便是。”


    這般遷就顧白錦,倒是讓一旁的兩名守門的弟子大驚。


    要知曉,雁初在墨霜刹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與別人打交道,平日有人與其攀談,其也不過冷冷應上幾聲,也不算給人太難堪。


    但要如此遷就任何一人,可是從未見過。


    別說這兩名弟子了,就連顧白錦都微微一怔。這幾年也並未與雁初有太多的交談,因此如今對雁初的性子還是不太了解。


    但也隱隱知曉,這位大師兄興許是個麵冷心熱之人,隻是他待人總是冰冷,沒幾人能夠與他談得上話,所以眾人都以為這大師兄是個難接近的主兒。


    漸漸的,也沒人敢太過與他交談,這才落了個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印象。


    若不是玉簡一事被雁初知曉了,顧白錦也不會如此總是猜疑他的。不過認真一想,雁初若真的打這玉簡的主意,也不必拖得這麽長時日。


    況且,這兩年過去了,外頭也並未有任何關於這玉簡的消息被透出去。就連雁終南這位父親,對他顧白錦的事情也從未過問。


    因此,顧白錦從最原先的半信半疑,開始漸漸信了雁初當時所言。


    不然他如今也不可能成功築基,然後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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