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小城鎮內熙熙攘攘的堆滿了人,此時正值早市,各處的小商販卷著袍袖叫嚷,吆喝聲吼的震天響,為的就是能夠吸引更多的人來自己的攤位前。這些商販多半都是附近村上的人,家裏有幾畝薄田,平日裏就靠在集市上賣些新鮮蔬菜貼補家用。而之所以選擇來這裏售賣則是因為,這座城鎮是整個四方城鎮內最富有的所在。


    這座小城名為現無城,聽說當年取這個名字的人還是一位大文豪,現無現無,便是現在尚無,但是日後必富足的意思。果然,沒過幾年,這現無城就逐漸富庶了起來。雖不知是不是同這個名字有關,但是人們大抵還是願意相信一些奇談的。城鎮上的大戶人家頗多,采買東西自然都會選擇在清早,選最新鮮時蔬買回府裏。


    因此你就看著不甚寬廣的城門樓下,幾乎沒有什麽站腳的地方,來采購的人也多半行色匆匆。這些多半都是員外老爺家的廚子,買好了新鮮的蔬菜就要趕回去做早飯,自然不會耽擱太久。而相較於這些急於采購的人,街上的另一對就顯得奇怪的多。


    這兩人都是一身體麵長袍,隻是其中一個看上去嬌小的多,不高的個頭,卻長得甚是清秀,頭發全部整整齊齊的捆好用一直木簪束好,露出幹幹淨淨的一張麵龐。本就不甚結識的身子,此時卻在用力拖拽著一個少年的衣袖朝前麵走著。


    而再將視線移到後麵人身上,不由讓人眼前一亮。那是一張你絕對不會輕易忽視的臉,身形很高,端的一張好麵相,眉目俊朗如畫,精致的另女子汗顏,一身白底繡金絲暗紋的長袍。輕袍緩帶,頭戴一頂紫金冠玉,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一雙漂亮的桃花大眼微眯著。帶著還未睡醒的迷茫,似正在對前麵拉拽他的人說著什麽。


    那神情之中帶著些許無耐。些許縱容,也有,些許寵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是他不想走,那前麵嬌小的少年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可是他都隨他,且行且抱怨,似乎看到對方焦急忙亂。他便心情甚好似的。


    “溫溫,你知不知道如果一個人休息不好就會加快衰老,加快衰老就會死的很快。我要是死了,你豈不是要傷心死。嗯?”穆小公子一邊享受著清晨的陽光和朝露,一麵堂而皇之的耍著無賴。


    “咳,流彩,現下都已經是卯時了,你昨日戌時不到便歇下了。實在不用擔心休息不好的事情的。”況且沒聽說誰就起一天的早就會短命的,當她三歲小孩嗎?


    “哪有,你不知道,昨日我回房之後挑燈夜讀了許久,之後又一直未能入睡。今早剛歇下不久就被你叫起來了。”


    溫涼停下拖拽他的腳步,轉頭看他,卻見對方居然還甚是委屈的打了一個嗬欠,一雙大眼睡眼惺忪,眸中水汽氤氳。溫涼氣悶,為顯自己氣勢想與他平視,可是奈何穆小公子實在太高,所以她隻能踮起腳尖仰起臉,盡量讓自己不要輸在身高上。可惜實際情況卻是,踮起腳尖,依舊還是仰視。。。


    “穆公子。”萌貨皺眉“我記得昨個兒您屋裏的燈可是閃了一下子就滅了的,不知您所說的挑燈夜讀挑的是哪個屋裏的燈。”兩人所租住的房子正好是對著彼此窗口的,點沒點蠟燭會看不到嗎?


    卻不想,被當場揭穿的某人非但沒有慚色,反而笑彎了一雙勾魂眼。就見他麵上微曬著輕聲道:“溫溫,原來我走後你還一直不忘看我的窗口,既然你這般惦記我,不若我今晚就搬去你屋裏住吧。還有,你到底多高?一米六?”


    步溫涼隻歎自己腦子不清,竟然傻到要跟個無賴講道理,並且還被鄙視了個頭。她鼓著腮幫子瞪了對方半天,最後從鼻子裏輕哼一聲,“身體發膚授之父母,溫涼並未覺得自己很矮。”而後認命的拽著他繼續往前麵走,終究不死心的加了句“我,一米六一”。惹得流彩誇張的大笑。


    兩條不長的小斷腿拚命向前邁著大步,賭氣似的想走的快些,但是身後的穆小公子顯然甚有興致。巴望著眼睛東瞧瞧西望望的,當真逛街一般悠閑。


    萌貨第一次覺得甚是無耐,算上上輩子這輩子,她就沒見過穆流彩這麽無賴的人。他們已經來了這裏整整兩天了,但是天眼卻一直沒有動靜。這個城鎮這麽大,又不能挨家挨戶的拿著天眼敲門去看有沒有反應。再者,那個叫做四舫的接引仙子也說了,不能將尋鬼的動靜搞的太大,不然就會驚動對方,那樣就越發難完成了。


    所以她能做的就隻有帶著流彩一個街道一個街道的走街竄巷,為了方便還著起了男裝。但是不知是倒黴還是倒黴,天眼一直沒有給出任何反應。想到這裏,溫涼不覺瞪眼撇了身後的公子哥一眼,換來的,依舊是對方甚是無辜的純良笑臉。這個家夥,似乎壓根就忘記了來時的目的,時常就不聽指揮的四處閑逛。


    害得她好幾次都要回頭去找,也虧的他這張好看的臉,倒是一回頭就能在人堆裏找到他。最後萌貨終於爆發了,也顧不得那些繁文縟節,直接拉了袖子將他拽在自己身邊。開什麽玩笑,什麽時候找到鬼怪的位置都未可知,若是天眼有反應了,他又不在身邊,那這鬼要如何收複?就算她以一人之力殺死了,沒有招魂幡到時候也是沒辦法兌換獎勵的。


    不過有的時候即便遲鈍如溫涼也忍不住懷疑流彩是故意的,因為自從她抓著他的袍袖之後,這位爺就乖覺多了,雖然仍舊會四處瞟上幾眼,但是卻不會再亂跑了。待要鬆開,隻一會兒,便又跑沒影了。因此自從那次之後,溫涼隻要出門就再未鬆開過他的衣角。


    要想查出鬼怪的方位,自然就要朝人多的地方走,而現無城的早市自然是不可忽略的。隻是這裏的人來的多,走的也快,呼拉拉的湧上一大群,轉眼就又換了另一批人。溫涼看的眼花,不妨被身旁路過的一群人推擠了一下,一旁的流彩趕忙伸手將她拉過來:“沒碰著哪裏吧。”


    卻見她眼睛一直朝著那些人離去的方向看,突然拉著他就朝前麵追,嘴裏說著“方才天眼有反應了。”可是方才過去那麽多人,到底是哪一個誰又能知曉呢,看著擁擠的人群,溫涼不覺頭大如鬥,就連流彩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都沒反應過來。


    他將她扭過來正對著自己,輕笑道:“別急,我有法子。隻是,等下你不準打我。”


    溫涼不知其意,但是聽說他有辦法,自然是點頭應下的。流彩抿了抿唇,眼中精光一閃即逝。就在溫涼忍不住出聲問他時,突然長臂一伸拉著她,口中大聲喚道:“小涼,我也知斷袖一事是不存於這世間的,可是世上女子雖多,卻沒有能入我眼的。自從那日你來我府上,晴天驕陽下的笑顏就再難在我心中抹去,一顰一笑皆是在我眼中。睜眼閉眼都是你,你現下說你要走,你這要讓我如何自處?”


    此時兩人相隔數步,就是一個人在前麵走,一個在後麵強行拉扯的姿勢。前者徹底傻在原地,後者則深情款款。穆流彩這一番話,徹底嚇壞了步溫涼,就剩下嗡嗡作響的腦袋,和徹底崩潰的神經,可見這一嗓子下去的結果有多麽另她震驚。而於此同時,受到精神衝擊的顯然不止她一個。從古至今,最不乏的便是看熱鬧的人,就見那前一秒還擁擠的密不透風的街道,就因為這突然上演的一出斷袖之戀而徹底安靜了下來。


    四周的人很自然的圍成了一個圈,裏三層外三層的將裏麵圍了個通透,那動作甚是迅捷,生怕晚了看不著熱鬧似的。這時候,莫說是采買的行人了,就是賣貨的商販那脖子抻的都快夠到樹上的葉子了。


    “流彩,你快些放開我。”反應過來的溫涼小臉紅了個通透,連耳朵都因充血而顯得越發剔透了。


    穆小公子眨眨眼,轉而眼中便淚花湧現,似落不落的圍在眼圈中打轉。良久,微啞著嗓音道:“小涼,你別走,我知因我父母的阻礙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明白你的苦楚。隻要你願意,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們去到沒人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


    步溫涼雖是被流彩這一出鬧的嚇了一跳,但是眼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待要甩手走開吧,這些人難得都駐了足,若是不抓緊這個契機,恐怕再想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可是,能不能讓她有個心裏準備啊,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木木的,連帶著捏在手裏的天眼石都是汗濕的。在她那個時代,女子上街都是少有的,未出嫁之前連夫君的麵都不曾見過。她雖是道門弟子,比之閨閣千金確然豪爽些,卻又哪裏見過這等陣仗。更莫說,穆小公子赫然打著的,還是個斷袖的招牌。


    ps:


    點娘抽風了,上傳好幾次才成功,所以晚了幾分鍾。穆小爺無賴不性不改,扯到斷袖了,阿萌的底線有限,但是貌似接下來的舉動更不能讓她接受,到底是神馬?嗚嗚,最近親們都沒有在書評區說話,阿倦覺得好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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