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因為天色已經晚了,晶晶便沒有和馬麟再說什麽話。她對他道,明天晚邊我來找你,我們一起去調查這件案子。


    馬麟點點頭,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好。


    雖然他的父親催得急,可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就是除非晶晶跟他回去,否則的話,他還是陪在她身邊,直到她答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為止。


    上次和她回鄉下,平貴在她的幫助下,已經結了婚,他看著他結婚,雖然晶晶很傷心,可是他也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開心想法。


    總之,無論如何,他會追到她的。


    這樣一想著,心裏也就釋然,以前是一種無望的暗戀心態,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她喜歡的人已經結了婚,而且以她的性格,竟然她是自已拱手讓人的,自然也不會做小三去搶回來,所認馬麟自私的想,假以時間,她一定會接受他的。


    想起那次和她一起去鄉下,兩個人在大樹下休息。


    他誇獎她能幹,她笑了笑,說道,我之所以能幹,是因為我媽媽非常想做人,學著人類的樣子,學了許多東西,也教會了我許多,我現在會的,什麽做點心,做衣服,納鞋底,繡花,都是她教我的。


    馬麟愣了愣,倒是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故事。


    說道,你媽媽真好。


    晶晶道,我記得好像跟你說過的。


    馬麟笑笑,點點頭,說道,我再聽一遍,也是很吃驚,大概是這樣的媽媽很少嗎。其實不管是什麽人,我們每一個人,不也都是有著夢想和願望,每個心裏有夢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晶晶笑了笑,說道,你沒有覺得我媽媽很傻很可憐嗎?


    馬麟搖了搖頭,說道,我說過,對於有夢的人總是值得尊敬的。


    晶晶便點點頭不再說話。


    他們休息了一會,然後翻過一個山頭,馬麟又累得走不動了,可是看到晶晶歸心似箭的樣子,他沒有說累。


    他知道他們的故事,他們幾年沒有見麵,晶晶肯定很想見到他。


    還是晶晶看到他一身大汗,對他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連忙擦了一下汗,說道,不用了,我還能走。


    他們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翻過去,馬麟看著那些坐落在山腳的人家,第一次發現的確大山裏的生活跟現在城市裏的生活落後了五十年一樣。


    一切都還是原始的生活,隻是一些不一樣的,有的家裏有了電視,也有個別有手機的。


    現代的生活還是影響了大山村,隻是影響得比較慢。它們仍舊保留著從前緩慢的生活步調。


    馬麟看著,就仿佛是到了桃花源,有時候在人家裏討水喝,他就不由一陣陣發呆。


    晶晶看到他的傻樣子,不由笑道,在想什麽呢。


    他就對她道,晶晶,這裏的生活很不一樣,我像到了桃花源。


    晶晶笑了笑,說道,等你到了我從小長大的小山村,你就更覺得你進了桃花源了,因為那山腳有一條小河,河邊全是桃樹。


    真的?


    不過現在不是桃花開的時候,估計你看不到桃花,隻看得到葉子了。


    馬麟嗬嗬的笑了笑,說道,無論如何,那總歸是桃樹,取個意像也好啊。


    晶晶便笑。


    他們喝了水,翻過一個山頭,就隻餘下一個山頭了。


    那時候時間已到下午,越來越熱。兩個人從早上就開始走路,到現在,已經很累了。


    馬麟看到晶晶好像真的很緊張了。她眉頭顰著,走一下就停一下的樣子。


    不由笑道,近鄉情更怯?


    晶晶笑了笑,說道,的確,很緊張。


    馬麟笑了笑,說道,有什麽緊張的,應該高興才是,你那麽久沒有回去。


    晶晶搖了搖頭,慢慢說道,有什麽好高興的,我媽媽死了,這裏沒有我的親人,他們現在都還在恨我,當時我跑到城裏去打工時,他們不知道多開心呢,都說,沒了我,他們就不會丟東西了,我現在倒真想知道,我走了之後,村子裏有沒有再丟東西。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一種含恨的情緒。


    馬麟怕她難過,就對她道,你沒有告訴平貴你要回來嗎?


    晶晶愣了愣,一會說道,沒有。


    馬麟就急了,雖然說平貴是他的情敵,可是知道晶晶心裏隻有他,是為了他回來的,便對晶晶道,你給他電話,他電話號碼多少,我給你打過去,就說你回來了,叫他來接你。


    晶晶搖了搖頭,沉默在那裏,不肯把平貴的電話說出來。


    馬麟道,你不肯說。


    晶晶說道,我不一定見他。


    馬麟愣了,笑了笑道,千裏迢迢的趕回來,不就是為見他嗎,現在又不肯見了?


    晶晶沒有說話。


    馬麟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心裏的真實想法。


    而晶晶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抱著一種什麽心境,站在山腰上,周圍樹木蓊蓊鬱鬱,一切那麽熟悉,兒時少年的景像全到眼前來。


    這裏十多年,一切都沒有變,還是從前的樣子。


    一樣的寧靜,也一樣的貧窮,一樣的神秘,也一樣的落後。


    她看到那些熟悉的大山,兒時的她為了陪平貴去玩,是抱著一種怎樣快活的心境,采著路邊的野花揚在手裏,那麽輕快的翻山越嶺,卻為了陪伴同樣寂寞的男孩子。


    可是長大後,他們迫於世俗壓力卻不得不分別。


    晶晶站在那裏發呆。


    她的確是近鄉情更怯。當時走,因為無路可去,大家都叫她走,她必須走,現在回來,是因為時時想念這個地方。


    可是現在回來又有什麽用,能有什麽改變,是能改變大家對她的看法嗎,她從小愛偷,大家對她的行為已經定了性,除非她死了重生,否則在他們的眼裏她一輩子就是個小偷,而這個稱呼,比起她老鼠精的身份,更讓人害怕。


    因為妖精的身份,如果隱瞞的好,沒有發現,再說現在的社會,也沒有幾個人相信這世上有妖精了。


    可是小偷的稱呼,卻是一輩子改不了的,不管你再怎麽洗清,做好人,都沒有用,他們認定下了,那麽你一輩子就是。


    她搖著頭,心裏的痛苦無法消除。


    知道沒有用,無法改變,那麽跑回來,去找他又有什麽用,隻不過是平添痛苦,更何況身邊還多了一個馬麟,他不請自來,她原本隻是偷偷的回來,悄悄的看他一下,解解相思之苦,看他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如果他快樂開心,她也就安心了,她可以再次放心離開。


    可是現在,一個馬麟在身邊,那麽大的一個人,又不能消失了不見。


    所以雖然隻剩下最後一個山頭了,她卻站在那裏,懷著一種緊張和痛苦的心情站在那裏。


    直到馬麟走到她身邊,對她道,晶晶,我們走吧,不要到時天黑了,我們還在山上。


    晶晶才愣了愣,清醒過來,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往西落去。


    她便點點頭,對他說道,我回來,原隻想偷偷回來,看他一眼的,我不想讓他知道。


    馬麟愣了一下,想著她怪不得不肯要他一起過來呢。


    可是他以前聽到她的故事,知道村裏人對她都不好,怎麽能放心,所以雖然她再三拒絕,無論如何不同意,他還是自己想辦法跟過來了,不為什麽,就因為他要保護她,他不想讓村裏人再欺負她。


    可是他現在看著晶晶痛苦的眼神,知道也許他在身邊,讓她感覺到為難了。


    他點點頭,對她說道,我知道的,我盡量不給你添麻煩,晶晶, 我是不放心你,怕村裏人麻煩你。


    晶晶愣了愣,看了馬麟一眼,想著她還記得很久以前她跟他說起的往事,那個時候,他們小三敢死隊還在對付張美麗的時候。


    她點點頭,無論如何,心裏還是感動的。


    她對他道,謝謝你,我知道。回到村子裏,你在我家裏休息一會,我去看看他,然後第二天我們就回北京。


    馬麟嘴唇動了動,可是看到她心意已決,便隻得點點頭,什麽也不說。


    當暗戀者當到他這份上,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可是有什麽辦法,誰叫他喜歡她呢。


    晶晶看他點頭同意,自己便也點點頭,說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他們翻過最後一個山頭時,天已經黑了。


    他們悄無聲息的,在黑的夜色裏前進,終於,晶晶站在了自家的屋子前麵。


    門還緊鎖著,還是她走前上的鎖。


    村裏的人雖然壞,對她不好,可是她媽媽死後,他們的房子一直還給他們留著。


    她在夜色裏看了看,對馬麟道,這就是我和我媽以前的家。


    馬麟抬頭看了看,笑了笑說道,房子好大,這在北京估計可以賣個好幾百萬。


    晶晶笑了笑,說道,在這種窮地方,隨便蓋房子,


    她走上前,用鑰匙把門打來,然後用手推開門,門吱呀一聲,往裏打開,她慢慢走了進去。


    空氣裏彌漫著生疏和灰塵的味道,一切是那麽寂靜。


    她在黑暗中慢慢的走著,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得清楚外物,馬麟卻不行了,跌跌撞撞的,幾次都撞到家具,差點摔倒。


    晶晶找到蠟燭,然後點了燈。


    一間房子亮了起來,過去的一切全部顯現在眼前來。


    她站在房屋中間,看著離悉的一切,眼裏止不住有了眼淚。


    她四五年沒有回來了。


    而家裏的一切,仿舊是她走時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化。


    馬麟站在房子中間,四處看了看,說道,你家裏看起來好舒服。


    晶晶笑了笑,說道,真的嗎??


    她把行李一放,便開始打掃衛生,燒了熱水,等水燒開,房子也打掃幹淨了。


    她對馬麟說,有水,你洗個澡吧,然後睡這裏,我剛鋪的被子。


    她指著客房裏的一張床,他們家也像山裏別的人家布置,每家都準備一間客房。雖然他們家從來沒有來過客人,馬麟是唯一一個。


    晶晶說完這些話便停在那裏,


    馬麟知道她要去看平貴,便點點頭,說道,你去吧。


    晶晶便笑笑,點點頭,說道,我出門去了。


    馬麟看到她要走出去,想了想,叫住她,對她道,晶晶,我想我不應該跟著你,你肯定不喜歡我去,可是我當時堅持要來,也是想著要保護你,現在想著讓你出去,我呆在家裏,算什麽事呢。所以,還是我陪你去吧。


    晶晶笑了笑,心裏有點感動,對他道,你在這呆著吧,你肯定也累了,我隻是偷偷去看看他,很快回來,我不想驚動他,你去了,勢必會讓他知道,還是我去吧,謝謝了。


    馬麟看她這麽說,便隻得點點頭。


    晶晶便走了出去。


    屋子裏隻有馬麟了,他雖然很累,可是卻睡不著。


    夜變得非常寂靜,他躺在那裏,小睡了一會,便醒了過來。


    睜著眼睛看了四周,這一切都是那麽陌生,他實在是睡不著了,想著自己本來在北京的,如今卻跑到這裏來了,而這裏,是晶晶長大的地方,也許明天就要走了,她說的。


    想到這裏,他便坐了起來。


    知道這裏是她長大的地方,無論如何,一切的物事看過去全帶著一種親切感。


    他笑起來,懷著一種甜蜜的心情,睡意便全無,想著這些地方是她長大的,他站起來,站在房子中間,四處打量著,屋子角落有一個小板登,他想著這應該是她小時候坐過的,屋子的另一個角落有一根小竹杆,他想著也許是她小時候扮小男孩子騎竹馬用過的,或許是拿來著她趕雞喂鴨子的也說不定。


    他走過去,拿著那根竹杆細看了看,那根竹杆已經幹枯發黃,他拿來在手裏握了一下,然後再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看完了這間屋子,他便走到另一間屋子去。


    這一間應該是廚房,靠牆放著一個櫃子,裏麵放著碗碟,雖然多年未用,可是看上去還是很幹淨。


    他走過去,看到是白底青花的碗碟,飯碗隻有兩隻,他想著應該是晶晶和他媽媽相依為命,所以隻有兩張碗碟。


    他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屋子那麽安靜冷清,可是現如今在他的眼裏卻充滿了親切的味道。


    他含著笑意打量著這些場景,就好像看到她是怎樣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笑過。哭過,跟著她媽媽學做手藝的。


    喜歡一個人,總是愛屋及烏的。


    馬麟正在那裏發著呆,房門卻吱呀一聲。


    他走過去,想著晶晶這麽快就回來了嗎。走過去一看,房門沒有開,估計是晶晶擔心他,從外麵鎖上了,可是房子外麵明明有人,他隻得把窗打開,看到院子裏站著幾個人,正往裏麵張望呢。


    看到他,一個老者走上前來,對他問道,你是誰 ?


    他說的是方言,可是慢慢的,馬麟也就聽明白了。


    他愣了愣,然後說道,我是晶晶的朋友。


    那老者一愣,然後問道,晶晶呢。‘


    她出去了。


    立馬就聽到有人說,那個小偷又回來了。


    馬麟隻覺得憤怒,把窗一關,把燈也黑了。


    他坐在黑暗裏,隻想著隻怕給晶晶帶來了麻煩,不過想著明天就要走了,也就不想那麽多,倒頭睡下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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