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霍利菲爾德大聲告警,“小心!!”


    高空(其實也不過5000米而已,敞篷雙翼機飛得太低了)中的雄鷹又要撲擊了:從霍利菲爾德的視角看來,上方盤旋中的小點速度突然變慢了――那是敵機將航向對準了自己。


    “四架敵機正在逆時針轉動,”蔣玉成在心裏計較道,“迎頭射擊的話速度就太快了,上次就是這麽失手的,我應該攻擊他們的後半球???”


    也就是說,如果將“大回環”看成一個圓形的話,蔣玉成應該從‘大回環’的右側切線進入。對蔣玉成來說,這樣肯定能抓到一條劍魚的尾巴。不過對劍魚機的飛行員們而言,因為四架劍魚在不斷的旋轉,所以還不清楚是那個倒黴蛋要麵對爆菊的危險。這倒有點像輪盤賭:輪盤不斷地旋轉,誰也不知道彩球會落在哪個格子裏。


    英吉利人生性好賭,然而霍利菲爾德中尉也是第一次玩這種死亡輪盤賭。自己的贏麵怎麽樣?看來得好好考慮考慮每個格子的賠率了:四架飛機當中,霍利菲爾德的經驗最豐富,就算被咬住也有不小的把握能脫險。剩下兩名飛行員雖然不算老練,技術倒也湊合。就屬四號機休諾年紀輕,經驗少,心理素質也不穩,最為危險。


    蔣玉成動作小心地調整了一下油門,將速度降到300節,然後壓下機頭,開始俯衝。這個速度比之前的兩次攻擊都要慢――速度越慢就意味著開火時間越多,射擊機會越充足,姿態時機調整更加充裕。看到速度表在不斷上升,他還特意放了放減速板。


    蔣玉成的注意力現在集中在了航線和大回環的切點上,敵機正一架一架地從切點轉圈通過――好似遊園會上的打鴨子遊戲一般。空氣中響起虛軟的機槍射擊聲,那是劍魚的後座機槍手在做徒勞的抵抗。蔣玉成眼見敵機在自己的視野中漸漸變大,平顯中出現了瞄準光環:敵機進入火炮射程了,一架慢悠悠的劍魚漸漸和自己的航向重合?????


    “就是你了!!!”


    骰子已經擲出,彩球落了下來,下地獄的準備過橋費吧!!炮彈從劍魚的前方將將偏過,不過差的不多,也許是飛行員受了這一個驚嚇,想躲避炮彈,竟然糊裏糊塗地一壓坡度俯衝下去,脫離了大圓環――這正給蔣玉成創造了射擊機會!


    “休諾這個小子!事情就壞在他的身上!”


    蔣玉成瞄準的那架敵機正是水平最菜的休諾。霍利菲爾德一看他脫離編隊,就知道事情不妙:他這一壓坡度,不但正好把自己的尾巴暴露出來,也把自己的速度壓高了――敵機是高速機,就怕你的速度慢他打不著!大貓的機腹從霍利菲爾德麵前呼嘯而過,撲向獵物,發動機的轟鳴幾乎要撕裂他的耳膜,周圍的空氣被烤得熱乎乎的。不行!得趕緊掩護休諾!霍利菲爾德也壓下機頭,追著大貓的尾巴衝了下去。空中頓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勢。


    但是螳螂飛得太快,而黃雀又追的太慢!霍利菲爾德在射程之外就胡亂開火,想要吸引蔣玉成的注意力,可是後者正一門心思盯緊了眼前的獵物,根本就沒注意到那些無法構成威脅的點303子彈。


    蔣玉成之前的每一次開火,心裏都懷著十成十的忐忑不安,覺得炮彈的散步那麽大,怎麽也不會走運到碰巧擊中那架小小的“劍魚”――可是現在,他卻感覺到莫名的自信鼓蕩胸中,好像自己發射都是激光,指哪打哪,準能命中。相比之下,那架笨拙的劍魚是那麽的緩慢――它的飛行很慢,它的尾舵擺動很慢,而它的擺脫機動也是很慢很慢????


    但是,大貓的操縱是那樣的靈活!瞄準光環不再上躥下跳了,它是十二分的乖巧。蔣玉成操縱著靈活的大貓,將乖巧的瞄準光環套住了緩慢的敵機――


    “嘟――”


    一串快到完全分不出次數的悶響傳來。六管機炮灑出一串歡快的火花,明亮的流星罩住了麵前的敵機,這下它跑不了了!――


    機炮的悶響戛然而止。


    “怎麽回事?!”蔣玉成翼下子呆若木雞。


    “笨蛋!沒炮彈了!”格魯曼氣惱地喊叫起來。


    f-14戰機備彈950發,火神機炮的射速是每分鍾4000到6000發――也就是說,大貓的全部彈藥最多能發射15秒鍾就會打光?????


    蔣玉成愣了幾秒鍾,猛然回過神來:“快???補充炮彈!點數足夠吧?”


    “要補充得降落之後才能補充!”格魯曼又喪氣又憤怒,“這次沒戲了!返航吧!下次再說????”


    劍魚從視野中消失了,蔣玉成不甘心地將戰機改平,他覺得自己的血液正和機頭一起上升――那種絕佳的射擊手感,居然是對他的捉弄!明明已經咬住了敵人,卻在最後關頭前功盡棄!畢竟付出努力而全無成效,跟在成功前夕一敗塗地的感覺是不同的:前者雖然可惜,但是心裏實際上一直在準備著“也許會失敗”,所以心裏的落差並不算大。可是蔣玉成現在的感覺活像是巴普洛夫喂的那隻狗:明明已經把肉吞了下去,誰想到它還能從食道裏麵漏出來!


    不甘心!不想這麽返航!這不是太丟人了嗎?――


    蔣玉成猛地一擺操縱杆:“我有辦法!”


    “什麽?”


    蔣玉成大吼道:“把它撞下來!”


    “撞?”格魯曼在聽清楚蔣玉成說的事情之後,頓時出離憤怒了,“你居然要我去撞那些劈柴?!我又不是斧子!!”


    “不是斧子,是手術刀!”蔣玉成大聲糾正。


    1987年9月13日,在巴倫支海上空發生了一次載入史冊的空中撞擊:芬蘭空軍的p-3b情報收集飛機在摩爾曼斯克附近上空遭遇了攔截的蘇聯防空軍蘇27戰機。在進行了一係列危險的空中芭蕾之後,蘇27用自己的垂直尾翼把對手劃開了瓢????可憐的p-3b有一台發動機當即停轉,飛行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穩住了飛機。這就是所謂“巴倫支海上空手術刀”事件。


    “我們就學毛子來這麽一次!!”蔣玉成激動地咆哮著,“把那些劈柴一切兩半!”


    格魯曼不依不饒:“不行!我說過神風什麽的????”


    “這不是神風!”蔣玉成感覺自己的思維從來沒有這樣的敏捷過,“你是雙垂尾飛機,就算少了一扇也可以操縱,就算是用機翼來開刀也沒關係,f-14和f-15都有損失一邊機翼成功返航的先例????”


    “開什麽玩笑?”格魯曼還是堅決的反對,“不管是用垂尾還是機翼我都反對!――我可是精英戰機,這麽粗魯的活我幹不了!”


    “什麽意思?”蔣玉成狂怒地吼道――也不排除有點故意想要激怒對方的用意――“這點事情,蘇27都能做到,你會無能為力嗎?!”


    蔣玉成的話一下子觸到了格魯曼的心理底線:這家夥嘴上說的是另一回事,實際上心裏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氣動外形,常規布局證明實力什麽的當然是借口,她是知道自己沒辦法利用渦升力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沒有邊條翼的先天不足沒那麽容易彌補,這反而引起了她的競爭心理――如果說是和f-15比較,那還一切好說,但是,如果對方是蘇27?????


    “我????我才不會輸給邊條翼那麽明顯的家夥!!!”格魯曼紅著臉嚷道,“上啊!!看你能切下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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