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人的評選細則是盛夏服裝廠眾人一起草擬的, 除了對選手有身高和體型上的要求之外, 有才藝展示的選手會額外加分。


    說直白一點, 主要看臉和身材,才藝隻是附加項, 倒顯得不那麽重要。


    “你有才藝表演嗎?”


    “有, 我會唱歌。”


    胡芸芸的聲音就像是山間的小鳥, 自帶一股子輕靈的味道。原本緊張的她在開口唱歌之後, 身體漸漸放鬆。


    江夏在她的名字後麵畫上一個勾, 表示她可以順利晉級決賽。


    一個星期之內,所有的選手均已完成海選。在之前的半個月時間中, 報名參加評選的年輕人一共有六千七百二十一名, 其中有接近一千的報名者在初試的時候因為怯場退縮。剩下的五千多名選手中,僅僅選拔出了二十名選手進入決賽。


    跟海選不同,決賽是在大家的共同關注下進行, 選手們在舞台上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


    為了擴大影響力,盛夏服裝廠甚至邀請到了省電視台對決賽現場進行跟蹤錄製。可以這麽說,盛夏服裝廠的代言人等同於半個明星, 她們從普通群眾中產生, 極有可能成為年輕人追捧的對象。


    本次“我是代言人”的選拔活動主要針對年輕女性, 男裝和童裝不在選拔範圍之內。


    不過,為了不浪費資源,江夏還是把自家幾個孩子,以及廠裏選-拔-出來的男同胞都拉出來集訓了一段時間。


    隻等這次選拔結束之後,跟在代言人身後一起走秀, 為整場評選活動畫下圓滿句號。


    決賽分了三個環節,才藝展示、服裝秀、個人拉票時間。


    盛夏服裝廠省去了邀請評選嘉賓這一步驟,把投票權交給了到場的觀眾。凡是在規定時間內到達決賽現場的成年觀眾,都可以獲得一張選票。而他們手中的選票,也將決定最後到底誰拿到本次評選活動的冠軍。


    跟後世很多選秀比賽相比,盛夏服裝廠舉行的“我是代言人”評選活動就是降級版本的全民選秀節目。


    因為之前從來沒有過這類似的活動,省城人民,尤其是龍安縣的人民參與度極高。要不是江夏預備了充足的選票,現場恐怕好些後來的沒領到選票的人都會鬧意見。


    為了節省開支,江夏和劉楊擔起了整場活動的主持人。


    “各位觀眾朋友,歡迎大家來到‘我是代言人’的決賽現場,我是主持人江夏。”


    “我是主持人劉楊。”


    江夏和劉楊今天特意打扮一新,除了專門設計了發型之外,還在穿著打扮上狠下了一番功夫。以至於電視台跟拍攝像師的鏡頭都舍不得從他們兩人身上挪開。


    選手們的出場順序是提前抽簽決定的,能夠進入決賽的選手,基本上在才藝上都各有特長。


    其中,以胡芸芸和張敏的才藝展示獲得的呼聲最高。


    才藝展示的形式比江夏想象的還要豐富,除了有唱歌、吹口琴、手風琴表演,還有民族舞、單口相聲,以及詩歌朗誦。


    張敏當初海選的時候給江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一身牛仔衣和牛仔褲的打扮走進初賽現場,也不知道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是家裏哪位長輩的,特別肥大。被她稍微換了一種穿著方式之後,竟然有了別樣的韻味。


    這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女孩兒!


    第二項服裝秀的環節,所有的參賽選手需要換三套衣服,輪流在舞台上進行展示。每名選手展示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鍾,舞台上最少得有一個選手在準備,一個選手在展示,還有一個選手在退場。


    也就是說,不到七分鍾的時間,選手必須完成換衣服,整體發型這一係列的動作。


    自然,選手們從走上台那一刻起,身上的衣服全都出自盛夏服飾。


    每個選手五套衣服,選手與選手之間沒有重複。他們本次活動展示的除了秋裝,還有反饋效果好的夏裝,以及少部分專門為走秀準備的冬裝。


    秋裝和春裝著裝部分有重疊,這也就意味著,舞台上所展示的幾乎包含了一年四季盛夏服飾能夠給大家帶來的驚喜。


    選手們身上穿的不是時裝,而是所有百姓買得起,夠得著的潮流服飾。它們款式新穎,設計別致,讓人躍躍欲試。


    從來沒有過這樣體驗的觀眾們手掌都拍紅了,舞台之下,大家議論紛紛。


    “看到沒,我喜歡那件紅色的外套,我穿上一定比舞台上的模特好看!她皮膚還沒有我的白。”


    “那你怎麽不去報名參加評選?”


    “哎,還不是我媽不讓我去。早知道,我就自己悄悄報名好了。”


    “那麽多好看的衣服,我都想買下來。”


    “你瘋了吧?你準備一天換一件嗎?先摸摸你自己的錢包裏有多少錢再說。”


    個人拉票環節,雖然被主辦方培訓過,舞台上選手們也有些放不開。這個時代還不流行自己誇自己,大多數人的含蓄深入骨髓,別人說你好,你才是真的好。


    “難道,你們都不想拿冠軍了嗎?”劉楊笑著鼓勵道。


    “我倒是覺得我可以毛遂自薦一下,到時候觀眾們把票都投給我了,你們可別哭喲。”江夏半開玩笑地站了出來,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怎麽能夠當好服裝代言人。


    經過劉楊和江夏的鼓勵,有人站了出來。


    “大家好,我是288號選手胡芸芸。剛才我的歌聲好聽嗎?如果你們喜歡,請投我一票!”


    這個說法還是相當含蓄了,隻是從側麵誇了誇自己。


    胡芸芸說這句話的時候雙腿明顯在顫抖,但她到底是第一個站出來的,贏得了大部分人的好感。加上她本人長得的確好看,容易讓人一下子就記住她這張臉。


    張敏其實差不多跟胡芸芸一同向前的,隻不過因為她所站的位置的關係,被胡芸芸搶了第一個拉票的位置。


    她也不甘示弱,直接來了一段沒有音樂的即興舞蹈,引發了觀眾群中的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等所有的選手都拉票結束後,二十名選手站成兩行。她們麵前各自擺了一個印有盛夏服裝廠標識的紙盒子。紙盒子的正上方有一個投票口。


    現場累計發出五千六百多張選票,由觀眾分別從舞台的左右兩邊同時上台,給自己喜歡的選手投上一票。


    不難看出,胡芸芸和張敏有著絕對趕超其他選手的優勢。


    “現在,投票結果就在我的手上。為了表示公正,我們整個唱票的過程都在攝像機的監督下進行。我要宣布,獲得我們本次‘我是代言人’評選活動的冠軍是:胡芸芸和張敏,她們的票數完全一致,作為本次比賽的並列第一名。”


    後台工作人員不相信會這麽巧,重新把選票數了幾遍。最後確定,胡芸芸的確和張敏打成平手。


    其餘選手雖然遺憾,但是能夠進入決賽的都能獲得獎勵,這麽一想,大家臉上紛紛露出笑容。


    現場的觀眾在此時沒有一個人離開,他們在等著活動結束之後的代金卷和打折卷福利。早在活動報名期,盛夏服裝廠就公示了:關於這次比賽結尾有抽獎的通告。


    選票分為兩聯,一聯是投票聯,另一聯是抽獎聯。兩聯選票上都有一個唯一的編號。


    待集體秀結束之後,主持人將從現場唱票的選票中隨機抽取五百名幸運觀眾,免費贈送代金卷和打折卷。代金卷和打折卷都放在一個不透明的盒子裏麵,幸運觀眾抽到什麽就是什麽。


    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抽獎上。


    沒想到,這個時候舞台上出現了一群孩子。他們歡呼著跑到舞台中央,然後隨著音樂節奏,舞動著自己的手臂,腳下輕盈地挪動。


    “哎,快看!這個節目好,是壓軸的集體秀嗎?”


    “我家寶兒要是換上這麽好看的衣服,肯定比舞台上的小朋友都乖。”


    “反正這個款式我是做不出來的,我還是我給妞妞買一套吧,聽說盛夏服飾要開一家專門的童裝店?”


    “你才知道?就在百貨大樓對麵,盛夏服飾老店的隔壁。”


    “難怪,我買衣服都是去的剩盛夏服飾新店,就在我家樓下,每天生意可火爆了。”


    舞台上的俊男靚女,外加天真可愛的孩子贏得了大家熱烈的掌聲。當然,大家最盼望的還是活動早點結束,好快點進入到抽獎環節。


    “啊,我抽中了滿五十減五元的打折卷。”


    “我的是九折卷。”


    “哇哈哈,現金卷!價值二十元的現金卷!”


    抽獎結束之後,江夏累得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陳淑芬把毯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示意身後收拾東西的人動作輕點。這些天,江夏的忙碌陳淑芬看在眼裏,過了這陣子,應該就會不那麽忙了吧?


    不過,這份辛苦十分值得,盛夏服裝廠的銷售業績徹底暴漲了十倍。


    哪怕提前預估了活動帶來的影響力,工廠的倉庫還是被批發商和直銷店給搬空了。生產連忙調整工作時間,加班加點趕製了一批衣服出來,才避免了被銷售追著屁股跑。


    在銷量暴漲之後,盛夏服裝廠發生了一次人事調整。


    何海彥正式被提升為零售業務的銷售經理,江瑞福接管批發業務;廠裏成立物流運輸部門,由李定坤出任經理;建立保衛科,由王國濤出任科長,徐勇擔任副科長。


    物流運輸部門現在擁有四台拖拉機和兩台大貨車,拖拉機主要供給周邊區縣,大貨車主要給鄰市供貨。


    所有的二級批發商在評選活動之後,全部進行信譽資質考核。對於沒有按照規定零售價格進行售賣的批發商進行懲罰,剔除出批發商團體中。


    至此,盛夏服裝廠已經擁有接近一百五十個批發商,他們日要貨量超過一百件。


    僅僅是批發業務,日需求量高達一萬五千件。再加上零售業務以及倉庫儲備,盛夏服裝廠的日生產量至少得到達兩萬件,才能平衡產銷狀況。


    臨水鎮的老廠現在有三十名員工,分成兩個生產小組,日產量根據服裝的難易程度在三千到四千之間波動。


    龍安縣城的新廠,現在有一百二十名員工,分出四個生產車間,日產量穩定在一萬五千件左右。


    也就是說,現有的生產狀態略低於市場的需求。


    針對這一現狀,江夏並沒有再擴大生產的打算。


    “你們有沒有想過,買衣服不像吃飯喝水,每天都要進行的。一旦大家的衣櫃飽和,我們的銷量就會下降。或許,你們中有人會說,我們還可以開發別的地區的市場。但是,半年之後,一年以後呢?”


    江夏雙手交叉放在會議室桌子上。


    “我必須給大家提個醒,現在我們看到的銷量有一個前提。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人們受計劃經濟影響,買布料和衣服都收到票據的限製,導致市場出現一個很大的缺口。現在你們也看到,國家的政策越來越寬鬆,票據很快就會被取消。”


    江夏擔心大家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一味想著擴大生產,再擴大。現在的市場份額多有大,他們的設備機器就有同等的配置。


    這是極其錯誤的行為,也是未來國營單位要吃虧的地方。


    會議室中,大家被江夏的話點醒。就連杜文硯,也恍然回神。就在江夏開口之前,他也是讚成擴大生產的一員,沒看到他們的衣服已經供不應求了嗎?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江夏的話,會議室裏的眾人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盲目擴大生產很容易引起惡性循環,到時候銷售端口收緊,新建的廠房、新買的設備、還有招聘回來的工人,都成了企業的負擔。


    “夏夏,你說得沒錯,我們差點就被銷售業績衝昏了頭腦。”


    江夏見大家認同,不由得笑了笑,“別這麽嚴肅,我們說點開心的事情。這個月的超產獎算出來了,每個工人,包括我們的管理人員,都可以拿到雙倍的月薪。”


    剩下服裝廠的工資本就高於國營單位,再拿雙倍工資,那豈不是等同於國營單位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資?


    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接下來,我說說我們廠下一步工作的重點:增強核心凝聚力。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我們的元老,清楚地知道我們盛夏服飾起初是一個家庭作坊。但是,我們也有很多後來加入我們的夥伴。在廠裏,我們都是一家人。內部文化建設跟生產同樣重要,我建議我們下半年可以組織:技能大賽,才藝大賽,趣味運動會等多種形式的活動,讓大家感受到我們工廠不比國營單位差。”


    廠裏一切步入正軌,江夏知道公公婆婆牽掛著大舅的情況,於是把廠裏托付給三個哥哥。帶著他們登上去北京的火車。


    劉阮和海銘因為要上學,隻能暫時被安頓在江家,由江母照看著。


    陳淑芬摸了摸軟臥的床位,沒想到她和老陸有一天也能夠坐軟臥去北京。


    放在以前,這是連廠長都不敢想的待遇。她和丈夫因為工作的關係,坐過短途火車出行。正式出遠門,這還是第一次。


    “媽,喝點水?”江夏把水壺遞了過去。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天氣漸漸轉涼。這個季節很適合出行,不然她也不會想著帶公公婆婆去北京。北方氣候到底幹燥,要多喝水鼻腔和喉嚨才不會難受。


    “夏夏,聯係到少陽了沒?”陸友德從上鋪探了個頭出來。


    江夏搖了搖頭,“還沒有消息,他們軍事演習的時間和地點都是保密的,打聽不到。不過沒關係,我之前去過北京,大體的方位都知道。”


    陳科長因為就醫及時,腦袋裏的腫瘤雖然是惡性,但是正值初期,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由於腫瘤的生長位置的關係,手術成功之後他依然昏迷了大半個月。


    醒來之後,控製右側身體的左腦神經末梢受到手術影響,需要長達至少半年的針灸康複訓練才可以順利出院。


    因此,之前縣城醫生預估的十萬花銷還真不算多。


    現在已經是手術之後的第二個月,陳科長通過自己的努力,已經可以在別人的幫助下站起來,右手手指能夠動,但是並不靈活。右腳還不能被身體支配。


    老年人睡眠本來就不好,火車轟隆隆的更是吵得人沒辦法睡覺。四十多小時之後,火車終於抵達北京站。


    從車上下來,陳淑芬和陸友德的臉色都有些蒼白。


    “爸媽,我們先找個賓館住下來。先休息休息,明天再去看大舅,可以嗎?”江夏扶著陳淑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們都老了。


    “聽你的安排,咱們從哪裏出站呀?”


    “來吧,跟我走這邊。”


    廠裏能夠賺錢,江夏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直接入住了交通便利的四星級賓館。這個時代的四星可不是後世隨隨便便掛名的那些酒店,品質還是很好的。


    陳淑芬和陸友德雖然知道住的地方不便宜,但是他們不是那些古板的老人。


    年輕人事事安排周到,他們當老人的還是少給孩子們添麻煩。夏夏一個人又要管廠裏,還要管家裏,已經很不容易了。


    在賓館安頓好之後,江夏給家裏去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順便問問廠裏有沒有大事發生。得知一切安好,江夏也就放心回房間睡了一個舒服的午覺。


    晚餐就在賓館吃的,陳淑芬和陸友德還是第一次在這麽高檔的酒店吃飯,不由得表情有些嚴肅。


    “爸,媽,你們下午睡得好嗎?房間裏有沒有什麽不得勁的地方?”在等菜上來的時候,江夏開口跟他們閑聊。


    “都挺好的。夏夏,賓館的洗漱用品真的不給錢?”


    陳淑芬還是第一次在外麵住,什麽都是新奇的。


    “嗯,那些都是一次性用品,不給錢的。明天咱們去看大舅,後天呢,我領你們去少陽的軍校看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咱們就在門口看看也是好的。大後天,咱們去看升旗儀式,參觀故宮和長城。”


    想起長城,江夏忽然有些腿軟。爸媽年紀都大了,他們還是遠遠地看看就好。


    說話間,陳淑芬和陸友德漸漸沒那麽緊張,肩膀放鬆了下來。


    江夏點的都是北京的一些特色吃食,她上次嚐過,應該符合爸媽的胃口。如果有機會,江夏還想帶他們去一次全聚德吃烤鴨,那裏的菜品還是挺不錯的。


    兩位老人在火車上沒吃好,為了不浪費,把一桌菜幾乎都吃光了,結果就是有些撐了。


    江夏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爸媽,我帶你們到附近散步消消食吧。”


    說起來,江夏很少有這樣的時間跟兩位老人單獨相處。平時家裏有孩子做紐帶,他們的話題大多圍繞孩子或者工作。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像這樣的散步不僅沒有尷尬,反而有點小溫馨。


    “夏夏,你看我和你爸現在也老了。要不是沾你的光,這輩子說不定也來不了北京。看著你和少陽解開誤會,最後走到一起,我和你爸就算是現在走了,也能安心。”陳淑芬拍了拍挽著自己胳膊的江夏。


    “呸呸呸,您和爸現在正值壯年,說這些幹什麽。”江夏知道,婆婆有這樣的感慨還是因為大舅。


    “你媽說得沒錯,你要你們開開心心的,比什麽都強。”


    夕陽已經徹底落山,在這片橙紅色的天空下,陸少陽正在搭乘火車從邊境回軍校的路上。兩個月之後,軍事演習結束,他們小組也順利完成了上級下達的任務。


    但是,陸少陽並不開心。


    因為任務調查的內容,讓身為軍人的他握緊了拳頭。


    回去之後他想要立刻提交申請上戰場的報告,yn既然是別人手中的槍,他們就有這個責任折斷這把槍。國泰才能民安,國家強大,人民才能自由富強。


    陸少陽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照片,他答應過夏夏抽時間在北京選房,也答應過她早點把一家人接到北京來。


    當小家庭的責任和大家庭的擔子發生衝突,陸少陽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


    北京人民醫院,陳科長見到來人,激動地留下了淚水,“妹……妹……”


    由於大腦神經沒有完全康複,他現在說話稍微有些囫圇,醫生說過,隨著他身體動作受大腦支配,說話隻會越來越清楚。


    “哥哥,我們來看你了。”陳淑芬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水忍了回去。


    他們已經很幸運了,不應該難過。


    陳家人都知道是江夏拿的錢出來給陳時峰做的手術,因此對她特別感激。


    大家的熱情讓江夏有些吃不消,她連忙接打水的機會退出病房。順道去問問大舅的主治醫生,了解一下他現在的恢複情況。


    醫院的探視都是有時間規定的,陳淑芬親眼見到大哥沒事,也算是徹底放了心。


    在醫院裏,無論你是多麽樂觀的人,聞著鼻間的消毒水,看著白色的牆壁和狹小的床位,耳邊如果再有一些因為疼痛帶來的呻-吟,就算是健康的人,也會有些吃不消。


    “老陸,咱們以後還是多去廠裏活動活動,哪怕打掃操場和食堂都行。我可不想上醫院來,太難受了。”


    陳淑芬離開醫院的時候眉頭緊皺,大哥一家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同病房的其餘兩位病人和家屬一臉的哀愁,看著都讓人壓抑。


    “可不是嗎?我們得好好保重身體。”陸友德極為讚成。


    “回去之後你們還是跟著阿阮和海銘一起喝牛奶吃雞蛋吧。營養要跟上,不然年紀大了容易骨質疏鬆。蔬菜和肉類均衡搭配,以清淡為主,有營養為輔。你們和兩個孩子一樣,都是我們家裏的寶。”


    聽了江夏這話,陳淑芬和陸友德相識一笑。


    哪怕這次來北京見不到兒子也不要緊,有這麽好的兒媳婦,兒子早已經成了家裏地位最低的人。


    考慮到不讓兩位老人過於奔波,江夏把去軍校的時間安排在第二天早上。


    出門的時候,陳淑芬還細細地理了理衣襟,“夏夏,你瞧媽這樣穿合適嗎?會不會這件衣服太年輕了,我穿著妖裏妖氣的?”


    “不會,媽你穿著正好。爸身上的衣服也精神!”


    軍校在郊區,江夏帶著陳淑芬和陸友德坐了足足兩個小時的公交車,才到了軍校附近。


    步行至大門口,江夏走過去詢問,“你好,我是大一指揮係陸少陽的家屬,請問他們演習結束回來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江夏同誌,是你嗎?”


    “張教授!”


    江夏回頭一看,原來是少陽的導師。遇到他真的是太好了,即便少陽沒回來,他們也可以在張教授的帶領下去學校參觀參觀,讓爸媽知道他們兒子學習的環境。


    “給您介紹一下,他們是我的公公婆婆;爸媽,這位就是少陽的導師張教授。”


    “兩位老人家好!”


    “教授好!”


    陳淑芬和陸友德看到穿常服的張教授不由得有些緊張,既然是軍校,肯定管理非常嚴格。他們就這麽跑過來,不會給少陽添麻煩吧?要不,他們還是離開算了。


    看出兩位老人眼中的忐忑,張教授笑著安慰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少陽他們預計今天中午就會返校。來吧,跟我一起進來,我帶你們了解一下少陽的學校。”


    有了張教授的帶領,門衛很快放行。


    陳淑芬和陸友德在學校裏看到很多跟兒子一樣的軍綠色身影,不由得紅了眼眶。他們看到這些年輕的孩子,就跟看自家孩子一般。


    一圈逛下來,差不多也到中午吃飯的時間。張教授把江夏和兩位老人帶到食堂,要不是他愛人正好不在家,家裏沒人做飯,他其實是想請他們到家裏吃飯的。


    校門口,一隊士兵從軍用卡車上翻下來,整齊列隊。


    “別的事情明天的總結會上說,現在原地解散。”


    陸少陽背著背包大步走向宿舍,路上偶遇同係的師兄,“少陽,回來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爸媽和媳婦來了。”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他們現在在教職工食堂!”


    “多謝師兄!”陸少陽拔腿就跑,這四個字喊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衝出二十多米遠。


    一口氣跑到食堂門口,透過透明的玻璃,陸少陽見到了爸媽以及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兒。


    “爸媽,夏夏,張教授!”陸少陽臉上豆大的汗水順著下巴滑落。


    這個渾身上下風塵仆仆的男人堅定地舉起右手,行了一個軍禮。


    陳淑芬和陸友德激動地站了起來,他們上上下下把兒子打量了一遍。


    好好的!他好好的就好!


    對麵的江夏明顯感受到少陽身上有一股殺氣,他上戰場了?


    “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了。少陽,坐下來好好陪家裏人吃頓飯。”張教授端著飯盒站起身來,把這裏交給了陸家人。


    江夏重新去窗口打了一份飯菜,她特意要了一份粉蒸排骨,一份紅燒肉。也不知道少陽這兩個月幹什麽去了,人瘦了不說,額頭上還多了一個疤。


    一家四口人就在食堂裏,吃了一頓團圓飯。


    “慢點吃,這裏還有。”陳淑芬關切地看著兒子,在陸少陽回來之前,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陸少陽吃飯向來快,不過十五分鍾,桌上的飯菜都被他吃光。


    “爸媽,你們怎麽想著現在過來?”正常來說,他們如果是來看自己,肯定會提前聯係的,必然也知道自己暫時不在學校。


    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咱們回你宿舍再說,你看看你,滿頭大汗的,身上的衣服都髒了。回去洗漱幹淨,再慢慢說。”陸友德看了一眼兒子,率先站了起來。


    陸少陽套一的宿舍中,因為兩個月沒住人,已經有了些灰塵。


    江夏原本想要幫公公婆婆一起打掃,卻被他們安排去幫少陽收拾行李。其實,並沒有什麽行李可收拾。但是,在少陽的背包裏,江夏看到了一封遺書。


    咬緊牙關,江夏沒動這封書信。


    她就知道,這次軍事演習沒這麽簡單!


    少陽為什麽一身殺氣回來?還有他額頭上多出來的傷疤,肯定是有原因的。


    等陸少陽從衛生間裏出來,宿舍裏已經恢複了幹淨和整齊,他笑著用毛巾擦頭發上的水珠,“爸媽,夏夏,你們不知道。我剛剛聽說你們來的時候,心好像馬上就要起來似的。”


    “看到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陸友德和陳淑芬最大的心願就是兒子平安。


    “對了,剛剛你們還沒說怎麽突然上北京來了?”


    兩位老人同時看向江夏,示意這件事由她來說,他們怕自己一激動,反而說不清楚事情的經過。


    “兩個月前,大舅突然暈倒,檢查之後發現腦子裏多了一個腫瘤。縣城和省裏的醫生都沒有把握做開顱手術,於是家裏人把他送到北京來了。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


    江夏一把拉住陸少陽的手,示意他坐下來。


    “手術很成功,大舅現在還在康複中。手術影響了大腦神經末梢,他現在右手和手腳暫時不受大腦支配。醫生說了,配合針灸和複健,再有四個月就可以康複出院。”


    江夏的話音剛落,整個人被陸少陽拉過去抱在懷裏。


    爸媽都還在,江夏掙紮著用手推他的肩膀,“少陽!”


    “夏夏,辛苦你了!”


    這六個字,讓江夏停止了掙紮。


    陳淑芬和陸友德並沒有覺得兒子的行為有什麽不妥,當時家裏人已經六神無主了,要不是江夏幫忙找關係聯係到省醫院的專家,他們也不能那麽順利轉到北京的醫院。再則,手術的錢都是江夏借的。如果沒有她,事情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結局。


    陸少陽隻是抱了抱江夏,便鬆開了她。


    “爸媽,你們也辛苦了!兒子不孝,沒能跟在你們身邊照料。”


    “少陽,我們一點都不苦。苦的人是夏夏。”


    “媽,您說什麽呢!咱們的生活都是甜甜的,向上的。”


    宿舍裏安頓不下,陸少陽便跟學校請了個假,跟著江夏他們去到他們暫住的賓館。由於明天還要去學校開總結會,陸少陽隻能後天去看望大舅。


    窗戶外麵,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陸少陽站在窗前,耳邊是洗浴室裏傳來的嘩嘩的水聲。


    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夏夏該不會是洗睡著了吧?


    一把推開浴室的玻璃門,江夏的驚呼嬌柔可人,“你怎麽進來了?我還沒洗好。”


    “我來幫你。”陸少陽大步走了過去,撥開浴室裏的水霧,他看到了花灑下的出水芙蓉。


    “不要你幫忙,我馬上就好了,哎!你……”忽然被陸少陽托舉起來,江夏害怕摔下去,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


    自己身上什麽都沒穿,而少陽身上穿得整整齊齊。


    “夏夏,有沒有想我?”陸少陽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水汽,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打濕透了。


    “放我下來,這樣我害怕。”江夏攀著陸少陽結實的肩膀,這種感覺讓她心跳加速,仿佛他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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