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記憶裏年輕了二十多歲的索菲亞就站在白色的欄杆內側, 對上江夏尊敬中帶著激動的眼神, 她微微一笑。


    江夏第一次在這個平行時空, 見到跟上輩子的自己有聯係的人。


    蘇菲亞老師現在並不認識自己,但是剛才她卻讓愛德華來幫自己解圍。


    原來, 年輕時候的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好看。


    當索菲亞的管家, 也就是愛德華過來邀請江夏上樓的時候, 她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給了胡萬華他們一個安心的眼神, 江夏跟在愛德華身後走向索菲亞老師。


    周海笙不由自主地往前追了一步, 然後停了下來。


    “海笙,你別擔心, 夏夏會沒事的。”


    胡萬華來到周海笙身邊, 悄悄握緊了手中的拳頭。剛才如果不是正好二樓上的貴人相助,那樣的場景,他還真沒有想到好的方法來應對。


    這次是他主動邀請江夏和周海笙來香港的, 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他這個當大哥的難辭其咎。


    胡萬華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來,在這期間, 他的朋友時不時打量一眼周海笙。


    太像了, 周海笙簡直跟鄒家輝長得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上, 除了有血緣關係,不可能有這麽像的人。他單手托著下巴,腦補了一出狗血的電視劇。


    千金之子流落民間,生父極有可能是億萬富翁。


    “嘿,小胖, 你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胡萬華把手舉起來放在好友麵前晃了晃。


    “啊?沒,沒什麽。周海笙,你在香港有親人嗎?”下意識的,他把自己想的話問了出來。


    周海笙臉上的表情沒變,他還在擔心跟著解圍男子上樓的江夏。


    “我的家在廣州,爺爺奶奶都已經去世。”他不知道為什麽胡萬華的朋友會這麽問。


    “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爸爸媽媽,從我記事起,我就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


    江夏跟隨管家愛德華來到二樓,她這才發現,原來索菲亞老師的背後還站著一位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士。


    那是她的朋友嗎?


    老師怎麽會恰好在香港?


    見江夏眼眶紅紅的,索菲亞心中升起一股憐惜,“別害怕,有我在,他們不敢把你怎麽樣。”


    聽到索菲亞說出這樣的話,她的管家和朋友都詫異地多看了一眼江夏。以前從來沒有聽說索菲亞認識這樣一位靈氣十足的東方瓷娃娃,她們是什麽關係?


    說來也巧,索菲亞正好跟她的朋友,也就是這家店的老板簡悅商量事情。在路過服裝店的時候,聽到了裏麵發生的一切。沒想到,竟然發展成為一場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的衝突。


    索菲亞會安排管家來幹預這件事情,起初是因為江夏居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件衣服是她的作品。


    這個奢侈品牌旗下一共有八位設計師,而這件衣服是她當季唯一的一個作品。如果不是對她足夠了解,這個年輕得仿佛還未成年的東方女人不可能一眼就看出來。


    不知道為什麽,索菲亞不忍心看到江夏遭受到店員的為難,她這麽小的身體,怎麽會有這樣強大的氣場?敢於跟她們對抗。


    開除店員和店長自然是索菲亞好友簡悅的決定,她是服裝店的老板。而把江夏請上來,則是因為索菲亞對這個東方瓷娃娃十分好奇。


    他們一行四人坐電梯直達這棟樓頂層,在一個完全是玻璃結構的花園咖啡廳坐下來。


    “看你的眼神,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對吧?”


    索菲亞今年四十歲,但是她看起來並不顯老,跟三十歲出頭的女人差不多。歲月優待,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反而讓她周身縈繞著一種如同玫瑰綻放時的美麗。


    江夏點了點頭,她深吸一口氣,平複內心的激動。


    “索菲亞女士,我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歡您的作品。我叫江夏,今年二十歲。您如果願意,可以叫我夏夏。”


    上輩子她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自己也是二十歲,隻不過當時的索菲亞已經六十歲了。


    原來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定數。


    索菲亞的朋友,也就是那家服裝品牌店的老板簡悅坐在江夏斜對麵,一聽說江夏才二十歲,她睜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要知道,我店裏有且僅有一件索菲亞的作品,你居然可以把它挑出來,真的是太厲害了。就算是我,想要在一堆衣服裏麵找出索菲亞的作品,也是有很大難度的。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索菲亞的朋友簡悅。”


    跟兩位氣場十分強大的成功女人坐在一起聊天,江夏絲毫沒有怯場。她們從服裝聊到音樂,再聊到自己的愛好,絲毫沒有代溝,甚至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索菲亞和簡悅對江夏的喜愛也越來越多,她們很難見到像江夏這樣真誠、有內涵、不焦躁的年輕人。


    從她們坐下聊天開始,空氣中飄散著愉快的因子,時不時還能聽到她們輕鬆愉快的笑聲。


    原來這就是年輕時候的老師,原來這就是她當年的想法。


    江夏心中有一種隱秘的快樂,因為了解老師,跨越時空跟老師相遇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幸福感,從江夏的眼神中傾瀉而出。


    老師一向都是這麽心胸開闊,博聞強識;就連她的朋友簡悅女士,也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女人。


    在聊天的過程中,索菲亞一直覺得江夏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她非常確定,這是她第一次來香港,也是她第一次接觸到這麽有思想而且年輕中國女孩。


    眼看著聊天已經進行了快要一個小時,江夏擔心周海笙他們不知道自己這邊的情況,於是主動提出告辭。


    “夏夏,我以後要怎麽樣才能聯係到你?”說到分別,索菲亞竟然心生不舍。


    江夏從包裏拿出紙筆,寫下一個電話號碼以及一個家庭地址,雙手遞給索菲亞。


    “這是我家裏的電話號碼,我預計至少要半個月之後才會回家。下麵是我家的地址,如果您來中國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


    索菲亞鄭重地把這張紙條收起來放進包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江夏有這樣奇怪的感情。


    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麵,明明身處不同的國家,明明有這麽大跨度的年齡溝壑,這些完全不影響她把江夏當成朋友。有這樣一個小精靈一般的朋友,讓索菲亞覺得自己也好像年輕了許多。


    “夏夏,如果你晚上有時間的話,我想邀請你參加我的晚宴。”說完,簡悅從她的包裏拿出一張邀請函,遞給江夏。不僅是索菲亞,就連簡悅也覺得江夏是個很有趣的人。


    這次索菲亞特地從意大利趕過來,就是為了參加簡悅今天晚上的時尚晚宴。


    聽了簡悅的話,索菲亞眉毛輕輕一揚,“本來我還想自己把江夏帶過去的,既然你給了她邀請函,那就再好不過了。夏夏,那我們晚上再見。”


    江夏仰慕地看著索菲亞,這是她的老師,哪怕自己換了一個身份,她依然對自己那麽好。


    “晚上見!悅悅姐,我可以帶個同伴一起參加今天晚上的晚宴嗎?”


    江夏想要帶周海笙一起參加,根據邀請函上的內容來看,今天晚上是一個時尚晚宴。如果周海笙能去,對他來說是極有好處的。


    “當然可以!”簡悅笑著點了點頭。


    想到晚上還要見麵,江夏離開的腳步就沒有那麽不舍。


    看著江夏乘坐電梯離開,簡悅這才把目光收回來,“索菲亞,你好像特別喜歡這個東方瓷娃娃?”


    索菲亞睨了一眼好友,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開口。


    “說得跟你自己不喜歡夏夏似的?”


    簡悅輕笑出聲,“她真的很特別,就像是中國古詩中的蒲葦,柔且韌;又像是暖房裏的嬌花,讓人心生憐惜。”


    “打住,你明明知道我中文不行還跟我講古詩。”說完這話,索菲亞靈機一動。她覺得自己需要安排一次中國采風之行,順便看看江夏生活的地方。


    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培養了這樣一個優秀的東方女孩。


    果不其然,江夏剛剛從電梯裏走出來,就看到了不遠處準備上樓來找她的胡萬華他們。


    “夏夏,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王思琴快步走過來,拉住江夏的胳膊上下看了看,她剛才著實有些擔心。


    “我沒事,你們放心好了。邀請我上樓的那位女士是意大利知名的設計師索菲亞女士,今天也是她和她的朋友幫我們解圍的。剛才上樓也就是聊了一會兒天而已,她們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胡萬華的朋友一聽說江夏剛才竟然麵見了索菲亞大師,興奮得差點叫出聲來。


    他是做服裝生意的,自然聽過索菲亞的大名。


    剛才他們站在樓下,並不清楚是誰把江夏帶走了。他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對方應該是抱有善意而不是惡意,所以這才放心讓江夏跟著管家模樣的男人一起上去。


    今天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胡萬華的朋友把他們送回酒店之後就離開了。


    酒店套房之中,江夏拿出簡悅給的邀請函。


    “這是索菲亞大師的朋友簡悅女士送給我的邀請函。海笙,你今天晚上可以陪我一起參加嗎?”


    周海笙自然點頭表示同意,他對香港這邊的人印象不是很好,跟著去才能保護好老師。


    胡萬華從周海笙手中接過邀請函看了看,是他知道的那個簡家嗎?


    如果真的是的話,去參加晚宴對江夏和周海笙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畢竟,簡家可是引領香港時尚的主流人物。


    宴會在今天晚上八點正式舉行,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他們隻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來準備自己的發型,穿著和配飾。


    既然答應參加晚宴,江夏沒打算給老師丟人。還好她和周海笙的行李箱中各自帶了一套禮服,不然他們還得現在去商場選購。


    江夏手中的禮服,就是上次周海笙參加比賽給她設計的晚禮服。


    身為服裝設計師,江夏對自己平時的穿著打扮沒有什麽要求,以舒適為主。但是如果要進入正式的場合,她不允許自己身上有任何瑕疵,或者說打扮不得體的地方。


    兩個半小時之後,弄好自己的發型、妝容、服飾,江夏打開房門,出現在周海笙和胡萬華麵前,他們兩人驚呆了。


    眼前的這位精致美人真的是他們的妹妹(老師)江夏嗎?


    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精心打扮之後的江夏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美,這種美兼具東方的含蓄和西方的婀娜,江夏就像是一顆明珠,熠熠生輝。


    明媚靚麗的江夏挽住周海笙的胳膊,他們並肩前行的模樣讓王思琴和胡萬華淡定了很多。


    剛開始他們還有點擔心,江夏和海笙第一次去參加這種類型的晚宴會感受到挫敗。


    現在看來,他們不打擊別人就已經好了!


    “夏夏,你今天太美了。稍等一下,我想給你們拍張照。”王思琴迫不及待地拿出相機,把江夏的美用照片記錄下來。


    估摸著現在出門差不多,江夏和周海笙在酒店門口叫了一個計程車。


    然而此時,就在舉行宴會的簡家別墅門口,一輛奢華的勞斯萊斯幻影穩穩地停了下來。隨行的助理從副駕駛上下來,護在車門上方在大家的關注下,一位麵帶憂鬱神色的女人從車上走下來。


    很多人想要上前打招呼,可是他們卻怕招惹女人的討厭,隻得用眼神追隨她的身影。


    “彩靈姐,你能來參加晚宴我真的是太開心了。”簡悅主動迎了過來,她身上穿著一襲白色長裙,行走間耳邊的流蘇耳環閃閃發亮。


    朱彩靈淡淡一笑,帶著一股水墨畫暈染開的獨特氣質。


    “悅兒,你今天晚上真美。”


    她是香港最負盛名的畫家,一副作品可以拍賣到六位數以上的價格。除了早期有極少的畫作被別人買走之外,她幾乎所有的作品都被自己的丈夫鄒家輝珍藏。


    簡悅身為主人,有很多客人需要接待。她把朱彩靈引薦給好友索菲亞認識,然後忙不迭地去大門口迎接別的客人。


    朱彩靈的年紀比索菲亞大一些,但是她因為是傳統的東方女人,骨架小,看起來反而比索菲亞更顯年輕。


    “朱,我非常喜歡你的畫。我曾經在朋友那裏有幸見過,太美了!”索菲亞昨天就聽說朱彩靈也要參加宴會,她對別人不感興趣,就盼著能夠跟她聊一聊。


    聽了索菲亞的話,朱彩靈淺淺一笑,“索菲亞女士,正巧,我也特別喜歡你設計的衣服。”


    兩人相視一笑,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彼此的氣場是相融的。


    宴會廳的西北角,以為肩披貂毛的貴婦眼睛一直注視著朱彩靈。當她看到有人走向朱彩靈所站的位置,意圖跟朱彩靈打招呼,她眼睛一轉,裝作不經意地走過去。


    “啊!對不起,對不起!”原本想要跟朱彩靈打招呼的人不知為何腳下一扭,手裏的香檳朝著朱彩靈筆直地潑灑過去。


    索菲亞見狀立刻把朱彩靈拉開,可惜她月牙白的旗袍上還是留下了淡黃色的印記。


    摔倒的女人嚇壞了,她不顧自己痛得仿佛要斷掉的腳踝,試圖站起來向朱彩靈道歉,“鄒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門口的簡悅聽到動靜,連忙快步走了過來。


    看到因為疼痛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朱彩靈是這場宴會最尊貴的客人之一,要是讓鄒家輝知道自己的夫人在宴會上受了委屈,他們簡家也脫不了幹係。給了管家一個眼神,讓他立刻把搞事情的女人弄走。


    “彩靈姐,我今天原本還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讓你受到驚嚇。看來,我的禮物隻有提前送出了。”簡悅笑盈盈地挽著朱彩靈的手,三言兩語之間緩和了剛才僵持的氣氛。


    原來,簡悅一直知道朱彩靈喜歡索菲亞設計的衣服,所以特地請好友為她專程設計了一套。


    朱彩靈道謝之後,讓助理接過衣服。她身上的衣服髒了一片,朱彩靈自然不會在宴會上多做停留,很快她帶著助理告辭離開。就在她前腳離開的時候,江夏和周海笙來到簡家別墅門口。


    江夏看了一眼黑色勞斯萊斯離開時的背影,轉頭對周海笙說道:“你喜歡汽車嗎?”


    周海笙搖了搖頭,他收回視線,“你喜歡剛才那輛車?”


    “喜歡,怎麽不喜歡。那可是勞斯萊斯幻影!”江夏其實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沒想到能夠在這裏看到這麽奢華的轎車。想必坐在裏麵的人身份肯定不凡。


    然而,周海笙卻當了真。他記下了這輛車的標識,以後努力賺錢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項:給老師買車。


    因為剛才的突發事件,簡悅狠狠地批評了負責本次宴會接待工作的領班。她臉色有些難看,彩靈姐一定不會在意這事兒,可是護妻狂魔鄒家輝的稱號不是白得的。


    門口,江夏和周海笙的到來讓服務的工作人員深吸了一口氣。


    管家連忙去大廳背後找來簡悅,告訴她有客人上門,需要她去迎接一下。


    “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


    “她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什麽時候香港出了這樣一個大美人?”


    “隻有我關注到站在她身邊的帥哥長得很像鄒家輝嗎?難道,他是鄒家的私生子?”


    “不能吧,全香港誰不知道鄒家輝對自己的妻子好到讓人嫉妒。他怎麽可能在外麵偷吃?”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江夏把手中的邀請函遞到其中一位領班的手中。她的視線環顧了一圈大門口,沒有看到老師的身影。


    簡悅腳步匆忙地走了過來,看到江夏的那瞬間,她的眉毛上挑,眼神裏全是驚喜。


    “夏夏,你今天也太美了。”


    尤其是江夏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等會兒一定要問問江夏。


    說完,簡悅抬頭看向周海笙。她的瞳孔微微放大,一向八麵玲瓏的簡悅第一次在大家麵前失態了。


    昨天在置地廣場二樓,她並沒有看清楚周海笙的長相。今天這麽近距離地麵對周海笙,簡悅腦海裏竟然閃過朱彩靈和鄒家輝的臉。隻可惜,彩靈姐剛才走了。


    周海笙皺了皺眉頭,這位女士竟然望著他發呆。


    還是簡悅背後的管家提醒了一句,她這才回過神來。


    “抱歉,你長得太像我的朋友了。冒昧地問一句,請問你是哪裏人?”


    簡悅的問話讓周海笙心中冷哼一聲,大家都是中國人,她這麽問明顯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香港人。


    “我來自廣州。跟香港沒有絲毫的關係,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裏。”


    昨天胡大哥的朋友也問過類似的話,周海笙覺得,跟自己長得很像的那個人一定很有地位。不然,大家不會這麽吃驚。


    聽說江夏來了,索菲亞竟然主動來到大門口。


    “夏夏,你可算來了。”有時候,宴會中要是沒有一個聊得來的人,也是非常無聊的。


    宴會大廳裏,大家對江夏和周海笙的身份十分好奇。他們不僅受到主人家的熱情接待,還跟設計大師索菲亞關係密切。看來,這兩個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夏夏,你身上的衣服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通過昨天的聊天,索菲亞已經知道江夏是個服裝設計師。她跟簡悅一樣,非常喜歡江夏身上的這件禮服。


    因為工作的關係,索菲亞並沒有參加巴黎的新銳服裝設計大賽,因此也就不知道周海笙拿下冠軍這件事。


    畢竟,對於老牌設計師來說,他們關注的點通常不會在像這樣發掘新人的比賽中。


    江夏鬆開挽著周海笙胳膊的手,把他鄭重地介紹給老師。


    “索菲亞女士,我身上的衣服是他的作品。他叫周海笙,是一名非常有天賦的設計師。海笙,這位就是我的偶像索菲亞女士。”


    周海笙紳士地行了一個禮,對於老師的偶像,他給予了最大的尊重。他之前也在時尚周刊中看到過索菲亞的名字,沒想到這位設計界的大拿看起來這麽親切。


    索菲亞聽了江夏的話有些吃驚,她看向周海笙的眼光有著欣賞,“你的作品真棒,我很喜歡。”


    因為周海笙長相的緣故,很多人熱情地過來打招呼,周海笙很快收到了一摞的名片。


    盡管知道他們的動機不單純,周海笙也能維持表麵平和的態度,看起來並沒有因為大家的恭維而得意忘形。


    這讓大家更加肯定,隻有鄒家人才有這麽強大的氣場。


    晚宴持續了兩個小時,得知江夏和周海笙打車過來的,宴會結束之後,簡悅親自安排車把他們送回酒店。


    靠在沙發上,簡悅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大小姐,這是您要的照片。”管家雙手遞上加急洗出來的照片,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照片中的男子跟鄒家輝長得太像了。


    接過管家手中的照片,簡悅的嘴角上揚。說不定,他真的是彩靈姐和家輝哥的孩子!


    從母親的口中,簡悅聽說彩靈姐和家輝哥其實有過一個孩子。隻是,那個孩子在一歲多的時候出天花死掉了。為此,彩靈姐還患上了憂鬱症。後來,是畫畫把她從黑暗的世界拉了出來。


    他們夫妻兩人至今沒有孩子,算一算年紀,如果那個孩子活下來,應該跟周海笙差不多大。


    簡悅心中也有疑惑,以彩靈姐和家輝哥的性格來說,肯定會對那個孩子愛得不行。如果周海笙真的是他們的孩子,那他是怎麽活過來的?


    第二天上午,江夏和周海笙跟在胡萬華夫妻背後,看著他們跟香港一個品牌的服飾達成合作意向。自然,胡萬華的朋友小胖是中間人,促成了這樁生意。


    此時的香港服飾已經頗具大城市的獨特風格,尤其是各種喇叭褲、蝙蝠衫、牛仔服飾、短裙以及吊帶衫,完全不同於內地相對保守的設計風格。


    簽下協議,他們這次香港之行也算是沒有白來。


    他們的簽證的時間隻有兩天,因此必須在今天離港。江夏昨天來不及跟索菲亞老師說這件事,隻能拜托胡大哥的好朋友,幫她把一封解釋的信件交給索菲亞老師所住酒店的前台,由她們轉交。


    離開之前,江夏回頭看了一眼高樓林立的香港。


    總有一天它會回到祖國的懷抱!


    當簡悅帶著照片來到鄒家,卻被告知鄒家輝帶著妻子出海釣魚去了。簡悅遺憾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聽好友說江夏他們今天就要離開。


    或許,他們隻是長得像而已?


    北京,陸少陽接到緊急任務,要求他立刻啟程去中越邊境。在出發之前,陸少陽將提前寫好的六封家書交給張教授的妻子,麻煩她幫忙每個月郵寄一封家書回老家。


    “少陽,你在外麵一定要注意安全。”張教授的妻子曾經也經曆過這些,當年張教授差點死在戰場上,還好他命大活了下來。


    “嗯,師母您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如果江夏來北京找我,請告訴她我隻是參加集訓去了。”陸少陽說完,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背著背包大步流星地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張教授的妻子心中感慨萬千。


    江夏這麽好的一個女孩子,肯定會幸福的!


    踏上前往西南邊境的火車,陸少陽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他開始記憶各種資料,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江夏和孩子們的照片被他放在胸口,離心髒最近的位置。


    從香港回來,江夏和周海笙休息了一天。調整好狀態之後,他們來到周海笙之前學設計的服裝學院,準備在這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才。


    原本負責畢業生工作分配的老師在聽說了江夏他們的需求之後,冷漠地拒絕了他們想要在學校招人的想法。


    “我們學校的學生都是服從國家分配的,哪裏看得上你們這樣的私人小作坊。”他睨了江夏一眼,繼續拿起報紙閱讀,顯然並不想理會他們。


    身為服裝學院的學生,周海笙再清楚不過學校的流程。


    所為的分配,不過是根據學生的家庭背景把他們劃分成幾個等級。甚至好些人會被調劑到其他單位,從事跟服裝設計完全沒有任何聯係的工作。


    當初,他就是班級裏唯一一個拒絕被分配單位的學生。


    為此,他幾乎成了全校的笑話。有可能因為自己今天的穿著比較正式而且換了一個發型,所以這位老師沒有認出他來。


    江夏知道跟這樣的人說話就是對牛彈琴,白費力氣,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走在設計學院的校園路上,江夏好奇地看著這裏的布局,“海笙,帶我參觀參觀你們學校吧。”她還就不信了,以盛夏服裝廠的實力和待遇,招不到合適的設計師。


    說起來,周海笙對自己的母校情感有些複雜。


    在這裏,他第一次感受到不公平,認識到人心的複雜。他不是呆子,而是不願意把時間和精力放在走捷徑上。他熱愛設計,隻要給他一張紙,一支筆,他可以一直畫下去。


    服裝設計學院來來往往好些學生,他們看到江夏和周海笙,總是投來關注的目光。


    兩人年紀看起來跟大學生無異,因為容貌出色,很快就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甚至有人主動上來跟他們搭訕,詢問他們是哪個院係哪一級的學生。


    操場上,江夏坐在雙杠上,看著麵前抱著籃球的大男生。


    “你猜錯了,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那你是隔壁文藝學院的學生嗎?”男生契而不舍,想要獲得江夏的聯係方式。


    江夏搖了搖頭,因為坐得高,她低頭看向充滿青春活力的男生,“我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你確定還想繼續跟我做朋友?”


    周海笙早就想要趕走蒼蠅似的嗡嗡問話的男同學,聽到江夏的話,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招也夠狠的!


    果然,抱著籃球的大男生遺憾地離開。他走的時候還不忘對不遠處的同學擺手,示意他們別上了。


    周海笙原本以為江夏會因為招不到設計師,這條路被堵了而沮喪。沒想到,她不僅沒有沮喪,反而像是特意來參觀他的母校的。臉上洋溢著微笑,似乎很喜歡學校的氛圍。


    “海笙,不然我們去報紙上刊登一則盛夏服裝廠舉辦首屆服裝設計比賽的消息。第一名獎勵五千塊錢,第二名獎勵三千塊錢,第一名獎勵一千。以此類推,隻要我們采納了他們的設計稿,都會給予相應的獎勵。這些設計師拿到獎勵,就得把他們的作品授權給我們服裝廠進行批量生產。如果有願意留下來的設計師,我們可以從中篩選,你覺得如何?”


    江夏從雙杠上跳下來,這是她剛剛才有的新想法。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所謂的人才招聘市場,就連胡萬華他們廠的設計師,也是通過朋友的介紹挖過來的。


    設計師不像是工人,培養一段時間就能上手。一個符合江夏要求的設計師,必須俱備紮實的基礎功,認真的態度,以及良好的品行修養。便是天賦差一點也沒有關係,勤能補拙。


    周海笙剛剛還在苦惱,沒想到老師這麽快就給出新的思路。他看向江夏,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看行!”


    當簡悅第二次找到鄒家,總算是見到了朱彩靈和鄒家輝。


    “抱歉,悅兒。前天管家說你有事情找我,正好我們都不在家。你有什麽事?”


    朱彩靈身穿民國樣式的米色漢服,淡綠色的盤扣樣式精致,從左胸一直延伸至右側腰間,遠看像是一件短款披風,下身一條藏藍色闊腿褲。


    這身打扮讓簡悅眼前一亮。


    簡直太美了!


    簡悅什麽都沒說,而是從包裏拿出一疊照片,遞到朱彩靈手中,“彩靈姐,你看看這個人。”


    看到周海笙的第一眼,朱彩靈便哭了出來。


    聽到動靜的鄒家輝快步跑了過來,他瞪了一眼簡悅,扶著愛妻的肩膀,“彩兒,你怎麽了?別哭,有事跟我說。”


    朱彩靈顫抖著雙手,把照片舉到丈夫麵前,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變得沙啞。


    “家輝,你看!他是不是我們的寶兒?”


    鄒家輝的視線落在照片上,他心中一震,從愛妻手中拿過照片,眼神犀利地看向簡悅,“你從哪裏得到這些照片的,你想要做什麽?”


    他的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一隻處於激動狀態的雄獅。


    簡悅心裏顫了顫,難怪大家都這麽畏懼鄒大哥,他這會兒看起來太可怕了。


    “鄒大哥,我沒有別的意思。他叫周海笙,我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簡悅把認識江夏和周海笙的過程說了一遍,她講得很仔細,生怕讓大佬不滿。


    朱彩靈一把拉住簡悅的手。


    “他現在在哪裏?我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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