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寂靜的小區院子裏,發出一陣陣嘹亮的慘叫聲,接著又傳來一陣猶如悶雷擊中大地的轟鳴聲。


    陳曉鷗本能的往樓下跑去,一出樓道門就看到血腥無比的一幕。


    水泥地麵上,一排巨大的木板像多米諾骨牌似的疊倒在地上,在木板下似乎還有一個人影,一股股鮮紅色的濃漿順著木板的縫隙裏迸發到地麵上,直至噴濺到對麵的單元樓牆上。春芝呆若木雞般的坐在不遠的地方,全身猛烈的顫抖著,驚恐的盯著木板下的人影,不住的大聲尖叫著。


    陳曉鷗跑到倒塌下的木板旁,俯身往木板與地麵的連接點看,被木板砸在下麵的人正是張大姐。她雙手伸向遠方,頭部已經被突然倒下的木板砸扁,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液流了一地。麵部衝上,緊緊的貼著木板。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陳曉鷗也被嗆得差點暈了過去。


    “這是怎麽回事!”陳曉鷗衝著嚇傻了的春芝大喊道。


    “我要見梅姐,我要見梅姐!”春芝如夢初醒般的厲聲嚎叫起來,撲到陳曉鷗身上苦苦哀求道。


    “梅姐!你怎麽會認識梅姐!”


    刺耳的警笛聲響徹寂靜的夜空,小區裏發生了命案,住在這個小區的人都突如被其來的警車吵醒,小區裏各戶房間裏的燈幾乎在同一時間都點亮了,沒過多久,整個小區每個套房陽台上都會出現兩三個人影,不住往院裏張望,還有些膽大的好事之人僅穿著睡衣、貼身內衣、拖鞋就跑到院裏,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命案現場團團圍住,伸著脖子往木板方向看,不時發出唏噓議論聲。


    陳曉鷗和受驚過度的春芝此時已經被趕來的警察帶上了警車,幾個醫務人員正在忙著為春芝包紮手臂上的傷口。


    陳曉鷗一邊向剛剛趕來的邱愛國敘述事情發生的全部過程,一邊不住的回頭打量靠在車裏精神處於遊離狀態任幾個護士擺弄的春芝。


    “事情就是這樣,木板倒下之前我並沒有下樓,所以她們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看這個案子一定有些隱情,剛剛春芝曾哀求我,要我帶她去見梅姐。她作為張大姐家的保姆,怎麽會認識梅姐的?還有,春芝知道小蘭遇害後的反應也很特殊,比小蘭母親張大姐還要激動,那種悲傷痛苦的程度我根本找不到詞語形容,看來這件事情比咱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恩,下麵先要弄清楚這個叫春芝的女人跟張大姐和小蘭到底是什麽關係,又是怎麽認識梅姐的,看來要請梅姐在來警局一趟了。”邱愛國將指尖的香煙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腳踩滅。


    “叫什麽名字?哪裏人?跟受害者張繼紅是什麽關係?”警局審訊室裏,年輕的警察嚴厲的詢問著坐在對麵座椅上的春芝。


    春芝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精神仍在遊離著,披頭散發的垂著頭,嘴裏不知念叨著什麽。


    “我再重複一遍,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跟死者張繼紅是什麽關係!”年輕警察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問話的音調陡然提高了不少。


    春芝仍舊垂著頭,隻是剛剛還在自言自語,此時卻換成了一陣一陣的冷笑,笑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尖銳,笑得幾個在場的民警都感到有些頭皮發麻,畢竟在深夜兩三點,審問一個披頭散發、精神還有些不太正常、在剛剛的那場命案中很有可能是凶手的冷笑女人,的確令人有些難以接受。


    “你,你放老實點,你笑什麽!”另一個年輕警察終於忍受不住春芝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笑聲,大聲的拍著桌子,從座椅上彈起,惡狠狠的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報應啊,這可真是報應……”尖利的笑聲中夾雜著春芝的胡言亂語。


    邱愛國推開審訊室門,從容的走進屋裏,坐在兩個年輕警察身旁。


    “邱隊長,你看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等她精神正常一些了再審問啊!”年輕警察見邱愛國來了,立刻抓住了眼前的救命稻草,忙上前詢問。


    邱愛國沒有回答,隻是微微衝著兩個年輕人擺了擺手,繼續開口問道:“春芝,你這麽不配合警察的工作,小蘭隻會含冤而死,張繼紅的死也對你極為不利,你很有可能因此判刑,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被判刑,那小蘭的後事由誰來處理,難道你想讓那孩子一直睡在冷庫裏嗎?”


    “小蘭,小蘭。”春芝聽到小蘭的名字時,剛剛失控的精神突然扭轉了很多,她不斷的叨念著小蘭的名字,兩行熱淚也從眼眶中迸出:“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小蘭,要不是我,孩子也不會為了那一點點錢就送了命啊!”


    “春芝,如果你真心為小蘭好,就應該一五一十的把這裏麵的事跟我們說清楚,不然的話政府也沒辦法幫你啊。”邱愛國言辭懇切的勸慰著淚流滿麵的春芝。


    “要我說清楚也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


    “在這之前,我想見見梅姐。”


    “你現在是命案嫌疑人,哪裏還有資格跟我們警方談條件!”年輕警察厲聲嗬斥道。


    邱愛國立刻抬手,做出了製止的手勢,略為沉吟幾秒後,重重的說道:“好!我答應你!”


    當春芝被安排獨自在另外一個審訊室等待梅姐到來的時候,邱愛國和其他幾個民警正站在審訊室旁邊的一間小房間裏,透過牆壁上的那麵茶色玻璃,看著春芝審訊室裏的一切,原來春芝所在的審訊室是警局特別布置的一個房間,不但非常隱蔽的安裝了監聽設備而且還把審訊室牆壁上的那麵超大鏡子安置成了用特種材料製成的專供於警局使用的監視玻璃,從這間房間裏,透過單反監視玻璃和監聽設備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隔壁房間裏的一切事物以及對話一覽無餘。


    審訊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一個女警扶著梅姐走了進來。梅姐安穩的坐下後,女警也退了出來。此時,審訊室裏就隻剩下春芝和梅姐二人。


    “梅姐!”春芝虛弱無力的開始了這場神秘對話。


    梅姐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用那雙粗糙的手撫摸著桌子,淡淡的說道:“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再向警察隱瞞了,這都是因果循環,已經早就安排好了的,你不必太過執著。”


    “可我想不通,做錯事的是我,要報應也應該報應在我身上,為什麽要帶走蘭子。”


    “二十年前,你就想不通,難道二十年後你還沒想明白嗎?”


    “梅姐!”春芝又開始嗚咽起來。


    “好了,小蘭有話要我帶給你,你要不要聽?”梅姐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蘭子有話要告訴我?梅姐,快點告訴我!”


    “蘭子要我告訴你,她死以後你到她房間裏的書櫃上,第一層左數第三排的格林童話第三十五頁裏,她有東西留給你,還有,她走以後,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替她走完她沒走完的路,看她沒來得及看過的風景,吃她沒來得及吃的美食,還有,她要我告訴你,她活了十六、七年,唯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當麵叫你一聲媽,下輩子如果投胎轉世,她希望自己能光明正大的做一回你的女兒!”


    “春芝是席曉蘭的親生母親?那死者張繼紅是怎麽一回事?”幾個年輕警察都被梅姐突然道出的真相驚住了,一個個都瞪著眼睛張大嘴巴,盯著屋裏的二人。邱愛國向離自己身邊最近的年輕警察施以眼神示意,那小夥子像是知道了他有什麽用意似的立刻轉身踱出房間。


    “蘭子,蘭子……”春芝無力的撲倒在桌子上,痛苦的嚎啕大哭起來,肩膀隨著抽泣,劇烈的起伏。


    “好了,小蘭她現在很好,你不用為她擔心,我已經幫她打點好了下麵的事情,很快她就可以適應那邊的生活了。”


    “梅姐,我想再見她一次,你幫我觀落陰好不好,求你……”春芝緊緊的抓住梅姐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用力的哀求著。


    梅姐輕輕的將自己的手從春芝的手中抽出來,平靜的說道:“難道你還想一錯再錯嗎?若不是二十年前我們明知故犯,我也不至於瞎眼,你也不會這十幾年來都不敢與親生女兒相認。現在她已走了,你就讓她好好的安心走吧,何苦還要去那裏糾纏她!”


    “梅姐,我這十幾年沒有一天跟蘭子做過真正的母女,沒聽到她叫我一聲媽媽。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如果我說出了事實的真相,恐怕我這一輩子都要在監獄裏度過了,我隻想在我失去自由之前,再看一眼蘭子!”


    “你這是何苦呢,好吧,我答應你,隻要你肯把真相說出來,我自會幫你安排。”


    “謝謝梅姐,謝謝你,謝謝!”春芝見梅姐答應了自己要見小蘭的請求,激動的再度熱淚盈眶,哽咽無語。


    梅姐又被女警扶著走了出去,邱愛國和剛剛在一起監視梅姐和春芝談話的民警從監控室走出來,與梅姐碰了個正著。


    梅姐停下了腳步,轉身衝著邱愛國淡淡的說道:“邱隊長,你們一定都看清楚、聽清楚了吧,我能勸的都勸了,現在她也同意告訴你們一切,我替她懇求你們從輕發落,她也是個可憐人,若不是生活把她逼到這步,她也決不會這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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