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愛國和隨行的幾人聽到梅姐這話,尤其是那句看清楚、挺清楚,都愣住了,這梅姐不是瞎子嗎,怎麽可能知道他們早就埋伏在隔壁的監控室了,而且那麵監控玻璃一般身體健全的人都不可能看出任何破綻,何況是梅姐這位雙目失明的女人,怎麽可能知道他們剛剛就在那麵玻璃後麵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那後麵的?”一個年輕警察吃驚的問道。


    “嗬嗬,我是這瞎,但這不瞎!”梅姐微微一笑,用粗糙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位於左胸處的心髒位置,緩緩說道,轉身跟著女警走開了。


    幾個民警麵麵相覷,在他們的世界裏根本理解不了剛剛梅姐所說話裏的真正含義。


    “二十年前,我、張繼紅還有梅姐都在市紡織廠做女工,因為是一個組的,年齡性格相近,所以說話特別投機,經常在一起玩。那時候年齡都還小,不知道什麽是生活的艱辛、更不知道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那年,我18歲。喜歡上了隔壁地運公司裏的司機學徒羅潤生。我非常喜歡這個勤勞愛笑的小夥子,喜歡他認真修理汽車時的眼神,喜歡他一跟女生說話就臉紅的尬尷樣子,更喜歡他每天下班回家把自行車騎得飛快時的身影,但因為自己是個女孩,情竇初開羞於啟齒,所以對他的感情一直都處於暗戀之中。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自己的羞怯,遲遲不向羅潤生表明心意,才讓我永遠的失去了他,還犯了有生以來最大、最致命的錯誤,導致改變了我們三個人一生的命運。


    在我暗戀羅潤生的那段日子,比我年長四歲的張繼紅也悄悄的戀愛了。她和男朋友在公園秘密約會被我和梅姐撞了個正著後才不得不向我們介紹這位神秘的男士。原來張姐的男朋友就是羅潤生的堂哥,羅潤海。羅潤海和羅潤生都在我們廠隔壁的地運公司上班,兄弟兩的關係很親近。


    張姐和羅潤海的戀情在我們這三個人之間公開以後,她們再約會的時,也就不好意思獨自去了,經常帶上我和梅姐一起去,一來二去的,羅潤海也覺得這一男三女的局麵有些尬尷,就也常常揪著堂弟羅潤生作陪。


    這樣一來,我就有更多機會和心目中的完美戀人接觸。玩的時間久了,羅潤生也就和我不在生分,經常說說笑笑,有打有鬧的。親昵的舉動也越來越多,常常一起下班,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在外人看來,我和羅潤生儼然就是一對兒剛剛掉入情網的小戀人,就連梅姐都特別羨慕我和張繼紅,本身我們兩個人就是好朋友,現在又找了堂兄弟談戀愛,就連約會都能在一起玩,別提多開心了。當然,我對那時候的日子也特別的滿意。


    可是好景不長,有一天晚上,已經八點多了,我剛收拾好碗筷,準備聽聽廣播就休息了,張繼紅突然氣哄哄的跑來我家找我。我看她那生氣的樣子,開始還覺得好笑,不由得調笑她是不是跟羅潤海吵架,跑到我家來哭訴來了。可她卻一屁股做到我家床上,氣呼呼的向我宣布了一條讓我至今難忘的消息。


    羅潤生戀愛了,還把女朋友帶回家見父母。要不是她和羅潤海去潤生家找他玩,可能也還被蒙在鼓裏。


    潤海問潤生到底是怎麽回事,一直也沒聽他說起過這個女孩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們的關係發展到哪一步,都帶著女孩回家吃飯了。


    潤生羞澀的解釋,說女孩叫小芳,是她初中時的同班同學,後來他高中沒畢業就上了班,小芳學習好,所以一直上完了高中,今年高中剛剛畢業,後天就要去市牛奶公司上班了。所以他才決定把小芳帶回家給父母認識的。


    後來潤海和潤生還在聊天,張姐實在替我著急,就跑到我家來報信來了。我們姐妹三人關係好,無話不談,三人之間也根本沒有任何秘密,當然包括我喜歡潤生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我呆在屋子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眼淚順著臉頰傾瀉而出,卻連聲都發不出來。


    張姐看見我這麽傷心,心裏也為我著急,畢竟我和潤生平日裏出雙入對的,她也早就認為我們是一對兒小情侶了,現在事情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我們那時,談戀愛還是件十分嚴肅的事情,尤其是女孩兒,名聲很重要的。


    張姐見我一個勁的哭,忍不住替我出頭,拉著我往潤生家跑去,讓我好好質問質問他,我到底在他眼裏算是什麽身份,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如果沒有,那就當麵跟我說清楚,讓他在我和小芳裏選,不選我,就要我假裝死給他看,逼他一定要選我做女朋友。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頭腦一熱,隨手抓了一把水果刀就跟著張姐衝出家門,往潤生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我腦袋裏全是潤生和我在一起時的甜蜜場景,這半年來,我們如影隨形、如膠似漆的在一起,難道都是假的嗎?他對我的笑、時常溫柔又愛憐的撫摸我頭發時的溫柔眼神也是假的嗎?我們並肩走在林蔭小路上,他給我講的那些笑話也都是假的嗎?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騙我,既然他有女朋友,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要讓我全心全意的愛上他以後才從這虛無的美夢中把我叫醒,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輸給這個從未謀麵的小芳,更不甘心輸給這半年來的回憶,對,我要質問他,我要搶奪他,我要完全的占有他,他是我的,是我的,他的笑、他的好、他的溫柔隻能對我一個人。


    小芳,小芳,這個狐狸精,到底使了什麽媚術勾引了我的潤生,我得去好好看看她,好好看看她是怎樣的女孩,竟然讓潤生拋棄我,選擇他。


    等我和張姐奔回羅家時,羅家人告訴我們,潤海、潤生和小芳已經離開了,說是可能去附近的河邊散步去了,讓我們去那邊找找,張姐又拉著我往河邊跑去。


    那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樹林裏的景色也變得不再像黃昏時那樣美麗,陰森昏暗起來,正逢初春時節,晚上還是冷風陣陣,把我和張姐吹的瑟瑟發抖。我們在河邊和附近的小樹林裏找了好久也沒有發現潤生的蹤影,兩個人又冷又怕,正打算放棄尋找按來時的路返回。


    沒想到卻在樹林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兩個身影,聽聲音好像是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我苦苦尋找的潤生,女的應該就是小芳。兩個人相談甚歡,打情罵俏,女孩不時的發出陣陣嬌嗔,男孩則是溫柔的把女孩擁在懷中。


    我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強忍悲憤的淚水,牙齒死死的咬住嘴唇,竟硬生生的把下嘴唇咬出了血,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流進嘴裏,混合著唾液咽進喉嚨裏,濃重的血腥味嗆得我淚水迸出。


    正當我即將衝破理智,上前質問潤生和小芳時,潤生和小芳低頭說了幾句什麽,就轉身離開,隻剩下孤零零站在樹林裏的小芳。哈,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何不先和小芳理論一番,就算不能逼迫他離開潤生,我們也好將她羞辱一番。誰讓她壞了我的好事呢。


    趁著潤生還沒回來,我和張姐迅速的向小芳的方向靠攏。小芳麵對我和張姐的突然出現,顯現得極為焦躁不安。畢竟在深夜的樹林裏,自己麵前突然出現兩個氣勢洶洶跑來與她興師問罪的女孩,擱誰誰都會有這種反應吧。我們見小芳已然被我和張姐鎮住,就越發厲害起來,漸漸的由質問變成了辱罵,又從辱罵變為身體上的推搡。小芳見我們對她動起手來,出於害怕就穿過樹林往河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叫著潤生的名字。跑到河邊時,我和張姐已經將她團團圍住,此時她身後就是湍急的河水,麵前又是我和張姐,顯然她以無路可走,我哭著逼小芳離開潤生,她卻也淚水漣漣的求我別逼他,麵對著我們的咄咄相逼,小芳隻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就在我掏出出門前隨手抓起的水果刀時,她因為恐懼的身體猛烈一抖,重心一時不穩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掉進河裏,我手疾,伸出胳膊,一把抓住了她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的纖細小手。


    正在此時,身後的樹林深處傳來了潤生的喊聲,可能是他回到樹林裏時發現小芳沒在原地等他,所以才焦急的喊她名字,到處找她吧。潤生那渾厚的聲音越來越近,急促的腳步聲也隨著陣陣喊叫聲越來越清晰。我和張姐頓時慌了神,當時,我腦袋裏出現了無數個假如,假如沒有小芳,我是不是就可以真正和潤生在一起;假如沒有小芳,我是不是還會向原來一樣幸福;假如沒有小芳,我是不是不久以後就會成為潤生的新娘?


    就在這無數的假如幻想中,我終於狠下心來緊閉住雙眼,使勁鬆開了緊緊抓著小芳的手,耳邊瞬時傳來張姐淒厲的驚呼聲,緊接著,小芳就像一片落葉一般飄落水中,砸起層層浪潮。我就這樣昏倒在張姐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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