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立坐與衛氏交通,廢,徙南鄭;自殺。


    分京師置前輝光、後丞烈二郡。更公卿、大夫、八十一元士官名、位次及十二州名、分界。郡國所屬,罷置改易,天下多事,吏不能紀矣。


    平帝元始五年(乙醜、五年)


    春,正月,祫祭明堂;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餘人,征助祭。禮畢,皆益戶、賜爵及金帛、增秩、補吏各有差。


    安漢公又奏複長安南、北郊。三十餘年間,天地之祠凡五徙焉。


    詔曰:“宗室子自漢元至今十餘萬人,其令郡國各置宗師以糾之,致敎訓焉。”


    夏,四月,乙未,博山簡列侯孔光薨,贈賜、葬送甚盛,車萬餘兩。以馬宮為太師。


    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書者前後後四十八萬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諸侯王公、列侯、宗室見者皆叩頭言:“宜亟加賞於安漢公。”於是莽上書言:“諸臣民所上章下議者,事皆寢勿上,使臣莽得盡力畢製禮作樂;事成,願賜骸骨歸家,避賢者路。”甄邯等白太後,詔曰:“公每見輒流涕叩頭言,願不受賞;賞卽加,不敢當位。方製作未定,事須公而決,故且聽公製作;畢成,羣公以聞,究於前議。其九錫禮儀亟奏!”


    五月,策命安漢公莽以九錫,莽稽首再拜,受綠韍,袞冕、衣裳、瑒琫、瑒珌,句履,鸞路、乘馬,龍旗九旒,皮弁、素積,戎路、乘馬,彤弓矢、盧弓矢,左建朱鉞,右建金戚,甲、胄一具,秬鬯二卣,圭瓚二,九命青玉珪二,朱戶,納陛,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虎賁三百人。


    王惲等八人使行風俗還,言天下風俗齊同,詐為郡國造歌謠、頌功德,凡三萬言。閏月,丁酉,詔以羲和劉秀等四人使治明堂、辟雍,令漢與文王靈台、周公作洛同符。太仆王惲等八人使行風俗,宣明德化,萬國齊同,皆封為列侯。


    時廣平相班穉獨不上嘉瑞及歌謠;琅邪太守公孫閎言災害於公府。甄豐遣屬馳至兩郡,諷吏民,而劾“閎空造不祥,穉絕嘉應,嫉害聖政,皆不道。”穉,班倢伃弟也。太後曰:“不宣德美,宜與言災者異罰。且班穉後宮賢家,我所哀也。”閎獨下獄,誅。穉懼,上書陳恩謝罪,願歸相印,入補延陵園郎;太後許焉。


    莽又奏為市無二賈,官無獄訟,邑無盜賊,野無饑民,道不拾遺,男女異路之製;犯者象刑。


    莽複奏言:“共王母、丁姬,前不臣妾,塚高與元帝山齊,懷帝太後、皇太太後璽綬以葬。請發共王母及丁姬塚,取其璽綬;徙共王母歸定陶,葬共王塚次。”太後以為旣已之事,不須複發。莽固爭之,太後詔因故棺改葬之。莽奏:“共王母及丁姬棺皆名梓宮,珠玉之衣,非藩妾服。請更以木棺代,去珠玉衣;葬丁姬媵妾之次。”奏可。公卿在位皆阿莽指,入錢帛,遣子弟及諸生、四夷凡十餘萬人,操持作具,助將作掘平共王母、丁姬故塚;二旬間,皆平。莽又周棘其處,以為世戒雲。又隳壞共皇廟,諸造議者泠褒、段猶皆徙合浦。


    征師丹詣公交車,賜爵關內侯,食故邑。數月,更封丹為義陽侯;月餘,薨。


    初,哀帝時,馬宮為光祿勳,與丞相、禦史雜議傅太後諡曰孝元傅皇後。及莽追誅前議者,宮為莽所厚,獨不及。宮內慚懼,上書言:“臣前議定陶共王母諡,希指雷同,詭經僻說,以惑誤主上,為臣不忠。幸蒙灑心自新,誠無顏複望闕廷,無心複居官府,無宜複食國邑。願上太師、大司徒、扶德侯印綬,避賢者路。”八月,壬午,莽以太後詔賜宮策曰:“四輔之職,為國維綱;三公之任,鼎足承君;不有鮮明固守,無以居位。君言至誠,不敢文過,朕甚多之。不奪君之爵邑,其上太師、大司徒印綬使者,以侯就第。”


    莽以皇後有子孫瑞,通子午道,從杜陵直絕南山,徑漢中。


    泉陵侯劉慶上書言:“周成王幼小,周公居攝。今帝富於春秋,宜令安漢公行天子事,如周公。”羣臣皆曰:“宜如慶言。”


    時帝春秋益壯,以衛後故,怨不悅。冬,十二月,莽因臘日上椒酒,置毒酒中;帝有疾。莽作策,請命於泰畤,願以身代,藏策金縢,置於前殿,敕諸公勿敢言。丙午,帝崩於未央宮。大赦天下。莽令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喪三年。奏尊孝成廟曰統宗;孝平廟曰元宗。斂孝平,加元服,葬康陵。


    班固讚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褒善顯功,以自尊盛。觀其文辭,方外百蠻,無思不服,休征嘉應,頌聲並作;至於變異見於上,民怨於下,莽亦不能文也。


    以長樂少府平晏為大司徒。


    太後與羣臣議立嗣。時元帝世絕,而宣帝曾孫有見王五人,列侯四十八人。莽惡其長大,曰:“兄弟不得相為後。”乃悉征宣帝玄孫,選立之。


    是月,前輝光謝囂奏武功長孟通浚井得白石,上圓下方,有丹書著石,文曰:“告安漢公莽為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莽使羣公以白太後,太後曰:“此誣罔天下,不可施行!”太保舜謂太後曰:“事已如此,無可柰何。沮之,力不能止。又莽非敢有他,但欲稱攝以重其權,填服天下耳”太後心不以為可,然力不能製,乃聽許。舜等卽共令太後下詔曰:“孝平皇帝短命而崩,已使有司征孝宣皇帝玄孫二十三人,差度宜者,以嗣孝平皇帝之後。玄孫年在繈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漢公莽,輔政三世,與周公異世同符。今前輝光囂、武功長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雲"為皇帝"者,乃攝行皇帝之事也。其令安漢公居攝踐祚,如周公故事,具禮儀奏!”於是羣臣奏言:“太後聖德昭然,深見天意,詔令安漢公居攝。臣請安漢公踐祚,服天子韍冕,背斧依立於戶牖之間,南麵朝羣臣,聽政事;車服出入警蹕,民臣稱臣妾,皆如天子之製。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廟,享祭羣神,讚曰"假皇帝",民臣謂之"攝皇帝",自稱曰"予"。平決朝事,常以皇帝之詔稱"製"。以奉順皇天之心,輔翼漢室,保安孝平皇帝之幼嗣,遂寄托之義,隆治平之化。其朝見太皇太後、帝皇後皆複臣節。自施政敎於宮家國采,如諸侯禮儀故事。”太後詔曰:“可。”


    王莽居攝元年(丙寅、六年)


    春,正月,王莽祀上帝於南郊,又行迎春、大射、養老之禮。


    三月,己醜,立宣帝玄孫嬰為皇太子,號曰孺子。嬰,廣戚侯顯之子也。年二歲;托以卜相最吉,立之。尊皇後曰皇太後。


    以王舜為太傅、左輔,甄豐為太阿、右拂,甄邯為太保、後承;又置四少,秩皆二千石。


    四月,安眾侯劉崇與相張紹謀曰:“安漢公莽必危劉氏,天下非之,莫敢先舉,此乃宗室之恥也。吾帥宗族為先,海內必和。”紹等從者百餘人遂進攻宛;不得入而敗。


    紹從弟竦與崇族父嘉詣闕自歸;莽赦弗罪。竦因為嘉作奏,稱莽德美,罪狀劉崇:“願為宗室倡始,父子兄弟負籠荷鍤,馳之南陽,豬崇宮室,令如古製;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賜諸侯,用永監戒!”於是莽大說,封嘉為率禮侯,嘉子七人皆賜爵關內侯;後又封竦為淑德侯。長安為之語曰:“欲求封,過張伯鬆。力戰鬬,不如巧為奏。”自後謀反皆汙池雲。


    羣臣複白:“劉崇等謀逆者,以莽權輕也;宜尊重以填海內。”五月,甲辰,太後詔莽朝見太後稱“假皇帝”。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十二月,羣臣奏請以安漢公廬為攝省,府為攝殿,第為攝宮。奏可。


    是歲,西羌龐恬、傅幡等怨莽奪其地,反攻西海太守程永;永奔走。莽誅永,遣護羌校尉竇況擊之。


    王莽居攝二年(丁卯、七年)


    春,竇況等擊破西羌。


    五月,更造貨:錯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錢,一直五十;與五銖錢並行,民多盜鑄者。禁列侯以下不得挾黃金,輸禦府受直;然卒不與直。


    東郡太守翟義,方進之子也,與姊子上蔡陳豐謀曰:“新都侯攝天子位,號令天下,故擇宗室幼稚者以為孺子,依托周公輔成王之義,且以觀望,必代漢家,其漸可見。方今宗室衰弱,外無強蕃,天下傾首服從,莫能亢扞國難。吾幸得備宰相子,身守大郡,父子受漢厚恩,義當為國討賊,以安社稷;欲舉兵西,誅不當攝者,選宗室子孫輔而立之。設令時命不成,死國埋名,猶可以不慚於先帝。今欲發之,汝肯從我乎?”豐年十八,勇壯,許諾。義遂與東郡都尉劉宇、嚴鄉侯劉信、信弟武平侯劉璜結謀,以九月都試日斬觀令,因勒其車騎、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將帥。信子匡時為東平王,乃幷東平兵,立信為天子;義自號大司馬、柱天大將軍;移檄郡國,言:“莽鴆殺孝平皇帝,攝天子位,欲絕漢室。今天子已立,共行天罰!”郡國皆震。比至山陽,眾十餘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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