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汗可汗子醜奴立,號豆羅伏跋豆伐可汗,改元建昌。


    宋、齊舊儀,祀天皆服袞冕,兼著作郎高陽許懋請造大裘,從之。


    上將有事太廟,詔以“齋日不樂。自今輿駕始出,鼓吹從而不作;還宮,如常儀。”


    武帝天監八年(己醜,公元五〇九年)


    春,正月,辛巳,上祀南郊,大赦。時有請封會稽、禪國山者,上命諸儒草封禪儀,欲行之。許懋建議,以為“舜柴岱宗,是為巡狩。而鄭引孝經鉤命決雲:"封於太山,考績柴燎;禪乎梁甫,刻石紀號。"此緯書之曲說,非正經之通義也。舜五載一巡狩,春夏秋冬周徧四嶽,若為封禪,何其數也!又如管夷吾所說七十二君,燧人之前,世質民淳,安得泥金檢玉!結繩而治,安得鐫文告成!夷吾又雲:"惟受命之君然後得封禪。"周成王非受命之君,雲何得封太山禪社首!神農卽炎帝也,而夷吾分為二人,妄亦甚矣!若聖主,不須封禪;若凡主,不應封禪。蓋齊桓公欲行此事,夷吾知其不可,故舉怪物以屈之。秦始皇嚐封太山,孫皓嚐遣兼司空董朝至陽羨封禪國山,皆非盛德之事,不足為法。然則封禪之禮,皆道聽所說,失其本文,由主好名於上,而臣阿旨於下也。古者祀天祭地,禮有常數,誠敬之道,盡此而備。至於封禪,非所敢聞。”上嘉納之,因推演懋議,稱製旨以答請者,由是遂止。


    魏中山王英至義陽,將取三關,先策之曰:“三關相須如左右手,若克一關,兩關不待攻而破;攻難不如攻易,宜先攻東關。”又恐其幷力於東,乃使長史李華帥五統向西關,以分其兵勢,自督諸軍向東關。


    先是,馬仙琕使雲騎將軍馬廣屯長薄,軍主胡文超屯鬆峴。丙申,英至長薄,戊戌,長薄潰,馬廣遁入武陽,英進圍之。上遣冠軍將軍彭甕生、驃騎將軍徐元季將兵援武陽,英故縱之使入城,曰:“吾觀此城形勢易取。”甕生等旣入,英促兵攻之,六日而拔,虜三將及士卒七千餘人。進攻廣峴,太子左衛率李元履棄城走;又攻西關,馬仙琕亦棄城走。


    上使南郡太守韋叡將兵救仙琕,叡至安陸,增築城二丈餘,更開大塹,起高樓。眾頗譏其示怯,叡曰:“不然,為將當有怯時,不可專勇。”中山王英急追馬仙琕,將複邵陽之恥,聞叡至,乃退。上亦有詔罷兵。


    初,魏主遣中書舍人鮦陽董紹慰勞叛城,白早生襲而囚之,送於建康。魏主旣克懸瓠,命於齊苟兒等四將之中分遣二人,敕揚州為移,以易紹及司馬悅首。移書未至,領軍將軍呂僧珍與紹言,愛其文義,言於上,上遣主書霍靈超謂紹曰:“今聽卿還,令卿通兩家之好,彼此息民,豈不善也!”因召見,賜衣物,令舍人周舍慰勞之,且曰:“戰爭多年,民物塗炭,吾是以不恥先言與魏朝通好,比亦有書全無報者,卿宜備申此意。今遣傳詔霍靈秀送卿至國,遲有嘉問。”又謂紹曰:“卿知所以得不死不?今者獲卿,乃天意也。夫立君以為民也,凡在民上,豈可不思此乎!若欲通好,今以宿豫還彼,彼當以漢中見歸。”紹還魏言之,魏主不從。


    三月,魏荊州刺史元誌將兵七萬寇潺溝,驅迫羣蠻,羣蠻悉渡漢水來降,雍州刺史吳平侯昺納之。綱紀皆以蠻累為邊患,不如因此除之,昺曰:“窮來歸我,誅之不祥。且魏人來侵,吾得蠻以為屏蔽,不亦善乎!”乃開樊城受其降,命司馬朱思遠等擊誌於潺溝,大破之,斬首萬餘級。誌,齊之孫也。


    夏,四月,戊申,以臨川王宏為司空,加車騎將軍王茂開府儀同三司。


    丁卯,魏楚王城主李國興以城降。


    秋,七月,癸巳,巴陵王蕭寶義卒。


    九月,辛巳,魏封故北海王詳子顥為北海王。


    魏公孫崇造樂尺,以十二黍為寸;劉芳非之,更以十黍為寸。尚書令高肇等奏:“崇所造八音之器及度量,皆與經傳不同,詰其所以然,雲"必依經文,聲則不協。"請更令芳依周禮造樂器,俟成,集議並呈,從其善者。”詔從之。


    冬,十月,癸醜,魏以司空廣陽王嘉為司徒。


    十一月,己醜,魏主於式幹殿為諸僧及朝臣講維摩詰經。時魏主專尚釋氏,不事經籍,中書侍郎河東裴延雋上疏,以為“漢光武、魏武帝,雖在戎馬之間,未嚐廢書;先帝遷都行師,手不釋卷。良以學問多益,不可暫輟故也。陛下升法座,親講大覺,凡在瞻聽,塵蔽俱開。然五經治世之模楷,應務之所先,伏願經書互覽,孔、釋兼存,則內外俱周,真俗斯暢矣。”


    時佛敎盛於洛陽,沙門之外,自西域來者三千餘人,魏主別為之立永明寺千餘間以處之。處士南陽馮亮有巧思,魏主使與河南尹甄琛、沙門統僧暹擇嵩山形勝之地立閑居寺,極岩壑土木之美。由是遠近承風,無不事佛,比及延昌,州郡共有一萬三千餘寺。


    是歲,魏宗正卿元樹來奔,賜爵鄴王。樹,翼之弟也。時翼為青、冀二州刺史,鎮鬱洲,久之,翼謀舉州降魏,事泄而死。


    武帝天監九年(庚寅,公元五一〇年)


    春,正月,乙亥,以尚書令沈約為左光祿大夫,右光祿大夫王瑩為尚書令。約文學高一時,而貪冒榮利,用事十餘年,政之得失,唯唯而已。自以久居端揆,有誌台司,論者亦以為宜,而上終不用;乃求外出,又不許。徐勉為之請三司之儀,上不許。


    庚寅,新作緣淮塘,北岸起石頭迄東冶,南岸起後渚籬門迄三橋。


    三月,丙戌,魏皇子詡生。詡母胡充華,臨涇人,父國珍襲武始伯。充華初選入掖庭,同列以故事祝之:“願生諸王、公主,勿生太子。”充華曰:“妾之誌異於諸人,柰何畏一身之死而使國家無嗣乎!”及有娠,同列勸去之,充華不可,私自誓曰:“若幸而生男,次第當長,男生身死,所不憾也!”旣而生詡。


    先是,魏主頻喪皇子,年漸長,深加慎護,擇良家宜子者以為乳保,養於別宮,皇後、充華皆不得近。


    己醜,上幸國子學,親臨講肄。乙未,詔皇太子以下及王侯之子年可從師者皆入學。


    舊製:尚書五都令史皆用寒流。夏,四月,丁巳,詔曰:“尚書五都,職參政要,非但總領眾局,亦乃方軌二丞;可革用士流,秉此羣目。”於是以都令史視奉朝請,用太學博士劉納兼殿中都,司空法曹參軍劉顯兼吏部都,太學博士孔虔孫兼金部都,司空法曹參軍蕭軌兼左右戶都,宣毅墨曹參軍王顒兼中兵都;並以才地兼美,首膺其選。


    六月,宣城郡吏吳承伯挾妖術聚眾。癸醜,攻郡殺太守朱僧勇,轉屠旁縣。閏月,己醜,承伯踰山,奄至吳興。東土人素不習兵,吏民恇擾奔散,或勸太守蔡撙避之,撙不可,募勇敢閉門拒守。承伯盡銳攻之,撙帥眾出戰,大破之,臨陳,斬承伯。撙,興宗之子也。承伯餘黨入新安,攻陷黟、歙諸縣,太守謝覽遣兵拒之,不勝,逃奔會稽,台軍討賊,平之。覽,瀹之子也。


    冬,十月,魏中山獻武王英卒。


    上卽位之三年,詔定新曆。員外散騎侍郎祖暅奏其父衝之考古法為正,曆不可改。至八年,詔太史課新舊二曆,新曆密,舊曆疏,是歲,始行衝之大明曆。


    魏劉芳奏“所造樂器及敎文‖武二舞、登歌、鼓吹曲等已成,乞如前敕集公卿羣儒議定,與舊樂參呈,若臣等所造,形製合古,出拊會節,請於來年元會用之。”詔:“舞可用新,餘且仍舊。”


    武帝天監十年(辛卯,公元五一一年)


    春,正月,辛醜,上祀南郊,大赦。


    尚書左仆射張稷,自謂功大賞薄,嚐侍宴樂壽殿,酒酣,怨望形於辭色。上曰:“卿兄殺郡守,弟殺其君,有何名稱!”稷曰:“臣乃無名稱,至於陛下,不得言無勳。東昏暴虐,義師亦來伐之,豈在而已!”上捋其須曰:“張公可畏人!”稷旣懼且恨,乃求出外;癸卯,以稷為青、冀二州刺史。


    王珍國亦怨望,罷梁、秦二州刺史還,酒後於坐啟雲:“臣近入梁山便哭。”上大驚曰:“卿若哭東昏,則已晚;若哭我,我複未死!”珍國起拜謝,竟不答,坐卽散,因此疏退。久之,除都官尚書。


    丁巳,魏汾州山胡劉龍駒聚眾反,侵擾夏州,詔諫議大夫薛和發東秦、汾、華、夏四州之眾以討之。


    辛酉,上祀明堂。


    三月,琅邪民王萬壽殺東莞、琅邪二郡太守劉晣,據朐山,召魏軍。


    壬戌,魏廣陽懿烈王嘉卒。


    魏徐州刺史盧昶遣郯城戍副張天惠、琅邪戍主傅文驥相繼赴朐山,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遣兵拒之,不勝。夏,四月,文驥等據朐山,詔振遠將軍馬仙琕擊之。魏又遣假安南將軍蕭寶寅、假平東將軍天水趙遐將兵據朐山,受盧昶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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