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屠蘇瞪大了雙眼,身子有些發僵的看著前方,身邊的方蘭生好奇的勾著頭瞅來瞅去。


    “誒,木頭臉你快看!那樓上的公子真好看!”


    一身黑衣的男人沒說話,慢慢攥緊拳頭,眼神微微發亮。


    方蘭生不滿意他的反應,在身後撞了一下,“嘖嘖嘖,木頭臉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


    方蘭生精神奕奕的望著百宴樓二樓的窗口,隻見剛才那個好看的公子站起身,目光直直的看了過來。


    “木頭臉!那公子看過來了!喂喂喂……”聲音激動,啪啪啪的拍著身邊人的肩膀。


    沒發現手底下的人繃緊的肌肉,方蘭生支著頭看,那黑衣公子已經下了樓,朝自己這邊走過來。


    他張大嘴,哈哈笑著撓撓頭,斟酌了一下,開口道,“公子你找誰?”


    還沒等那公子開口,身邊的百裏屠蘇抬起了手,方蘭生以為他要拔劍,他可是知道屠蘇的劍法有多厲害,驚得連忙按下了他的手,“屠蘇你幹嘛啦!”


    誰知平時總會罵他的男人今天特別反常,理都不帶理他,眼睛跟長在對麵公子身上似的。


    這個屠蘇,關鍵時刻掉鏈子!


    就在方蘭生暗暗咒罵的時候,那公子十分出人意料的開口了,黑色的眼睛仿佛能容納宇宙一般。


    “長高了點。”


    “!”方蘭生目瞪口呆,看看這公子,再看看百裏屠蘇,腦子終於轉過來彎了。


    “原來,原來你們認識啊!”


    百裏屠蘇鬆開手又握緊,麵上看著淡定無比,從微微顫抖的手才能看出主人不平靜的內心。


    他開口,聲音裏有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師傅已經等不及要來抓我了嗎?”


    認命?不可能認命的。


    他百裏屠蘇向來行得正坐的端,肇臨的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那三年未見的“師弟”似乎被逗笑了,玩味的掃視了自己一眼。


    “我看上去像是來抓你的?”


    聽他這麽說,百裏屠蘇微微放鬆了一些,心裏竟然升起了一絲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喜悅,就好像是無比期盼的東西自己來到了你麵前似的。


    “陵北……”他不善言辭,呐呐的喊了個名字。


    方蘭生笑了起來,“原來是熟人啊!公子你好,我是方蘭生,現在這木頭臉就住在我那裏,公子隨我一起去府上休息休息?”


    樓北看著這跟猴子似的少年,眼中泛著點笑意,方蘭生在前麵興衝衝的領路,百裏屠蘇和樓北在後麵跟著。


    “如果是這孩子,那我倒是不擔心你了屠蘇。”


    “……你……”


    百裏少俠糾結了,陵北按理說是他師弟,可是這師弟年齡比他大,平日裏也總是氣勢壓他一頭,叫師弟未免有些奇怪,叫名字更別扭。


    糾結半天索性放棄了,“阿北,為什麽會來這裏?”


    樓北啞然,這孩子果然是長大了點,“閉關出來,聽說你離開了,不放心來看看。”


    幹脆的回答令百裏屠蘇有些不自在,耳尖紅了紅,“咳,師傅那裏……還好嗎?大師兄他怎麽樣?”


    “既然放不下,為什麽不回去看看?”樓北頓了頓,“師傅挺好的,最近還在閉關,紅玉陪著他呢,至於大師兄……應該是下山了,我並沒有看到他。”


    “……你也要勸我回去?”


    “我可沒這麽說。”樓北聳肩,“我已經看到你了,任務完成,我可不會再管了。”


    “要不要這麽不負責任啊喂!他可是你師弟呢!”聽到了身後的交談,方蘭生猛地扭頭喊道。


    “……”嘴角抽了抽,百裏屠蘇無奈,“蘭生,他是我師弟。”


    “沒錯!你師弟……誒誒誒————你師弟?!”張大嘴巴驚愕的瞪大眼睛,方蘭生扶了扶自己驚掉的下巴,目光在兩人間遊移,喃喃道,“……屠蘇怎麽一點氣勢都沒有……”


    樓北:老子必須攻氣滿滿!


    妥妥的。


    ###


    琴川。


    琴之南,天之川。


    歐陽少恭曾經站在昆侖之巔,握著酒杯邀對斜陽,略略唏噓的歎了口氣,有些感歎,“琴川啊,真是個讓人懷念的地方……”


    他問,阿北你的故鄉是哪裏,來天墉城難道沒有想過家嗎。


    樓北笑笑,沒接話。


    歐陽少恭又問,你有沒有記掛過一個人,又說他總能看到他心愛之人出現,不知道這虛實之像是否太過令人心憐。


    記掛之人啊……


    唇邊的笑意淡了點,倒是有那麽幾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樓北忍不住咧嘴笑起來,難看的很,隻是單純的牽動嘴邊的肌肉和神經,笑容太假。


    他究竟是惹怒了誰,才落得這麽個下場?


    罷了罷了。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小攤販推著車子,裝上了一車的蔬菜,晶瑩的水滴襯得蘿卜白菜水靈靈的。吆喝著賣小物件的,編製草帽子和草鞋的,掛著曬幹的鹹魚和臘肉,濃鬱的市井味道充斥著琴川。


    本是長河之濱,山長水遠。


    方蘭生熱情的給新認識的公子介紹他們生活的地方,時不時買個小東西塞進他手裏。


    百裏屠蘇扶額,咬牙道,“怎麽不見你給我……”


    方蘭生再次把糖人遞給樓北,“木頭臉你就是木頭臉,什麽東西都不感興趣!明明是我和你說的那些你都不感興趣,現在還怪我了!”說著衝他吐了吐舌頭。


    說話間,方府便到了。


    聽聞最近琴川不大不小發生了幾起采花賊獵豔事件,弄的人人自危到說不上,隻不過出門的時候總會留個心眼。


    百裏屠蘇被方蘭生央求著去查案子,結果出了門卻碰上了樓北。


    “所以?”樓北問。


    “替他去看看。”百裏屠蘇冷著臉,神色十分嚴肅。


    “……”少俠威武。


    百裏屠蘇和方蘭生出了門,樓北說要在琴川轉轉,蘭生本來挺不放心,但是百裏屠蘇卻擺手說無礙,他的劍術十分高超。


    然後樓北就對上了一張求賢若渴的臉,簡直神煩!


    依舊是百宴樓。


    小二任仍然拿那種古怪的一比的眼神盯著自己,樓北看看衣服,沒穿反啊……


    要了壺茶和幾碟點心,打算坐在這裏好好待一下午。


    可是天不遂人願就是這麽說的。


    他擰著眉頭看遠處鬧哄哄的人群,“小二!”招了招手,“那邊在做什麽?”


    “回公子,前麵據說是神算子在算命呢!”小二眼睛亮晶晶的,可能是看公子麵善,話也多了起來,“公子您說,這能是真的嗎!?不會是什麽江湖騙子吧?我又看隔壁李員外可是在那裏被算了一卦,還挺準的!”


    說著,嘖嘖搖頭,還想往那邊看過去。


    樓北喝茶的手頓了頓,扭頭的時候看到一個年齡花甲的老頭子戴著高高的帽子,一席藍色的長衫洗的微微發白,臉色蠟黃但神采奕奕,很精神。他手裏舉著旗子,上麵寫著兩個大字“算命”,後跟著一句蠅頭小楷,“不準不要錢”。


    微微低頭掩飾住深思的眼神,算命這種人,如果你是招搖撞騙也就算了,怕就怕那些有些真本事的人。


    這個“神算子”恐怕還真有點本事。這些算的準的說的好聽點叫做能窺得天機,說的難聽點那叫泄密,這是要折陽壽的。


    以你的運氣和壽命去預知某些東西,代價也就是這樣了。


    這個老頭兒臉色蠟黃說明生活過的拮據,可是穿著考究,雖然沒錢但都很幹淨,眼睛裏透露著機敏的神色。說明他是有真本事的,算出了些東西,財主卻不認帳,說他一派胡言,自然不會給錢,就和他那小旗子寫的是的,“不準不收錢”。


    那那些人哪怕被算出來了,可是惱羞成怒不想承認,硬說是不準,想來他也沒辦法了。


    心思轉了幾回,那老頭兒竟然來到了眼前。


    樓北放下杯子,淡淡的看著那傳說中的“神算子”。


    老爺子漲紅了臉,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手顫顫巍巍的抬起來,指著樓北。


    小二見狀皺了皺眉,想吼他說你怎麽對公子這麽沒禮貌。


    可是,這老頭一出口就嚇人。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麽還活著!”


    “混說什麽呢!”小二氣道,“別在那胡說八道妖言惑眾了!公子可不是活生生的在這裏嗎!看這麵相必然是長命百歲之人知道嗎!”


    臉上憤憤的神色讓樓北莞爾一笑,這孩子倒是可愛。


    “奇了!奇了!奇了!”連說三聲奇了,老頭兒邊拍大腿邊說,眼睛上下掃視著樓北,他說話聲音大,沒一會兒就吸引了一堆人圍觀。


    樓北撐著臉好脾氣的問,“老爺子,此話怎講?”


    那老頭兒一下子來了精神,啪的一拍桌子,神秘兮兮的湊近。


    “這位公子,你被人下了蠱!”


    樓北:“……”老子還成精了呢!


    看著樓北明顯不信的神色,老頭兒急了,“你可別不信啊公子!這蠱蟲下在人身上,那可是大麻煩啊!不瞞您說,雖然我隻是個算命的,這蠱蟲的事兒還得懂得歧黃之術來看。在老朽看來,公子身上這蠱,少說也有百年了……”


    樓北一僵。


    “行了!你這老不死的就是騙錢的吧!”


    “簡直妖言惑眾!一派胡言啊一派胡言!好生生的公子還被你這老東西給說出病了!”


    “就是就是!太喪心病狂了,還不如那要飯的!”


    “……”


    周圍看戲的人指指點點,臉上寫滿了鄙夷的神色。


    老頭兒恐怕平日裏經曆的鄙視懷疑太多了,竟然巋然不動,兩眼篤定的望著樓北。


    後者掏出了銀錠子放在桌上,往後一靠,學著流氓的作態。


    “老頭兒,你說說我這蠱蟲下到了哪裏,找到了蟲,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全場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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