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並不大,就算全部坐滿,大概也隻能容納三十人左右。不過空座也並不多,我很有禮貌地向這位女老師點了點頭,然後主動在窗角找了個空位坐下。


    一眼望去,這間教室的生源和設在其他幾層樓的聯考補習班有明顯的不同,在這兒學習的學生年齡跨度更大。有十幾歲的孩子,也有如我一般年紀的年輕人,坐在我身邊的一個家夥更是四十多歲,連頂都禿光了。


    大抵是補習班的緣故,大家都很自覺。沒有人喧嘩,看見老師進來,都很有禮貌地向她點了點頭,齊聲道:“hiiy!”隻看他們不加任何尊稱就知道這個老師很平易近人。我正要問iy這個名字的拚寫是什麽樣的,低頭開始她的英文名就寫在教材首頁上,真沒看出來這她居然是用自己出的教材。實力非常非凡。


    幸好我旁邊那個四十多歲的老家夥忽然舉手道:iy,麻煩你再複述一次,我沒太聽明白。”我心下一笑,看來自己也不是最差的iy微微一笑,道了聲!然後又放低語速,重複了剛才的一次,那老家夥仍然一臉發懵,搖了搖頭,但也不好意思再要求重複。隻是咕嘟道:“能不能用中文解釋一下!”


    眾人都點了點頭,我旁邊那老家夥也道:“我就是想移民後不要什麽都不懂,能聽懂簡單的對話,和外國人能進行簡單溝通就好。”


    前排一個年輕女孩道:“我詞匯量很多了,不過和外國人談還是感覺困難。”


    笑了笑iy又道:“在簡單溝通的基礎上,隻要有語言環境,肯講肯聽,就絕對會有飛躍性的進步。有時候,學幾句俚語,比背幾天書更實用。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盡量接受我全英文的講授,一次聽不懂沒關係,咱們可以猜!下次再遇到類似的話,也許你就能明白了呢。而且大家要大膽說,語法錯,甚至詞匯發音不準都沒關係,其實外國人和你一樣,也會猜著去理解你們所說的話。語言隻是一項和騎自選車一樣人人都能掌握的技能,而不是艱苦的專業。所以大家一定要有自信,美國人會說一句你好,就可以厚著臉皮說自己懂中文,可為什麽我們中國學生學了這麽多年,卻經常不好意思說自己懂英文呢?”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我也是點了點頭,暗想看來今天沒來錯iy的教學方法看來很適合我,我想學到的本來就不是生硬的死記硬背,這種授課方法對有一定詞匯基礎的人是再適合不過。


    這一晚的教學就在互動式的溝通中渡過了iy雖然年紀不大,卻似乎很有教書經驗,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用英文加上手勢,聲情並茂地和大家溝通著。大家的情緒也被她給調動起來,跟著嘻嘻哈哈地嚐試著用英文溝通,隻是短短地兩節課,但確實讓我們有種茅塞頓開,受益非淺的感覺。


    下課時已經很晚了,但這條補習街上還是燈火通明,幾乎每幢樓的教室和樓下的教輔店都還亮著燈,不知道還有多少莘莘學子在苦讀著。我們這個班的學生紛紛跟ciy道別。大部分的人都去趕晚班的捷運,隻有我無所事事,緩緩在路上溜達著。


    “這位同學,你怎麽還不走!”


    我才一聽聲音,就知道iy了,回過頭,果然是她在和我打招呼,霓虹燈的映射下,她的黑框眼鏡中泛起漂亮的光茫,柔順的長發也似鍍上了一層流光。如果脫掉框架眼鏡,這也該是一名姿色不錯的美女吧。


    “對了,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呢!iy對我笑了笑。我搓了搓手,道:“我住得不太遠,半小時的路吧。我姓文,叫我文俊吧。”


    “ne?”舒悅一怔,咋了咋舌。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拚道:“n-e-,尼奧?”我笑著點了點頭,舒悅笑道:“哇,這麽酷,那不就是駭客帝國中的那個救世主?”我也就是隨便看了幾集,印象早模糊了,哪記得這麽多,暈了一下,道:“有這個含義嗎?”舒悅道:“嗯。駭客帝國中每一個人的人名和地名都是有特殊意義的,比如母巢中的zin城,其實名字的由來就是耶路撒冷的一座山峰。如果我沒記錯,ne這個名字應該是tene組合起來的,隱含著獨一無二的主角和救世主幾種多重意思了。”


    我有些讚歎地點了點頭。想不到舒悅知識這麽廣博,自己隨便借用的一個名字居然說出這麽多的含義來,不由訕笑道:“你真了不起,你不說我自己都不知道。”舒悅笑道:“你也很了不起呀,有這麽酷的英文名。”我無奈一笑,暗想名字酷就真酷的話,這世上都沒普通人了。


    望了她一眼,我問道:“你呢?你怎麽也還不回?”舒悅皺眉道:“我和合租的朋友一起來的,她在另一處的補習班授課,不過看來今天又拖堂了。我得再等她一會了。”


    我哦了一聲,正準備向她告辭,忽然想起一事,便道:iy,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幫我選購一下英文音像教材嗎?我現在除了你編寫的這幾本教材,其他什麽都沒有。”


    舒悅看了看表,笑道:“當然可以,我這也正無聊呢!”說著朝前麵一家店一指,道:“裏麵有很多不錯的,走吧!我幫你選購一些。”


    這是一家規模並不大的書店,基本都是賣教輔的。也有兼賣一超級id,p4之類的可以用來輔助學習的數碼產品。舒悅進去幫我找書,我站得有些無聊,心想真要學習,也不用洪森省錢了,便一口氣買了幾個。這時候舒悅拿著幾本書和碟片過來了,哇了一聲,道:“你還真會選,我本來還想說可能的話,你應該買這些幫助學習的。畢竟語言環境限製,有空的話還是多聽聽好了。沒想到你就真買了。”


    我笑道:“我確實想花幾個月的時間,把英文給學好。”舒悅道:“有信心就一定行的。隻要學習方法得當,半年就可以很有成效了。我前年去日本,隻花了三個月強化學習,就可以用日語和當地人溝通了。”


    我歎了口氣,笑道:“你可是語言天才,我可是比不了的,我隻要能做到英文的簡單對話,就已經知足了。”舒悅伸起纖指,輕輕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框架,笑道:“你準備移民還是留學嗎?”我搖了搖頭,道:“都不是,我隻是沒事可做罷了!”舒悅怔了一下,道:“你沒工作?”我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知道!”舒悅有些懵了,望著我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在她聽來是莫名其妙的,但對我來說,實情確實是如此,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了。


    我的人生,早已經彪悍得完全不需要解釋,也解釋不了。


    提著一堆教鋪往回走的時候,我們走過了一架自動販賣機,我望了一眼,覺得果然是有點渴了,不過沒零錢,正要做罷。但舒悅卻忽然停下來,從包裏拿錢出來,對我道:“你要喝什麽?”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被女人請過客了,不由有些尷尬,道:“可樂吧!”舒悅一笑,把丟錢進去,取出了兩罐可樂,遞了一罐給我。


    我向她很誠摯地道:“謝謝!”舒悅搖了搖頭,道:“客氣什麽,好了,天色不晚了,你趕緊回家吧!明天見。”我笑著點了點頭,拎著一袋教輔,向回走去。這時候隻聽到舒悅似乎在打電話,用一種嬌滴滴的口氣急道:“你早說嘛,害我等半天!你這死家夥,叫我一個人怎麽敢回家。那色狼要是出現了我怎麽辦!”


    我回過頭來,隻見站在原地的舒悅一臉嘟嘴生氣的樣子,不由道:“又怎麽啦?”舒悅無奈地甩著挎包走了過來,道:“那丫頭說男朋友來接,要去男友那兒過夜,叫我一個人先走了。”說著忽然驚道:“唉,你不是要步行回去的嗎?怎麽走這邊了。”


    我隨口道:“我沒坐過這的捷運,反正也無聊,想去感受一下了,看看能不能直接回去,我記得我住的附近也有站口的!”舒悅哦了一聲,略有些奇怪了道:“原來你不是本地人呀,難怪我聽你說話,有點感覺不同呢!”


    我點了點頭,道:“我確實不是t市的。走吧,你應該也是要坐捷運回去吧。我剛才聽你說不敢回家,那我送你吧!”舒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紅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回去的。”


    我笑道:“不用客氣啦,你今天也幫了我很多忙,還請我喝了飲料,就算我回報了一下。再說,哪有讓女人一個人回家的道理。不知道就算了,知道的話,我的原則是肯定要送的。”


    舒悅似乎猶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見我麵色不似有什麽不軌,才終於點頭道:“那好吧!謝謝你,其實我所以等朋友,也是想這樣安全一點的,我們在的那地方治安不是太好,最近正考慮換呢!”


    我笑道:“怎麽,有色狼嗎?我覺得t市還是很太平的呀!”舒悅歎氣道:“也沒看上去這麽平安了。就我現在在的地方,以前還挺好的,不過我這段時間,老感覺有人盯梢,所以你剛才說送我,我心裏還是挺感激的。”我笑笑,道:“沒問題的,我會送你到家,絕對沒人敢惹你的!”舒悅展顏一笑,上下看了我一眼,道:“怎麽,你很能打呀!”我聳聳肩,笑道:“不會打,也部會挨打吧!”


    t市的交通係統非常不錯,除了捷運四通八達,出租車非常多,更有各種小巴開到各個角落。


    舒悅的家,離捷運出口還有一大段距離,其中有一段比較長的小巷空蕩蕩的,雖然四周都是些普通民居,但燈火並不算通明,如果真有色狼盯梢,對一個單身女人來說,還是挺可怕的一件事了。難怪她一定要等朋友才敢一起回家。


    走在寂靜的路上,就我們兩人腳步聲,舒悅似乎有點兒羞澀了,沒有像剛才一樣話多,靜靜地走在我身前一米處,不停地甩著挎包。畢竟於她而言,我也算是一個陌生人了。可能她心裏也在忐忑,怎麽就會讓一個陌生人相送呢。


    行到中途的時候,前方寂靜的路上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踢打聲,外加有人低聲啜泣的聲音。我們都怔了一下,抬眼望去,隻見有些薄霧的一個院落腳下,幾個黑影正對著一個縮成一團的人不停地踢打。


    舒悅怔了一下,似乎有點不敢再向前走。縮回了身子,顫抖道:“好象有人在打架!”我眼力很好,早已經看清楚是什麽情況,冷笑道:“不是打架,是打人!五個打一個!都是些小混混。”舒悅啊了一聲,拉著我的衣袖就要往回走。我奇道:“幹什麽呀!”舒悅顫聲道:“咱們走開一點再打電話報警呀!”


    我嘿地一笑,道:“你要打的話在這直接報警好了!”舒悅急道:“不行,會讓他們聽見的。”我無奈地一笑,道:“你以為現在他們就聽不到了呀!”


    果然我這話才說完,那群人已經有人朝我們伸手一指,喝道:“不關你們的事,給我滾遠點!”說著又是一腳,狠狠地向那被打的人踢了過去。那被踢的家夥啊的又是一聲慘叫,一下被踢趴倒在地。


    這聲慘叫下,舒悅也聽清了,驚道:“是個孩子!”我點了點頭,道:“對,還穿著校服呢!”


    舒悅雖然害怕,但似乎很有正義感的樣子,猶疑了一下,居然喝道:“你們幹什麽!別打了!”但卻不敢再走近,隻是遠遠地朝那群人叫喊。


    我心下忍不住有些佩服,看來舒悅人雖嬌弱,但骨子還是挺硬的。我笑笑,低聲道:“你膽子還挺大嘛!”舒悅其實已經在發抖了,但還是強作鎮定地道:“再怎麽說,我也是個老師!”說著就從包裏拿出電話,看勢就要報警。


    我一把拽住了她,笑道:“等警察來了,那家夥不被打成殘廢,這群家夥也跑得差不多了。”舒悅急道:“那怎麽辦?”


    這時候那邊有人嚷道:“死女人,你再不滾開,連你一塊打!”舒悅身子一震,被嚇了一下,再度想拉我逃開。我笑了笑,道:“我來吧!”舒悅急道:“不要呀,他們人很多,我們還是先跑再報警吧!”


    我冷冷一笑,雙手十指交錯,活動了一下指部關節,左右扭動了一下脖頸,微笑道:“偶爾也該運動下吧!”說著我向舒悅道:“放心,沒事的!”說著我緩緩向前走去,對著前麵那幾個家夥沉聲道:“嘿!該住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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