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權力不啻於天下帝王的人,他一直是孤單著的,又固執到不肯讓人近身,那麽現在她來了,作為站在他身邊的酬勞,她肯聽。


    誰知她的神色,卻讓蓮肆的冷,瞬間化了,也不再想去再追憶那些讓他身體的嗜血因子暴起的片刻了。


    美人灼然一笑,聲音輕而溫柔:“小東西,本座平生,其實最是大度了。”


    洛淩霄驀然感覺太陽穴很疼,真的,全身都疼。說謊是要紮一千根針的,她現在是在替他被紮。


    “你是本座承認站在這的第一個女人,所以,本座容忍你的一切。你要天,要地,要任何東西,本座都可以給。唯一的一點,就是你接受了之後,就不準生出一絲逃跑的心思。對本座而言,最不可容忍即背叛,逃跑,也是背叛。”那人垂下了眉眼,氣息沒有改變,眼睛也沒有變,隻是洛淩霄心裏有要抱住他的感覺,就像那些一起擁抱收獲安全感的晚上一般。


    “不會,我不會。”並沒有多說甜言蜜語,洛淩霄隻是很鄭重承諾了這一句。


    接受了就不能離開,這一點,倒讓她想起在現代的時候,聽過的希臘神話裏,冥王哈迪斯對春神珀耳塞福涅一見鍾情,將之擄去冥間立為後。珀耳塞福涅本想離開,但因為受不了誘惑,吃下了哈迪斯贈予的美麗的石榴國,便成為了冥國之人,再也無法離開哈迪斯的身邊。


    這樣霸道而固執的感情,隻是因為那位冥王,也是如此孤獨,一個人守望了上萬年一成不變的冥國,忘記了太陽的溫度,卻更是祈求那樣的溫度。


    冥王是那樣,明王呢?


    蓮肆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把那些話烙印到身體裏一般。


    洛淩霄上前,主動牽住他的手,然後繼續――參觀大業。


    據蓮肆自己介紹,這一排又一排的人,現在都是他種花的花肥。東廠司禮監處理背叛者,是由蓮肆自己動手的。他可以掌控紅線破壞他們的身體,讓那些人雖然活著,卻變成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供他像遛狗一樣驅使,變成不會痛不會害怕的人形武器。到了身體殘破到不能用之後,他就讓人把他們的屍體打理整齊,做好防腐。放在這兩道“血渠”裏,化成花肥、培養白蓮的幼苗。


    過了這道人形花肥之後,是不啻於滿清十大酷刑的刑房,也正是南地獄會被人記得尤為深刻的原因。蓮大爺自從做了司禮監掌印大太監之後,真的很閑,不用做什麽,就能吐納成風席卷整個東雲,自然就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消磨在研發酷刑上麵。


    洛淩鳳和洛敏被人蒙上了眼睛,堵上了嘴,連拖帶拽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起先她們先聽到了一陣巨大的轟響,然後是夾雜著冰雪的冷風幾乎把她們倆凍得快要死了。隻是抓著她們倆的那四雙大手實在是與鐵鉗無異,她們倆動也不能動,打個哆嗦都會被加重力道鉗得生疼。


    後來,不知道被帶到了什麽地方,不冷是不冷了,隻是,空氣裏濃重的腥味卻讓兩人的胃翻江倒海,人類本能對死亡的恐懼升騰起來,洛敏“嗚”、“嗚”地亂叫,驚恐到連眼罩都被淚水打濕了,但是卻換來毫不留情的一鞭子,抽的她嬌嫩的皮膚火辣辣地疼,一口氣沒上來就暈厥了。


    “咱家沒想讓兩位小姐受更大的苦,東廠的規矩卻是破不得的,兩位小姐,請千萬保重自己。”一個女氣的、殘忍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絲嗜血的笑意。


    赫然是蓮肆身邊的全公公。[.超多好看小說]


    隻是現在他不是那個連蓮肆身邊的雜事都得管的小全子,而是東廠司禮監裏蓮肆之下的秉筆大太監。若說蓮肆是閻王,那全公公便是判官。而與其說他是忠於皇上的,還不若手說他忠於蓮肆,他是蓮肆重要的左膀右臂,重要程度不下於牌九和骰子這兩員大將。


    皇上讓人把洛淩鳳和洛敏送到司禮監來,要蓮肆處理;但是我們的蓮大爺哪裏有心情管這兩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照老樣子丟給了全公公處理。


    所以當洛淩霄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洛淩鳳和洛敏的狼狽樣。


    兩個人像耶穌受難一般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眼睛、嘴都被堵上了,洛敏身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從胸口延伸到了腹部,衣服都裂了,鮮血滲出來,一片鮮紅。


    全公公見蓮肆進來了,弓著身子就退到了一邊去。


    洛淩鳳的頭發秘密自然是保不住了,一早就被全公公讓人給卸了下來,放在一邊。洛淩鳳害怕得瑟瑟發抖,光禿禿的腦袋上涼氣陣陣拂過。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很不好,比起讓人扒光了衣服吊在城牆上還不好。隻是洛淩鳳沒有任何反抗的辦法,她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比一邊昏倒的洛敏還要清楚,這裏是東廠,是她曾經以為是佳公子的明王九千歲蓮肆的地盤,是整個天下人盡皆知的地獄!


    洛淩霄還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和蓮肆的關係,她袖中寒芒飛出,洛淩鳳隻覺得身上一處有細微的刺痛感,然後就失去了聽覺。


    不過這是暫時的,在洛淩霄拔針之後就會逐漸恢複。


    “她們怎麽在這?”


    洛淩霄微微蹙了蹙眉頭。


    “皇上送來的,要司禮監給他看著人。她們‘繡的’那幅東西,倒是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蓮肆解釋道,隨即眉心裏似有譏諷,問洛淩霄道:“小東西今日有察覺到有人監視你嗎?”


    洛淩霄點點頭,“你發現了?”


    “他做的還不夠徹底,你身邊的丫鬟也是聰明的,知道收斂,還留了記號,那雲鳳檀才被吸引過去的。”


    洛淩霄聽懂了,也勾了勾唇角,“皇上怕是低估了我。”


    對,今日香兒落水、被救,那都是皇上的手筆。雲鳳檀是不是聽從於皇上的,她不得而知。反正那粹禧宮裏是什麽情況她一清二楚,已經荒涼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的一個宮殿,後來還被楚琰用來做了冷宮。


    按理說就算是日日打掃,那些憊懶的宮女太監也不可能把裏頭清掃得那麽幹淨,一塵不染;再加上因為是不受重視的地方,管理的人也應當是沒什麽權勢、過的比較落魄的奴才,可那嬤嬤雖然打扮樸素,但是身上怎麽看都有股子上位者的氣勢――當然,她不是憑這些點就說香兒落水有貓膩、和那嬤嬤有關係,但是後來那嬤嬤來奉茶的時候倒讓她看出了不正常。那嬤嬤外頭的確是樸素的宮人服裝,但是貼身的素衣,卻是一種特殊的綢料,表麵上看沒什麽,錯落了光影之後卻能看到若隱若現的圖案,這種衣料,別人不知道,洛淩霄卻是明白的,名字就叫“帝王賞”,是皇上身邊重要的奴才才能用的,也有著誓死效忠的特殊含義。


    那嬤嬤大約並不知道洛淩霄曾經坐上過皇後這麽高的位置,宮裏的秘辛算是一清二楚,所以沒有顧及這些小細節。


    而蓮肆所說的,就大概是指斷魂也發現了這一點而且很快就做出了反應吧?斷魂雖然沉默,但也算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涼齋能調教出的人,會發現這種細節也不是不可能。她大約是在纏鬥之中發現對方是皇上的人,便及時收手讓對方以為她就是個尋常武婢、從而免去了洛淩霄的麻煩,又怕洛淩香出事,所以把雲鳳檀吸引過去救人,自己才順從對方被打暈丟到了柴房。


    “皇上隻是猜疑我們的關係了,拿你家那個小丫頭試探而已,看本座會不會出手幫你救妹妹。”


    洛淩霄眼中光芒暗了下來,道:“若是香兒出了事情,我會讓他付出代價。”拿她在意的人試探,楚家的人,很好!不過她想到另外一人,疑惑道:“那那個小太監,就是七秀,他給我引路、遞條子,不會有事?”


    “七秀不是司禮監的人,他其實是皇上的人,隻是在皇上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臣服於本座了。”蓮肆心情很好地暈開了一絲笑意。“他很機靈,知道怎麽消除和本座之間聯係過的痕跡。”


    洛淩霄了解,點了點頭。


    “若是今天你去柴房找了你那個丫鬟,怕是皇上就知道本座已經收了你這個小東西了。”伸出一隻手指挑起洛淩霄的下巴,蓮肆眯了眯眼睛,黑瞳裏全是懶散而讓人垂涎的光芒,“楚家的老頭子就是個蠢貨,一邊不停想把你賜給本座,一邊又不願意我們之間早已經有不在他掌控範圍的聯係。”


    洛淩霄一愣,倒是頭一次聽蓮肆說皇上打過要把她給他的主意,她還以為皇上是今天莫名其妙臨時起意沒呢!“為什麽?”


    “不為什麽,本座說了,那個人,就是個蠢貨。”蓮肆沉默了一下,卻終究還是逃避了這個問題,沒有回答洛淩霄。


    時間還沒有到,還得再等等吧,至少現在,他還不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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