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司禮監不愧是被傳成了修羅地獄一般的地方,除去方才那種花的、關押洛淩鳳二人的兩間房間,往裏走一重一重,越發的血腥暴力,洛淩霄也逐漸看出了蓮肆所說的“沒打掃幹淨”是怎麽回事了。試問一個接一個的人被開膛破肚、放血抽骨,那就算一直在清掃,地上牆上又有幾處幹淨地?


    但是蓮肆那絲毫沒有猶豫的步伐,大致也說明,他向皇上所提出來的要做他的王妃首先得看完司禮監的模樣並不是作偽。若非這裏站的是洛淩霄而是其他女子,怕是早就嚇得爹媽都不認識了。


    不過,那猩紅呈現噴濺狀的血滴在雪白的牆上深深淺淺錯落,配上各種殘肢斷臂,倒是一種別樣的美感。


    ――洛淩霄舔著嘴唇狀似無邪地稱讚道。這種場景對於她來說可不算是什麽,她以前去以一人突破人牆的時候,幾個手榴彈、一套隨身刀,殺人和切菜似的,比這還慘的局麵都不知道見了多少。


    蓮肆斜睨了她一眼,略有些驚訝,她能不被嚇住是一回事,還能有能耐欣賞又是另一回事,想不到,他的未來王妃,倒是比他想的多些能耐。


    “放過我……求你們放過我……”一聲有些耳熟的呼喊吸引了洛淩霄,她左顧右盼尋覓聲音的來源,卻不知向來從容的蓮肆在她身後微微一滯的身影。


    全公公在一邊,看著自家爺難得露出的凶惡目光,咽了一口唾沫,背後爬上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這些不會做事的殺才!早讓他們把人給帶走卻留了一個!


    洛淩霄循著聲音找過去,看到了一個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的身影――是那個她清掃瑾院的時候、說她娘不是難產而死但被話打斷的婆子(詳見059)――她一直以為她失蹤了,卻不想人竟然在這!


    那個婆子被關在牢房裏,看樣子除了瘦了些倒沒有吃什麽苦頭,隻是看著周圍人被折騰大概也是害怕得要死要活,臉色說不上太好。她幹巴巴地一直在求饒,直到一雙鑲嵌了龍眼大小的明珠的繡鞋停在她麵前,她才知道抬起頭來。


    “大小姐!”誰知一抬頭她就給驚呆了,她麵前站了好幾個月都沒見過、卻越發光彩照人的洛淩霄。婆子怪叫一聲,就開始痛哭流涕、以頭搶地:“大小姐大小姐,您是來救奴婢的吧!奴婢真的受不住了!這裏太嚇人了!求大小姐把奴婢帶出去吧,奴婢快想死我兒子了!奴婢什麽都說、什麽都和您說!隻求您放過奴婢!”


    現在的態度,和當初那個連看都不稀罕多看她一眼的刁奴,倒是天壤之別。


    洛淩霄回頭看了一眼蓮肆,問道:“小蓮花,她怎麽在這?”


    蓮肆已經從最初那一刹那的驚慌裏清醒過來。若非是洛淩霄發現了這個人,他也早就不記得衛弗還送來了這麽個人。其餘幾個沒有作用的,枯骨都已經不知道在哪裏了,就剩這麽一個,讓她好好活著也隻不過是因為她知道的是那個秘密,說不定什麽時候有用。


    小東西,到底該不該和你說呢……


    蓮肆頭一次發現世界上還會有這一類型的苦惱。


    “我隻想聽真話,如果是謊話,那我寧願你沉默。”


    洛淩霄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波瀾,她真的不喜歡謊言,尤其是,由蓮肆來說的謊言。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對對麵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心情了,反正,她隻是覺得她會很願意一直在一起。前提是沒有任何的謊言。哪怕是善意的謊言。善意的謊言是用在那些不能承受現實的弱者身上,她需要的,是和自己邊上那人成為生命的夥伴、戰友,一輩子都處在同一戰線。她能容忍的底線便是沉默,畢竟沒有人沒有秘密,她寧可不知道也不願意接受欺騙。


    蓮肆真的沉默了。


    洛淩霄歎息了一口氣。她信他沒那個心情來害她,那必然是他不願意說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我餓了。”沒有繼續糾結,洛淩霄瞪著無辜的眼睛看著有些錯愕的蓮肆:“皇宮裏的東西太難吃,我餓了。”


    蓮大爺一愣,隨即心裏如拂春風,眼中瞬間染上了笑意,聲音也溫柔了很多:“想吃什麽?”


    “不要肉。”洛淩霄指了指牆上的血跡:“雖然很美,但是也很影響食欲。”


    “小全子,給你一個時辰,讓人把全司禮監打掃幹淨,有一滴血本座都把你做成人彘!”蓮大爺妖嬈冷魅地下了命令,然後帶著溫和的笑意揉了揉某隻在他看來真是好養、忽然就可愛到無邊的小寵物的腦袋:“說個具體的。”


    “餃子。”


    “什麽餡?”


    “你猜。”


    蓮大爺嘴角一抽。“素三鮮?蔥?芹菜?”


    “三鮮,你吃蔥嗎?”


    “本座……不挑食。”


    “那多放點蔥。”


    “……不吃。”


    ◆◆◆◆◆◆◆◆◆


    傾國傾城、不知道被多少人事無巨細伺候著的大美人大宦官蓮肆,拿著筷子將玉盤中雪白圓鼓鼓的三鮮餃子,蘸上香醋喂到怡然自得靠在他身上的小東西嘴裏。


    司禮監地宮裏那屬於九千歲一人所有、旁人連靠近都會被立馬碎屍萬段的禁地――蓮池中央的蓮榭,頭一次飄揚著如此銷魂的……餃子味兒。


    蓮榭是一座用純金絲楠做的水榭,隻有一層樓,地方還算挺大。因為司禮監地宮氣溫不高,整間水榭都鋪上了純白的羊毛地毯,厚實而軟和。被蓮肆帶著乘那小舟上了蓮榭,本來還以為蓮池裏就是單純養白蓮花的,誰知蓮肆隻是一挑眉,袖中紅線一閃,就從猩紅的水裏撈起來一條巨大的鱷魚。那鱷魚牙鋒銳利,眼神凶猛,實在是不亞於她以前在叢林裏遇見過的那些野生貨。隻是蓮肆的紅線不知道壓在它的哪個地方以至於對方一點脾氣都沒有,連掙紮都不帶一下,就被蓮肆又扔回了水中。蓮肆還難得耐心解釋了下這猩紅的水是什麽――對於這些鱷魚來說是正常的生活環境,但是對於人來說,這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化屍水,這也是為什麽蓮池裏埋葬了不知道多少人命但是某位大潔癖還能活的下去的原因――屍體都不見了,他自然是沒什麽感覺了。


    難怪都說司禮監除了刑房,還有這蓮池也是個恐怖的地方。


    吃飽喝足,蓮肆幫懷裏的小東西擦幹淨嘴。洛淩霄把玩著他空閑的另一隻手,五指纖長細瘦,但充滿了力量。她閉上了眼睛,把他的食指指尖往自己嘴裏塞,尖銳的犬齒就咬上了那柔韌的肉。


    蓮肆眸中的光芒暗了暗,輕笑道:“惹火燒身呢?”


    狠狠咬了一大口,洛淩霄懶洋洋道:“那也得你能燒的起來。”


    一瞬間翻天覆地,洛淩霄被蓮肆按在了毛毯上,蓮肆的臉放大了數倍,含笑出現在她的正上方。


    “本座說過,本座不需要什麽,也能讓你感受得清清楚楚,好生享受一番。”那方才還被她咬了一口的手,現在已經探進她的衣裳裏,似有似無地下著力氣觸碰著。


    隻是比起自己,洛淩霄反倒發現這壓在她上頭的男人的氣息先紊亂了,吹著她的臉頰癢絲絲的。


    那漆黑的眼眸裏隱約有一絲甜魅的猩紅色,他的眼角也如同染上了桃花妝一般微紅。


    仰頭,倒是她先試著攥取了那近在咫尺的冰涼唇瓣。


    他的眼睛微微瞪圓,這是回來之後,她第二次主動吻他了。他纖長濃密的長睫微微一顫,大手就自她的衣裳裏抽了出來,扣住了她的腦袋,加深探取她口中的柔滑香氣。


    洛淩霄的柔荑大膽地挽住了他的脖子,以至於場麵幾乎失控,蓮肆眼角的紅已經成了深紅,氣息也更加淩亂,兩人的發鋪了一地,糾纏不清。


    美人果真是美人,無論是驚訝還是發春,都是如此傾城。這是洛淩霄被這個綿長柔和的吻逼得快沒氣之前,最後的想法。


    蓮肆最後隻是忽然拉開洛淩霄的衣襟,在她雪潤白徹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然後瞪著猩紅的眼睛,聲音淡淡道:“若不是你每時每刻的動作本座都一清二楚,本座當真懷疑本座不在的日子裏,你到底和誰勾搭上了。”


    洛淩霄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整理好淩亂的衣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隻,作為一個太監還對她這個標準的小蘿莉,下狼爪下的不亦樂乎。


    “不跟你說有的沒的了,你若是能說,倒先告訴我一聲,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


    這個問題她可是好奇了很久,也不知道蓮肆會不會回答他。


    “去了一趟玉京山。”誰知對於這個問題,蓮肆卻回答的很是爽快。


    “玉京山?”洛淩霄詫異道,“小狐狸的家?”


    “嗯。也是教了本座這身功夫的人住的地方。”


    “原來你也有師父。”她還以為名傳天下的九千歲,那身深不可測的武功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被塞進他身體裏的。


    “不是師父,”蓮肆否定了這個說法,眉眼間的顏色變得淡了,也冷了些,“本座沒有師父,隻是教武功的。本座的武功是他們所授,那群老不死的,教武功的同時,還順便在這身體裏下了毒,本座每三年都得回一次玉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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