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朵分手後,我垂頭喪氣地回家去。


    天空陰沉沉地壓得很低,大片的烏雲聚集著,像夏天陣雨前瘋狂情緒的蓄積,又像秋日淫雨時低落心緒的醞釀。


    我有一些傷感,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解脫的輕鬆。我乘上公交車,靠窗坐了,把車窗拉開一條縫,讓刺骨的風猛吹自己的臉。我感到臉上雖有刀割的痛,卻也有刀割的刺激。


    我望著街道兩旁林立的高樓,眼前一陣迷茫,眼淚一樣的東西模糊了窗玻璃,讓我既有看不清大千世界的失落,又讓我有審美地看這世界的興奮。


    晴兒,是不是許朵已經徹底走出了我的情感,而可愛的皓潔也差不多從我的情感中淡出了?是不是我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你剛剛生病那個時候?


    晴兒,就算一切都回到了剛開始的時候,但我已經不再是你口中的“大孩子”了,我已經有意識、也有能力挑起我們的家的全部重擔,而且我還將挑著這副擔子全速奔跑,我要讓“家”這個溫暖的詞語,變得真正的溫暖!


    下了車,我路過皓潔門市,和舅媽打了聲招呼,未再做任何停留就回去了。不隻是因為舅媽要我從皓潔身邊消失,我自己也想盡快從皓潔身邊消失。皓潔中我的毒並不深,她很容易就能從那一潭錯愛的爛泥裏拔出腿來,我如果還恬不知恥地去引誘她,讓她中毒中得更深,那麽,她就有可能再也無法抽身了。


    走過門市,我有一種徹底放下包袱的輕鬆感覺。晴兒,也許我曾經滑離生活的正常軌道比較遠,但我現在又回來了,我將沿著自己的生活軌道走下去。在我的生活中,我將不再將自己的脆弱展示給我們的親人,我要給他們看我強悍的男人的一麵!


    回家後,我先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回家了,然後就給自己弄吃的。中午飯後,本來想好好休息一下,卻又有顧客呼我上門,而且一呼就是兩個生意。我給她們安排了時間,便下樓去。像這樣掙錢,我完全有信心,要不了幾年,我們的家就可以恢複到從前的樣子的。隻要你能好,我們的家就一定能溫暖如初!


    這兩個客人都是單身女子,不是那種因為老公不在而獨守空房的怨婦,我可以放心地給她們做按摩,不必擔心被哪個混蛋拳打腳踢。她們在我雙手的催化作用下,釋放著生命最原始的氣息,展露著女人最美好的性格和氣質,我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褻瀆女人的感受,隻覺得自己是在創造著並欣賞著世間最美最真的圖畫!


    晴兒,我突然發現,男人釋放本能是痛快淋漓的,如動物交媾般快意;而女人釋放本能卻是熱烈纏綿的,如落英隨風。男人粗獷,也不失為一種美;女人纖細,纖細更值得珍惜。珍惜女人身上的美,男人才會有所愛。要是連女人身上的美都視而不見,男人真是白活了。


    而女人生命本能的釋放是女人的最美!


    在她們的美的釋放中,我實現著自己靈魂的淨化。


    晴兒,幹什麽職業其實都一樣,身體也許會不經意地沾染上職業的灰塵,可是,高明的職業人卻會在撲去灰塵之外,用更多的精力去純潔自己的心靈。你放心,我雖然還做不到心靈純潔得沒有瑕疵,也避免不了身體沾染很厚的灰塵,但我一定會純潔自己的靈魂的!


    做完兩個客人,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結果在車上又有顧客呼我,但這次卻是一個有夫之婦,我哪敢去呀,便婉言謝絕。可是對方卻死纏不放,我也不打算得罪這些富得流油的顧客,但是有了上次的經曆,我又實在怕敢做這樣的生意了。到了一個站台,我下了車,要求她自己找賓館,我說我絕對不上有夫之婦的家門服務。我還要求她不要被自己的老公跟蹤,因為我害怕。


    那客人聽說要到賓館去做,竟然特別興奮,她說:“你怎麽不早說哇,這麽刺激的辦法,虧你想得出!”她要我在某賓館樓下等她,到時她電話通知我,然後就關了電話。


    我隻得又轉車朝她指定的地方去,很覺得像在走私,神秘兮兮的。又像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萬丈深淵,摔個粉身碎骨。


    我到了那個賓館樓下,無聊地等著電話。老不見客人來,便打電話去問,但客人已經關機。這是很正常的事,為了防止有人打擾,客人關了機專心地享受的事常有,我也沒放在心上。


    天色已經暗下來,傍晚的風大了些,一陣寒意朝我襲來,我不由得裹緊了衣服。


    等了大約半個鍾頭,還沒接到客人的電話,我就有些煩躁了。不時地看時間,又不時地看南來北往的車流,或者注意看雨傘下的窈窕身材,期望能早發現客人的影子。


    一個鍾頭過去了,客人還沒來電話,我想,我不能再傻等了,這樣等下去不被凍成傷風感冒也得餓出胃病來。


    我決定先回家去了。這是客人的失信,並非我失信於客人。在等她的過程中,我打了幾次電話,她都關機,根本就不給我催促的機會,這要不是小耍人,就應該是出什麽事了。偷偷地出來找按摩師的已婚女人,和老公或多或少地存在點問題,也許這個客人臨出門時被老公逮住了,或者幹脆正和老公幹架,沒有機會通知我也就很正常了。


    我乘車往回趕,轉了兩次車後,電話終於響了起來。


    我現在都有些怕接電話了,因為我怕再來個有夫之婦,天這麽晚了,人家老公知道了,把我“喀嚓”一下結果了也難說。我讓手機在腰間響了好一陣,這才慢吞吞地接過來。


    “蕭師傅,是你嗎?”對方也許是見我接了電話,但又不說話,便顯得很焦急。


    “是啊,怎麽?”我冷冷地道,電話正是那個失約的客人打來的。


    “對不起呀,你回去吧,別等我了,我來不了了。”客人說,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為什麽失約?”我氣惱地道,“你害我耽擱了兩個鍾頭!”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真不好意思,以後我向你解釋,好嗎?”客人似乎還在哽咽。從語氣上,我已經聽出來,我的這個失約客人正在傷心呢。我幾乎想象得出她可能剛剛逃離老公的精神或者**的折磨,跑到某個角落,偷偷地給我打這個電話的樣子。我一陣感動,把剛才的一股鳥氣全散了,對她說道:“沒關係,你多保重,我聽出你好像很傷心呢!”


    客人聽得這話,竟然哇地哭了起來。我聽著哭聲,心裏很不是滋味,啪地就關了手機。


    我心裏恨恨地。倒不是我厭惡聽女人尤其是與我沒有什麽關係的女人的哭聲,我是厭惡甚至痛恨男人沒事拿女人出氣!


    男人在生理上占據著優勢,他們可以玩弄女人,他們可以毆打女人;他們還在精神上占據優勢,從精神方麵摧殘女人。男人摧殘與自己不相關的女人似乎說得過去,他拿了錢,買個女人發泄他的獸欲,天經地義。可是,男人最不可理喻的是常常盡幹摧殘自己愛人的事!他們到外麵尋花問柳,折磨的是愛人的精神,愛人一旦指責他們,他們就又會在家裏用武力發泄不忿,摧殘愛人的**。他們不懂得女人如花,而且是男人的生命之花,隻能一輩子精心嗬護,不能隨意踐踏。誰踐踏了女人這朵花,誰就喪失了自己的生命。


    晴兒,我能夠這樣,我還算個好男人吧?可是我心裏卻覺得好笑:我是個什麽東西呀,還教訓別的男人?我趁你沒有了知覺,糾纏你的妹妹,毒害你的表妹,還妄想和老板娘睡覺!我充其量是這個城市肮髒角落裏的一堆垃圾!把別人想得殘忍,實際是為自己走向墮落尋找借口!


    晴兒,就算我有一天墮落了,你也永遠是我的生命之花,如果你被病魔之手摘落,我想我的生命也就該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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