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個女人,當真是厚顏無恥!


    隻是這些想法終歸隻能是放在心裏,她笑了笑,便退至了一邊,眼神則無限眷戀地偷偷望著容卿,然而見他轉過了臉,卻是再也不看她一眼。


    景辰有些意外地揚眉,顯然這個慕容雲歌與傳聞中的不同,她的口吻中哪兒來的大家閨秀風範,更別談知書達理了,語調顯得隨性而散漫,無拘無束,不受任何禮節的束縛,這性子,倒是極合他的性格!


    想來看慣了那些世家女子的忸怩之態,又見多了那些唯唯諾諾,循規蹈矩的貴族千金,如今在景辰眼中這個慕容雲歌,倒真是與眾不同!


    然而即便再與眾不同,卻也引不起他的趣味的。景辰盡管如今不如當初意氣風發,然而卻也要麵子,慕容雲歌在京華城名聲不好,他如何能沾?


    “原來是慕容相府的雲歌小姐,你緣何在容府的玉攆上?”景辰挑了挑眉,驀地又冷哼道,“我聽聞你不是已與瑜王有婚旨,既然有婚約在身,又如何與其他男人勾勾搭搭?若是讓瑜王聽了去,豈不是會惹來是非?”


    雲歌聞言,卻不驚不怒,淡淡道:“隻要某些有心人不要搬弄是非,我相信這京華城也不會有那麽多關於我的風風雨雨了。景公子,你說是麽?”


    景辰麵色不悅,連忙道:“雲歌小姐,這你可就誤會了我。我何時在人後搬弄過你的是非?”


    “景公子,我可沒在說你,你不要見縫插針的好。”雲歌清冷地開口,景辰頓時語塞了住。


    景芙蓉在一邊越聽越是心裏悶堵,她多想與容卿同坐一起,共乘一車,即便是一刻也是夢寐神往,然而也不知道慕容雲歌究竟是哪一路貨色,魅惑了太子不說,就連瑜王與容卿都這般偏護著她!看來當真是狐狸精轉世,她就是一個禍國妖女!


    就在這片刻沉寂之時,隻聽車中傳來一聲清淡冷漠的女聲。


    “外邊怎麽這般吵?擾人清淨,還讓不讓人睡個安穩了?”


    聞言,景辰一雙眼睛陡然睜得巨大,眸光深處泛起恐懼與羞憤交雜的惱怒之色!他死死地咬牙,俊顏浮上慘白,這妖嬈的女子聲音,在他記憶深處始終難以磨滅!多少次午夜夢回,便是這個如夢魘般的聲音,數度令他驚醒!即便隻有過一麵交集,然而無論過去了多久,多少年,饒是鳳傾化作了塵灰,他都認得!


    他當即不顧如今眼下什麽場麵,猛地將佩劍出鞘,遙遙地指向玉攆,僵硬的聲音猶如從齒縫中一字一字地擠出:“鳳傾!當真是你!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們還能一見!”


    車窗簾帳微掀,露出鳳傾那種微倦的臉。一路上都在輕眠,然而即便如此,臉上卻不見絲毫的疲憊之色,姣好的麵容在暖陽下更顯嬌媚妖冶。她望了望景辰,見他手中執著劍,神情惱恨地指向她的方向,峨眉不禁微微勾挑,唇畔嘲弄地掀起。


    “是你?睿親王府那個廢物?”


    “你……”景辰聞言,頓時大變失色,雷霆震怒,“放肆!你……”


    “哦不對,如今你不能叫廢物。”鳳傾頓了頓打斷了他的話音,凝潤如白玉般的指尖輕輕地扣了扣窗沿,臉上邪佞一笑,殷紅的唇畔逸出一句令景辰與景芙蓉大為光火的話來,“應該叫廢人。”


    嘲弄的話語,令景辰的臉上好看極了,刹那間臉上慘白如紙,緊接著便又目紅耳赤,鳳傾冷冷的目光中,他又因為惱羞成怒麵色緊而又微微泛起了鐵青,最後一下子陰沉了下去,陰暗沉黑。


    “鳳美人何不下車來與我敘敘舊?”


    “我為何要與你敘舊?莫說是跟你說話,即便是見上你一麵,都著實要汙了我的眼睛。”鳳傾嬌哼一聲,


    雲歌眉尖挑了挑,這鳳傾當真不愧是瑜王府出身的人,看來這個瑜王當真是毒舌至尊,這瑜王府小到家丁侍童,大到內務總管,即便是瑜王身邊的寵姬,嘴巴都這般毒辣,毫不留情,說出的話就如卒了毒似的,刺人心肺。


    想來這鳳傾定是早醒了,在一旁看了會兒戲,見著無趣便出來挑釁幾句。反正以瑜王府的勢力,鳳傾自然不會將一個廢人放在眼中。睿親王如今滿心期望都寄托在了景慕軒身上,對景辰冷眼相待,落在她手中,隻能被肆意揉扁搓圓。


    景辰聽了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頓時臉上難看下來,那一雙眼睛寒意迸裂,死死地瞪著鳳傾,這個鳳傾當真是好大的難耐!如今君府與那麽多王公貴族都在,而妹妹便站在他旁邊,她竟當著那麽多人給他難堪!


    景辰怒得張了張口想要反擊,奈何嘴上風頭到底是爭不過鳳傾,隻被她氣得心中愈發恨怒。


    鳳傾卻不屑再看他一眼,好似如她所說,多看一眼,都真的會汙了眼睛一般。


    “車子怎麽停了?”鳳傾眸中嗔意,略顯不悅,“我原本睡得好好的,如今車子卻停佇,一點兒風頭都沒有。”


    容卿淡淡一笑,清雅的聲音溫潤低沉,鳳眸隱蘊深邃的意味:“前方有睿親王府的玉攆擋著,車子暫且行不過去。”


    鳳傾聞言,口吻散漫道:“那還不叫他們讓開?”


    驕縱,霸道,幾乎帶著命令式的口吻,猶然是天上女皇,不容置疑,氣得景辰不禁跳腳,當即執起手中的長劍,淩空一刺,一道寒光閃過車簾,伴隨著如虹般飛至而來的劍影,劍尖直至鳳傾!


    鳳傾卻是散漫一笑,甚至不屑於看他一眼,婀娜的素手拈指打了個手訣,飛指一彈,一道風刃淩空劃過,“叮”的一聲,精準地擊中景辰的劍尖。


    伴隨著劍身劇烈的震動,景辰隻覺得手腕一陣麻痹,便望見手中的長劍竟應聲裂開!


    “你……”景辰向鳳傾怒視而去,大吼道,“鳳傾!我有朝一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景公子,你當真是好大的口氣,難道你忘了一年之前你嚐得那番滋味了?”鳳傾淺笑嫣然地撥弄著指尖,唇畔勾勒的笑意亦玩味亦譏誚地道,“睿親王也當真是悲哀之極,生出你這麽個廢人來,睿王府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也當真是睿王府蒙羞!若我是睿親王,王府定會以你而羞恥萬分。”


    “鳳傾!”景辰惱羞成怒,目赤欲裂,恨不得一步衝上前去將這個蛇蠍心腸的女子撕裂成兩半。


    君輕塵看了一眼鳳傾,又看了一眼景辰,在一旁道:“景公子,如今四大門閥難得一聚雲西湖遊景,太子與王爺也都在,還別為逞了不必要的威風,鬧得大家都不快。”


    君輕塵發話,景辰惱怒的麵色這才有所收斂,將斷裂開來的劍一下丟在地上,轉過臉不發一語。景芙蓉也在一旁揪著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嗔道:“大哥,你就給容卿公子讓道吧!如今太子與幾個王爺隻怕都快要到雲西湖了,若是讓他們久等了,隻怕是不好吧?”


    景芙蓉直覺得丟臉之極。她一向不大待見這個一無是處的大哥,從小便不學無術,紈絝風流不說,還極是無用處,文不成武不就,讓父王沒少恨在心上。


    即便如此,景辰卻是活脫脫的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紙醉金迷驕奢淫逸,從前便給睿親王府丟盡了臉麵,父王經常為他頭疼不已。


    而景芙蓉即便表麵上與他親近,而景辰待她也算寵愛,然而心底卻更是偏向另一個哥哥景慕軒。尤其是在一年前的那件事,她更是以她這個大哥為恥。


    景芙蓉話音剛落,景辰的麵色便頓時又陰沉了下去,轉過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如今眼下無人幫襯他,就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替他說話,他的心是徹底涼了。


    “芙蓉,我對你真失望!你對容卿死心塌地,可人家看你一眼都不曾!如今他同那個蛇蠍女子在羞辱我,你卻不為我說一句,反倒幫著他!?你究竟置我於何地!?”


    “哥哥!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景芙蓉見他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般挖諷她,氣得跺了跺腳,恨恨地道。


    景辰麵色一沉,然而如今當著公子塵的麵,他也不好發作,便氣地掀開帳簾踏了上去。


    景芙蓉麵色難看之極,她看向了君輕塵,淡淡地道:“輕塵哥哥,讓你見笑話了!”


    說完,她便折身上了馬車,臨最後一眼望向容卿,隨即無比落寞地散下了車簾。


    睿親王府的馬車緩緩地讓開道來。


    容卿放下簾幕,疾風代自家主子向睿親府的禦手承讓一禮,便眼神示意。禦手一揮馬鞭,馬車直驅而去,揚起一股塵煙。


    景芙蓉落寞地放下了車簾,一臉悵然地靠在窗前,聽聞窗外駿馬嘶鳴的聲音,她抿著唇,偷偷地撩起了車簾,透過縫隙望著那馬車離去的塵影,眼底盡是迷戀之意,一想到心上人卻對她這麽冷漠,眼眶不由一陣泛酸。


    景慕軒臉色原本正是陰沉,轉過頭便見她那雙癡迷的目光透過窗外竟緊隨著容府的玉攆,心中愈發的惱火,對著她冷冷地道:“妹妹!你還在看什麽?瞧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不是讓你斷了對那小子的念想麽?早就同你說過,那小子不是好人,你再瞧瞧,人家對你無情無義,你還想著人家作甚麽?這般自作多情的,倒不知會讓多少人看去了笑話!”


    景芙蓉倚在窗口,理也不想理他。


    “你倒還倔脾氣了!難不成,我說的還是錯的?”景辰最見不得她這副樣子,也當真不明白那個容卿究竟是哪裏好了?不過有一副驚為天人的容貌,長了一張比神仙還俊美的容顏麽可就是這麽個人,將他這個妹妹迷得神魂顛倒的,著實是令人想不通!


    京城裏的貴族間都知曉,鳳王府處處樹敵,睿親王府與鳳王府不合已不是傳聞,大家都看在眼中,心中清明,偏偏是他這個糊塗的妹妹,被鬼迷了心竅似的,對這個小子一見傾心,癡心默許,就連他這個親哥哥,都不放入眼中了!


    而景芙蓉如今又哪兒來的心思去理會他?如今她滿心念都在想著,那個慕容雲歌究竟憑什麽能夠與容卿哥哥一同坐一輛馬車!倘若是其他世家的千金倒也罷了,為什麽偏偏是這麽個失貞的罪女,如何能與容卿哥哥共乘一車?!


    越是這麽想,心情越是鬱結得不行,一想到她努力了那麽久,都終沒盼得容卿哥哥的回眸一眼,然而那個女人卻分明什麽都沒做,且已並非完璧之身,卻能夠得到容卿哥哥的另眼相待,心下就陰霾至極。這麽一想,心中竟感到極致的心酸與苦澀,眨了眨眼,泛紅的眼眶驀然被淚水濕了一圈。


    景辰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想也不用多想就猜到她如今在想什麽心事,愈發恨她不爭氣。


    他冷冷道:“那個小子,究竟有什麽好的?與太子比比,他便什麽也不是!更何況,人家的心中並沒有你,妹妹,你還惦念著他做什麽?”


    景芙蓉聞言,又惱又氣,當即就大聲反駁道:“那又怎樣?我便是喜歡他,心裏惦記他,你不要管!”


    “不要我管?哼!我的傻妹妹,你又在說什麽傻話?”景辰劍眉挑起,目光冷凝,“他那樣冷情的男人,薄情寡義,你竟還指望他能對你付諸什麽心思,上什麽心?”


    景芙蓉一時語塞,一時淚流的更是洶湧。景辰見此,見她眼淚掉的更凶,卻愈發心煩氣躁了。


    “我是你的兄長,你方才卻為別人說話!睿親王府憑什麽要為區區一個容府讓道?若是叫父王知曉,他又要如何生你的氣?!”


    景芙蓉一語不發,半晌逸出一句:“我沒幫著容卿哥哥!”


    “你沒幫他?那你在幫誰?”景辰冷若冰霜地斜睨了她一眼,又恨恨地道,“你可知曉方才容卿的禦輦上坐著誰?!難不成,你還想著那小子?妹妹,你可別忘記了,是誰害得大哥成了那個樣子!瑜王府與睿王府本就水火不容,再加上那人身邊還有個惡名昭彰的妖女!怎麽,你如今說沒幫容卿,那你是幫著那個妖女了?難道你看中了那個鬼王,想要嫁入瑜王府,去受那個妖女的欺負麽!”


    “哥哥!”見景辰這般口不擇言,景芙蓉是真的怒了,“你再這麽說,我就不要再理你了!”


    “哼!不理我!好啊……慕軒給我氣受也就罷了,連你都不將我放在眼裏了!”景辰森寒一笑,無不失望地瞪著她,緊接著便低沉道,“停車!給我停車!”


    禦手一時沒聽見。


    景辰氣得大怒,一腳蹬了過去。“停車!聽見沒有!?”


    “籲!”


    禦手緊張得隔著車簾問道:“少爺?……大少爺您怎麽了?”


    “沒你的事!”景辰麵色鐵青地嗬斥了一句,便一把掀開車簾重重地跳了下去。


    “你——你這是要上哪兒去?!”景芙蓉瞪著他的背影,羞怒道。


    “我沒興致去遊湖了!不去了!既然無人待見我,就連親妹妹都不幫著我,我去了,也隻會成你的絆腳石,讓你掃興!倒不如回王府歇著!”


    景辰頭也不回地欠了一匹馬,見他一身戾氣,也無人敢上前阻止。


    “你就跟那個容卿卿卿我我去吧!”


    說著,他便縱身翻身上馬,揮鞭禦馬揚長離去。


    景芙蓉麵色一沉,臉色難看至極,氣得聲音卻有些哽咽:“混賬哥哥……”


    馬車一路疾馳。


    雲歌望著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轉過頭來對著容卿玩味地調笑道:“真是想不到啊!原來京城裏竟還有那麽多你的愛慕者!瞧方才那丫頭看你的眼神,分明是對你有意思!可惜啊可惜,她卻是有眼無珠,看上了你這麽一個傲慢清高的男人!可憐了別人的少女心啊……”


    “有意思?”容卿押了一口清茶,對她的話語不解。


    雲歌嗔道:“就是喜歡你唄!這你都看不出來?”


    他聞言,不由失笑道:“你又是哪裏看出她喜歡我的?”


    雲歌很是失望得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眼睛,說:“從眼神就能看出來了啊!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珠子,可一刻也沒從你身上移開過!真沒看出來,你惹下的桃花債竟也不少!”


    說罷,她又眯著眼摸著下巴將他仔細地打量了一回,毫不吝嗇地給出評價來:“不過,也難怪人家會對你動心,你這麽一個妖顏禍水,也當真是有這樣的資本!”


    容卿眸光微閃,清幽漣漣,放下手中的玉杯,輕笑道:“雲歌妹妹這麽說,莫非是對我動心了?”


    “動心?”雲歌麵頰一燙,“誰對你動心?”


    她冷冷地挑眉,“你別自以為是了!本姑娘向來不看表麵看本質!你這麽黑心黑肺,我可不想被你算計上一回!”


    “黑心黑肺?”容玨挑眉,薄唇翹起一抹弧度,眸光瀲灩,“我有這麽可怕?”


    “難道不是嗎?”雲歌冷冷一笑,“不過我看你不止黑心黑肺,我看你是整個一根筋黑到徹頭徹尾。”


    容卿輕握著酒杯,臉上一笑,卻不發一語。


    雲西湖距離京城很遠,因此快馬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這才方到達。


    春光不複,已近夏暑。然而即便如此,雲西湖的美景依是美不勝收,畫意盎然。行至半路,竟莫名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雨很小,蒙蒙如柳絲,很快便停了。


    西涼的氣候四季分明,最好的兩個季節便在春秋之時。如今正值春光之末,繁花似景,既沒有初春時的微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熱,景色正濃,意境獨好。


    雲西湖畔,翠柳隨風拂麵,一隻富麗的畫船靜靜漂泊在湖心,高雅別致,煙雨蒙蒙之中,竟有著別樣的風情。


    醒來時竟已經到了雲西湖畔。她揉著眼睛掀開了車簾,便見門口停泊著數輛禦駕與數十精甲鐵騎,這其中唯數睿親王府的玉攆最為顯眼。


    她登時便來了興味,挑起車簾冷冷地打量著窗外,輕笑道:“咦?這裏就是雲西湖嗎?”


    容卿放下了書卷,姿態優雅地直起身來,望向了窗外,點頭應道。“嗯。”


    “唔!景致雖美,卻也不過如此,比起花海的美景,當真是不值一提的!”


    容卿瞥了雲歌一眼,淡淡一笑,卻並言語,緊接著便循著她挑起的錦簾望去。


    “籲——”


    不遠處,慕容靖一勒馬韁,身姿矯健的翻身下了馬,與容納蘭宇一行人一同走到了容卿的玉攆前,道:“妹妹,到了,下車來吧。”


    雲歌聞言,應了一聲,慵懶地打了個嗬欠,掀開了車簾,慕容靖向她遞去了手,雲歌跳下了馬車,仰麵望去,盡管天氣有些微熱,然而置身於春光之下,感覺到迎麵而來的暖陽氣息,竟有幾分難能可貴的溫暖。


    雲歌不由得愜意地舒展了筋骨,打了個小小的嗬欠。


    慕容瑄見她神色有些異樣,摟過了她的肩膀,關切地道:“一路漫長,有沒有不習慣?”


    雲歌淡淡一笑,揉了揉眉心道:“倒沒什麽不習慣,就是有些倦了。”


    慕容靖不由莞爾失笑道:“分明是你沒睡好,昨晚在想什麽心事睡不著?”


    雲歌轉過頭看向了他,臉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嬌聲道,“在想我的靖哥哥呀!”


    納蘭宇與公良策聞言,不禁相視一笑。


    慕容靖麵色不由得微微漲紅,語氣有些不自然地嗔道:“臭丫頭,竟敢戲弄你瑾哥。”


    雲歌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難得心情好得對著他扮了張鬼臉,望著這俏皮的表情,慕容靖不由得怔了住,竟微微有些失神。


    納蘭宇走上前拍了拍慕容靖的肩膀,搖了搖頭笑聲不止道:“我倒是頭一次見靖弟被人調戲,還是被自己的親妹妹!當真是有趣!”


    “四爺,怎麽就連你都取笑我?”慕容靖轉過頭無奈地道。


    眾人見他露出困窘的神色,不由得更是樂了。


    “哈哈——!”


    談笑間,便見景慕軒與一眾錦緞華服的貴族公子走了過來。


    “慕容兄,你們也來得太晚了。如今四大門閥三家都聚齊了,就差你們了!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雲歌循聲望去,便見站在他身邊的還有四名身著一身錦服的公子,卻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想必都是出自名門的貴族。然而其中一人她卻是認識的,便是公良家公良策。


    今日他仍舊是一襲白衣,襯得身子清清瘦瘦,似是弱不禁風,黑發以墨綢輕挽在背後,襯得清透如璞玉的麵色愈發顯得病瘦。雲歌皺了皺眉,她聽說公良策自小便身體羸弱,公良家祖師曾斷言公良策根本活不到第九個年頭,然而如今公良策已是二十年華,盡管身子依是病弱,然而對於他而言,這本就是個奇跡。


    也不知究竟是什麽病疾纏身,以至於醫學鬼才公良策竟為之束手無策。


    見到雲歌,公良策折扇一收,微微揚眉:“沒想到雲歌妹妹也來了。”


    雲歌唇畔勾了勾,麵色淡然道:“雲歌見過公子策。”


    今日的她仍舊是一身輕便的水藍色輕紗蓮衣,臉上未施粉黛,整個人出落得亭亭玉立,猶如河上的水蓮,清麗淡雅,美麗得不可方物。


    幾名貴公子不由得為這份恬靜的美而晃了心神,怔了怔,久久未作聲。


    少女眉眼灼灼,膚若皓雪,容顏婉約秀麗,盡管身姿看起來略顯得弱不禁風,然舉手投足間卻散發出倨傲尊貴的氣質,眉目間難掩風華的英姿,叫人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景慕軒也不禁望出了神。


    饒是他身側的那些跟隨,都不由得看丟了神。


    雲歌有些詫然地抬眸,卻見景慕軒一眼不瞬地緊盯在她身上,不由得眉心一蹙,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世子?”


    景慕軒轉而回過神來,低低一笑,揮了揮手道,“如今是在宮外,雲歌妹妹就別講究這些禮數,看著拘謹!公子策定也不喜歡這般拘於小節。”


    雲歌含眸輕笑,說道:“早說嘛!我也覺得這些禮節沒有必要,太過繁複,多此一舉!”


    他身邊一名深紫錦緞的公子走上前來,笑著打量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原來這就是名揚天下的第一美人,慕容雲歌?哈哈!今日一見,當真是比傳聞中美貌更甚!”


    他略顯輕浮的話語,令雲歌聽了不禁有些反感得蹙了蹙眉。慕容靖臉色微沉,闊步上前,不著痕跡地擋在了雲歌身前,將她護在了身後,高大的身軀擋去了他肆無忌憚的打量視線,對著他回笑道:“孟兄,自上次元夕宴之後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的確是好些時候沒見了!改日有機會,常懷定當請慕容兄把酒暢談一番!”


    孟常懷唇角淡淡地一牽,身邊另一個麵目英挺,穿了一身長青色錦衣的男子不由得調侃道:“常懷,你可是不知道,早聞慕容兄向來疼愛自己的寶貝妹妹,如今看來倒真是一點兒也不假,連讓別人多看一眼都不得!”


    慕容靖麵無表情地狹起雙目,唇線有些緊繃冰冷,眸底暗暗流露出危險的意味。


    “雲錫!”景慕軒微微顰眉,挑起餘光,向身後幾人冷冷地斜睨了一眼,話裏有些寒意。身後的幾名男子見他眼色,立即便止住了話音,麵麵相對交換了眼色,便再也不多言。


    納蘭宇見氣氛有些凝滯,皺了皺眉,繼而又對景慕軒問道:“世子,怎麽沒見公子塵?”


    景慕軒淡淡地道:“我來的時候,就隻見蕭兄與常懷幾人,沒見到公子塵,許是君府的玉攆還在後頭。”


    孟常懷視線流轉,忽然凝注在慕容瑄身後的那輛奢華的玉攆上,不由得訝然挑眉,扯了扯蕭雲錫的衣袖,詫異地道:“蕭兄,這可是容府的玉攆?”


    蕭雲錫不由得轉過目光,眼底暗露異色。


    玉攆上,車簾從裏被一雙白淨修長的手挑開,露出容卿那一張如詩如畫般的容顏,侍衛忙走上前跪在了禦駕邊,容卿緩緩地踏著他的背下了馬車,長身而立,一襲紅色錦衣,綿延地鋪展在地上,愈發襯得高貴脫俗。


    眾人臉上相繼劃過一抹訝然之色,便見他身後,鳳卿也隨後下了馬車,妖媚橫生的容貌瞬時間便奪去了所有人的視線。


    蕭雲錫頓時驚豔地膛大了雙目,隨即笑道:“原來容卿公子與鳳美人也來了!”


    一眾豪門公子恭敬地行禮。


    容卿嘴角淡淡一牽,臉上卻並未有所起伏。


    孟常懷微微蹙眉,眼底略含冷意:“這不是容府公子蓮?倒是有些稀奇了!這麽多年,本世子可從未見過一貫清冷淡漠的公子蓮與誰人一起遊過湖呢!今日,咱們倒是迎來大人物了!”


    身後,另一名公子郎笑道:“沒想到鳳美人也來了,莫非,今日我們幾個,也能有幸見見鳳美人冠蓋京華的豔絕容貌?”


    蕭雲錫開懷地撫掌笑道:“哈哈!今日的遊湖可是有興頭了!既有天下三公子在,又有京城三王齊聚,四大門閥也齊聚於此,看來今日是能夠玩得盡興了!”


    孟常懷笑道:“難得容卿公子有雅興,能與公子蓮一同遊湖,吟詩作賦,當真是榮幸之極!”


    “若是瑜王也能夠一同遊湖,那才是莫大的榮幸!”蕭雲錫在一邊倒。


    鳳卿倚在容卿身側,掩麵笑道:“可要讓諸位公子們失望了!今日王爺身子不適,在王府調養呢。”


    孟常懷與蕭雲錫麵麵相覷一眼,蕭雲錫頓時無不失望地道:“今個兒還巴望著能和王爺比比棋藝呢!為了能與王爺一較高下,我可是琢磨了好一番功夫!”


    另一人在旁邊低笑道:“蕭兄,你就別想了,放眼天下,棋藝能夠在瑜王之上的,又有誰人能報得上名諱呢?”


    就在這時,太子府的玉攆也趕了過來。納蘭辰下了馬車,走了過來。眾人一見,隨即收斂了散漫的神情,紛紛恭敬地行禮。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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