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麻幺被押上了警車,剛一開出村口,兩個警員就把他踹到了座位底下,讓他趴著不許抬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麻幺被帶下了警車,他抬頭一看,是雷江縣公安局。


    這時,另一輛車上下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麻幺認識,正是抓捕陸其珍時的行動組組長羅鐵生。


    羅鐵生和工作人員握了握手:“謝謝謝謝,謝謝你們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接著他對屬下吩咐到:“把嫌疑人轉到我們車上去,所有受傷的隊員先不急著處理傷口,到樓上去拍照留證。”


    麻幺明白了,那些警察進門時既沒穿警服也沒亮身份,衝過來抓著他就開打,分明是故意逼著他還手呀!就算是賴得掉“劫獄”的事,這襲警的罪名已經是成立了。


    “羅局,這是在嫌疑人家搜到的槍支。”一名警員晃了晃麻幺家的獵槍。


    奶奶的,不光是襲警,恐怕還得加上個私藏槍支的罪名。麻幺憤怒的衝著羅鐵生淬了口唾沫:“呸,卑鄙小人!”


    羅鐵生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一會兒到了榕水,你就知道誰是小人誰是大人了···把銬子換了,押上車去!”


    抵達榕水的時候已是午夜時分。一名警員給麻幺量了量身高,麻幺故作輕鬆地打趣道:“這是要給我做衣服麽,我可不喜歡穿西裝哈。”


    羅鐵生用電鑽在牆上鑽了一個孔,打進了一顆膨脹螺絲,命人把麻幺反銬在了螺絲上,這個高度很坑人,既站不起來又蹲不下去,麻幺隻能曲著雙腿半蹲著,他輕蔑地笑了笑:“我有神功護體,這點小伎倆整不到我···”


    沒有人回應他,大家有說有笑的在審訊室裏吃起了宵夜,有兩個警察還喝起了啤酒。


    麻幺的肚子強烈地抗議著,嘴裏的津液也大量地分泌,他閉上眼盡量不去看,但是飯菜的香味還是一個勁兒的往鼻孔裏鑽,他總不可能不呼吸吧···麻幺心裏罵道:“精神折磨,這幫警察太缺德了。”


    一個多小時後,麻幺的雙腿開始發顫,全身冒出了虛汗,他努力的集中精神默念采煉心訣,但是不管用,肚子實在是太餓了,他滿腦子都是阿媽煮的那碗油渣麵。


    “你們究竟想幹嘛?都是站著撒尿的,要殺要剮都來個痛快的···”近乎崩潰的麻幺怒喊道。


    羅鐵生啃著一隻豬腳晃了過來,訕笑道:“我們想幹嘛?你比我清楚···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說完又晃了回去。


    吃完喝完,羅鐵生讓大夥先回去休息,隻留下了兩個實習警員。他指了指桌上的電棍吩咐道:“為了幫助他回憶,一定要讓他保持清醒,明白了嗎?”


    “明白!”


    羅鐵生走後,實習警員拿出一副撲克玩起了接龍。麻幺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顧不上手腕的疼痛,盡量放低自己的膝蓋想休息休息···不行,銬子好像都嵌進肉裏去了,真要這樣睡著了,一覺醒來手就廢了···可是,真的很困呀···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這是哪兒呀?怎麽那麽多豬蹄呀···


    “啊——”麻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睜開眼,警員正握著電棍往他的身上杵,那幽藍的火花伴著“啪啪”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聽起來無比地恐怖。


    由於雙手連著銬子,銬子連著螺絲,螺絲又釘在牆裏,所以導電效果非常地“令人滿意”,麻幺被電得兩眼直冒金星,眼淚流了一臉,鼻涕也長長地垂了下來,輕輕一甩,都可以掛到耳朵上去了。


    “哎耶···真惡心!”警員拿過牆角的墩布伸到麻幺的嘴邊:“趕緊蹭幹淨,太惡心了。”


    其實以麻幺的功力,要想掙開這副手銬還是輕而易舉的,但他清楚這是什麽地方,一旦真的那樣幹了,估計還沒跑出大門就會被亂槍擊斃。


    挺住,一定要挺住,麻幺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著自己。他在錄像片裏看到過,警察抓人24小時問不出什麽來就得放人。


    整個晚上,麻幺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電棍問候中挺了過來,他的膀胱失去了控製,小便浸濕了褲子,雙手已經沒有了知覺,雙腿也無力地在半空中懸著。


    天亮後,羅鐵生拎著一袋子豆漿油條走了進來,被屋子裏的尿臊味熏得他直皺眉頭,他嘲諷道:“傳說中叱吒朗旺的吳法師,怎麽尿了褲子了?”


    麻幺怒視著他,咬牙切齒地應到:“因為你們比惡鬼還要恐怖!”


    “哦,是嗎?”羅鐵生得意地一笑:“那我們還覺得榮幸咯?”


    “你們這是刑訊逼供——”麻幺大叫了起來。


    羅鐵生笑笑:“刑訊?我們打你了麽,我們是灌了你辣椒水還是給你坐了老虎凳?”


    麻幺惡狠狠的說道:“要整就把我整死在這,否則我出去後一定要告死你們!”


    羅鐵生不以為然地說:“出去後?哼哼,那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後的事情咯···下午你的批捕證就下來了,把你的褲襠洗幹淨準備蹲大獄去吧!”


    麻幺想站可是站不起來,隻得繼續吊在那裏大吼:“襲警、窩藏槍支,那都是你們設計陷害的···”


    羅鐵生晃了晃手指頭:“不,我糾正一下,是持槍拒捕外加妨礙公務,就算給你判輕點,十三年到十五年那還是打折扣了的。”


    阿洛曾經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虎落平陽,再強硬下去隻是自討苦吃,麻幺按捺住自己的滿腔怒火,低聲下氣地央求道:“行,我認栽了,你先把我放下來,我感覺不到我的手了···放我下來給我點水喝,什麽罪我都認,行了吧?”


    羅鐵生走過來看了看麻幺的手,發現已經是黑紫色了,他對警員使了個眼色,警員過來打開了手銬,麻幺像一堆爛泥一樣攤到了地上,他很想爬起來,但是全身根本動不了。


    “說話可要算數哦”羅鐵生倒來一杯水蹲到他麵前:“把水喝了就交待清楚。”


    麻幺躺在地上看著他:“你想要我交待什麽?”


    “還要裝是不?”羅鐵生拉下了臉。


    麻幺淒慘地笑了笑:“我幹過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你要問的是哪一件。”


    羅鐵生站了起來:“行,你繼續裝···把他吊回去,吊到他簽了逮捕證為止,到了看守所,手都沒了指定要被打死在裏麵。”


    “好吧”麻幺終於妥協了:“我說,你不就想知道劉青的事嗎,我都交待!”


    羅鐵生露出了笑容:“這不就對了,趕在逮捕令送達之前,你隻要都交待清楚,今晚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現在餓得頭暈眼花,先讓我吃點東西我才想得起來。”


    羅鐵生讓兩名警員把麻幺扶到椅子上,把油條和豆漿放到了他的麵前:“吃吧,吃完了咱們就開始做筆錄。”


    由於手臂沒有知覺,麻幺隻能低下頭像狗一樣大口地吞咽著食物,油光和豆漿糊了一臉。


    吃完東西,警員用紙巾給他把臉擦幹淨,羅鐵生打開了信簽紙:“說吧,從頭至尾一字不落地都給我說清楚。”


    麻幺喘了幾口氣,開始交待:“救劉青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師哥不同意,說這違法,但是我顧不了那麽多,因為我已經深深地愛上她了,為了她,我做什麽都值得···我瞞著師哥單獨行動,從醫院的房頂用繩子吊著進了病房···”


    羅鐵生寫著寫著停下了筆,冷眼看著還在滔滔不絕的麻幺:“小子,騙完了吃喝就把我當三歲小孩打發了是吧?老子幹到今天這個位置是踩著多少像你這樣的垃圾上來的你知道不?在我麵前玩腦子,你最好先把它倒出來稱一稱,看看夠不夠分量!”


    麻幺一臉的委屈:“實際情況就是這樣,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難道你要我編瞎話騙你不成?我文化水平低,想編也編不出來呀!”


    羅鐵生憤怒地合上信簽紙:“好,很好,吊回去慢慢地把你的故事弄完整吧。”


    警員上前拽起麻幺,可是拿起手銬半天下不去手,他的手腕上都爛了,實在不知道是該銬在什麽位置。


    “笨到屙牛屎”氣急敗壞地羅鐵生怒罵道:“撕兩根布條給他纏上繼續銬!”


    麻幺又被吊回了膨脹螺絲上,他覺得心情反而平靜了不少,因為從羅鐵生的態度看得出來,他們手上並沒有掌握什麽確切的證據,隻是想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而已。如此看來,除了身陷囹圄的他,秦悅、陳所、曹院長,包括阿洛和劉青,他們暫時都是安全的。


    坐牢就坐牢吧,有什麽稀奇!自己現在才20出頭,就算真被關個十幾年,出來也就三十多歲,東山再起也來得及···想開後,麻幺竟然吊在牆上睡著了,嘴角還露出了一絲笑容,那兩個看守也不再忍心擊醒他,各自趴在桌上睡著了。


    “你們這是搞的什麽名堂!”一聲厲喝驚醒了麻幺,他吸回垂下的口水,定了定眼神看清了麵前的這個人,潘天明!


    “刑訊逼供嗎?肉體摧殘嗎?你們這樣對待一個嫌疑人,還有沒有一點法規紀律?簡直是亂彈琴!”潘天明好像很生氣。


    羅鐵生賠著笑臉解釋:“我們沒有刑訊逼供,是他的個子太高了,導致銬得有點低···”


    “趕緊給我打開!”潘天明命令道。


    麻幺很感動,覺得之前真的誤解潘縣長了,被銬了十幾個小時都沒流淚的他此時竟眼含淚花:“潘縣長,謝謝你!”


    潘天明關切地查看了一下麻幺的傷勢,回頭對羅鐵生質問道:“你們懷疑他劫走了疑犯,手上可有確鑿證據?”


    羅鐵生搖了搖頭,膽怯地應到:“還在調查!”


    “調查?有你們這樣調查的嗎?”潘天明怒不可遏:“我一再的強調過,法律麵前要講究證據,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不要囉嗦了,立刻放人!”


    羅鐵生有點為難:“放···放人?我們蹲守了一個多星期才把他抓到的···”


    潘天明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說放就放,有什麽問題我來擔責。”


    羅鐵生遲疑了幾秒,無奈地說道:“好吧,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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