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來,老楊的夥計們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阿洛跳到一塊石頭上,揮動著繃帶手喊道:“弟兄們,請留步,聽我說兩句話···洞裏的怪物有多厲害,你們不少人也看到了,不把它除掉,大家回去後能安心地睡覺嗎?”


    黃三瓣低聲問老楊:“他頭兩天不是巴不得大夥走嗎?怎麽現在又要求大夥留下了?”


    老楊抬了抬下頜:“把這夥‘大喇叭’放出去,咱們就別想清清靜靜地繼續尋寶了,再說現在也確實需要人手啊。”


    “弟兄們,大夥我和處了這麽些天了,我姓杜的是什麽人相信大夥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危難麵前,我從不讓任何人去當炮灰,各位的安全問題我向來都是放在第一位考慮的。”


    不少人都放下了手裏的背包,有人大聲說道:“杜老板,有什麽吩咐您就說吧,能幫的忙我們絕對不說二話,確實幫不了的,那也沒辦法。”


    阿洛笑了一下:“能幫,肯定能幫···不進妖怪洞了,都是些力氣活,工錢不僅翻倍,完事兒後每人還有五十塊津貼。”


    大家又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個價碼確實太誘惑了,比在工地上搬磚不知強了多少倍。


    “行,我留下!”有人舉手了。


    “還有我···”


    “算我一個···”


    除了楊斜眼,其餘的人全都留下了。


    老楊問:“斜眼,慫了?”


    楊斜眼垂頭喪氣地說:“幹得再多也不夠輸的,到現在我一分沒落下,還欠了一屁股債。”


    黃三瓣罵道:“誰他媽硬拉著你玩了嗎?還不是自己作的,眼神不好賭癮還大,金花三張牌你看起來有九張,也非不怪你是9號!”


    老楊對大夥警告道:“從今天開始,誰要是再拉著斜眼玩牌,他輸多少,我就在你們的工錢裏扣多少,有一個算一個。”


    阿洛揚了揚手:“好吧,既然大家都願意留下來了,把鍋架上弄早餐吃吧,吃完後咱們就開工,今天的任務,是把蝙蝠洞裏的蟲子都清理一遍,裏麵可能有一具遺骸···別怕,也別膈應,那人說起來也是你們的老鄉,誰找到它誰就可以得到一百塊獎金···都動起來吧!”


    ······


    清理那些蟲子可真是費了老勁了,腐爛的蟲身又生出了新的蛆蟲,不小心弄到皮膚上立刻會被咬出一串紅印子,又沒有多少防護設備,好多人都是用塑料袋將手臂包起來弄的。


    蟲堆裏沒什麽發現,倒是讓大夥找到了蝙蝠洞真正的入口,它隱藏在一片小樹林後麵,距離蝙蝠洞足有五六百米的距離。


    老楊觀察了一下洞口的形狀,頓時明白了當年村民們搜山為什麽沒有發現這個洞口的原因,他對阿洛說:“你看,這裏是塊幹涸的湖床,山壁上的石頭縫裏全是小樹齡的新木。也就是說,以前這裏是個瀑布,瀑布下麵是個水潭,而洞口正好就隱藏在瀑布和水潭的中間,不親自淌水走進來是根本發現不了的。”


    阿洛讚道:“妙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確實是超乎想象···張天順原以為找了個安樂窩,沒成想最後竟變成了他的葬身地。”


    “找到了!”有人高呼起來:“哈哈,老瓜骨!”(當地稱呼枯骨為‘老瓜骨’)


    “我也找到一堆!”


    “這裏還有幾根!”


    那些骸骨都是在分支的小洞裏發現的,拚湊下來不是缺條手臂就是少一條腿,沒有一具齊整的,但可以確定是三具,至於死者是誰,怎麽會死在那裏麵,這就無從知曉了。


    看著三具殘缺的枯骨,阿洛彷徨了···這裏麵到底哪一具才是阿蔑的呢?


    見阿洛為難成那樣,俞白雲有些不解:“你不就是要找野鬼和僵屍幹架嘛,現在一下找到了三個,三打一那勝算不是更大?”


    阿洛解釋:“請鬼打架,必須得有名有姓有八字,法術才能控製它···貴山鬼樓召的那個‘水泥女鬼’,就是因為不知來路才釀成了意外的命案,收起來也特別地難···當年死在洞裏的人,除了阿蔑的後人我們可以確定,其餘沒有來路的孤魂野鬼,就別說不好召來了,就算召來我們也駕馭不住,到時候真是沒事兒找事兒。”


    俞白雲愁道:“那現在怎麽辦?總不可能送去做個dna吧!”


    “d個屁的a”阿洛拆掉了手上的紗布:“走,帶你再去蹭一頓黎家的老臘肉。”


    ···


    聽說阿洛找到了自己父親的遺骨,又看到他傷痕累累的雙手,老黎感動得老淚縱橫,一邊遞煙敬茶一邊吩咐大兒媳婦:“快去鎮上割幾斤肉,再把那隻大公雞殺了,我要好好招待兩位勘探局的同誌。”


    阿洛笑道:“不用麻煩不用麻煩,蒸一塊臘肉就行了,我師···我們俞技術員喜歡吃。”


    幾杯酒下去後,阿洛道明了來意:“黎叔,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一共找到三具遺骨,但不知道哪一具才是令尊的,不過要想辨認也並不難,隻需要做一場召魂法事就可以了。”


    老黎誤會了阿洛的意思,以為他是想要錢,於是慷慨地說道:“行,要多少錢你直接報個數,三千兩千的不成問題。”


    阿洛的心頭梗了一下,自責地說道:“都怪我都怪我,說話沒說清楚···黎叔,上次我就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幫自家人辦事哪有收錢的道理呢···召魂法事需要當事人的衣物,還有生辰八字,這些都需要你來提供。”


    老黎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我會錯意了,杜同誌別往心裏去···生辰八字好說,族譜上都記著呢,可是衣物就不好找了,你想想,都四五十年了,就算是有,也早就黴爛成一堆灰了。”


    “用品呢?煙杆、枕頭、牙具、毛巾臉盆、用過的碗筷···”阿洛越說越沒信心,他自己都清楚,連衣服都保不住,這些東西更是不敢指望。


    老黎大口大口地吸著煙,眯著眼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著可能的物件。稍頃,老黎跑進屋裏翻出了一個小鐵盒,打開後裏麵是一塊灰色方格的手絹。


    老黎表情凝重地取出手絹一層層打開,嘴裏不無哀傷地說:“這是我阿娘一輩子最珍貴的東西,臨閉眼的時候都還緊緊捏在手心裏。”


    手絹終於打開,俞白雲發出了一聲驚呼:“紅繩?這就是故事裏阿香找到的那根紅繩嗎?”


    阿洛忙嗔怪道:“什麽阿香阿香的,你真沒禮貌,那是黎叔的母親!”


    老黎笑著搖搖手:“沒關係沒關係,名字取來就是給人叫的嘛···不錯,這就是當年我阿爹壓在石板下的紅繩,不知道得行不得行。”


    “這也算是隨身物品,行不行的姑且試試吧。”阿洛小心翼翼的雙手接過手絹準備包上,俞白雲可憐兮兮地哀求道:“能讓我摸摸嗎?就摸一下下。我還從來沒親手摸過故事裏的東西。”


    阿洛勒了她一眼,老黎卻大方地拿過手絹遞到俞白雲的麵前:“摸吧!”


    俞白雲用指尖輕輕地觸摸著紅繩,嘴裏像念咒語似的呢喃道:“阿香婆婆風風雨雨幾十年,直到離世了都沒有改嫁別人,這根紅繩充滿了愛情的魔力,誰摸了它誰就對愛情忠貞不渝···”


    看她咧咧得快跑偏了,阿洛趕緊打岔道:“小俞,臘肉有點冷了,要不要給你熱熱?”


    老黎衝大媳婦喊道:“小菊,把臘肉拿去蒸一下,再拌點折耳根來。”


    趁著這個當口,阿洛迅速地包起手帕揣進了兜裏,並狠狠地瞪了俞白雲一眼,俞白雲翻了個白眼作為回敬。


    吃過飯後,阿洛又要了生辰八字和老黎家神龕上的香爐,還有一個米盤和三斤六兩白米。


    回到山裏,阿洛看了看時間,離23點還有半個小時,他用最快的速度在蝙蝠洞口佈好神壇,叫豺狗把三具骸骨都平放在神壇的正前方。


    “糟了!”阿洛突然說道。


    俞白雲問:“怎麽了?”


    “五鬼搜魂需要童男童女,可是麻幺背上全是紗布,這可怎麽弄呀?”


    俞白雲驚叫道:“還來呀?這回我可不畫了,劉青也是處女,你畫她吧!”


    阿洛雙手作揖:“男女授受不親,我和她是朋友,我和你是兄弟,再說咱們曾經合作過,配合起來也要默契一點,你就再犧牲一次吧。”


    俞白雲為難地說:“今早起來我就把胸罩洗了···衣服一撩起來就什麽都暴露了。”


    “啊!”阿洛驚訝道:“你掛著個‘空檔’山裏山外的走了一下午?”


    俞白雲挑著眉毛得意道:“嘻嘻,沒看出來吧?”


    阿洛大聲嚷道:“管它有檔沒檔,回洞裏去脫掉衣服等著我···”他話沒說完,豺狗正好走了過來,看著他那怪異的眼神,阿洛趕緊晃著手解釋:“豺狗···不是你想的那樣···”


    童女落實了,童男去哪兒找呢?岜沙四人全都結過婚了,老楊和黃三瓣那更是不可能。


    阿洛來到村民們的營地,衝著正在“詐金花”的眾人喊道:“弟兄們先停一停,我有個事情需要找人幫個忙···你們中間,有誰還沒破身···唉,誰還是童子?請站出來,完事兒後有一百塊錢獎勵。”


    大家都笑了起來,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地嬉鬧著。


    阿洛又補充了一句:“這個事情很嚴肅,一點都開不得玩笑,不是童子的人去辦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建議那些不誠實的人三思而後行。”


    等了幾分鍾,並沒有人站出來,阿洛不得不加大獎金額度:“兩百,馬上就給,並且保證安全。”


    半分鍾後,終於有一個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阿洛定睛一看——楊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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