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婆。不用擔心,當初我被衛雪欣甩掉,我爸罵我比今晚還凶。還有之前,我參軍時把我媽給氣哭了,我爸還拿軍鞭抽了我一頓。再往前,我們小時候住在京城那會兒,我把院子裏住的小姑娘的裙子都撕破了,他還拿著軍鞭滿大院地追著抽我,搞得全院子的人都來勸,連比他大一級的師長都沒勸住。那陣仗,可比現在大多了。沒事兒!”


    衛東侯喋喋不休地堵住了語環的嘴,車子直接開到了芙蓉大酒店,點了一堆大餐送到九一一室,進了屋後,他一頭躺在那張舒服的貴妃椅裏,大爺地吆喝著要摩擦。


    語環笑笑,脫掉外套,走到他身後,給他摩擦脖子,腦袋,頸項,然後爬上沙發,脫掉他的外套,壓下他的腰,雙手在那副硬實的背脊上,來回滑動,敲打,手法十分熟練。


    很快,就傳來了男人舒服的鼾聲。


    她心疼地撫撫男人緊蹙的眉頭,幫他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拿來被襦蓋上,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好像,時光突然回到了那六年裏的每一個難得的相聚時光。


    她看著心愛的人兒就睡在身邊,觸手可及,心裏甜蜜幸福,滿足又感動,真希望這一刻能夠永永遠遠不結束,永遠都屬於自己。


    可是那個時候,她很清楚他並不屬於自己。他可以屬於很多人,屬於他熱愛的事業,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他的老百姓,唯獨不能屬於她,連多一個小時都是奢侈,他總是在她醒來前悄然離開。


    而現在,他好像還是無法屬於自己。做為他的妻子,她無法為他排憂解勞,他把什麽事兒都自己扛著,像退役這麽大的事兒,她還是在這樣激烈的情況外意外得知。


    知道了又如何?


    她也沒法幫助他,除了這樣陪著他。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很無力,好似做什麽都沒意義。


    雖然成了夫妻了,更了解彼此了,卻也發現兩人的世界有更多的不同,很多難以調合的矛盾,層出不窮的問題,似乎一天比一天多。


    她該怎麽辦,才能讓他開心起來,變回曾經那個驕傲自信,意氣風發的衛東侯呢?


    這晚,衛太後被老伴拖回家時,也忍不住問起衛東侯突然退役的事兒。


    衛老爺子不太想說,衛太後窺出老伴的心事,便也沒問。


    睡覺時,衛太後也忍不住感歎,“東子和他爸的矛盾,由來已久,我倒也不擔心。他們從以前就這樣,鬧了罵了吼了打了,就過了。就是環環,這丫頭才來咱們家,恐怕今晚的事兒把她嚇著了,去醫院的路上,我就沒聽她說過一句話。”


    衛老太爺沉默了一下,叫老伴兒回頭開導一下語環,也為語環心疼。


    衛太後應下後,翻身就睡下了。


    但不大會兒,突然又叫喚老伴。


    衛老太爺應了一聲,顯然是還在想事兒,根本沒睡著。


    衛太後就說,“老伴兒,今晚我和環環伺弄老王送的那些花的時候,環環告訴我她外婆的事兒,那菊花還是她外婆為她培育出來而命名的。我聽著她外婆的名字,覺得有些耳熟,不過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叫喬瑜珍,你給想想,有沒聽過這個名兒?”


    衛老太爺念了一遍,一時也想不起來什麽,“這名兒,我也覺得有些耳熟。得,太晚了,先別想了。等明兒養足了精神,再來想。”


    給妻子掖掖被角,老倆口就沒再說話了。


    衛太後很快睡著了。


    衛老太爺還想著兒子和孫兒的事兒,心裏念著妻子給的人名兒,突然靈光一閃,憶起了一件事兒。


    隔日,語環一早借酒店的廚房,給衛父衛母做了清淡的早餐,和衛東侯一起送到醫院。


    為怕父家父母不接受,便稱是家裏大廚師做的。


    衛母紅著眼出來,看著兒子手裏拖的一大提食盒,點了點頭,讓送進病房去。


    回頭就對語環說,“我有事要跟你談談,你跟我來。”


    衛東侯一聽,叫了一聲。


    衛母瞪了兒子一眼,“我這做婆婆的跟兒媳談談照顧公公的事,難道也不成了?”說著就拉著語環離開了。


    語環忙給衛東侯打招呼,讓他別擔心。


    衛東侯心裏雖不安,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做得太過,反會招來反效果,遂按下擔憂,進了屋。


    衛母拉著語環到了無人的角落裏,看了看四下,確定沒有路過的,才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開了口,“喬語環,我也不想廢話了。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衛家因為你,出了多少事兒。東子被迫退役,沒有因為之前擅自離開軍營來找你而受處分,還能保留以前的軍功和榮譽,已經算是上麵寬恩了。東子他爸本來就要升任到京城了,也因為東子的事,被迫放棄了升遷的機會。以他這把年紀,要再等機會也不是沒有,可到時候能不能成,那還要看時機。總之……”


    衛母拉雜了一堆,語環最後問,“那您想我怎麽做呢?”


    衛母擰著眉尖,說,“我以為你該有些自知之明,你的家世和身份,從頭到尾對東子和衛家沒有任何幫助,你覺得你適合跟東子繼續在一起嗎?”


    語環心裏一陣遽痛,啞然失聲。


    衛母本就是看在兒子的麵子上,勉強接受了語環入門。


    因為兒子當初跪在她麵前痛敘那個失去的無緣的小孫兒,那是衛家的血脈,她根植在骨子裏的子裔思想,讓她心軟了。


    兒子的性子她這個做母親的最清楚,且當年送年幼的兒子出外學藝強身的事,她一直對兒子心有愧疚。雖然那結果是好的,可做母親的不能給兒子一個好身體,還要背景離鄉地去尋求解決之道,把一切重壓都放在了兒子自己身上,她就很自責。


    畢竟,那也是因為她自己身體不好,勉強生下衛東侯,也影響了衛東侯一生的人生軌跡。


    她打從心裏,就一直渴望能彌補兒子,更希望在今生的人生裏,衛東侯能一帆風順,事事都要得最好的。


    在選擇未來兒媳婦的這件事上,她心裏也不是很滿意衛雪欣的真實出身,也是宋家的私生女,但好歹宋惜玫的家世挺好,且衛雪欣從小養在他們衛家,個人能力和圈內的名望也相當好,怎麽算也還是比喬語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孤女要強百倍了。


    隻可惜衛雪欣當初突然毀婚,還鬧出婚前孕的醜事兒,把兒子拋棄在結婚現場,她心裏的天平就偏向了兒子。對衛雪欣也不是真那麽推心置腹,至於衛雪欣喜歡借口cha手衛東侯的事,她自然心裏也有一把小算盤。


    當兒子終於如願以償娶了喬語環之後,她也想過要搞好婆媳關係,這樣也可以更親近兒子,盡好她這個做母親的職責。隻是沒想到之後會冒出那麽多問題,讓她承受無能。


    她本就是勉強接受,後來聽到那些官太太們攀比媳婦兒身份和家世,再對比喬語環的情況,就感覺矮人一等了。


    有時候忍不住埋怨,自己那麽優秀能幹、完美無缺的兒子,怎麽在選老婆一事上,就這麽磕磕絆絆,各種艱難呢?怎麽選來選去,這結果就偏偏矮別人一截呢?


    要知道,縱觀她身邊乃至京城的這些紅三代、官二代的子孫裏,自己的東兒也是數一數二、出類撥萃的孩子。她在京城的好姐妹,還有些大權勢的長輩們,私下裏都對衛東侯在這十年來的成績讚不絕口,兒子的優秀程度完全不亞於第一家族和軍政豪門的屠家的那些後輩子孫,甚至更勝一籌。


    除了丈夫,兒子就是她盧婭芬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了。


    她盧婭芬的寶貝兒子,就該由家世最好、相貌最好、身份最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


    以前,衛雪欣在她心裏還有個七十來分的成績,算是及格了。好歹衛雪欣跟衛家人也生活了這麽長段時間,對兒子也夠了解,以後不管是夫妻生活,還是婆媳之間,也很好處。


    現在,喬語環從頭到尾也沒在她心裏及過格兒。家世別提了,相貌也還算帶得出場麵,身份就差了些,隻是個小小裝修設計師,得的什麽大獎還是兒子暗箱cao作的結果,沒什麽真材實料。


    加上昨兒個丈夫被氣出了病,住了院,她心裏的天平已經被毀了,已經徹徹底底地否決了語環的好,再也不想勉強下去了。索性她也不是什麽陰險狡詐,使壞招bi迫人離開的那種婆婆,就開誠布公地提出來了。


    對語環來說,盧婭芬的這一席話,無異於把她之前所有的用心、努力、付出通通都否決了。


    當她還在挖空心思地想著如何討好公婆,以期達到他們的期望的時候,她就被徹底判了出局,沒資格再在這片戰場上爭取勝利了。


    這不僅讓她覺得沮喪、無力,又覺得冤枉、不甘,更覺得委屈、難過。


    可不管她現在多麽難受,她也無法,更沒資格,對著一位剛剛經曆丈夫疾病熬夜擔心一整宿的妻子兼母親,表示不滿。


    盡管她自己的家世和出身,被對方嚴重地侮辱了。


    她咽了咽有些幹澀的喉嚨,眨了眨眼,眨去了眼底突起的酸澀,感覺到更多的刺痛從眼眶開始漫延向全身,向胸口某一點聚集。


    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維護自己得來不易的婚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多的還是為了那個剛剛跟她心靈相通、誓言牽手一生的男人。


    “媽,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隻是我剛剛和東侯結婚,你就要我離開他,恐怕那樣對他的傷害更大。您愛您的兒子,我也愛著他,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就如同您為了爸爸一樣,不顧自己的身體徹夜守在醫院。”


    聽這一說,盧婭芬的一時意氣也收斂了幾分,事實上她見了喬語環,第一個想的就是想讓人離開,她根本不想再看到其出現。至於後續怎麽做,會有什麽影響,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


    “我的東兒是男子漢大丈夫,不會連這點兒打擊都經不起。隻要你答應離開東兒,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即可以實踐你所有的事業夢想,但你永遠也不能再回來找我的東兒,你們必須斷個幹淨。”像這種事兒,盧婭芬也從圈子裏的某些太太嘴裏獲取了一些經驗,至於具體安排有的是人幫她辦,也不用她cao心。


    語環緊捏著雙手,指節幾近泛白,眉尖緊蹙,迎上衛母輕蔑的眼神,瞬間有些頭暈的感覺,她咬牙忍下了,慢慢垂下了眼眸,“媽,我不……”


    盧婭芬立即截斷,“不要叫我媽,這裏也沒外人,我們都不用再做麵子唬弄誰,你還是叫我伯母吧!”


    語環眼眸一睜,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盧婭芬過於無情的麵容,心一下沉到了穀底,小臉上血色盡失,貝齒咬得唇瓣一片蒼白。


    那時侯,正站在父親床邊的衛東侯,心裏也突然感覺到一陣揪疼,他不安地朝門外望了望,很想立即去找語環和母親,可是衛父卻在這時候醒了過來,他無法離開。


    隻能在心裏反複喚著語環,環環,不管媽跟你說什麽,你都要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交給我來處理。環兒,老婆……


    語環吞了吞幹澀的喉節,突然正眼直視盧婭芬,一字一句道,“伯母,對不起。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付出一切,為東侯,為衛家。雖然我家世不好,可是哪一個豪門貴族最初不是從普通人群裏走出來的?也許我相貌氣質及不上衛雪欣和那些名主持,可是我也在不斷學習改進,我相信自己能達到您和伯父的要求。我的事業也許比不上某些人那麽風光漂亮,名聲大,但我還年輕,我相信經過努力,我也一定能創出一片天地,不亞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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