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語環你……”


    盧婭芬想要說語環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可當那雙過於明亮執著的眼眸向她投來時,她的口氣不自覺地抑了抑。


    語環立即接道,“伯母,我不想惹您生氣不快。東侯曾告訴過我,您為了他幼時生體不好一直自責,您總是希望他能獲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您的愛是世界上最無私最偉大的。我很羨慕東侯,也更渴望,能獲得您的認可。就像伯父說的一樣,我即進了衛家門,就是衛家的人了,你們都是我的親人,你們對我都很重要,我希望我的加入能讓這個家更美滿幸福。我會盡我所能,孝敬你們,尊重你們。如果……”


    語環眨了一下眼,十指收得更緊,掌心傳來一片刺痛。


    “半年。如果再半年,你們還是不願意接納我,我會跟東侯好聚好散。”


    聞言,盧婭芬也是一愣,沒想到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態度這麽堅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心裏閃過一抹佩服,可隨即就為眼前的現實利益所打消。


    她覺得喬語環學生時代就在夜總會那種娛樂場合廝混了,要是沒幾分拿捏男人的本事,怎麽會讓兒子明明在喜歡著青梅竹馬的衛雪欣的情況下,竟然又博上位,贏得了兒子的喜好,轉為正室了。


    語環提出這個半年之約,她覺得語環更多的還是仗著兒子的寵愛,想要借此行緩兵之計,扭轉乾坤,倒是挺會以退為進的,心機可見一斑。


    哼,她可不會上當。


    不過喬語環的提議,也的確比較應景,這才新婚燕爾,要立即讓兒子放棄,必然不可能。半年時間,說長不短,她還不信在自己的冷淡疏離下,喬語環憑自己一介草根兒的身份,能為衛家做什麽了不得的事了。


    好在現在醜話說在前頭,大家心裏都有了底。以後她要是再對喬語環有什麽不滿,也不會老是藏著掖著,臉麵上過不去了。


    “好。我就給你半年時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你這緩兵之計的作用不大。你想在東侯身上下什麽功夫,更沒什麽意義。很快你就會明白,以你的身份,跟我們家東子生活的環境和軌跡差太遠了。幾十年形成的習慣,不是半年就可以磨合好的。到時候,你要是敢出爾反爾,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環心裏一顫,仍咬牙點了點頭,麵不改色地應承,“我知道,伯母。若有那一天,不用您說,我自會結果這一切。”


    盧婭芬不禁冷笑一聲,“若是如此,那便更好。”


    語環突然覺得心口發涼,說出口的話,字字都似滴著血,“伯母,咱們也來不久了,該回去了,不然東侯該懷疑了。您也守了伯父一宿,先吃點兒東西,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這裏由我和東侯守著,沒事兒的。”


    語環忽爾一笑,那迅速的變臉作風讓盧婭芬心底裏也驚了一跳,手就被其挽住了。想要掙開,就聽到了腳步聲,伴著兒子的呼喊從走廊另一邊傳了過來。


    不得矣,盧婭芬隻能勉強被語環扶著,往衛東侯的方向走了過去。


    衛東侯看到語環笑扶著母親,母親的臉色雖不好,但也不是特別差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迎了上去。


    “媽,語環,什麽事說了這麽久。爸已經醒了,想要見你。說你再不吃飯,又要低血糖,低血壓了。”


    盧婭芬看著兒子擔憂自己的樣子,心裏就覺得舒服了不少,立即別開了語環的手,搭上了兒子伸來的手臂,靠著兒子慢慢往回走,沒有回話,隻說是出來透口氣,已經跟語環商量好了照顧丈夫的辦法。


    這話頭子遞到自己頭上,語環便笑道,“我和媽商量,白天就由看護和媽來照看爸,晚上我守夜。”


    衛東侯擰眉道,“這怎麽行?你白天還要工作,晚上還熬夜,怎麽受得了。咱再多請個夜班看護,又不缺這幾個錢,何必這麽折騰自己。”


    語環丟去一個眼神兒,說,“請的人畢竟沒有自己親人來得仔細認真啊!不礙事兒的,我大不了請幾天假。爸又不會一直住院,也就這幾天罷了。這事兒你就不用擔心啦,我和媽媽,爺爺奶奶,就能照顧好爸爸了。你下班來看看爸就成了。是吧,媽?”


    盧婭芬自然應得快。


    衛東侯還想說什麽,又被語環的眼神製止了。離開醫院前,他都沒有再提,心裏卻覺得事情似乎跟自己料想的有些差距,有些不安,想稍後再跟語環討論這個問題。


    回頭見衛父,護士正在量血壓測體溫,做基礎數據記錄。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期,但仍要在院觀察幾日,才能回家。且回家後也不能立即開始工作,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對此,衛父頗不以為然,隻叫醫生開好藥,等觀察期一過就要回政府。


    衛母這一聽就不高興了,勸說丈夫多休息幾日,就被衛父給斥了兩句便哭了起來。


    衛父一看妻子哭,又著急了,忙著勸說,就惹得心口又疼起來還氣緊。


    醫生和護士急忙又施救安撫,這才消停下來。


    完後,醫後抹了把冷汗,說,“衛書記,您老也該服服老了,就是看在兒子媳婦兒麵子上也該好好保重自己身子,以後才能抱孫兒,享清福啊。你瞧你媳婦兒多懂事,她剛才幫你掐按的幾個穴位很及時,不然可有你受的。”


    衛母和衛父的臉色都變了一變,看向退到一旁由衛東侯接手的語環,眼底都多了抹複雜的神色。


    醫生又問語環從哪裏學來的那手,語環隻說是家裏長輩教導的,沒什麽特別,就是很有效也很安全,不過她也就懂這麽一兩手,再多就必須由醫生伯伯多多指教了。


    如此謙虛的態度,讓醫生又誇了誇。這醫生自然也是專門負責衛家人健康的老醫生了,說話間也沒有太多顧慮,比較直。


    語環感覺病房裏的氣氛,於她實在格格不入,也不強求,便順著醫生的話下台階,跟著出去討教更多照顧衛父的細節事項去了。


    病房裏,留下的一家三口,相顧之間,突然無語。


    好半晌,衛父才喘足了氣兒,衛東侯照顧父親吃了早飯,又將母親送上了家裏開來的車,便回頭去找語環。


    後來問了醫生,才在走廊的窗前,看到語環的背影,不知她在看窗外的什麽,突然又低下頭,舉起衣袖在麵上抹了一抹。


    他的腳步突然一頓,立即嗅到了空氣中飄來的鹹水分子味兒,心下便是一緊。


    “語環。”


    幾步上前,伸手就將女人攬進了懷裏,抬起她低垂的小臉,果見眼圈兒有些微紅。


    他擰眉問緣由,她隻說是看到衛父那麽憔悴地躺在床上,被嚇到了,有些難過。


    “父親隻是被我氣到了,而且他身子骨也健朗,隻要養一養就好了。別太擔心!倒是你剛才和咱媽又說了什麽,老實告訴我,別忽悠我。”


    他的指腹溫柔地揉過她的眼眶,目光又深又柔地看著她,不容忽視的語氣裏,透露了更多的都是寵溺和心疼。


    她笑笑,噘了噘嘴,“你猜?”


    他一愕,沒想到她是這反應,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其實她跟母親並沒發生什麽嚴重的爭執?!


    小爪子撫上嚴肅的俊臉揉了揉,“東侯,我和媽商量的就是他們白天照顧爸,我們晚上照顧爸。你照常上班,我請幾天假罷了。你想到哪裏去了?難不道你還以為你媽會把我吃了呀?再不濟,媽那麽疼你,也不會苛責我讓你為難的啦!”


    衛東侯覺得話是這麽說沒錯,可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小女人表現得有些過於平靜了。他不覺得在發生了父親這件事後,母親還能心平氣和地跟語環閑聊如何照顧父親。


    一時問不出真相來,看著女人有些憔悴的臉色,他也舍不得再bi問,便順著小女人的要求,這一日都一起照顧父親。


    衛父之前鬧騰了一番,接下來都很平靜,沒有再執拗了。不過,對於兒子和兒媳的存在,也都保持視而不見的狀態。


    小倆口也沒啥辦法,衛東侯也懶得跟父親理論,衛父不配合的時候,就拉著語環離開病房讓特護們去處理。


    空中花園裏,衛東侯有些煩躁地掏出了煙,掐火點煙,可打火機似乎剛好沒了氣,打來打去隻有一點兒小火花,氣得他將打火機蓋甩得啪啪作響。


    語環上前握住了那隻手,抿著唇,搖了搖頭,“老公,這裏禁止吸煙的。”便朝四下打了個眼色。


    這空中花園是為住在樓上的和高層的病人修建來散步踏青,呼吸新鮮空氣,做複健的地方。此時在裏麵走動的病人也不少,來往的護士也多。


    衛東侯收回打火機,嘴一歪,說,“我沒要吸煙。我就是,咳,隨便打火玩玩。得,沒氣兒了……”


    說著就一屁股坐在花台石條上,拿著煙杆在指間轉著玩兒。


    語環心下笑笑,挨著男人也坐了下來。


    突然衛東侯眉毛邪邪一挑,湊近來說要給語環變個戲法,叫什麽奇跡生火法。


    語環叫人別瞎折騰,沒事兒找事兒。衛東侯朝園子四下溜了一眼,就來勁兒了,讓語環做好觀賞奇跡的準備。


    便埋頭在枯草叢裏拾掇了一堆東西回來,拿著一根小木棍,開始了“鑽木取火”。


    語環驚訝地叫道,“東侯,你,你這樣真的能弄出火來?我聽說這很難啊,還必須要找到什麽叫枯絨的東西,否則一般的幹草根本不行。”


    眼下正是初冬,花園裏的枯葉殘枝倒是好找,木棍子也有。


    衛東侯手上忙活著,抬頭朝語環一笑說,“爺是什麽人,這點兒小難題根本不是問題。瞧著啊,火要來了!”


    隻見衛東侯的手飛快地搓動著小木棍兒,竟然不大會兒真的冒出來了小煙兒,語環低叫一聲“有火了”,引得周圍散步的病人都朝他們這地兒瞄了過來。


    “嘿嘿,咱雖沒有枯絨,可咱有煙花兒啊!”


    這廝竟然拿煙杆子做引燃物,噘著嘴兒朝小黑煙裏吹氣,那吹的動作看起來也頗有些講究,小心翼翼的,大手緊捂著怕被大風給吹著了。緊接著眼眸大亮,就用嘴銜住了煙杆子,跟吸煙一樣,噗嗤噗嗤兩下,一股香煙味兒就飄了出來。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小圈兒人,見狀都大呼“精彩”“有趣兒”,甚至還有小朋友帶頭鼓掌,吆喝再來一個的。


    語環見狀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分明就是還想抽煙,才故意弄了這麽個不倫不類的喙頭出來,讓眾人跟著起哄,明目張膽的在病人之間吞雲吐霧,還招來一片叫好稱讚聲。


    衛東侯正樂嗬,要跟幾個老煙民病人分享心德,就有醫生過來了。


    病人們見狀那就像老鼠見著貓咪,立馬坐鳥獸散。


    語環急忙掐了男人的煙,上前跟醫生道歉,醫生擰著眉訓了兩人兩句便離開了。


    “你瞧你,盡惹事兒。”


    衛東侯痞痞地攬住語環的腰聲說,“寶貝兒,你瞧爺走哪哪火!”


    語環翻了個白眼,突然聳了聳鼻頭,“我怎麽聞到一股焦味兒呢?”低頭去尋。


    就有人叫,“呀,樹藤子著火啦!”


    這一瞧,才發現之前扔掉的火絨子竟然沒熄,就帖著一條幹枯的騰,發展出了熱火朝天的火藤子。


    語環低叫一聲要滅火。


    衛東侯將她一把拉後,說了句“交給爺處理”,就脫下自己的西裝,揚起朝火藤子一陣狂撲,三兩下就滅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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