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


    藥物讓白恩腳步發軟,他看到自己投射在棕色地板上長長的影子,好像隨時會站起來朝自己撲來……


    房間裏很髒,白恩隨便找了個牆根坐著,鄭和回頭看見白恩無恙,一進房間便去沙發那邊忙前忙後起來。


    白恩歪頭看著鄭和,忽然心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微微抬起手臂,地上的影子也抬起手臂,恰好和正蹲在地上拿抹布的鄭和的影子的頭融在一起,手慢慢握起來,在白恩眼中,鄭和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他的腦袋在他手中一點一點擠爆,黃白色腦漿流了他一手,味道腥甜,他伸出舌頭舔幹淨手上的液體,輕輕撥開倒在地上抽搐的鄭和的衣服,白色襯衫、黑色牛仔褲、還有那棉料的四角褲、最後,他把臉貼在鄭和那可愛的、毛發不全的szq,上下□□,褐色z體在他手中顫巍巍站起來,而他的主人卻已經死亡……


    “白先生。”


    白恩猛然驚醒,神色不耐地看著自己麵前的人,過度使用的藥物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他向前傾了傾身子,鄭和那張他永遠都記不住的臉映入他的視網膜。


    白恩一怔。


    鄭和,不是死了麽?


    鄭和走過來半抱著白恩把人抬起來,道:“沙發我已經收拾幹淨了,你去哪裏坐著吧。”


    白恩還沉浸在‘鄭和並沒有死’的這個信息的失望情緒中,他沒有發現自己思維裏的不正常,或者說,病發的白恩從頭到尾都是不正常的。


    鄭和動作很輕柔地把白恩放在沙發上。


    白恩對他微笑:“麻煩你了。”


    一百八十七


    白恩躺在沙發上,直到鎮定劑的藥效過了之後才隱隱想起來自己剛才看到的幻覺是什麽。


    他抿著唇,心底懊悔。


    幸好那時他四肢無力,不然他真的不曉得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鄭和收拾完房間,貓在廚房裏不知在幹什麽,白恩大腦中不斷閃過鄭和腦漿迸裂倒在地板上的模樣,扶著牆強忍脫力感走到廚房門口。


    鄭和把腦袋從廚房的轉角裏探出來,白恩腦袋空空,他隻是被心裏的那個片段折磨得想要確認鄭和在自己身邊無恙而已,被鄭和那雙大眼睛掃過,他頓了一會,微笑著沒話找話:“你在做什麽?”


    鄭和完全沒看出來白恩那瞬息萬變的心思,傻乎乎地認真說道:“你怎麽過來了?”


    白恩又是短暫的停頓。


    他從來都沒有做過擔心別人的舉動,完全不知道怎麽把自己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畫麵和鄭和說出來,並坦率地說‘我很擔心你’,所以,白恩說出口的是――“有點渴,給我杯水。”


    “哦,”鄭和放下菜刀,洗幹淨手上的菜葉給白恩倒了杯水,還不忘細心的提醒道:“水有點燙,小心。”


    白恩見廚房裏並不需要自己幫忙,拖著身子回身並沒有回去沙發,而是靠在門板旁邊閉眼想讓自己的思維可以控製。


    偶然睜眼,鄭和正把碗放在桌子上,他與白恩對視了一會,微笑著點頭,繼續回身進廚房。


    白恩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隻鄭和剛才那麽一眼,他的心口想被什麽東西燒過一般,柔軟而灼熱。


    一百八十八


    白恩原本以為他和鄭和的治療會有很長時間的磨合期。


    而事實上,他發現根本不需要磨合。


    他和鄭和就像是前世便認識一般,隻是鄭和一個他自己可能都沒法發現的小動作,白恩便知道對方所想,白恩相信,鄭和對自己也是這般的了解。


    白恩中飯隻吃了幾根麵條,鄭和扶著他進了二樓的主臥,樓梯經過特殊處理,扶手每一處都有凹槽,可以讓白恩不至於脫力摔倒。


    鄭和忽然低頭笑了一會,白恩不明所以,問道:“你在笑什麽?”


    鄭和道:“你說這裏的那些設施做得這麽為你著想,為什麽就不能讓咱倆進來之前把房間收拾幹淨?還得讓我親自動手。”


    白恩想了想,道:“這件事是我交待不周,我事先也沒來過這裏。”


    鄭和連忙說道:“不怪你,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怪你,是你手下的問題,和你沒關係。”


    白恩將唇在鄭和臉側蹭了蹭,他很喜歡與鄭和的肌膚相觸的感覺,溫熱的觸感很舒服。


    鄭和因為白恩的動作而動作僵硬,直到把人扶到床上時才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道:“老實呆著,別動手動腳的。”


    白恩笑道:“我還沒對你動手動腳呢,難不成你還想……”


    鄭和打斷他的話,問道:“你覺得你現在能強的了我?”


    白恩撐著胳膊從床上坐起來,道:“那你就試試。”


    鄭和伸著一根手指頭戳了戳白恩的胳膊窩處,白恩失力,一下子又跌坐在床上。


    鄭和道:“好好呆著,你幾點吃藥?”


    白恩對於鄭和的舉動到也不惱,笑著搖頭:“我不知道。”


    鄭和扶額:“好吧,我一會給桑北打電話,你先睡一覺。”


    白恩看見鄭和起身,抬起手虛攏住鄭和的手腕,問道:“你去哪裏?”


    “下樓啊。”鄭和道:“剛才的碗什麽的都沒收拾呢,還有你的一些綁帶什麽的,我也要去安裝好。”


    “那些不急。”白恩道:“現在先在這呆著。”


    鄭和道:“行行,我看著你睡著,睡吧,白寶寶。”


    白恩抬手在鄭和腦門上不輕不重地彈了個爆栗,道:“沒大沒小,一會我睡著了,你也不許走,聽到沒有。”


    鄭和因為白恩的這番話而有些遲疑:“白先生,你現在覺得自己怎麽樣?”


    “沒力氣。”白恩回答。


    鄭和道:“我不是說這個,而是你感覺自己的腦袋裏。”他說不下去了,伸手在自己腦袋上轉了個圈來示意白恩。


    白恩道:“嗬嗬,你覺得我不正常嗎?”


    鄭和忽然覺得四周有點發涼,他皺著眉頭,道:“白先生你別笑得那麽溫柔好不好,我要是能感覺出來,幹嘛還問你啊,我就覺得……嗯,說不好這種感覺。”


    白恩把手搭在鄭和的腰上,笑道:“這樣啊,你是害怕了?”


    男人那上調的眉梢讓鄭和所感覺到的那種感覺越來越難受,鄭和忍住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傻笑兩聲,道:“我害怕你什麽,就是覺得你突然粘起我了,感覺有點奇妙,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你現在需要的休息,快點睡覺吧。”


    “那你在這裏不許走。”


    “我不走不走,放心。”鄭和耐著性子哄勸。


    白恩合上雙眼。


    鄭和覺得照顧有些不正常的白先生比自己加班一周都累。


    白恩握著鄭和的手,在藥物的作用下淺淺睡去,鄭和聽著他均勻的吐息,有點心疼地稍稍擺正了白恩腦袋下的枕頭,讓他睡得更安穩一些。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白恩到底得了什麽病。


    一百八十九


    白恩睡得並不安穩。


    他甚至能感受得到鄭和與自己交握的溫度。


    已經很多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白恩有時候會半夜醒過來,盯著鄭和的側臉或是窗外直到天亮。


    白恩的腦海中一直像是播映器一樣來回播著母親放下《呼嘯山莊》,栗色長發在胸前微微卷起,他努力自己抬頭,看清母親的模樣,可那張臉卻怎麽也看不清。


    他的母親是個有著栗色長發的優雅女人,她很溫暖,像鄭和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白恩睜開了眼睛。


    他渾身酸痛,是這段時間吊葡萄糖的後果。


    鄭和很聽話地仍然在白恩旁邊,趴在他胸口上睡得死沉。


    白恩回抱住鄭和。


    今天是開始治療的第一天。


    窗外有石頭擊打的聲音,女人的長發絲絲縷縷地出現在天花板上。


    一百九十


    山莊位處山腰,一過晚上八點,窗外一片漆黑。


    鄭和在城市裏生活地時間久了,看待黑黝黝沒有一點燈光的窗外覺得慎得慌,幫著白恩換好衣服便樓上樓下去拉窗簾了。


    白恩吃過藥,歪在樓梯口,鄭和彎腰問他:“現在能稍微吃點東西嗎?”


    白恩道:“不想吃。”


    鄭和不讚同:“不想吃也要吃一點,生病呢。”


    白恩失笑:“那你還問我做什麽?”


    鄭和很厚顏無恥地說道:“那行,以後我不問了。”


    白恩歎氣:“鄭和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對我的態度一點也不好了嗎?”


    鄭和學著白恩的樣子也跟著歎氣,但白恩氣質在那裏呢,歎氣也很優雅,相反鄭和頂著一頭軟軟的卷毛頭發,做出這種成熟的樣子真的不倫不類的。


    鄭和道:“如果白先生你能稍微有點理智,知道怎麽做對自己好,我還想之前一樣像祖宗似的供著你。”


    白恩淡笑,跟逗寵物一樣逗著鄭和,道:“你哪有供著我?”


    “哎呦喂,”提起這個鄭和可有大把大把的話要說:“你說讓我一天定時定點打電話,我完成的不是很好嗎?吃飯給你打電話、睡覺給你打電話,就連去廁所都提前報備一聲,完成地多完美啊。”


    白恩道:“既然你沒有二十四小時通著電話,這件事情就不算。”


    鄭和臉蛋臭臭的:“白先生你講不講理?”


    白恩微笑:“你說呢?”


    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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