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樂聲變得悲傷淒惻,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一個蒼老的男聲合著音樂唱道:“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裏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為功名。舊山鬆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一眾人等受到感染,聯想到自己山川獨行、江湖孤旅,竟忍不住要流下淚來。琴聲忽然停住,就聽一個女人說道:“師兄,好一個‘知音少,弦斷有誰聽’!這麽多年,想不到我們竟然以這樣的方式重逢,老天爺待我們不薄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答道:“師妹,我聽到胡琴奏出《平沙落雁》曲子,才急匆匆趕過來。那《平沙落雁》一曲,本應該由古琴或者琵琶演奏,想不到你一把胡琴,竟也能演奏得如此生動有味。但不知道為什麽忽斷忽續,讓我驚疑不已。”


    那女人笑道:“雨打芭蕉,箭射貧尼,怎能不斷?”


    蒼老的聲音道:“原來如此!”


    二人渾不把一幹人放在眼裏,隻管敘舊。然而簡宇突然從聲音中想到一個人:那男的豈不就是湖邊小屋中的那個怪老頭?那女的呢?怎麽聽起來聲音也有些熟悉?她自稱“貧尼”,會是誰呢?心中疑惑不已。


    “東方雙木”也突然想起兩個人來,雖然這兩人都列入了必殺名單,但照今天形勢,恐怕不僅不能消滅他們,“泥菩薩過江”,自身都有可能難以保全!二人萬萬想不到今天會遇上這兩個魔頭,有他們援手,蜀中分壇壇主馮應輝已經難以捉拿歸案,心中十分懊喪!


    忽聽一聲輕微的樂音,仿佛是琵琶彈奏出來的。盡管輕微,但一眾人等,卻聽得清清楚楚。緊接著,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細若遊絲的歌聲,依稀聽得是:“陽春白雪平沙雁,十麵埋伏霸王甲。”


    聲音仿佛來自地獄,飄飄渺渺,盡管豔陽高照,還是令人不寒而栗。“東方雙木”一聽這個聲音,臉上現出極為恐怖的神色,死魚般的眼珠似乎白得更加瘮人,全身也顫抖起來。是誰能讓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此恐懼?忽見東方木一揮手,帶領手下兵丁片刻間走個幹幹淨淨。


    忽然從農舍中走出兩人,簡宇心中立刻狂喜起來:我說為什麽這聲音這般熟悉,果然是她!原來走出來的那個老尼姑竟是師奶奶華鎣師太,而那個中年女人竟是母親的師妹黃霓裳!他一個箭步就要衝出去,身旁的方伊人把他肩膀一按,輕聲道:“幹什麽?別忙,看看再說!”


    剛才那個細若遊絲的聲音竟越來越大,“陽春白雪平沙雁,十麵埋伏霸王甲。”聲音中凝注了內力,震得人耳膜生疼,聽得人心膽俱寒。


    忽聽華鎣師太說道:“師兄,想不到‘玉石琵琶’也到巴渝來了,什麽時候我們可以與她合奏一曲,你說呢?”


    那老頭“哈哈”笑道:“今天看來不成了,她一心一意都在研究什麽“陽春白雪平沙雁,十麵埋伏霸王甲”,看來中毒不淺,還是改天吧。師妹,我那裏春茶新采,要不和我一道,小築聆風,品茶憶舊,好嗎?”


    華鎣師太道:“好!”


    話畢對跪在地上的馮應輝說道:“快帶你的人走,那個魔頭馬上就要來了,快走快走!”口吻中似乎對那人竟有所忌憚。說完和黃霓裳運起輕功,到老頭兒居處品茶去了。馮應輝急忙和焦挺等人扛起胡不殺,瞬間消失在農舍之後。


    簡宇見師奶奶和黃姑姑突然離去,不由十分惆悵。方伊人見他如此,連忙問道:“簡大哥,那老太太是你什麽人?我是不是不該拉住你不讓你出去?你埋怨我嗎?”


    簡宇心中明白,方伊人不讓他出去,是擔心他的安危。於是說道:“伊人,你不知道,那老太婆是我娘的師傅,是我的師奶奶;那位中年女人是我娘的師妹。不過走了算了;‘人生何處不相逢’,隻要有緣,我還會與她們見麵的。更何況你是為我著想,我怎麽會怨你呢?”


    方伊人見簡宇能理解自己,不由芳心大悅:“簡大哥……”忽聽那個“陽春白雪平沙雁,十麵埋伏霸王甲”的聲音赫然從背後發出。二人大吃一驚。方伊人不假思索,紅繩向後一抖,化成一片紅雲把身後三丈籠罩在內,簡宇百寶輪掌輕飄飄向後一揮,兩人同時轉過身去,頓時愣住了:一個看去十分年輕的婦人正笑容可掬地細細打量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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