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她也是如此的為他流淚,那時,他正抑鬱。


    朝中文武將臣均對他不服。


    那個時候,安成還不是本朝的宰相。


    後來,陳霜進宮了。


    最初的時候,他本來隻是把她當成一個玩物的,女人對他而言,不算什麽。


    可是後來,慢慢的,他發現了她的謀略,發現了她與別的女人不同的地方。


    她的智慧,她的善解人意,甚至連被喻為本朝第一才女的前皇後沈冰雪也不及,所以,他才會廢了前皇後,把陳霜扶上了後位,而這些年來,更是證明他沒有看錯人,陳霜為他在朝中穩固自己的地位立下了汗馬功勞。


    她這個皇後,當之無愧。


    尤其是她的義兄安成,更是替自己辦了不少的實事。


    那些明裏暗裏不方便他辦的,他都著了安成去辦。


    安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所以,右相府上偶爾傳出一些醜聞,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是看著陳霜的麵子。


    誰讓那裏是她的半個娘家呢。


    但如今,右相府和安南王府杆上了。


    他該怎麽辦?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許榮華臨去前看陳霜的那個眼神。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兒,怎麽會有如此犀利的神情,當真是讓人費思量。


    景帝想著,神遊太虛。


    陳霜見他又走神了,立即將他的思緒拽回。


    “臣妾剛才的提議,皇上您還沒說,到底可用不可用。”


    “可用倒是可用,隻不過,文武大臣會同意嗎。”景帝這麽說是有道理的,現在軍營中的重要職責,全都由朝中一些重臣的兒子在擔當,若是一下子從平民當中選撥良才。隻怕會惹得那些臣子們不快,而且,若民間選撥不出像當年先皇選舉榮國公一樣的賢才,而因為此事。弄得文武大臣們不滿,豈不是得不償失。


    陳霜看出了景帝的顧慮,妖嬈一笑,媚嫵極了。


    “皇上,你是在擔心,若是那些大臣們不同意,你會失了人心嗎?”


    “霜兒真是朕的解語花,朕確有此慮啊。”景帝道。


    “這倒不必,隻要有我義兄在,他去說服那些人。哪個敢不從。”陳霜替景帝捏起了肩膀,繞到他身後,又替他按起了太陽穴:“皇上,此事您可以從長計議,並不急於這一時。到時候,我們不但讓那些平民們來參選,也可以讓現有的一些將軍們與平民來對打,到時候,以武取勝,誰若輸了,就乖乖的退位讓賢。”


    最後四個字。如一道閃電,擊中了景帝的大腦。


    他驀的一怔,隨即猛的明白過來。


    “霜兒的意思是……”


    “有些人,您不是早就看不順眼了嗎,正好借機除去。”陳霜對景帝道:“若是再不下手,隻怕到時候。人家已經在地底下盤根錯節,交織成一片森林了,到了那個時候,皇上您若想要動手對付榮國公和安南王,那就難上加難了。”


    “霜兒你說得對。沒錯,朕不能再猶豫了。”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一聲報。


    “皇上,安南王求見。”


    “不見。”


    他的嶽父以及女兒才剛走,他又來幫什麽。


    景帝現在聽到安南王這幾個字就倍覺頭疼。


    可是來報的守衛道;“安南王在門外守著,說您或不見他便不走。”


    “皇上,沒事的,見一見,看他能說出什麽來。”陳霜勸景帝道。


    “朕就聽你的,見上一見。”景帝不耐道:“宣。”


    “宣安南王覲見。”守衛喝道。


    陳霜退到了簾後。


    “微臣見過皇上。”安南王俯首便拜。


    “你眼裏還有朕這個皇帝,朕還以為,你心時眼裏隻有你那個寶貝王妃以及她帶來的那個女兒了。”


    “皇上何出此言,微臣此次前來,正是想求皇上網開一麵,不要計較小女的態度,以及嶽父的那種直性子,他們都是性情中人,不懂得迂回,若有什麽地方惹惱了皇上,微臣願意代其受過。”


    “不必了,你下去吧,朕沒有追究,反而,朕已經把事情的原由弄清楚了,讓她放手去查,若是真能搜集到證據,朕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景帝說完捂了捂胸口;“朕現在還有要事處理,你先回避吧。”


    “皇上,您可是身體不舒適。”安南王看出了景帝的異樣。


    “無礙。”景帝立刻直起身子,麵色如常:“你走吧。”


    冷冷淡淡,一刻也不容安南王多留。


    “那皇上保重,微臣告退了。”安南王說完行了一君臣之禮,走了出去。


    陳霜立即從簾子後走了出來:“皇上,您看,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在惺惺作態,此刻,禦書房外等著覲見的官員那麽多,可是他們三人,兩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到最後,有理沒理都被他們安南王一家占了去,皇上您,就隻落得個……”


    “夠了,別說了,朕想靜一靜。”景帝胸中刺痛,更是煩躁不安。


    陳霜見狀立即從簾子後端來了一蠱湯:“臣妾都忘了,皇上您勞累過度,需要進補,快把這碗補藥喝了吧,這是臣妾特地熬的。”


    “嗯。”景帝接過了陳霜手裏的藥,將它一飲而盡。


    陳霜看著景帝把藥喝完,唇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起來。


    她看景帝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休養的身影,道:“那臣妾不打擾皇上了。”


    “嗯,你先下去吧,朕今晚會去你的鳳儀宮。”


    “是。”陳霜依言退了下去。


    陳霜一走,景帝立即從桌子上坐起,沉思著她剛才所說的話。


    全國下下大興武舉,真的可行嗎。


    會不會引起百姓的恐慌,覺得離國即將戰亂了。


    那些平民當中,真的有藏龍臥虎之輩嗎。


    他還不敢定論。


    眼下,右相又隻顧著府裏的一攤子家事,連聽他議政的時候都沒有。


    不過,如此。也讓他安心。


    當初之所以不顧群臣的反對讓安成成為本朝的右相,一則是因為他性子軟弱,二則是因為他聽話,從來不會忤逆他的意思。


    可是如今。為了一個兒子,就弄得白了黑發,當真是有些弱不禁風。


    不過,正因為如此,景帝心裏對安成越發的安心了起來。


    想當年,他後宮嬪妃死了不知多少個兒子,他都沒有心痛過。


    而如今,不過是安豹被人砍斷了一隻手,安成就萎靡不振,更可以看出。安成不是一個狼子野心之人,這樣的人,雖成不了大事,也永遠不可能會背叛他。


    景帝如此想著,越發堅定了。走大興武舉之路,將來,把所有的兵權重新分配,一分為三,一分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另一分,放在太子高晉手中。這個兒子,甚得他意。還有一分,就交給右相安成,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景帝想著,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心底的愁緒慢慢的消散了去。


    突的想起。好久沒有人來匯報太子高晉的消息了。


    不禁問:“來人啊,傳李海泉。”


    李海泉正是剛才回避了的那位李公公。


    他手下有不少的線人,一直盯著太子。


    李海泉得命而來。


    見景帝望著他,一言不發。


    頓時道:“皇上可是想知道太子最近的近況。”


    “說說看,他都在忙些什麽?”景帝道。


    李海泉臉上堆著笑。嘴裏打著顫兒:“這個……奴才可不敢說。”


    “怎麽了,莫非太子也做了什麽忤逆朕的事。”景帝一下他這個樣子,頓時來氣。


    李海泉趕忙道;“不是,太子殿下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從來不做忤逆你之事,隻不過,太子似乎……對束雅公主不太滿意,所以四處在找人……惡整她。”


    “噢?”景帝一聽,頓時放心了。“說來聽聽,怎麽個惡整法?”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請容老奴細細稟來。”李公公立即上前小聲道,不時的對景帝搖頭歎息,但是卻從未敢發表過多的個人意見。


    景帝聽了李海泉的江報,盡是一些荒唐事,可是卻不怒反笑。


    “這個晉兒,也太不像樣子了。”


    話雖責備,可是卻看得出來,他龍心甚悅。


    李公公是什麽樣的人,自小便跟在了景帝身邊,當下撿景帝想聽的那些劣事來報,聽得景帝連連點頭,又替高晉開脫;“年少輕狂,難免會做一些這樣無禮的事,傳朕的旨意,送些奇珍異寶過去,安撫一下束雅公主,至於和親的事兒,你去告訴皇後,讓她知會太子一聲,這事從長計議。”


    景帝說完,李公公立即明白他的竟思了,前去傳旨。


    而景帝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愉悅了起來。


    高晉這個兒子,還真沒有立錯他當太子,至少目前來看,他沒有那種狼子野心,看不到半點想要拭父奪位的跡象。自古以來,皇位之爭,有多少皇帝不是死在了皇儲之爭中,而是正當壯年的時候,死在了自己兒子的算計上,所以,景帝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高晉如今越是荒唐,他越是高興。


    卻從來沒有想過,高晉這個樣子,離國的江山會怎樣。


    景帝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人,隻要他高興了,一切便好辦了。


    皇後陳霜正是抓住了他的這一點,順迎其口味。


    景帝一邊批閱著奏折,一邊回味著李公公剛才的那些匯報,嘴角微微的勾起。


    李公公出去傳了話,進來,看到景帝多雲轉晴的臉,想了想,有件事情還是對他說出了口來。


    “皇上,奴才是個閹官,本不該多嘴,可是有件事,憋在心裏很久了,實在是置皇家的名聲於不利,不知當講不當講?”


    ps:


    今天的第三更,完畢,明天繼續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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