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後,之敏從沉睡中醒來,全身感到一陣陣的酸軟,那種用盡所有力氣對抗一件事之後猛然放鬆帶來的感覺,讓她想起來之前盅毒發作時的狀況,心裏頭一跳。雙手想要抓住些什麽,不住的摸索。


    一隻手握住了她,涼涼的,大大的,堅定不移的握著,沒有一絲的遊移,讓她驚惶失措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三哥,好痛。”撒嬌著,可是因為沉睡了太長時間聲音變得暗啞。


    “我知道。”他柔聲道。


    “我要呼呼。”


    他愣了一下,依言就著她的手呼呼起來,惹得之敏一陣笑聲:“哎喲,哎喲,好癢好癢。”霎時間,似乎一切的烏雲被撥開了去,天空又恢複了亮眼的顏色。


    弼玨放下心來,說道:“你放心,體內的毒已經清掉了。再休息兩天就好了。”


    之敏好奇的用手觸碰全身,這裏戳戳,那裏點點。又試了試提起丹田內的氣,之前流失的功力似乎在慢慢的恢複。她欣喜起來,一把拉住弼玨的手,“三哥,真的,真的。”語無倫次地想說明自己的功力在恢複中。


    卻聽見弼玨一聲悶哼。


    窗外天色剛蒙蒙亮,之敏看得不太清楚。她湊近了弼玨的臉龐,發現他的額頭全是汗水。擔心的問道:“三哥,你怎麽了?”


    弼玨輕輕掙脫她握住的手,上麵隱隱滲透出一絲血跡。勉強的笑道:“沒什麽,剛剛幫你去毒的時候撞到了。”


    自己剛剛並沒有用很大的力,而且盅毒的解製非同一般,不可能像三哥說得這麽輕而易舉的。她反握住弼玨的手,示意他不要動彈。打開綁著繩結的布巾,一層層的解開,血跡越來越明顯,之敏的心也提得越來越高。


    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手腕,不,已經不能稱之為手腕了,因為看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肉。略微的上了一些草藥,眼見已經止不住即將湧出的鮮血。之敏說不出話來,隻能抬眼看著他。


    他歎了一口氣,另外一隻手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你這個脾氣啊,見到別人結好的傷疤,都會幫人喊痛。”隻覺掌中開始慢慢聚集起濕意。這個愛哭的小鬼,自己痛叫叫就算了,別人痛卻幫著掉金豆兒。


    他慢慢解釋道:“盅毒的解製辦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隻需要幾個同等功力或高於飼養人功力的人喂以血肉,誘它出來。本來想等帶你回王府為你解毒,這樣子大家互相有個照應。可是那個人突然發動盅毒,倉促間,我隻好試一下。”


    他放下手掌,盯著已經止不住金豆兒的之敏,“還好,試驗成功。雖然,最後的樣子不太好看。”就這麽,微微笑著看著她。


    淚眼婆娑中,看見麵前的弼玨,難得的展露著笑顏。溫柔的看著她,她一直知道三哥對自己的好,相比麵對其他人來說,他在她麵前總是和顏悅色。他不愛笑,卻很愛看她笑,所以她在他麵前都很開心,懷著一種為他笑的想法。現在,三哥就這麽笑著看著自己,那一種暢快,那一種幸虧我在你身邊的釋放,讓她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輕撫上三哥的臉。


    泣不能言,隻能輕輕的輕輕的靠近他,依偎在他的肩上。


    那一刻,天地之間,隻有我和你。


    ——


    然而,盅毒又一次的來臨。弼玨緊緊抓住受傷的左手,臉上因為疼痛扭曲得已經變形。之敏手足無措,“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不是已經解毒了?”


    弼玨咬牙解釋道:“那盅十分厲害,被我引出來以後,吃盡我的血肉,受到手臂上血氣的吸引,鑽了過來。雖然及時的拿住了,但是還有一小截進了我的身體。”


    之敏聞言嚇了一跳,隻有一小截還是會發作?這是什麽樣的一種毒?


    “那我要怎麽辦?三哥,你說,讓我來幫你。”她忘記了自己也是剛剛脫離險境,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還有待恢複。


    “沒有用,”弼玨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水,“我本來想用功力慢慢逼出來的,沒想到這樣一點也會發作,隻能等它發作停止以後,再做打算。”


    還好,因為隻剩下一小段,所以也隻有左手臂感覺到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於是,他們在客棧裏停留了幾天,每天盅毒都會發作兩三次。看著弼玨發作時的疼痛樣,之敏一點都幫不上忙,覺得從來沒有痛恨過一個人。


    這天,盅毒剛剛發作結束,弼玨在房間補眠。他的衣服濕了一層又一層,被之敏拿出去洗。甫一回房,看見房內有兩個人,嚇得之敏立馬拿出劍做好迎敵準備。


    弼玨虛弱的擺擺手:“敏兒,是我的人。”


    定睛一看,麵前兩個人風塵仆仆,一人掀下兜帽,似乎是那晚和弼玨一起來救她的黑衣人。向弼玨行了一個禮,沉聲說道:“少主,人帶回來了。”


    聲音有點耳熟,之敏伸出手指清了清耳朵。


    他沒有多說話,伸手揭開了身旁那人的兜帽,“翠兒!”之敏緊張的向前,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翠兒罩在大大的鬥蓬下,一臉的蒼白,雙目無神,看上去似乎無主的遊神般。之敏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轉頭詢問黑衣人,“她怎麽了?”


    黑衣人有點遲疑道:“她自從說過要和我回來見你之後,就是這個樣子。”


    “她自己說的要回來見我?”之敏疑惑的問道,前幾天還雙眼桃心狀的要和王長老牽手到永遠,怎麽事情一下子就急轉直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黑衣人沒有弄明白她的意思,急忙辯解道:“是她自願和我一起回來的。”


    之敏見他也不知道內情,隻好點點頭,尋思著讓她先安頓下來再說。


    一旁榻上的弼玨開口說了話:“既然把她帶了回來,你就先離開吧。這裏沒有什麽事了。”


    黑衣人點點頭,準備領命離去。


    “慢著。”之敏喝道。


    未曾注意榻上的弼玨雙手緊張的握住了身上的薄被。“怎麽了?敏兒。”他虛弱的問道。


    “三哥,我們在這裏呆得太久了。再加上翠兒也回來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回王府比較好,你讓你的手下留下來,幫我忙好不好?”弼玨的盅毒不時的發作,翠兒現在這麽六神無主的,光靠之敏一個人是照顧不來的。


    弼玨想了想,“他手腳太笨,我讓他另外找一個人來幫你吧。”甫一接到靈兒的消息,隻能帶上跟隨在身邊的青龍匆匆趕來,未曾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他不想讓敏兒知道他的這個秘密。隻希望成為敏兒心裏,永遠的對她好對她笑的三哥。


    “不用這麽麻煩了。”之敏擺擺手,“一般的事我都做得來。別忘了我在幽域做了那麽久的末位弟子。我隻是需要一個人出出力氣,他正好。”伸手拍在黑衣人的肩膀上,騰騰作響,一臉的滿意他結實的身板。


    弼玨和青龍對望兩眼,最後隻能接受這個結果。


    ——


    翠兒不對勁,之敏觀察了很久得出這個結論。


    起初她以為是因為黑衣人武功太高,逼得翠兒不得不犧牲自己保護情郎。可是她私下裏攔下黑衣人問了一個仔細,聽到盅蛇那一段,依她初成長的女性直覺。她知道出事了,當一件事物在情郎的心中,與她的地位同等或是比她更高,更何況是在生死一瞬間。任何人都不能釋懷吧?


    想起翠兒說過的話,她雖然說隻要一個人平等的對待她,可是,她要的更是全心全意屬於她的一個人。依她的性格,愛是愛,恨是恨,沒有百分之百的愛,那麽她就給你百分之百的恨。初識情滋味,卻變成了這樣的結果。之敏很想開解她,可是不知從何下手,畢竟自己也是什麽都不懂的人。她一邊洗著衣服一邊胡思亂想著。


    身旁有人蹲了下來,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衣服,沉默的洗起來。


    之敏定睛一看,原來是翠兒。連忙說道:“不用,不用,你去休息吧。我能洗,我洗習慣了。”


    兩個人之間,突然尷尬起來,連對話都是這麽客氣。


    翠兒幽幽說道:“小姐是嫌棄我嗎?”


    之敏伸過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前進還是後退。“我知道,我犯了很大的錯,小姐要怎麽責罰我,我都心甘情願。”翠兒埋著頭說出這些話。


    之敏知道她心情低落,“你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樣的?”


    “王長老啊,你就這麽拋棄他回來了。”之敏故意誇張的放大聲音。


    翠兒使勁的把手裏的衣服一放,轉過來對著之敏插腰說道:“小姐,什麽叫我拋棄他?是他拋棄我!!不過是一條蛇,可是他卻先救了蛇,根本忘記我在那裏。”


    “啪啪啪!”之敏在一旁鼓掌。


    翠兒氣惱的看著她,之敏笑盈盈的說道:“我總算找到管家婆翠兒的感覺了,前幾天,在那個王長老麵前,總是那麽小鳥依人,弄得我怪不自在的。還說是不是因為我離開家太久,所以你有變化了呢。現在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翠兒不由氣結,反擊她道:“那你呢?還把騙自己的人放在眼跟前?”


    “誰啊?”之敏不解道。


    “那個王玉啊。雖然說他變了個樣子,但是我看了好幾天,肯定是他。更別提那個永遠不放下麵巾的王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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