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聖誕快樂}


    季越還沒進宮覲見,哀家支開了嘮叨的黃花,一個人牽了傻福在禦花園裏慢慢散步,寇遠大夫說哀家要適當活動筋骨,不能總懶在床上。<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一月裏天寒地凍,哀家渾身裹得像隻粽子,七月城的冬天基本沒有雪,天氣也還算溫柔,卻仍舊把哀家凍得鼻涕直流反應遲鈍。傻福走在前頭,忽然“汪汪”叫了兩聲,似是察覺到有人來。


    傻福失了哀家庇佑,性子又狗腿,一般見著人都搖尾巴,讓它吠的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哀家心道,這會兒哀家病怏怏的,遇上不好對付的人隻有自己吃虧的份,劃不來,遂趕緊拉著傻福往假山後頭躲。


    哀家以為是封淩兒。


    誰料傻福還真是傻,它像是打了雞血般亢奮,叫個不停起來!皇宮上上下下就皇太後養了一條金貴的土狗,皇太後不在它是寄人籬下,見誰都搖尾巴,現在它一叫,傻子都猜到是它主人回來給它撐腰,打狗還要看主人是不是?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鳳體金安。”假山前響起姬初弦的聲音。


    原來是他。


    這大兒子哀家三年不見,雖不甚想念,但不巧在禦花園碰見,你說哀家要不出去和他打個招呼,別人看見還要說哀家不好,仗著和小兒子關係好就虐待大兒子。反正現在趙小蔥穩坐江山,大局已定,他姬初弦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題外話,哀家原先有過疑惑為何死老頭就是不待見福祿王,盡管先皇後有些不厚道,可福祿王一看就不像個昏君。想必姬初弦自己也很鬱悶,曆代皇家從來都是母憑子貴,並不見得兒子會跟著娘遭罪。後來哀家養傷無聊與師父閑話正巧說起這個大兒子。


    師父說,“他不能做君王,因為先皇後從前是個盜墓賊,這也是為何寧榮閣會成為皇商的原因。”不能讓掘祖墳的人生下來的孩子繼承大統,這已然升華成國脈昌盛層麵的嚴重問題。死老頭死前給姬初弦留了遺詔,講清楚了原委,這孩子被打擊太大,現在小心肝估計還傷著。


    此刻,“是阿初啊,三年不見又帥了不少,娶媳婦沒?”


    哀家嬉皮笑臉走出來,才發現姬初弦旁邊還站著個人,是露了真容正大光明假冒皇親國戚的魔教教主大人。清風王向來躲在“深閨”人不識,像今天這樣正常出場似乎還是第一次。隻見他臉色蒼白,穿著貂裘,掛著清風王的玉佩,腳上還是那雙朝雲閣特製的千金玄靴。哀家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別別扭扭追加了一句,“原來九皇叔也在。”


    姬初弦答:“今日母後回朝,又是元宵佳節,皇上晚上設了家宴,兒臣和皇叔特意進宮是為母後接風洗塵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哀家聽到“元宵佳節”四字,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瞟了賀長衫一眼,而賀長衫也正看著哀家,他其實自哀家從假山後麵走出來就一直那樣平淡地看著哀家,並未帶多少感情。


    說來今日和賀長衫碰見,也算是久別重逢。季越那天從海裏撈起哀家以後,就再沒讓教主近過哀家的身。賀長衫那人雖然不講道理,但自尊心強,溫過路的事兒是他疏忽在前,沒法跟季越交代。就再沒冒出來搶過人。


    今日對著他“叔侄”兩人,哀家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根本沒共同語言。相信姬初弦也覺得哀家和他的智商不在一個層麵上,和哀家話說多了會拉低他智商,哀家拿腳偷偷搓著石板路,心不在焉回他:“哦,你們都有心。”


    姬初弦客氣了幾句,就想離開,哀家望著福祿王和清風王的背影,嘴賤追問道:“阿初啊,你和九皇叔的關係可真好。”說這話時,哀家腦海莫名其妙浮現起霜禮的臉,晃過有一回在一二門內霜禮冷嘲哀家是師父養得豬養大了才能賣好價錢的畫麵。


    姬初弦顯然十分莫名,扭頭看了哀家一眼,點點頭沒什麽。賀長衫瞧哀家的眼神有了些波動,他顯然覺得哀家是有心想搗亂針對他,但又沒膽子戳破窗戶紙。


    “本王對侄兒,就同明月王對娘娘一般。”他頓了頓,表情挺嚴肅,像老夫子教小學生,一個字一個字說完,“亦、師、亦、友。”


    哀家聽著,心裏澄明,隻是不合時宜地吸了吸鼻涕,力度沒掌握好,聲音有點響亮。哀家默默羞澀著卻也實在忍不住了,方才被冷風吹得鼻涕都流到鼻孔邊緣,再不吸進去就該流下來了。


    大約哀家這個動作十分不雅,姬初弦皺了眉頭,賀長衫嘴角也微微牽動。他倆再沒說其他,匆匆走了。


    他們一走,方才鑽在哀家裙子底下安靜乖巧的傻福又冒出來一陣狂吠。哀家低頭看它那副“嫉惡如仇”的樣子,真的不想承認這是哀家養的狗。


    ※


    季越一進宮門,黃花匆匆來報,“娘娘,王爺走到南華門了。”


    哀家心裏竊喜,強壓著想要翹起的嘴角,故作鎮定地點點頭,把傻福交給黃花,想回房打扮打扮再見師父。誰料黃花揪住哀家的衣角,又低聲補了一句:“聽回來的小太監說,傳旨的時候王爺府上有客人,是白家大小姐。”哀家的臉頓時有些崩了。


    白雪香找季越?能有什麽好事?從前哀家就腦補過師兄對師妹你儂我儂的戲碼,今朝心裏更不是滋味,還十分忐忑。萬一師父被哀家那美麗動人的師伯說動心弦,拋棄哀家怎麽辦?!


    說到底,其實哀家心裏某個小角落對師父依然沒有消除一些芥蒂。比如他曾幾次三番利用哀家出賣哀家欺騙哀家,又比如他心中排第一位的永遠不會是哀家或者是他自己。【\網.aixs】


    “阿迷。”出神間,有清醇的男聲在喊哀家小名。


    “師父!”哀家一見他,隻想撲過去,立馬忘了白雪香。季越不假思索退後三步,嫌棄地瞪哀家。他俊臉上的意思很明白,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太後娘娘請你注意些影響。


    “你急著喊為師進宮是有什麽事?”


    季越嘴上這麽問,可他的神態略略露出些許得意,哀家不得不說,這廝臭美起來也挺讓人討厭的,他是料定哀家沒什麽事兒找他,就是想他,想見他了。


    哀家偏不承認,脖子一扭,字正腔圓:“召王爺來,自然是有事。至於具體什麽事兒,哀家想先請王爺回答幾個問題,王爺要如實作答。”


    師父挑眉,抱臂等著看哀家好戲。


    “這第一個問題,是問你三年前可曾將哀家作為籌碼,與賀長衫有過約定?”


    “阿迷你不是說過這些事兒都一筆勾銷了嘛?怎麽今天又提起來了?”他有些不高興,哀家舊事重提等於是在揭他傷疤。


    “皇上要讓哀家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師父您盡可以往自己身上添好話,阿迷都信你。”


    “……你真要聽?”


    點頭,點頭,再點頭。


    “阿迷,你不是籌碼。籌碼比你值錢。”


    他先糾正了哀家之前的錯誤……


    “三年前你舊病複發,為師和寇遠想盡辦法,眼看你一日不如一日,賀長衫找上門來,他說隻有他能救你,為師自然不相信,他遂將你的身世都告訴了為師,他說要帶你回地宮。為師心裏千萬個不願意,又不能眼睜睜看你去死,便和他談判。賀長衫同意隻帶走你三年,三年後去留由你自己決定,作為交換的條件,為師對你懷孕的事情必須隻字不提。其實若非當時賀長衫說你是懷孕了,為師根本不知道……”季越的臉色不知不覺間變得沉重,看來這段往事令他痛苦至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止哀家一個人為那個早夭的孩子難過。


    哀家對賀長衫油然而生一股火氣,他這個小人,故意挑撥哀家和師父的關係,那時候賀長衫一句反問,“你以為季越不知道?”讓哀家誤以為師父根本不在意也不想要他的孩子。不過他倒也厲害,隔空都能知道哀家肚子裏多了塊肉。


    “師父你就不應該答應他。”就算季越不答應,哀家不信他賀長衫個小賤人會見死不救。他是看準了季越的軟肋。


    “你也是事後諸葛亮。”季越搖頭,眼裏有些寵溺,也有些落寞和無奈。哀家聽他這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怎麽反駁,隻嘟囔了一句,“我怎麽事後諸葛亮了?”就被季越催促快到晚宴的時間。


    “師父師父,阿迷還有問題,趙小蔥說原來你們打算讓哀家詐死,現在被溫過路一攪合已經黃了,你要怎麽讓哀家離開皇宮,不再當皇太後?這宮裏太無趣了,怎麽比得上江湖。”說著又欲撲到季越身上。


    季越單手手掌頂著哀家頭頂心便能任憑哀家張牙舞爪也近不了他身,隻聽頭頂想起他故作深沉的語氣,慢慢道:“這事兒,得從長計議。反正我們都還年輕,為國家多貢獻幾年,也是無可厚非的嘛。”


    “=.=!師父,你三十有幾了吧,麵皮保養得是不錯。”


    季越:(╯‵□′)╯︵┻━┻你丫兒造反啊!


    哀家與師父說完話,外頭黃花和一群小太監小宮女已然等候多時,有幾個功夫不深的宮女,正在偷瞄從房裏並肩走出來的哀家和明月王,想來皇太後第一天回來就有八卦,讓她們很興奮。


    黃花看哀家的眼神則好像恨鐵不成鋼的娘看自家孩子,“娘娘,時候不早了。皇上那兒來催過了。”


    “那起駕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而行。


    雖說是皇上做東擺家宴,席位裏還是安排了一些重臣攜家眷參加,以示皇恩浩蕩。而這些重臣之中,顯然少不了白大學士。哀家腳步剛踏進去,入目便是儒雅的白大學士帶著他那兩個“名氣很大”的閨女坐在席間,與另外兩個達官顯貴談笑風生。


    趙小蔥還在上麵鮮格格說,“許久不見白大小姐,真是愈發美豔動人了。”


    白雪香低頭淺笑,大家閨秀狀。


    正好小太監尖利的聲音喊道:“太後到——明月王到——”


    白雪香立即抬頭,變臉比唱戲的還快,露出了一副淒淒楚楚的小女人樣。


    哀家視力極好,看得清楚。眼皮跳了跳,直覺趙小蔥委實不應該安排這場元宵宴會。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白大學士和趙老將軍喝高了些,搖搖擺擺走出來,走到地中央,“噗通”跪在了地上,把大夥兒嚇了一跳。就聽見白大學士聲音洪亮:“老臣惶恐,鬥膽與皇上一事相求。”


    趙小蔥笑眯眯,依然像隻狡猾的大黃貓,什麽都踩到了的樣子,慢條斯理回答:“大學士為大周鞠躬盡瘁,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朕也會命人給大學士摘下來。”


    大學士重重磕了頭謝了恩,才說:“老臣慚愧,不想要星星,隻是老臣膝下二女,皆過了適婚的年紀卻未曾婚配,老臣今日厚著老臉,還想請皇上為小女白雪香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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