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木抑鬱了一天,也僅僅就一天,然後就元氣滿滿的複活了。(.好看的小說)所以阮糖擔憂的話還未說出來就變成了哭笑不得。


    “這就想通了?”阮糖倚在她家門前那棵槐樹下,滿眼都是不信,這家夥腦袋不好使,別再自己琢磨出更離奇的意思。


    “是啊。”沐小木將手中才煎好的餅子遞了一塊給他,自己又幸福的咬了一口。


    “如何想的,說與我聽聽。”阮糖瞧著手中的餅子,浮現出笑意。


    “你們都是聰明人,做一步看三步,但我目光短淺,權力鬥爭更是看不清,隻能看清眼前的路。”沐小木吃完了油餅,擦了一把嘴,道,“太過久遠的事兒,我不喜歡太過操心,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行了麽。”


    “倒的確是你能想出來的。”阮糖失笑,道,“那你不生我氣了?”


    “我沒生過你氣啊。”沐小木油乎乎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真是善良的好姑娘。”阮糖又是安慰又是抑鬱,想著自己昨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甚至愁腸百結的望了半夜月亮就有些不值,這孩子真是沒心沒肺。


    “我特意為你做的煎餅,趁熱吃吧。”沐小木用油乎乎的爪子扯上他的衣袖。


    阮糖看著素白衣袖上的油漬,再看看她一臉誠懇的樣子,實在是無法生氣,遂無奈的笑了笑,將煎餅送進了口中。


    有什麽在口中炸開,驟然星星之火很快燎原,嗓子裏迅速竄出一條火龍,灼的他眼淚汗水盡數湧了上來。


    “好吃嘛?”沐小木依舊笑如春風。


    阮糖捂著嘴,痛苦的望著她。


    “是不是味道有點重?我去取水,你等等。”沐小木急忙往院子裏跑,用瓢舀了一碗井水,顛顛的跑了過來,瓷碗裏的井水清冽甘甜,迅速的送到了阮糖嘴邊。


    阮糖顫抖的手指伸過去,眼看就要接著碗,沐小木的手掌卻不小心的一滑,瓷碗砸在了地上,井水濺成了一朵花。


    “真對不起,手滑了。”沐小木狡猾的撓撓頭,用腳尖點了點地麵,道,“要不,你舔舔?”


    阮糖眼睛一紅,世界就在他眼前毀滅了。


    ……


    自從機智的猜出湛首輔討厭自己後,沐小木收斂了不少,盡量不讓湛首輔瞧見,免得連累大家也不痛快。因此她與湛首輔從那日酒樓一瞥之後許久都未曾見過了。如今她也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便強迫自己暫時忘掉俸祿的事兒。


    近幾日也沒什麽特別要緊的事兒需要她去辦,遂她過得有幾分清閑。不料今日夕陽快落山的時候,卻收到了一張意外的帖子。


    隨仁要大壽了。


    按說以隨仁的身份,是決計不會給她發帖子的,她這點檔次還不值得他這麽上心,故此沐小木將那張紅色的帖子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邊廂瞧著瞧著,那邊林賢手上也捏著帖子進來了,他將帖子往桌上一丟,便窩進椅子裏,一個眼神掃過來,沐小木就心領神會的挑起一隻茶碗,給他倒滿了熱茶。


    “大人,為何我也……”沐小木見他喝了一口熱茶,由於燙口兒微微擰了眉毛,便替他扇了扇茶碗。


    “你同他那事兒這輩子都不算完,隻是要看他什麽時候翻出來才贏麵最大。”林賢掃開她的爪子,將茶碗握進掌心,又道,“若是有朝一日,湛首輔不再保你了,你的日子怕是也到頭了。”


    “我明白。”這事兒她早就料到了,當日那麽做了,即便重來一次,也是這個結果,因此倒是沒有後悔。


    “你此去湛府,可千萬要小心行事。”林賢掃過她那張帖子,擔憂的道,“叫你去,怕是沒安什麽好心。”


    “恩,我知道了,謝大人提醒。”沐小木胃裏不由得有些絞痛。


    “對了,你準備送什麽?”林賢將茶碗擱在桌上,發出輕輕的聲響,他攤開掌心,望著自己的手指,笑著道,“買賀禮的話該去把俸祿要回來了吧?”


    沐小木一愣,想起林賢那株被自己腰斬的小樹苗了,他這是在催自己還錢吧?遂正色道:“賀禮我已經買好了。”


    “買好了?那該有餘錢吧?是不是……”林賢意有所指的望著她。


    “俸祿都在湛大人那兒,林大人盡管自己去要,我絕無怨言。”沐小木認真道。


    “那你的賀禮?”


    “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沐小木嚴謹的甩了甩袖子。


    林賢想了想,一個暴栗敲上了她的腦袋。


    ……


    是夜,月朗星稀,漫長的街道被紅色的燈籠點亮,宛若璀璨星河。


    門前的兩隻石獅子神態猙獰,傲視天下,仿佛朱紅大門後麵的主人一般,不知收斂。


    此時隨府門前人聲鼎沸、絡繹不絕,小廝婢女都快步匆匆,偶有管家模樣的人出來指揮一番,收拾一下混亂的場麵。足以顯出隨仁的聲勢與名望。


    沐小木立在另一邊,對麵便是熱鬧的人家四月天,而她棲身的地方卻將那份嘈雜盡數掩蓋,她從小路走過來,忽然不想上前,便靜靜在這一方暗處調整情緒。


    忽然嘈雜聲突兀的止了,宛若被凍僵的水,一絲聲響也消弭了蹤跡,隻隱隱聽見軟轎前行木頭微彎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一頂朱紅軟轎旖旎而至,轎子奢侈而囂張,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行人紛紛安靜的讓在兩邊,神態或恭敬或不屑,或崇拜或鄙夷,隻是當轎子的扶手往前傾斜,輕輕擱在地上的時候,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不見,盡數藏在了一副副笑意滿滿的臉皮後麵。


    沐小木看見宜嗔跑到前麵,掀開了轎簾,男人的身影便顯出了端倪,他彎著身子從轎子裏走出,衣料擦過轎邊,很快便舒展平整,懷裏的白貓襯著他墨藍色的衣衫,顯得他又清冷又孤傲。


    身後的人衝他行禮,躬身向他問好,他隨意的擺擺手,身後的人仍舊拘謹的不敢擅自活動。他無所謂的抬起靴子,正要跨進隨仁的大門,卻忽然偏過頭,微微抬起的下頜讓他的目光顯得駭人,那雙眼睛冷冷清清的掃過來,將沐小木偷窺的樣子捉了個正著。


    沐小木心頭一跳,剛想安慰自己是錯覺,想往陰影裏再藏藏,那人已經轉了方向,徑自朝自己走來。


    他走的甚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張英俊又冷漠的臉孔便出現在沐小木眼前。


    宜嗔十分有經驗的將進來的路口守住,示意眾人該幹嘛幹嘛。眾人雖有好奇的心,卻沒有好奇的膽子,遂揣著滿腹心思,目不斜視的走自己的路了。


    “湛大人早。”沐小木為他高深莫測的眼神所攝,略有些狼狽。


    “早?”湛然嘲弄的望了望天色。


    “是下官糊塗了。”沐小木急忙解釋。


    “確是糊塗了不少。”湛然有條不紊的逼近她,眼神仿佛是在看一隻怯懦的小動物,“本官有個問題。”


    “大人盡管問。”沐小木再退後一步。


    “為何躲著本官?”


    “下官不曾啊。”沐小木硬著頭皮說謊。


    “喵”,湛然懷中的白貓忽然叫喚了一聲,朝沐小木的方向伸出了爪子。


    “連它都不信。”湛然嗤笑一聲,道,“小禦史,本官喜歡誠實的人。”


    “……”沐小木心頭一團亂麻,此情此景,隻能硬著頭皮答了,道,“下官近日身體不適,怕影響大人貴體,才刻意保持距離。”


    “是麽,那本官來看看,是怎麽個不適法。”湛然臉色涼了下來,顯然是對她的借口不滿,他將白貓放進她懷裏,示意她照顧好白貓,人卻欺身上前,貼進了他。


    “大、大人……”沐小木的直覺告訴她大事不好,可是懷中的白貓卻限製了她的行動,她真的很想將這隻貓丟在地上,可是一想到那樣的後果,頓時整個人又不太好了。


    “身體不適?”湛然的手指摸上她的臉蛋,緩慢而細致的擦過她的唇,道,“多數都是從嗓子幹澀開始的,來,張嘴,本官瞧瞧。”


    沐小木臉蛋“轟”一聲就燒了起來,道:“大、大人不用了,我已經找大夫瞧過了,不礙事。”


    “哪個大夫?多半是個庸醫。”他的手指用上了幾分力道,在她柔軟的唇上來回摩挲,道,“上回有個人欺騙本官。”


    “然後呢?”沐小木躲不開他的手指,隻得縮小口型道。


    “他死了。”湛然輕描淡寫的望著她,眼中卻在一瞬間閃過嗜血的光。


    “……”沐小木覺得自己又要作死了。


    “有個人欺騙本官她身子不適。”湛然忽而又道。


    “他也死了?”沐小木害怕道。


    “還沒有,這要取決於她配不配合,不過看樣子……快了。”湛然望著她的眼睛,道,“來,張嘴,本官醫醫。”


    沐小木滿腦子都是他死了,他也死了,又望見他不甚耐煩的樣子,默默含了兩包淚,屈辱的張開了嘴。


    湛然不甚滿意的湊近她,凝眸望進去,語氣不善的道:“很正常,你莫不是……誆騙本官?”


    “我吃了藥,大抵是好了,隻略微有些痛罷了。”沐小木訕笑道。


    “痛?”湛然挑起眉毛,那笑意顯得趣味更盛,驀然俯身吻了下來,舌尖靈巧的鑽進去,逗弄起她柔軟的舌頭來。


    沐小木滿臉的錯愕,想起來要抗拒的時候,他卻又鬆開了她,道:“這要樣痛不痛?”


    沐小木滿腦子想的都是大人不要這樣,沒料到他這樣問,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不痛。”


    “不痛?那這樣呢?”湛然迅速的又咬上她的嘴唇,舌尖舔舐著她濕潤的唇瓣,略一用力。


    “痛。”沐小木痛呼出聲。


    “看來病因在這兒。”湛然含糊的笑道,似是又想起了什麽,道,“你不是好奇本官撓哪兒了麽?”


    “我不好奇了。”沐小木嗚嗚道。


    湛然哼笑出聲,又一次撬開她的牙齒,將舌尖送了進去,他抽空攬著她的腰,手掌遊走上她的脊背。


    沐小木被他吻過多次,似乎也有些習慣,隻是他的吻總是帶著一股子花草的香氣,令她反抗的心思日趨微弱,甚至生出幾分小小的微不可察的歡喜。


    一吻終了,小禦史早已氣喘籲籲,還心心念念好生抱著那隻白貓,當真叫她心力交瘁。


    “這下子,氣色瞧著比方才好多了。”湛然手掌擦過她紅彤彤的臉頰,察覺到手掌底下的熱度,心情大有好轉。


    “謝大人……”沐小木羞恥不已,看著湛然雀躍而期待的眼神,羞憤的說完下半句,“替我診治。”


    “本官素來體恤下屬。”湛然很是受用,“現在身體可舒適了?”


    “通體順暢。”沐小木咬牙道。


    “那往後可還避著本官了?”


    “下官不敢。”沐小木垂首。


    “不敢?”湛然不悅。


    “能隨時侍奉大人,下官三生有幸。”沐小木急忙解釋。


    “你這官做得不錯,俸祿也不要了麽?”湛然看著眼前畢恭畢敬的小禦史,又想了一茬事。


    “多謝大人替下官漲俸祿,下官還沒好好謝過大人。”沐小木見他主動提,簡直開心的不行。


    “那麽你去找宜嗔支……”湛然在沐小木期盼的眼神下,已經要說出什麽令她心花怒放的話來,卻驀然被打斷了。


    “見過湛大人。”來人一襲深衣,在月色下恭敬的俯身行禮。


    “阮糖?”沐小木見是他來了,多少有些意外又有幾分親切。


    “這個月俸祿減半,過兩日你自個兒來取。”湛然冷哼一聲,忽然變了聲調。


    “大、大人。”沐小木措手不及,到手的鴨子又飛了,多少令她難受。


    湛然不再說話,拂袖便走。


    “大、大人……”沐小木一臉哀怨的在身後喚。


    湛然止了步子,見她欲言又止,臉色不安和惶恐,一雙眼睛又大又圓,還黑漆漆濕漉漉,仿佛有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在對他求饒,心裏多少有些鬆動,想著還是把俸祿給她算了,遂放柔了聲音,道:“怎麽了?”


    “白、白少爺……您還沒抱走。”沐小木將那隻白貓托起來,諂媚的笑了一笑。


    湛然一僵,轉身便走,道:“這個月俸祿減至一錢,你自己來拿,別叫本官久等。”


    這回換沐小木崩潰了。


    湛首輔的背影愈走愈遠,臨消失前丟下來一句話。


    “今夜小白就交給你了,若是少了一根毛,你便提頭來見我,如此這般,我看你還如何左右逢源,同旁的人說說笑笑。”


    大人這又是抽的什麽風。沐小木惡狠狠的望著懷中的白團子,白團子亦不屑的望著她,兩兩生厭,著實令人痛苦。


    阮糖不知何時立在她身邊,默默的瞅著白團子,白團子果然同他主人一樣,對著他眯起了眼睛。


    阮糖走上前,趁沐小木不注意,伸出手指彈了一下貓的腦袋,白貓一惱,就要撓他,他機敏的閃到一邊。


    “哎,阮糖,你說……”沐小木扭過頭,才發現阮糖已經跑到了另一邊,便又轉過去,道,“你說湛大人是不是不討厭我?”


    阮糖一滯,心道難道這家夥開竅了,頓時覺得有些苦澀,酸酸的感覺溢上胸口,四肢也有些冰涼。


    “他根本就是恨我。”沐小木一跺腳,滿懷著悲傷抱著白團子。


    阮糖將將醞釀出來的心酸痛苦還沒停留一秒便散了,他百感交集五味陳雜,說不清道不明,一把推開沐小木往隨府走去。


    “這是怎麽了?”沐小木疑惑道,又俯身看向白貓,道,“你說。”


    白貓一副看白癡的樣子別過頭,再也不想理她。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沒更,我錯了,五一嘛,我一high。。。。對不住大家,求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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