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敬麵朝著那條古怪的河流閉上雙眼,一臉的莊嚴肅穆之色,口中吐出一個個晦澀難明的玄奧字符,伴隨著楊邵雲的虛影逐漸消散,那支毛筆上的青色光蘊也是越來越亮.


    在楊敬準備祭出那古老咒文的同時,雲海樓也是漸漸地平複了之前那股緊張的情緒,收斂起自己的心神,開始澄思寂慮地思索著該怎麽楊去破解楊邵雲所設下的這個局。


    畢竟緊張和恐懼的情緒對於事情的解決辦法是沒有任何幫助的,而他雲海樓更不願意束手就擒。


    所以他的心思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一一掃視著之前所看見的一切事物,企圖發現任何一絲一毫的線索。


    雖然不得不承認楊邵雲為了保住這個可以控製時間的東西的確是殺伐果斷,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壯士斷腕,不過雲海樓還是覺得楊邵雲作為楊家先祖,對自己的後輩子孫肯定會留有一絲情麵。


    而這一絲情麵肯定是在能夠證明來人的確是楊氏後人的前提下,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最能證明來人身份的東西不就是楊家的家主信物嗎?


    楊邵雲設下的局會這麽簡單就被化解嗎?


    一想到這裏,雲海樓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一次地緊蹙了起來,他可不認為楊邵雲會留下這麽大的一個破綻,若是單憑家主信物就能輕易地拿走那個東西,他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呢?


    要知道能夠成功通過鳴蛇那一關的人,如果不是擁有著力魄以上的實力,就一定會有楊氏族人在場,或者是手上拿著楊家的家主信物。


    那樣的話,楊邵雲故意留下的這個局有什麽意義?他還是不能確保自己的寶物不會落到別人手裏。


    雲海樓的眉頭越皺越高,他始終想不通這最後一道關節,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猜錯了楊邵雲的意圖,他究竟是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寶物不落入他人之手,或者是他又有著別的什麽目的?


    就在雲海樓一籌莫展的時候,楊敬那邊所發生的事情,便徹底地斷絕了兩人打算在楊氏族人這一身份上做文章的希望。


    青色毛筆一如剛開始打開閣樓大門的時候,宛如旭日初升一般光芒萬丈,可是不管楊敬如何念動咒語,如何催動青色毛筆內蘊含著的力量,那條古怪的河流仿佛都沒有受到半點幹擾一般,一如既往地緩緩流動著。


    “砰!”


    陡然間一聲巨響,那團青色的光芒猛地一下炸裂開來,楊敬的身體便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一口猩紅的淤血登時便朝著那條古怪的河流噴了過去。


    不出意外的是,那道猩紅的淤血和楊敬的手掌一樣,徑直地穿過了那條河流,就像是那條河流其實根本不存在一樣。


    “嗬!”


    身影逐漸消弭於無形的楊邵雲忽然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像是在嘲笑楊敬的動作隻不過是在做無用功而已,一臉的冷笑與不屑。


    楊敬無力地跌坐在靠牆的地方,神情顯得有些萎靡不振,顯然這一下已是讓他遭受了相當嚴重的創傷,掉在地上的毛筆也沒有了先前那般璀璨的光輝,青色光暈變得暗淡了許多。


    “咳咳……”楊敬重重地咳嗽了兩聲,麵色有些蒼白地說道:“雲兄弟,那道咒文是記載在青色毛筆之上的,隻要是屬於楊家的東西,基本上都會被那道咒文所破解,看樣子,家主信物是沒有辦法破解它的了。”


    聽到楊敬的話,雲海樓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楊敬的傷勢如何了,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去了一半,若是再找不到辦法,他二人就得跟著這些無窮無盡的寶藏一起陪葬了。


    雖然他早就猜到家主信物很有可能沒有任何的作用,可是當真正看到楊敬祭出青色毛筆卻還是失敗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低沉。


    如果連家主信物都不能化解楊邵雲設下的局,那麽一切證明來人是楊氏後裔的身份應該都是無用。


    這樣的話,究竟該從什麽地方著手呢?


    楊邵雲不應該會留下無解的局才對啊!


    雲海樓的眉頭緊皺,雖然眼下已經可以確定楊氏族人的身份對化解即將到來的危機沒有半點用處,可是他的心裏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看似這第十六層中的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是化解此局的重要線索,可是每當雲海樓在心裏想到一個可能的時候,都會發現它絲毫禁不起半點推敲。


    雲海樓一邊在腦海裏飛快地分析著一切的可能性,一邊在房屋裏來回地走動著,觀察著第十六層的房間裏所有的陳設。


    楊敬知道雲海樓現在正在努力地思考著辦法,也就知趣地沒有去打擾他,而是靜靜地盤坐在原地,調息著體內的傷勢,雖然明知道若是雲海樓找不到破解的辦法,他哪怕是毫發無傷,也逃不出死亡的命運。


    可是畢竟多一份實力,多一份可能,也就多一份膽氣。


    閣樓第十六層那空蕩的房間裏除了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外,幾乎聽不見任何的聲響傳出,空氣中彌漫著陣陣恐慌的氣氛,呈現出一種可怕的寂靜。


    而這個時候雲海樓的心裏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知道自己著急也沒有用,隻有時刻保持著冷靜,他才有機會從蛛絲馬跡中找到化解的線索。


    “咦?”


    走到畫屏前的雲海樓,忽然發出一聲驚奇的咦聲,登時便將楊敬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緊接著便聽見雲海樓似是輕吟,似是呢喃一般的聲音傳了過來。


    “天地之化,往者過,來者續,無一息之停,乃道體之本然也,然其可指而易見者,莫如川流……此物乃吾偶有所得,又因吾慕中原文化之甚,故而以孔聖先師之名句定其名曰:一息之停!”


    雲海樓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可以控製時間流逝的寶物名叫一息之停!


    可是楊邵雲所說的仰慕中原文化是什麽意思?


    莫非秦州楊氏不是漢人家族?


    雲海樓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這樣一個念頭,登時便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向身後的楊敬求證道:“楊兄,你實話告訴我,秦州楊氏是不是不是漢人家族?!”


    楊敬臉色陡然一變,顯然是被雲海樓的話說中了,不過這涉及到秦州楊氏最深處的秘密,到底要不要告訴雲海樓實話呢?


    算了……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不說實話我也得葬身此處!


    楊敬隻是在心裏稍稍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雲海樓實話,不止為了他自己的性命安全,也為了那些等候在楊家寶庫外的楊氏族人們。


    他若是死在這裏,那失去了楊家寶庫和家主信物的秦州楊氏便更加雪上加霜了。


    “唉!”楊敬長歎一聲道:“我實話告訴你吧,秦州楊氏本是氐族後裔,漢末時易居雍州,到了楊邵雲先祖為武帝效命的時候,已是鮮有人知了,先祖素來以漢人自居,也就命我等後世子孫不得再告訴任何人我們有氐族血統。”


    雲海樓眼前一亮,連忙說道:“那麽你還會氐族的語言嗎?”


    楊敬點了點頭道:“會的,先祖雖然讓我們以漢人自居,可是也一直告誡著後輩子孫不能忘記自己的祖先和民族,所以我們從小也學習了氐族自己的語言。”


    雲海樓大喜道:“把你剛才的咒文用氐族語言再念一遍試試?”


    雲海樓的想法很簡單,隻有真正的楊氏族人才會知道楊家乃氐族後裔的事情,再加上隻有得到家主信物才能知道的咒文,這樣一來,楊邵雲便能百分之百地確定來人一定是楊氏後裔。


    而且也不用擔心會是別人奪走家主信物來到這裏,更不用擔心會是某個被人利用的楊氏小輩偷偷來到這裏,因為擁有著實力通過鳴蛇那一關的楊氏族人,要麽是楊家的高層,要麽就是手執信物的當代家主。


    沒有上一代的家主授權,想要使用家主信物的力量,是要花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的。


    楊敬聞言眼前瞬間一亮,喜不自禁地說道:“我怎麽沒有想到!”


    話音未落,已是一個箭步衝到那條古怪的河流麵前,一把拾起掉在地上的青色毛筆,看著已經光華幾乎已經完全收斂的家主信物,楊敬一狠心,用元氣將自身的精血逼出,灑在青色毛筆上麵。


    “嘩!”


    楊氏一族的精血登時便讓那支青光暗淡的毛筆再次綻放出無比璀璨的光芒,楊敬神色凝重,微微閉著雙眼,換作了另外一種語言念動著來自家主信物上的晦澀咒文。


    與此同時,楊邵雲定下的一炷香時間已經快要接近尾聲,整棟閣樓已經開始輕微地搖晃著,陣陣恐怖的威壓逐漸升起,雲海樓看似神色如常,沒有半點變化,事實上手心裏幾乎已是完全地濕透了。


    一定要趕在這裏化為虛無之前成功啊!


    楊敬已經完全地沉浸在了咒文的念誦著,對外界的變化毫無所知,隨著一個個的咒文從口中吐出,閣樓的搖晃變得越來越激烈,那些擺放整齊的物件陳設在房間內到處滾動著。


    隻有正中間的那條懸於空中的古怪河流在這劇烈的搖晃中,仍舊屹立不倒地留在原地,絲毫不受其影響。


    空氣中的威壓幾乎快要凝成實質,壓迫著兩人的神意和身體,就像是被巨錘砸中胸膛一般,令雲海樓不由得感到陣陣胸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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