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把推開房門的鍾利期,臉上正掛著濃濃的笑意,紅光滿麵地衝著雲海樓和王君可二人喊道:“任兄,楚兄,鍾某不辱使命,帶了好消息回來啊!”


    在鍾利期進來之前就已經毀滅所有線索的王君可,此刻正端著飯菜,一臉驚愕地看著突然進來的鍾利期,仿佛之前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靠近似的.


    雲海樓也是同樣微微有些愣神地看著鍾利期,仿佛也是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進來一樣。


    當然了,這一幕也是雲海樓和王君可刻意演給鍾利期看的,他們越是毫無防備,就證明對鍾利期越是信任。


    對一個人的信任何嚐不是取得那個人信任的最好辦法?


    雖然說鍾利期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雲海樓和王君可兩人的真實目的,但這也僅僅是雲海樓與王君可的推測而已,在完全確認之前雲海樓和王君可該演的戲自然還得演下去。


    況且鍾利期應該還並不知道雲海樓和王君可的真實身份,在他看來最多就是任雲河和楚昭陽這兩個人,假借投誠天山八大寇,實則另有所圖而已。


    雙方抱著不一樣的心思,各自演著各自的戲碼,都以為對方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意圖,實際上卻早已是心照不宣,這一點卻是雲海樓和王君可始料未及的。


    他二人雖然足智多謀,機智巧變,可畢竟江湖閱曆不足,在這種簡單的判斷上還是會出現些許的誤差。


    隻不過這一次的些許誤差似乎是福非禍,無形中倒反而幫了他們一把。


    “鍾酋長可是已經見到山上的人了?”經過了片刻的愕然後,雲海樓率先恢複了常態,麵朝著鍾利期激動地問道。


    王君可的眼中同樣也帶著濃濃的期盼之色,緊緊地看著鍾利期,顯然也是對鍾利期口中的好消息頗為好奇。


    “嗯!見到了……”鍾利期點了點頭,正要告訴雲海樓這個好消息究竟是什麽的時候,便聽見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有人朝著這邊快步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呼喊著:“酋長!大釋比請您過去一趟,說是要事詳談!”


    鍾利期聞言眉毛一皺,略帶不滿地說道:“有什麽要事,沒看見我正接待客人嗎?一會兒我再過去!”


    那名鍾羌族人頓時麵露苦色,猶豫道:“可是……大釋比讓您一回來就先去找他,說此事十萬火急,務必請您重視!”


    鍾利期眼神一凝,這句話實際上是大釋比與他之間的暗號,不論此時此刻有著怎樣的事情,在聽到這一句話都必須立馬趕去和另外一人見麵。


    “兩位兄弟,族中有事我脫不開身,明日一早我再來與二位詳談此事,如何?”


    “鍾酋長既有要事那便先去忙吧,明日再來便是!”雲海樓當然不可能非得讓鍾利期留下來把話說完,眼下是求人辦事,哪怕他扮演的角色再怎麽魯莽,也不能在這種事上犯傻。


    鍾利期點了點了頭,隨即帶著那名鍾羌族人快步離開了院子,兩人剛走,雲海樓便朝著王君可一臉疑惑地問道:“大釋比是什麽?”


    王君可攤了攤雙手,示意自己也並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和鍾羌一族打交道,哪裏會知道大釋比是什麽?”


    不論是雲海樓和王君可,還是任雲河和楚昭陽,在這一點上都是一樣,所以倒也不存在演戲或者暗語什麽的,兩人就這麽大大方方地閑聊起來。


    而另一邊鍾利期則是獨自一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裏,將那房間裏的幾件陳設略微移動了一下,登時便有一道虛幻的洞口出現在牆角,鍾利期徑直地穿過洞口走了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那間遍及圖騰壁畫的房間之中。


    之前那名身穿鍾羌傳統服飾,暗地裏偷窺著雲海樓兩人的老人,此刻正端坐在房間裏的竹席上,眉目低垂,靜靜地等待著鍾利期的到來。


    “大釋比找我何事?”鍾利期緩步走到那老人的麵前,微微躬身問道,眉宇間顯得頗為恭敬,他雖是鍾羌酋長,擁有鍾羌一族至高無上的權力,不過眼前這位大釋比的地位可不比他低。


    甚至從在某些場合,大釋比的地位和權利要高於酋長!


    因為大釋比乃是羌族中承擔祭祀巫禮等一切宗教事物的職位,在每一個羌族部落中都是極其受人尊敬的存在。


    “酋長可是已經先去過兩個漢人那裏了?”大釋比緩緩睜開雙眼,沉聲問道。


    鍾利期見大釋比一見麵就先詢問起關於雲海樓兩人的事情來,頓時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微笑著說道:“大釋比找我可是為了他二人的事情?”


    “沒錯!”大釋比一臉嚴肅地看著鍾利期,正色道:“老夫聽聞這兩人打算以張景瑞為投名狀加入衛天麾下,來拜托酋長為他們聯係上天山八大寇,酋長居然一口應允,此舉恐怕有所不妥吧!”


    大釋比忿忿不平地說道:“天山八大寇縱然個個實力不俗,可畢竟隻是一幫賊寇土匪,素來為諸多門派世家所惡,不是可以依靠的勢力,咱們被迫臣服於他們那是實力不濟,可你如今居然主動為他們辦事,難道忘了鍾羌一族的驕傲了嗎?!”


    “若是酋長當真一心想為衛天做事,莫怪老夫以下犯下,啟動伯隆老人會摘了你的酋長位!”大釋比的神色有些激動,顯然鍾羌一族雖然被迫臣服於天山八大寇,可他心裏終究是不願意為衛天做事。


    鍾利期聞言也不惱怒,雖然大釋比拿出伯隆老人會來威脅他,可他心裏清楚,大釋比隻是不想讓鍾羌一族從此成為一幫賊寇土匪的附庸罷了,其心終究是為了鍾羌著想。


    隻不過他鍾利期又何嚐不是呢?


    “唉!”鍾利期喟然長歎一聲,徑直走到老人麵前緩緩坐下,低聲說道:“西羌諸族之中,我鍾羌原本僅此於先零和燒當,在這岷山腳下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放牧於藍天白雲之下,棲息於草原山嶺之中,族人眾多,遍地牛羊,那是何等的快活!”


    鍾利期的臉上滿是憧憬,似乎是在回憶著祖先當年創下的盛世,可這樣的神情在他的臉上隻出現了一瞬間,便又化作了濃濃的落寞之色。


    “可是沒想到當年與前漢的那一戰令我鍾羌一族幾乎覆滅,從此淪落,至今也未曾恢複過來,曆代先祖為了避免重蹈覆轍,開始學習漢家文化,到我這一代鍾羌一族基本已於漢人毫無差異。”


    “我自繼任酋長以來,一直以身作則,力圖恢複祖先的榮光,可天山八大寇的到來讓我不得不選擇臣服,雖然甘為走狗甚是恥辱,可鍾羌經不起任何的折騰,我必須得保住族人們。”


    大釋比的神色同樣有些落寞,低沉著聲音說道:“這些老夫都清楚,可為什麽酋長今天要主動幫衛天做事呢?別人不清楚衛天要張景瑞做什麽,咱們還不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鍾利期平靜地說道:“若不是風飲露身患惡疾,衛天怎麽會大肆尋找名醫。”


    “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幫他?”大釋比頗為不解地說道,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懷疑之色,直視著鍾利期的雙眼,語氣生硬地說道:“莫非是酋長真的打算投誠了嗎?!”


    鍾利期麵色一沉,語氣不善地說道:“我在大釋比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大釋比也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些過分,可他實在是不明白鍾利期為什麽要答應雲海樓的請求,衛天若是找不到名醫,他最愛的女人風飲露就會死,這對他來說是一個相當大的打擊啊。


    這要是大釋比做酋長的話,不僅不會主動將張景瑞送給衛天,還會想方設法地阻擾衛天的行動。


    “此事暫且不論,這兩人分明別有所圖,酋長難道看不出來?”大釋比想了想,又對鍾利期談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大釋比,其實這是同一件事,我當然看得出來這兩人別有所圖,同時我也知道,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衛天!”


    “他們想拿張景瑞當投名狀加入天山八大寇,目的當然是衛天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們的目的是誅殺衛天!”鍾利期眼神一凜,一字一句地說道。


    “什麽?!”大釋比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震驚地說道:“誅……誅殺衛天?你怎麽知道?!”


    鍾利期淡淡地說道:“還記得前幾天我去了一趟隴西郡嗎?”


    “記得,怎麽了?”


    “在隴西郡的時候我得知秦州楊氏被不明人士襲擊差點滅族,幸而路過的清微派弟子伸出援手,才幫助楊家逃過一劫,我一直就想逃出天山八大寇的魔爪,自然知道這清微派就是讓他們從荊州逃至天山的原因。”


    “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尋訪清微派的行蹤,可是隻知道他們進入了太皇山,隻好先回來,直到今天清晨有一幫漢人進入了臨洮城,我便猜測他們極有可能就是清微派的隊伍,於是我暫且封鎖了消息,還沒有等我去試探,這兩人就找上門來。”


    “臨洮城的人誰我不認識?這兩人除了清微派的人還會是誰?既然清微派的目的是為了衛天,我何不順水推舟,若是他們能成功,鍾羌一族便可就此逃出衛天的掌控,若是他們失敗了,我也大可以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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