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帥帳中的雲海樓和孫昭言靜靜地坐在先前的位置上,孫昭言遲遲沒有說話,雲海樓自然也不會心急地張嘴問道,盡管他心裏此時有著諸多的疑問,可孫昭言既然沒有開口說話,明顯是要吊他的胃口。


    所以雲海樓當然不會如他所願,這倒不是他斤斤計較,隻不過他們兩人之間的談話,誰占據主動,誰便能在接下來的對話中占據優勢。


    正好雲海樓也借著這會兒沉默的功夫,好好思考一下來到尕讓古城後所發生的事情。


    兩人就這樣一直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先張嘴說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別樣的寂靜,直到孫昭言帶著欣賞的眼神看了一眼雲海樓,忽然開口稱讚道:


    “我本以為雲少俠年紀尚輕,定然會沉不住氣,沒想到雲少俠這份欣心性倒是讓我有些吃驚。”


    雲海樓輕輕一笑,語氣淡然地說道:“將軍謬讚了,雲某隻是從小一個人呆慣了,所以比較沉得住氣而已。”


    雲海樓當然沉得住氣,且不說他孤身一人流浪八年的經曆,就是禁閉謫仙崖的兩年,也足以將他磨礪得沒有年輕人那般的毛躁了。


    “少俠真是越來越讓我吃驚了。”孫昭言毫不吝嗇地稱讚道:“老實講,現在的年輕修士中,實力強過你的大有人在,可要論起心性和機敏,閣下確是年輕一輩的典範。”


    雲海樓笑道:“將軍這番盛讚,雲某受之有愧啊。”


    “哈哈,不必自謙,本將軍從不恭維人,說過的話句句真言。”孫昭言輕笑一聲後,臉色一正地說道:“本將軍也不和少俠繞彎子了,這便告訴你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孫昭言一臉肅容,沉聲說道:“想必你代表清微派出使這裏之前,應該也知道本將軍為什麽會率領五千長水營士兵屯守此處吧。”


    “在下對此略有耳聞,將軍來這裏不正是為了天山八大寇嗎。這與我清微派目的一致,所以長老才會派我作為使節來拜見將軍。”


    孫昭言搖了搖頭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天下賊寇何其多,朝廷哪裏會專門派長安六營的人馬不遠千裏跑到這裏來剿匪呢。本將軍且問你,你可知道國之重器鶴唳。”


    “當然知道,據說那是自遠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神物,與夏禹九鼎,和氏璧,隨侯珠並稱為四大重器,一直就有著鶴唳變,天地現的傳聞,得之可得天下。”雲海樓想了想後說道。


    “可是隨侯珠曾經出現過,和氏璧為秦皇所得,夏禹九鼎乃夏禹所鑄,都是有史可查,唯獨鶴唳的傳聞始終隻是傳聞,從來沒有人見到過。”


    孫昭言沉吟道:“於是漸漸地,所有人都開始懷疑鶴唳是否真實存在,可惜鶴唳的傳聞實在是太過誘人,所以即使是鶴唳並不一定真的存在,也有著無數人夢寐以求想要得到它。”


    “這是自然,鶴唳現,天地變,就這六個字也足以讓世人趨之若鶩了。”雲海樓點頭稱是地說道。


    “衛天便是這樣一個人,隻可惜他並不知道自己手上的鶴唳並不是鶴唳,隻不過是陛下為璃妃挑選的一架箜篌而已,可惜幾乎所有知道衛天潛入中原是為了此物的人,都以為它就是鶴唳。”


    “清微派自然也沒有例外,所謂除去天山八大寇隻是一個幌子,其目的還是為了鶴唳,要不然又何必千裏跋涉跑來隴南呢。”


    雲海樓眼神一凜,雖然他早就猜到清微派極有可能也是為了鶴唳而來,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個鶴唳竟然是假的,當然孫昭言是朝廷一方的人,他的話自然也不能全信。


    “少俠心裏或許會覺得本將軍的話不值得去信,可是你得明白,如果此物真是鶴唳,陛下會派我一個人來奪回鶴唳嗎。”孫昭言輕笑道:“固然朝中也有著門派世家的人存在,可皇族不也一樣有著諸多高手能夠擔此重任嗎。”


    雲海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孫昭言的問題,轉而問道:“將軍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


    “從古至今強者為尊,本將軍隻相信實力,誰的拳頭硬,我便欣賞誰。而雲少俠的武藝,本將軍佩服,並且你有著成為一個真正強者的潛質。"


    “若能結交將軍,那雲某也算是三生有幸。”不管孫昭言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雲海樓自然還得承他的情。


    “那麽將軍何故要殺雲某呢。”借著話題到了這裏,雲海樓便順帶著問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不是本將軍要殺你,而是清微派要殺你。”孫昭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雲海樓,緩緩吐出一個讓雲海樓震驚不已的事實。


    “什麽。。”饒是雲海樓心性再怎麽堅定,再怎麽淡然,在聽到孫昭言這樣說以後,頓時心底一顫,臉色陡然一變,脫口而出地說道:“怎麽會。。”


    “實不相瞞,賞善長老托你遞給我的書信中,言明清微派可以與本將軍合作除掉衛天,並將鶴唳拱手送上,條件隻有一個,,讓本將軍除掉你。”


    雲海樓頓時如遭雷擊,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煞白,對他來說清微派幾乎已經快成了他的第二個家,可是沒想到賞善長老竟然會拿他的性命來換取衛天的滅亡。


    我雲海樓哪裏對不起清微派,哪裏對不起你賞善長老,為什麽。為什麽非得置我於死地。究竟是為什麽。


    雲海樓眼神陰沉得有些可怕,經曆了短暫的驚愕之後,他腦海中飛快地推測起來,究竟賞善長老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難道是趙秋峙的陰謀。


    不會的,趙秋峙隻不過是藥師峰的大弟子而已,沒有那麽大的能量可以讓賞善長老或是清微派除掉我。


    亦或是白衢瑜。


    也不會啊,白步蟾雖是護法中第一人,可賞善罰惡二位長老對簡中陽最是忠心,怎麽會幫白步蟾除掉我呢。


    這樣說來劉丹陽應該也不可能才對,那麽真相要麽就是簡中陽和他所代表的清微派出於某種雲海樓不知道的原因,要除掉雲海樓。


    要麽就是賞善長老並不是清微派眾人心目中的那樣。他也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要除掉雲海樓。


    可是不管出於哪種原因,他雲海樓暫時都回不去了,一旦他活著回到清微派,豈不是賞善長老就會知道他其實並沒有死,稍稍聯想一下,賞善長老就會知道,自己已經知曉了他書信中的內容。


    這樣一來,賞善長老一定會鋌而走險地親自動手殺他的,氣魄強者對他出手,雲海樓絕無活命的機會,所以他不能回去。


    雲海樓看了看孫昭言,眼神中莫名地閃過一絲陰冷,孫昭言派戎裝壯漢出使臨洮城,目的不正是為了堵住雲海樓回清微派的路嗎。


    看來這孫昭言也是居心不良啊。


    孫昭言迎著雲海樓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說道:“少俠不覺得與其若無其事地回到清微派,不如幹脆改頭換麵地查一查這事情的真相嗎。”


    雲海樓不置可否地看著孫昭言,誠然,他的話很有道理,不過雲海樓相信,孫昭言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為了幫雲海樓調查真相那麽簡單。


    “事已至此,將軍可否讓雲某充當帳下一名偏將,讓雲某能夠如願調查出這件事的真相。”


    “當然。”孫昭言一揚右手,衝著雲海樓說道:“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胞弟,,孫良辰。”


    “……”雲海樓有些發愣,不知道為什麽,孫良辰這個名字讓他心裏產生一絲莫名的怪異感,雖然說不上來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可他就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等清微派那邊的消息傳來後,你便隨我一同前往積石山,先殺衛天。”孫昭言沒有看到雲海樓那一臉奇怪的神色,自顧自地說道。


    “呃……將軍,問句題外話,你是不是真的有一個胞弟叫孫良辰。”


    “怎麽可能。”孫昭言理所當然地說道:“家父膝下隻有本將軍一人而已,怎麽了。”


    “沒事……”雲海樓搖了搖腦袋,沒有再執著於孫良辰這個名字怪不怪異,轉而問道:“那將軍為什麽沒有按照賞善長老書信裏的內容殺我,反而中途收手呢。”


    “當然還是那個理由,本將軍很欣賞你,也很樂意和你結交,當然如本將軍剛才所說那樣,本將軍很期待你將來坐上清微派掌門的一天。”孫昭言微微眯著眼說道。


    雲海樓一聽孫昭言這樣說,頓時就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孫昭言是打算扶持雲海樓成為清微派的掌門,這樣一來,清微派就算不歸屬於朝廷,也會成為親近朝廷的那一方。


    不過孫昭言算盤雖然打得挺好,雲海樓又豈是那種貪圖名利地位的人呢。


    清微派掌門之位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隻是為了替任府報仇雪恨,了解心願之後帶著劉雲裳遠走他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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