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王弟白瓷色的頰軟軟地貼在那今日未佩戴黃金飾物而裸露出來的淺褐色膚色的胸口, 溫熱的感觸透過來, 讓他本就困倦的腦部罷工得越發得厲害。


    他的眼睛半閉著,不時地眨上一眨,眼神有些迷離, 很顯然是在勉強支撐著才沒有再一次睡過去。


    亞圖姆摟著他,抬手撫了撫他的臉, 見他隻是抬眼恍惚地看著自己,帶著一臉倦意時, 那張冷峻的臉沉下去, 緋紅眼底更是添上幾分不悅的神色。


    “別隨便把那兩個魔物召喚出來。”


    亞圖姆摟著遊戲,皺著眉略微提高了音量。


    年輕的法老王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向來隻有他人費心琢磨揣測他的心思的份。


    可是這個定律在被他寵壞了的王弟身上便常常失了效, 就如同這一次, 他的王弟隻是仰著頭茫然地看著他,似乎並沒有聽明白他的話。


    看著他的王弟稚嫩麵容上的迷糊神色, 亞圖姆隻得耐住性子再度重複了一次。


    年少的王弟看著他, 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似乎是在費力地用此刻極為遲鈍的腦子思索著他這句話的含義。


    當想明白之後,那張可愛的臉便垮了下來。


    “王兄……”


    王弟仰著臉看著他,大概是覺得自己被剝奪了某項本該屬於自己的權利, 臉上帶上了一點委屈。


    然後,他的王弟小聲叫了他一聲,可是已經被困意占據了大半等同塞滿了漿糊的腦子卻想不到該如何反駁, 說出了半句話,便不知道接著該說什麽,隻能張大眼睛看著他,努力想要擺脫困倦卻又似乎忍不住的模樣越發可愛上了幾分。


    那聲調與常日裏相比,輕上幾分,拖長上幾分,像是喉嚨深處哼出來,更是濡濡軟軟的,一下子就滾進亞圖姆心底深處,滾了一滾,又滾了一滾。


    於是,本就極為寵溺王弟的年輕法老王在王弟接連的撒嬌攻勢之下全麵潰敗。


    亞圖姆揉了揉懷中人的頭,豔紅瞳孔中的那一點強硬和不悅散去。


    他看著那雙淺紫色的大眼睛努力睜開瞅著自己,那張俊美的臉柔軟了許多,帶上了一點暖意,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揚了揚。


    他低下頭去,吻了吻他的王弟溫軟的額頭,又下意識將其樓得更緊了一些。


    我才沒有撒嬌!才沒有!


    我隻是太困了所以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而已!像這種有氣無力的聲音到底哪裏聽起來像撒嬌,哪裏啊啊啊!


    如果遊戲知道了亞圖姆此刻的想法想必困意會一掃而光如此中氣十足地怒吼出聲。


    不過這種誤會對房間裏的侍從們來說,其實挺好的。


    起碼他們不會因為法老王和王弟的吵架再一次遭到池魚之殃,起碼……年輕的法老王現在看起來心情很愉快。


    偉大的拉神,請讓法老王的好心情繼續保持下去。


    王弟殿下,請自由的……


    這大概是所有長年服侍在冷酷嚴厲的法老王身邊的侍從和女官們不自覺從心底冒出的念頭。


    “栗子球隻是低級魔物,所以不會太耗費召喚者的精神力量。”


    亞圖姆低頭注視著懷中的王弟,他的手一直在輕輕撫摸著那軟軟暖暖的頰。


    指尖舒適的感觸讓他感覺很好,自然不會停止,淺褐色的指尖反而變本加厲地探入耳後的發絲深處。


    “那兩個魔物力量都很強,消耗的召喚者的精神也比栗子球大很多。”


    亞圖姆知道,出於多方麵的原因,王弟是極喜愛那兩個魔物的。


    就像以前的栗子球,王弟喜歡經常把它召喚出來陪著自己玩耍一樣。


    可是王弟畢竟對召喚魔物這種事情隻是一知半解,再加上那兩個隻會在主人麵前裝無害裝可愛的魔物……遊戲錯估了那兩個魔物的力量,把它們當成了和栗子球差不多的存在。


    栗子球雖然有特殊力量但是畢竟隻是低級魔物,但是那兩個新魔物卻不一樣。


    亞圖姆自然看得出來,它們的力量絕對不會遜於自己所掌控的紅眼黑龍。


    長時間的召喚力量強大的魔物會給召喚者的精神造成一定的負擔……雖然王弟擁有最為純正的王室血脈,不會存在魔力反噬的問題,但是對於靈魂依然隻是一個普通人的王弟來說,這種精神負擔將會表現得相當明顯。


    這也是這兩日遊戲為何相當嗜睡但是仍舊精神不好的原因。


    知道亞圖姆是為他好,遊戲雖然還有些似懂非懂,他用他那遲鈍的腦子尋思了半晌,勉強理解了一絲之後,乖巧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雖然不能經常將沉默劍士他們召出來玩有一點可惜……


    他這麽想著,又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好困。


    他想睡覺,很想睡覺,他很想立刻眼睛一閉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他睡一個天昏地暗。


    但是,他餓了。


    先解決食欲還是睡欲,這是一個難以選擇的問題。


    中午雖然買了一大堆零食但是隻吃了半個麵包就睡了過去還睡了一下午的年少王弟又使勁揉了揉自己眼睛,用自己那被困意全麵侵占而比平常遲鈍了不少的腦子認真思考這個人生問題。


    不過,不等他做出決定,一陣濃鬱的食物的香氣幽幽蔓延而來,讓他反射性地抽了抽鼻子。


    他那本來懶懶地半閉著的眼一下子睜開,高興地看著門外陸續進來的幾名侍女將烹好精致的菜肴呈上來,小心地擺放在房間左側的烏木大桌上。


    他又抽了抽鼻子,那濃鬱的香氣由嗅覺神經傳遞給大腦,於是他此刻已經空無一物的肚子在其刺激之下抗議得越發厲害。


    可是,那一陣又一陣席卷而來的強烈困意讓他實在不想離開身下軟軟的大床……雖然現在他是被亞圖姆抱著沒能躺著,可是這樣暖暖的全身都懶洋洋的反而讓他更加想睡。


    他的目光在桌子和大床之間來回掃了半晌,糾結萬分。


    看著懷中王弟臉上那掙紮不休到已經快要變成悲憤的神色,少年王的唇角忍不住再一次淺淺地向上揚了一揚。


    他的手忍不住掐了一掐那張因為糾結而略鼓起來的軟軟的臉頰,那舒服的手感讓他下意識又捏了一捏。


    若是平時,他的王弟定會不高興地瞪著他或者打開他的手,掙紮著下來不肯再讓他繼續抱著。可是這一次,懷中的王弟安靜地任由他揉捏著,那雙淺紫色的眼睛半睜半閉著,隻是猶豫地或者該說眼巴巴地盯著數步開外噴香的菜肴。


    顯然是太困了而且僅剩的一點精神都放在食欲和睡欲的矛盾之上,沒多餘的精力再和他鬧。


    掙紮良久之後,腦袋尚未徹底罷工的遊戲終於艱難地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考慮到就算自己此刻睡去了但是肯定睡不了多久就又會被饑餓感喚醒的可能性,他決定先努力把困意驅趕走,填飽了肚子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他抬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又使勁揉一揉,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才揉了幾下,他的手就被亞圖姆一把按住。


    亞圖姆看著他那雙被自己揉得紅紅的眼睛,下意識皺了皺眉。


    一名年輕的女官恰好在此刻上前一步,跪伏在地,低著頭抬起雙手呈上一塊浸了涼水的濕巾。


    感覺到手上一輕,她微微仰頭,用眼角小心地向上瞄了一眼。


    當看見年輕的法老王拿著那塊涼涼的濕巾用有點笨拙的動作一下子整個貼在王弟臉上,蓋住那半邊臉惹得王弟下意識一縮之後,她忍不住嘴角微微彎了彎,然後迅速地低下頭。


    她站起來,低著頭向後退了幾步,安靜地站在角落裏。


    一直靜靜地佇立在門前的中年女官看這位服侍王弟左右的年輕女官一眼,身為嚴厲的法老王身邊的老人同時也以苛刻古板聞名的她臉上那沉穩的神色雖沒有絲毫改變,眼底卻微微閃過一道滿意的神色。


    對於法老王將這個名為提婭的女子提升為宮中最為年輕的女官這件事,她本是有一些不讚同的。但是王既然發了話,她自然不會違背,隻能時刻注意著這個女官,免得其太過年輕闖出禍來。


    這段時間下來,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被冰涼的濕巾一下子浸了半個臉,年少王弟被刺激得一抖,困意一下子被驅散開來。


    他仰著頭瞪向他的王兄,卻是看見亞圖姆拿著濕巾又要按過來。


    於是他再也顧不得生氣,趕緊一縮一躲,哧溜一下從少年王懷中鑽出來,本來還想站著用居高臨下的優越地勢向坐著的法老王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但是旁邊的香氣往他鼻子裏一溜,他尚未膨脹開來的氣勢頓時立刻就軟了下去,轉身就直接奔著旁邊的桌子跑了過去。


    提婭趕緊走過去,站到了坐下的王弟身邊,安靜地服侍起他來。


    被他的王弟過了河拆了橋的少年王也不生氣,隨手將手中的濕巾一放,站起身來。


    他走過去,一手從身邊的案幾上拿起那張剛被一名侍從呈送上來的莎草紙卷紙,眼角瞥了一眼,人已經走到了他的王弟身邊。


    他目光還在文件上移動著,右手習慣性地揉了一揉王弟軟軟的發。


    很顯然這個時辰早已過了他平日用餐的時候,他早已經吃過了,現在並沒有再吃一次的打算。


    緋紅瞳孔注視著左手拿著的莎草紙公文,年輕法老王的臉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側身在他的王弟身邊坐下來。


    一名年輕的新進侍女湊到他的身邊,伶俐地為他倒上一杯豔紅的葡萄酒,仿佛是不經意的,她柔軟的裸露了大半的胸部輕輕地擦過少年王的淺褐色的手臂。


    腦中正在思考公文上所說的事情的亞圖姆感覺到異物碰觸感,下意識瞥了跪在他腳下為他倒酒的侍女一眼。


    那張有著少女明媚色調的臉對年輕的王者露出了極具誘惑力的豔麗笑容。


    年輕的法老王似乎是在看著她,俊美的臉上仍舊是一副沉思的表情,旁人看來倒像是遲疑的神色。


    美豔的侍女猶豫了一下,眼底好像有什麽一閃而過。她輕輕地將自己柔軟的身體貼在法老王的腿上,嬌嫩柔滑的手輕輕地在法老王的腿上撫了一撫。


    一頓,她小心地窺視著少年王臉上的神色,見他仍未作出反應,那纖長的手指便輕巧地向法老王的大腿內側滑了進去。


    下一秒,美貌侍女的手一抖,突然僵在了半截。


    她的手剛要撫進去,卻突然看見一隻和少年王淺褐色膚色完全相異的白色膚色的腿突然先她一步貼上去。


    她愣了一下抬頭,發現本是坐在旁邊安安靜靜吃著東西的王弟不知何時湊過來,笑嘻嘻地趴在少年王的肩上。


    但是他黏上去的位置,卻是恰好將侍女和少年王隔了開來。


    雖然緋紅瞳孔似乎盯著前方但是實際上完全沉浸在剛才公文上的事務的思考而並未注意到周邊發生的事情的少年王回過神來,他看著那主動黏過來摟著他的肩的王弟,還有那瞅著自己笑眼彎彎的稚嫩麵容,下意識揚了揚眉。


    他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杯,認為自己大概猜到了王弟的心思。


    “今天不行。”


    他說,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去。


    如果一定想要的話……


    年輕的法老王琢磨著如果他的王弟如果繼續撒嬌……喝一點也是可以準許的。


    隻是這一次,他失算了。


    遊戲那雙紫羅蘭色的大眼睛瞅了他一眼,不知為何似乎透出一點似笑非笑的神色。


    然後,趴在他身上的遊戲鬆開摟著他的肩的手,站起來,打著嗬欠轉身就向身後的大床走去。


    撲上去


    抱住白白軟軟的枕頭


    在大大的床鋪上打了個滾


    年少的王弟像是貪睡的小貓咪般蜷縮著身子呼呼大睡起來。


    極其沒有眼色的將他那眯起緋紅的豔麗瞳孔透出危險神色的王兄甩到了身後。


    年輕的法老王盯了王弟的背半晌,突然站起身來,轉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從外麵吹進來的風揚起他銳利的金色發絲,那張冷峻的臉上的神色仍舊是淡淡的,也看不出來他是否正在生氣。


    他深藍色的披風在掠過門口的一瞬飛揚而起,站在門口的侍衛們低頭。


    待那深藍的披風從眼前掠過之後,他們這敢才抬起頭,迅速跟上了少年王的步伐。


    至始至終未曾被年輕的法老王注意到的新來的豔色侍女睜著一雙美麗的瞳孔看著俊美的王者離去的背影,又小心地瞥了背對著自己在床上蜷縮著身子睡的正香的王弟一眼,眼底透出一抹不滿的神色。


    她有些不甘心地又看了法老王的背影一眼,卻一眼瞥到站在門口的中年女官盯著她的目光。


    那冰冷的視線讓她打了個寒戰,戰戰兢兢地低下頭飛快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


    長長的睫毛半掩下去,遮住她眼底慌張的神色。


    她端著收拾好的盤子,心虛地退了下去。


    中年女官看著豔麗侍女離去的那搖弋生姿的嫋娜背影,本就刻板毫無表情的臉更顯得肅冷了幾分。


    她抬手示意屋子裏其他人退出去之後,回過頭來,看著已經走到床邊輕輕地給睡著的王弟蓋上軟被的提婭,又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王弟,臉上的神色放柔了一些。


    “王弟殿下也是太心善了。”


    為了不吵醒王弟,她說話的聲音極輕,也極低,聽起來就像是一聲輕歎。


    提婭站起身來,回頭對她一笑,笑容中也流露出一點無奈的神色。


    “殿下心善,隻是有人卻不知好歹。”


    她同樣用極輕的聲音回答,抬頭瞥了那個侍女即將消失的背影一眼,目光很是不屑。


    未經法老王允許擅自碰觸王的人皆是死罪。


    雖然這條慣例對極受法老王寵愛的王弟不起作用,但是在他人身上,年輕傲氣的法老王卻是完全將其貫徹了下去。


    這條禁令無人不知,送到王身邊訓練有素的侍女自然更是清楚。


    偏生就有些自以為是的侍女不知好歹,自以為憑借幾分美色便能得到王得青睞,卻不知道那念頭根本是自尋死路。


    不然,王身邊的侍女為何總是換得如此頻繁?


    今日若不是王弟不動聲色地將王的注意力引到他自己身上,隻怕這個侍女當場就又要步了她前任的後塵。


    偏生這個女人還不知自己剛才的險境,一廂情願地認為是王弟妨礙打擾了她。


    中年女官瞥了那個侍女即將消失的背影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冷意。


    居然當著她的麵就……作為最被王寵信的最高女官,她的權威可容不得這樣一個卑賤的新進侍女挑戰。


    提婭跟在她身後走出房間,低著頭隻當沒看見在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煞氣。


    ***


    火紅的夕陽已經落入了地平線下,那仿佛火焰燃燒般赤紅色的光芒漸漸從埃及大地上褪去。


    安靜得隻能聽見沉睡的王弟輕微的呼吸聲的房間,虛掩的門發出輕微的響動。


    皎潔的月光隨著門的敞開在房間裏落下了明亮的痕跡,將走進來的那個人在地上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年輕的法老王站在門口向隨侍在身後的愛西斯大神官吩咐了幾句話後,愛西斯微微點頭,恭敬地退了下去。


    亞圖姆隨意扯下披風扔到一邊,然後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身後的侍女們退出去。


    再一次發出輕微響動的門關上,將那透進來的月光盡數攔在了門外。


    站在陰影之中的少年王側過頭來,他緋紅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像是發著光的紅色寶石,灼灼然向床上看去。


    當看到床上蜷縮著纖細的身體睡的正香的少年的身影時,那雙冰冷而總是高高在上的灼紅的瞳孔便放柔了下來。


    那渾身散出的就像是出鞘利劍般的尖銳感也在這一瞬間就鬆弛了開來。


    他走過去坐在床沿,伸出的淺褐色的手指撥開王弟額頭上睡得有些淩亂的發絲,指尖不經意間劃過了那白瓷色的柔軟的耳垂。


    感覺到有異物碰觸,王弟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這一動,卻是讓少年王的心裏也跟著動了一動,忍不住就捏住那小小的軟軟的耳垂捏了一捏,舒服的手感讓他又揉了一揉,這才滿足地鬆了手。


    年輕的法老王看了沉睡中的王弟一會兒,手輕輕在他臉上拍了拍,試圖將他喚醒。


    年少的王弟弓著身子,將懷中白白軟軟的枕頭抱得更緊,些微不堪打擾的哼聲從他喉嚨深處蹭出來,輕輕的,嫩嫩的,濡濡軟軟的,像極了剛出生的小貓咪哼哼的叫聲。


    他的頭動了一動,卻蜷縮得更緊。


    看著他這副樣子亞圖姆忍不住想笑,但是想到剛才女官向自己稟報的事情又覺得有氣。


    於是淺褐色的手指就直接改拍為掐,又使了點勁兒。


    其實這事明日再教訓王弟也不是不行,隻是此刻少年王的倔脾氣一上來,非得現在就把他弄醒來不可。


    因為臉上掐住,感覺不適的王弟在睡夢中也不禁皺起眉來,他努力搖了搖頭,將臉上的手甩開,繼續呼呼大睡。


    少年王沉下臉來,又推了推他。


    這一次,王弟反應更大了,他就真的和滿地打滾的小貓一樣抱著枕頭在床上左右滾了一滾。


    隻是他左滾右滾偏偏又滾回了原地大床的正中央,繼續沉沉睡去。


    那反應讓亞圖姆想繼續生氣都生不出來,眼底掠過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


    年輕的法老王略微沉思了一下,灼紅的銳利瞳孔在黑暗之中閃了一閃。


    他站起身離開了床邊,再一次回來的時候,手上端上了一杯酒。


    隻是和王弟曾經喝過的豔紅色調的口味略有些清甜的葡萄酒不一樣,漂亮的玻璃杯蕩漾的液體近乎是無色透明的,被從天窗落下來的月光一照,折射出水晶般的光澤。


    那酒氣也濃鬱上了好幾倍。


    亞圖姆喝了一口,便將酒杯放在一邊。


    他俯下身,淺褐色的手指握住他的王弟的下巴,就將那本是側著的臉強硬地扭上來。


    他的唇貼上那因為在淺睡中此刻毫無防備地微微張著的粉嫩色調的柔軟的唇,些許透明的液體滲出來,給白瓷色的頰邊添上了一道水潤光澤的痕跡。


    高濃度的酒液那嗆人的氣息猛烈一衝,頓時就把遊戲嗆醒過來,下意識將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使勁一推,側頭猛烈地咳了好幾下才緩了下來。


    他緩了口氣,又輕輕咳了兩聲,眨了眨眼,似乎還沒弄清當前的處境。


    有人握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向上轉了過去,他還沒反應過來,被酒液潤濕帶上一層淺淺的光澤的唇就再一次被人堵住。


    他下意識掙紮了一下,卻被緊緊抱住。


    因為剛才嗆到時劇烈的咳嗽從而泛出水光的紫羅蘭色瞳孔睜大,怔怔盯著眼前放大的俊美麵容,剛醒來的迷糊神色終於漸漸散去,變得透徹起來。


    剛才被嗆得厲害,就連鼻子也有些發紅,此刻,那紅暈的色調已是在他整個稚嫩的臉上都蔓延了開來。


    那是被氣的。


    惱怒之下,年少的王弟也不顧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徒勞,使勁就想把少年王的胸口推開。


    可是發紅的鼻子還有些不通順,法老王那和往常般極具侵略性的吻將他的唇咬得嚴實,透不出一點縫隙出來。


    呼吸不暢順的難受感讓他的雙手緊緊揪住了亞圖姆的衣服,使勁拽著,又忍不住動了動頭想空出一點呼吸的空間。


    可是和往常一樣,他越是掙紮,那摟著他的手臂力道便越緊,讓他越發喘不過氣來。


    趁著頭部尚未完全缺氧而像以前一樣糊塗起來導致最後隻能任人為所欲為,年少的王弟很努力地琢磨了一下。


    他突然鬆開拽著亞圖姆衣服的手,遲疑了一下,探上去,有點猶豫地輕輕地摟住了亞圖姆的頸。


    這異於平常的舉動讓少年王像是吞噬般的侵略趨勢稍微頓了一頓,待那本是抿得很緊不甘願讓自己探入的唇突然放軟下來,甚至還有點笨拙地像是討好他一般主動蹭了蹭他時,亞圖姆有些詫異地睜開緋紅的瞳孔,將頭稍稍向後退開,略微離開了被自己侵略成豔紅色調的唇,向下看去。


    於是利用懷柔政策得償所願取得短暫的階段性勝利成果的王弟立刻趁機努力喘氣喘氣喘氣,完全顧不得接下來是不是會全麵潰敗。


    亞圖姆的唇角忍不住向上揚了一揚,再一次低下頭去。


    隻是這一次,他的唇輕輕地落在了那被嗆到而略有些發紅的眼上,唇腹輕輕摩擦著,蹭去了殘留在眼角的那一點水色的痕跡。


    那柔軟細長的睫毛給敏感的唇腹帶來了一點癢癢的卻頗為舒服的感觸,讓他忍不住又輕輕蹭了蹭他的王弟閉上的那隻眼。


    遊戲的呼吸已經漸漸平穩下來,眯著眼看著他,安安靜靜的,大概是看出他在生氣,眼底帶著一點困惑的神色。


    “沒有什麽要向朕交代?”


    年輕的法老王問。


    遊戲認真想了想,搖頭。


    他不覺得自己有做出什麽錯事。


    亞圖姆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遊戲的頭。


    包庇罪人的人一律同罪。


    按理說應該是這樣,偏偏他這個王弟就是心太軟,每次都要當著他的麵護著別人。


    他偶爾也想過是不是該認真懲罰一次狠狠教訓一頓,卻最終還是不舍得下手。


    今日在他走神的那一會兒,他的王弟便又來了一遭,還拿自己當擋箭牌,實在是讓他忍不住要發火。


    被訓斥了一頓的王弟看著亞圖姆,一雙淺紫色的眼睛亮亮的,清亮得像是折射著月色光華一般。


    “其實我也不是完全因為……”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很輕,含含糊糊的,稚嫩的麵容上那點緋紅的痕跡還未褪去。


    雖然的確是不想讓那個侍女因為一點小事被處死,但是,其實他好像也有那麽一點點私心。現在回過頭來一想,就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


    他小聲嘟噥著,看起來有些尷尬。


    “她……看王兄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把人吞下去一樣……我不喜歡……”


    他知道亞圖姆現在是法老王,和以前的另一個他不同。


    法老王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得到,碰得到。


    可是那個侍女看著亞圖姆的眼神亮得簡直就像是在看屬於她的財寶,讓他隱約覺得有點不舒服。


    年輕的法老王怔了一怔。


    他緋紅色的瞳孔盯著因為泄漏了自己的小心思而略有些不安地移開了目光不肯再和他對視的王弟許久。


    他突然失笑。


    少年王俊美的容顏像是被月亮的光華整個融化開來般散開了明亮而柔軟的笑意。


    他笑得很開心。


    低下頭,淺褐色的額頭輕輕地貼上對方和他的膚色對比幾乎逆反的白嫩的額上。


    年輕的法老王的臉上此刻呈現出的是一種近乎安詳的柔軟。


    黑暗中十指交扣的雙手


    仿佛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分開他們彼此。


    緊貼傳遞彼此體溫的額頭


    仿佛世界上隻剩下他們彼此。


    輕觸的鼻尖傳遞來的若有若無近乎一體的呼吸


    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接近彼此。


    ——【第四部 法老王與王弟】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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