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王想了想,“……莫不是她的孫兒?最近倒是聽說了一些風聲。[]舒咣玒児”


    “哪個孫兒?”長公主府住著熙和兩房子嗣,孫子好幾個呢。


    “應該是二房的庶次子吧。看年齡,和你劉家姐姐倒是對得上。”


    庶孫?又是長公主府那樣的地方……如瑾心中不快。這可不是好親事,一點兒也不適合劉雯。劉雯就是個表麵端莊的,私下裏也是愛說愛鬧,進了長公主府,熙和又是極其重視嫡庶規矩的,該多壓抑。如果熙和真是為了庶孫考慮劉雯……


    “阿宙,你能打聽到具體消息嗎?”


    “試試看吧。”長平王沒給準話。


    這種內宅之事,的確是不好讓他打聽……如瑾想了想,決定找機會還是親自去一趟長公主府探聽一下,女眷之間走動起來,這些消息來得更快。


    不過,事先還得給劉家通個氣,看她們怎麽說。如瑾很快打發吉祥親往劉府傳話,這種事寫信是說不清楚的。


    “好了,尚是沒影的事情,暫且別擔心了,好好歇一會,晚上咱們出去看燈。”長平王催如瑾去休息,他自己則準備去錦繡閣。


    “看燈?去街上嗎?人來人往的……”如瑾倒是十分意動,但還沒忘了上回遇刺的事情。燈會上雜亂非常,若是有人想做點什麽,實在是容易得緊。


    長平王說:“無妨,已經讓人在明溪樓定了包間,不去街上和人擠就是了。”說完帶著人走了。如瑾還從沒在京城逛過燈會,不由心生向往,梳洗一番,換了家常的衣服坐在床上歇著,一邊查看姬妾們送上來的繡活作為消遣,一邊和丫鬟說笑。


    沒多久,吉祥從劉府回來了,如瑾忙叫她到跟前說話。


    吉祥回稟說:“奴婢按著主子的吩咐,隻說給雯姑娘送東西,沒驚動她家長輩。私下裏跟雯姑娘露了一點口風,雯姑娘當即就說她是絕對不會嫁到高門去的。她單有一間做手工活的房間,裏麵堆滿了木料竹篾之類的東西,她說,要是以後生活在規矩極嚴格的地方,恐怕這點子愛好就要被掐滅了,她不想過單調枯燥的日子,是以讓奴婢轉達給主子知道,要是長公主再提起這事,請主子務必說她已經訂了親。”


    如瑾原本就估計出劉雯不會同意,便笑說:“我知道了。隻是長公主若真有意做媒,隻靠沒影兒的訂親搪塞恐怕是不成的,她總歸還要早點找個合適的人家才行。”


    吉祥道:“雯姑娘說會和她母親商量的,隻長公主這邊一定要請主子回絕。”


    “嗯。不過,長公主到底還沒說清詳細,咱們隻是猜測可能是她庶孫而已,若是別人也未可知。”


    “主子,雯姑娘說,熙和長公主極其重視禮法,人又偏於刻板,即便不是給庶孫說媒,她看上的其他少年公子也必定是無趣至極的人,雯姑娘不願意。”


    這劉雯倒是挺有主意。如瑾失笑,打發吉祥下去歇著了。


    姬妾們交上來的繡活頗有一些手藝不錯的,如瑾挑著看了,合適的就留下來存著,到時一並送到鋪子裏去。現在本錢充足,彭進財正在四處看鋪麵,準備再多開幾間繡鋪,等開春一破冰就跟船去南邊大量進貨。和佛光寺的生意也在商量之中,和尚們討價還價的本事不小,江府丞正派人和那邊扯皮,最終肯定是能談妥,隻看兩邊怎麽分利了。總之,事情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如瑾心情不錯,開始盤算要不要多置兩房家人,好幫著她在外打理生意。彭進財娶了吉祥之後,吉祥肯定算是膀臂,可單靠她們夫妻一家大概忙不過來,還要找點幫手才是。不過這種人一定要挑可靠穩妥的,急不得,唯有慢慢找。


    另外,眼看著就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也該琢磨著在府裏經營果木菜蔬的事了。還有,被刺客拍了一掌後,現在身體似乎已經沒什麽大礙了,該找個師傅學些強身健體的法子,長平王大概不讓,那就自己找……就這樣,如瑾一邊盤算著近期要做的事,一邊和丫鬟們說笑,下午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


    天色將黑的時候長平王過來,“晚飯就在明溪樓吃,那裏有幾道菜還可一試。”


    如瑾收拾妥當隨他出去,發現祝氏帶著幾個姬妾也跟著。這是兩人出門時慣用的法子,帶的人多了,如瑾就不過於紮眼了,不然冷置正妃總是要惹人非議。祝氏等人上來行禮,如瑾笑著點點頭,一起去二門上坐車。


    還沒出園子,迎頭看見有人石子徑旁站著,似乎正在欣賞幾株早梅,俏生生的影子掩在梅樹後頭,像畫似的。如瑾以為是哪裏的姬妾或樂女,這府裏人多她也認不全,就沒在意。漸漸走近了,吉祥才說:“這不是……兩位紀小姐?”


    祝氏伸頭往那裏看:“紀小姐?就是前兩天剛來的那兩個嗎?聽說長得不錯,我還沒見過呢。”她說話聲音大,無所顧忌,驚動了梅樹後的佳人。兩團影子輕風一樣飄過來,衣袂蹁躚。(.好看的小說)


    “呀,是王爺……藍妃?”紀吟霜露出驚訝之色,忙忙低頭行禮。後頭紀素娥也追了上來,含笑拜下。


    去路被擋住了,眾人停步。長平王沒說話,如瑾略點頭讓她們起身。


    紀吟霜美目流盼,“王爺要出府嗎?這麽晚了,莫非……是去看燈?”


    長平王無意多談,如瑾也不搭腔,對方又沒和她說話。


    紀吟霜沒得到回答有些尷尬,眨眨眼,欲待再問,一旁祝氏開口了:“兩位紀小姐,你們擋住王爺和藍妃的路了。”


    “啊……”紀吟霜粉臉登時漲紅。


    祝氏的不留情麵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紀素娥連忙拉著紀吟霜退到路邊,繡鞋沾了塵土也沒顧忌,忙忙告罪。長平王拉著如瑾徑自朝前去了,對紀氏兩人未曾多看一眼,仿佛隻是兩塊擋路的石頭被搬開而已。祝氏似笑非笑斜睨著二人,領了姬妾丫鬟們從容跟上。


    直到眾人走遠,紀吟霜臉上的羞窘才漸漸退去。風很冷,兩人卻都是一頭的汗。


    “姐,這……怎麽辦?根本找不到機會……”


    “是啊。”紀素娥微微歎氣,“好容易打聽出王爺要出府,在這裏守株待兔,卻……”


    兩人麵麵相覷。


    “姐姐,王爺根本不把咱們放在眼裏,藍妃又看得緊,你看方才那些人沒一個好相處的,咱們往後可該如何是好?”


    “這……要麽,看看再說吧,才進府沒幾日,別著急,別著急。”


    且不說兩人如何互相安慰著回房,長平王和如瑾那邊可是出了府,一路往城東有名的館子明溪樓去了。因為元宵燈會就在明溪樓不遠處的街市上,憑樓而望,是最好不過的觀景之地,所以當王府的馬車停在樓下時,周圍已經有大大小小許多車駕了,想來都是準備在樓上看燈的人。


    便服出行,侍衛之類也做便裝,馬車更是用的普通官眷格製,所以長平王牽著如瑾的手下車,迎客的店家並不知道是皇子到了,隻當一般客人,熱絡地引上樓去。包間很大,布置十分精致,除了必備的桌椅之外,還有琴台、短榻、香案、弈桌等物,祝氏一眾人跟著進去,竟然也不嫌擁擠,大家或站或坐分散開來,屋子還顯得十分寬敞。


    “這地方不錯。”透過半開的窗扇,能看見外麵夜幕降臨前淡青色的天空,一重重的屋宇在天空之下綿延伸向遠方,視野十分開闊,如瑾感到心情舒暢。


    長平王攜著她的手到軟榻上去坐,榻上置放著一張小巧矮腳桌,擺著幾碟玲瓏精致的點心。“嚐嚐,這個水晶糕是明溪樓有名的點心。”長平王伸手捏了一塊糕放到如瑾嘴邊。


    屋裏還有許多人呢,他就這麽直愣愣地喂,頓時讓如瑾紅了臉。如瑾沒張嘴,用手接了,拿帕子墊著。長平王笑笑,回手自己也捏了一個,直接放進口中吃掉。


    如瑾微訝,長平王在外頭從來不隨便吃喝的,今兒是怎麽了?她不由看看旁邊隨侍的至明,至明卻是一臉平靜,對主子亂吃外頭的東西沒什麽表示——平日他可是主持餐前試毒的人。


    見到如瑾眼中訝色,長平王了然,附耳低低說了兩句,如瑾頓時更是吃驚,張大眼睛瞪著他。


    這人,竟然說明溪樓是他的私產!


    明溪樓可是傳了一百多年的老字號了,怎麽變成了他的私產?


    “什麽時候的事?”


    “嗯……”長平王想了想,“大概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那時候他還是十幾歲的孩子呢,又沒出宮開府,到底是怎麽把明溪樓弄到手的。要知道,凡是年頭久的成氣候的老店,背後都是有穩妥靠山的,他竟然不聲不響拿了下來,還隱藏得這麽好。


    “……像這樣的地方,你還有多少?”如瑾忍不住發問。


    “京裏有十幾處,外頭的……我也不大清楚了。你若想知道,改日讓唐允拿了冊子過來你看。”


    “不用,我隻是隨口問問而已。”


    如瑾終於知道他動輒一萬兩萬地往出掏銀子是怎麽回事。明溪樓這樣的興旺老店,一年下來不知要有多少進項呢,他還說京裏類似的地方還有十幾處,加起來可是不少錢!而且,京外的他都記不清楚,那豈不是更多……


    正為鋪子高興的如瑾立時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人比人,氣死人。她還在一個小鋪子一個小鋪子的開呢,長平王都把私產搞那麽豐厚了,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怪不得每次跟他說起鋪子的事他都是玩笑的語氣,根本不當一回事……說不定在他眼裏,她這些小打小鬧就像過家家一樣吧?


    如瑾頓時有些蔫蔫的,一小口一小口吃著手裏的水晶糕。


    長平王將其他幾樣糕點也遞給她,“每樣少嚐兩口,嚐個味道就好,別把肚子吃飽了一會吃不下飯。”


    在旁邊和人打雙陸的祝氏一邊扔骰子一邊笑著說:“主子對藍主子也太好了些,看得人眼熱。”出門在外,她們都稱呼長平王為“主子”。


    其餘人都跟著笑,如瑾微微臉紅。這個祝氏,向來口無遮攔,慣會拿人打趣。


    長平王渾不在意,繼續往如瑾跟前遞果子,隻跟祝氏說:“一會讓夥計拿冰來給你敷眼睛,便不熱了。”


    滿屋子人大笑,祝氏扔了骰子撒賴,“這屋子可沒法待了,主子是嫌我們礙眼呢!”說著把上把輸掉的錢全都從對家手裏搶了回去,收拾收拾就要走。對家不幹,拉扯著搶錢,旁人也去拽她,頓時幾個人鬧成一團,嘻嘻哈哈的。


    如瑾看著好笑,眼睛眯眯地看著。長平王說:“別搭理她們,咱們自己過節,就當她們是擺件。”


    這話說得損,如瑾噗嗤一聲笑出來,方才那股自慚形穢的小別扭也就拋開了。她很喜歡這樣的熱鬧,祝氏這群人平日恭敬禮數一絲不錯,該玩的時候就全都瘋玩,沒個上下尊卑的,仿佛一家子親人聚在一起,讓人打心底感到愉悅。


    酒樓的夥計在外敲隔扇的門,說要送菜,至明應了門讓人進來。因為這房間女眷多,進來送菜的都是使女,統一的衣裙,人也幹淨,從走路到端菜上桌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整齊劃一,抬胳膊抬腿的高度都差不多。如瑾看在眼裏,歎在心裏,用得起使女的酒樓不少,但能將人訓練成這等規矩模樣的可不多。看來長平王將訓練王府仆役的法子也用到了私產裏。


    滿滿兩大桌菜擺上來,如瑾和長平王一桌,祝氏等人一桌,大家熱熱鬧鬧坐下吃飯。祝氏那桌劃拳行酒令,嚷嚷不停,這邊長平王就不斷給如瑾夾菜,將她麵前的碟子堆的小山一樣高。


    天色暗下去,月亮升上來,隔著半扇窗子能看見天空裏嬌黃色的月輪。長平王怕如瑾吃飯受風,命人關窗,如瑾攔住了,“火爐旺著,不怕的。”她抬頭望月,因心底歡喜,目光便也溫柔。


    長平王看她一眼,頓時被她眸中柔波所吸引,隻覺眼前少女周身都籠了一層月華。牆邊長案上有一盆玉簪,不知怎麽養的,竟在寒冬開出花來。長平王心中微動,走過去折了一枝形似雪簪的花苞,給如瑾插在了發間。


    “不關窗也好。”他仔細端詳她,“這才叫花好月圓。”


    如瑾被他看著發窘,低了頭吃菜,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然而頰邊紅暈卻越來越深,看得長平王嘴角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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