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無情的淩遲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易小樓縮縮脖子,可是仍舊那麽冷,離他越遠,冷意就越強烈。(.好看的小說)


    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將整張臉打濕,她放任自己往前疾走,腳底的傷必然的裂開,腳趾都能覺察到那些粘濕的血液。


    真的很疼,可是跟心上的傷相比,那些疼,真的不算什麽。


    二樓臥房裏的白東風醒來時見身邊已經沒了她嬌軟的身子,心頭一冷他起身到浴室裏沒見到她,到陽台上還是沒有,走回大床旁邊時赫然見梳妝台上放著的紙筆。


    那些內容真的戳痛他了,她字體歪歪斜斜,紙張上麵還有未幹的淚痕,散發著她曠世的哀傷汊。


    他五指緊緊抓住那張纖薄的紙,仿佛抓住她孱弱的身子一樣,濃眉緊擰,黑眸中迸出火焰,他眯眸將那張紙撕得粉碎。


    揚手,白花花的碎片從頭頂落下,落的地毯上滿滿的白,他目光所及之處每個碎片都變成她哭泣的臉。


    她哭著大聲說,白東風你不愛我,你隻愛你的母親,隻愛你白家三少的身份朕。


    頭部劇痛,甚至沒來得及穿上厚一些的衣服,更沒時間換下腳上的拖鞋,他瘋了一樣三兩步從樓梯上跨下來,拉開門追了出去。


    幽長的路上,路燈昏黃的光將前麵那嬌小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他能清晰的看到她在冷風裏的每一絲顫抖。


    “小樓。”他大聲喊她,渾厚的嗓子略微沙啞,穿透寒徹心骨的夜空一瞬間闖進她耳中。


    易小樓渾身一怔,雙腳被定在原地,再也邁不出去半步。


    她多想回頭,多想撲進他懷裏好好的哭一場,又多想一切回到半年前,他在他的德國風生水起,而她在她的易州奔走忙碌。


    寧願永遠不再有交集,也不願這樣撕扯著的痛楚。


    咬牙忍住又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忍住腳底的劇痛,邁開雙腿就往前跑。


    這一次瘋狂的離開,仿佛用盡了此生的力氣,她不顧一切的跑著,任由他焦灼的聲音從身後越發急促的傳來。


    捂住耳朵,她不要聽,聽不到就好了。


    跑得再快一些就能離開他。


    耳邊風聲呼呼刮過,割的她渾身都在顫抖,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這一刻,永遠逃開才是最重要的,用最快的速度,盡最大可能逃離他為她編織的金絲鳥籠,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跑著跑著腳下的傷終於痛的撐不住,她被一顆小石子絆倒,狼狽的趴在地上,胸口與地麵撞擊的瞬間,疼的腦子一片白。


    耳邊的聲音歸於寂靜,眼睛裏也看不到任何光亮,手冰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腳下疼的整條腿都在痙-攣。


    她癱軟著身體趴在地麵上,也不急於起來,終於認命的閉上眼睛,任眼淚奪眶而出。


    憤恨的捶著地麵,捶的手上森白的骨節都流出血來,可是還是不夠疼,身體上的疼怎樣都無法淹沒心中的絕望。


    白東風從她身後追來時見她小小的身子倒在地上,月光涼的仿佛今夜的寒氣,將她整個籠罩住,她肩膀都在顫抖,手卻仍舊用力的一下接著一下的砸向地麵。


    他跑上前去把她抱在懷裏,心髒疼的緊縮在一起,臉色慘白,“就算你恨我,也不要傷害自己,如果不開心就打我好了,不要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望著她滿是淚水的臉,對上她失去光澤的雙眸,這一刻他緊張到手足無措,隻穿著單衣的他甚至連寒冷都忘了,隻是心疼的去吻她的傷口。


    她不會知道,她這些傷,都像是刀子,像最鋒利的刀子捅在他心口上,他寧願自己死一百次也不願她如此傷害自己。


    易小樓冷冷垂下眸去,抬手甩開他的大手,踉蹌著往後退一步,“我不是說了我不愛你了嗎?你追上來做什麽?叫我做你的情-婦?做你和楚怡文的小-三,叫我接受她會成為你妻子的事實?既然那些想要保全你母親的聲譽,就不該來追我,更不該跟我說那些坦白的話,多一個人知道,你母親的聲譽就多一分危險,不是嗎?”


    唇角掛著嘲諷,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絕情些,黑眸空放的望著他,卻從他肩側繞過,不與他對視。


    大學時他曾經告訴過她,如果你鄙視一個人,就不要與他對視,而是眼神繞過他的肩膀,望著他身後的位置。


    此刻她用他教她的方法來傷害他,自己的心卻承受著更深重的煎熬。


    他眯起眸,想要抱起她的動作僵在原地,臉上蒙著夜晚的輕霜,周身籠罩著這世上最刻骨的孤寂。


    他那麽落寞,落寞的叫她再也不忍心出言傷害。


    她怕自己再開口說話就會露出什麽蛛絲馬跡,怕再跟他哪怕說一句話她就會忍不住大聲哭泣,怕終究不舍得從他身邊離開,所以隻能垂下眸去不再出聲。


    他上前來舒了一口氣,雙手顫抖著搭在她肩上,“外麵好冷啊,不要就這樣站著吧,我先抱你回去再說。”


    他探手要摟她的腰,她條件反射一樣,極快的躲開他,冷聲道,“還要我再背一遍紙上的內容嗎?”


    他不吭聲,靜靜站著,隻是那落寞的身形就足以叫她心頭如針刺。


    深呼吸,她冷靜的抬眸,“白東風我真的不愛你了,你好好愛你的母親,愛你的身份,愛你的妻子,別再糾纏我了,我受夠了你!”


    撐著顫抖的腿,她轉身要往光線更暗的前方走,身後那道聲音亦冷冷響起,“易小樓,收回你剛才的話,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生氣了,生氣了才會這樣警告她,生氣了才會叫她的全名,生氣了才會是這樣冰冷的語氣。


    她瞬間如被巨雷擊中,全身所有神經末梢都疼的麻木,卻隻能抬著顫抖的步子往前走。


    怎麽可能當沒發生過,怎麽可能忘掉他母親的事情,如果她可以自私到不顧及別人的死活,或許就好了。


    可是要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幸福,她不能要,也要不起。


    他跨一大步到她身前大手扣在她肩頭,“我說,收回你剛才的話。”


    “你放開我。”她又要掙紮,卻終於被他強大的力道擊敗,他像抱個紙娃娃一樣毫不費力的將她困在懷中往回走。


    到客廳裏他小心的把她放下,重新給她包紮傷口,把她身上因為摔倒而滿是汙漬的衣服換下來,靜坐在她身側,“冬天傷口原本不容易好,以後千萬別這樣了,手傷成這個樣子沒法洗臉的,看你髒兮兮的怎麽見人。”


    他笑的沒有一點底氣,生平第一次這麽小心翼翼,怕她會再說什麽傷人的話。


    那些痛到頭暈目眩的感覺,他再也不想嚐試。


    “包好了嗎?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就走了。”她又要起來,卻被他大力按在沙發上。


    灼熱的呼吸撲麵而來,將她徹底裹住,他怒目猩紅,“小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貪婪的吻住她的唇,將她的呼吸堵回去,舌頭在她口腔裏狂熱的翻攪,他恨不得把麵前的女人一口吞下去,“若你愛我,我死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她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胡亂的捶打著他的胸膛,“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我不愛你了,不愛你了不愛你了,你放開我啊,為什麽就是不放手,你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


    落地窗外的月光像冰冷的眼,將房內的一切都窺了去,白東風憤然將她壓下,膝蓋用力頂開她的雙腿,挺身撞入她的身體,“是不是隻有這樣你才會乖一點,那我完全不介意對你用強。”


    他拚命衝撞她孱弱的身體,仿佛這樣就能宣示自己的所有權似的,她卻閉著眼睛承受,連一絲聲音都不曾發出來。


    看著她滿是淚水的臉,他終於頹敗的停下所有動作,俯下身來親吻她的耳朵,親吻她慘白的唇。


    易小樓恍若沒有魂魄的瓷娃娃,從沙發上起身,任由乳白色的液體從兩人結合之處流出來,染汙她的衣裙,頸上都是被他淩虐過的吻痕,青青紫紫。


    “要夠了嗎?我可以走了嗎?”這一聲這麽冰冷,這麽無情,饒是他早就準備好了,可心髒還是劇烈的收縮著。


    白東風眯眸攔在她麵前,“你要走也行,先殺了我。”


    抬手把桌上的水果刀遞給她,他篤定她不會傷他,才這麽自信。


    可他不知道,她會傷害她自己。


    她握著刀的手有些顫抖,黑眸垂下去,看了明晃晃的刀子一眼,忽而把刀子貼在自己脈沿,“我殺不了你,但我殺我自己總可以。”


    說著就要割下去,白東風猛地伸手去奪,手掌握住刀子的瞬間鮮血淋漓。


    易小樓眼前忽然一花,早就分不清那是她的血還是白東風的血。兩人的血液融在一處,刺目的叫人發狂。


    她的手在那一刻鬆了下來,白東風亦鬆手,水果刀咣當落地,將腳下純白色的地毯染的星星點點的紅。


    而粘稠的血液還在從兩人手上往外溢,他拉過她的手細心檢查,額頭上都出了細汗,當發現她隻是傷到了表皮,終於釋然的歎了口氣,將她的傷口含在口中舔去她的血液,“這刀刃很鋒利,殺個人足夠了,如果你心裏不舒服可以捅我幾下,但不要再傷害自己。求你。”


    他悲戚的看著她,滿目哀傷。


    她冷冷轉過身,“放我走,我不再碰你的刀子,留下我,隨時準備為我收屍。”


    他再也沒有力氣說一句話,隻能頹敗的站在那裏,站成一副傷心徹骨的雕塑。


    易小樓拿過手機給宋穎之打電話,他剛從機場出來,接到她的電話是欣喜的。


    “哥,來接我。”她隻說了這麽一句,聲音顫抖著。


    宋穎之一整天的疲憊盡數揮散,迅速閃進車裏猛踩住油門往東風會所飛馳而來。


    不知道就這麽沉默了多久,房間裏的空氣冷的能結一層冰,直到宋穎之的車燈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將整個客廳照亮,易小樓撐著痛的無法邁步的腳倔強的往外走。


    而白東風就那樣愣在原地,連再喊她名字的力氣都沒有。


    他早知道會有此結局,早知道終有一日她會離他而去,早知道真相並不那麽讓人歡喜,也早知道說出所有事情的後果,可是千千萬萬的早知道,還是無法撫平他此刻的心痛。


    氧氣開始稀薄,呼吸變得困難,他眼看著自己用盡力氣去愛的女人從他為她造的大房子裏離去,上了宋穎之的車。


    他快步跑上樓,想多看兩眼她的身影,卻在打開窗戶的瞬間,發現宋穎之的車子早就走遠,而他的摯愛,也真的離他而去了。


    無力感將他徹底占據,可他卻不想睡,一人愣愣的站在窗前,任冷月銀光將他高大的身影籠罩的蕭條無比。


    李嫂早就聽到動靜,此刻才敢上來關心他,“少爺,軍區的事情已經叫您操碎了心,聽說明天是白氏江北油田的新聞發布會,您就先睡一覺吧。”


    “謝謝你李嫂,我沒事,你去休息吧。”他高大的背影動都不動,聲音很輕很輕,仿佛再用一點力氣就會倒在當下。


    李嫂隻能無奈的歎息,搖搖頭從樓上往下走。


    宋穎之的車上,易小樓靠在後車座,歪歪斜斜的躺著,頭發搭在臉上,將她大半個臉龐都遮住。


    唯獨那雙漆黑的眼,空洞的睜著,疲憊無比卻不肯閉上。


    車子出了東風會所,宋穎之靠邊停下來,回頭心疼的看她,見她頸上都是吻痕,手上腳上傷處鮮血淋漓。


    憤然踢開車門打開後車門坐進去,將她抱起來緊緊的擁在懷裏,“告訴哥,是不是白東風欺負你,我去幫你出去。”


    從小他就幫她打架,有人欺負她就算她不說他都會去把別人揍的滿頭包,幼稚園到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從沒人敢打易小樓的主意。


    因為她身後有一個高大的哥哥,他身手一等一的好,對她更是一等一的好,羨煞了校園裏多少春心萌動的少女。


    大學時他去維也納,她去江州,隻是四年的時間,他不在的四年,他最心愛的姑娘被旁人占據,她心裏的位置,再也不是為他留的。


    從前偶爾會微微紅起的臉頰,含羞的眼神再也不是為他,他好生後悔,後悔自己好死不死的為什麽要去什麽狗屁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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