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間劇痛,一陣劇烈的咳嗽便隨之而來。他抬起頭,痛苦錐心,他卻陡然間變得麵無表情,對皇帝道:“父皇,……她,不是黎蘇!”


    蘇漓心底劇烈一震,詫異地回頭看他,發現他的眼光,定在某一處,卻完全看不到焦點。


    他的聲音,仿佛被壓上了千斤重物,這是東方濯此生說過的最艱難的一句話!說完之後,他的心,好像也跟著空了!他才剛剛確定她還活著……他才剛剛對生活又燃起了希望,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親口否認她是他妻子的身份,親手將她推進別人的懷裏……從此,她與他,真的是再無相幹了!


    心好像痛得窒息,可是為什麽他還活著?


    皇後目光變了好幾變,神色之間掩飾不住失望,而王安則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是沒看出他的掙紮,隻是想不到他的主子會是這樣的選擇!如果承認她是黎蘇,至少還有機會向皇帝求情,而否認了,卻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他最心愛的女子!


    “王爺!”王安止不住情緒激動地叫道,“您明明已經確定她是,為什麽要否認?今天一早您趕去相府找她,不就是要證明這個事實?您現在否認這一切,這是在親手把您的妻子往別人懷裏推啊!”有些心痛,他心裏的主子,應該是竭盡全力去爭取才對,怎麽會就這樣輕易地放棄?!


    如若是從前,或許東方濯真會如王安和皇後所料,然而如今,經曆過蝕骨錐心的悔恨和思念,他一心所求,不過是她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


    “濯兒!”皇後痛心無比地起身,朝他走來,“你這是怎麽了?就算你再怎麽喜歡她,也不能為了幫她脫罪而說違心之言!”


    “我沒有!”東方濯抬眼定定地看著他的母親,從小到大,他都知道,母後無時無刻不在為他籌謀,即便有些行為他並不認同,但他也會體諒她一片為他之心,盡量讓自己符合她的期望!可是這一刻,他卻突然感到很失望,母後口口聲聲說是愛他,卻從來沒體諒過他的心情,尤其此刻!


    咬了咬牙,將所有的痛苦咽下喉嚨,他一字一句,無比堅定道:“母後,我很確定,她是相府千金蘇漓,並非兒臣已經過世的妻子黎蘇!望母後不要再糾纏這個問題了!”


    皇後臉色狠狠一變,目光頓時沉冷如冰,身後皇帝淩厲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在後背,皇後萬分心痛,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胸膛因情緒激動而起伏不定。半響才道:“你,你真是……太讓本宮太失望了!”


    “母後也很讓兒臣失望!”


    “你!”皇後怒極拂袖,責備而失望的眼神,讓東方濯狠狠別過頭去。隻聽皇後又道:“你以為母後這麽做是為了一己私心?本宮一向對澤兒視如己出,本宮才不能允許,同一個女子,嫁過本宮的兒子,轉眼間換一個身份,又嫁給本宮的另一個兒子!這是我們皇族的醜聞,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會遭天下人恥笑的你懂不懂!”


    東方濯皺了眉頭,抿唇不語。東方澤卻微勾唇角,扯出一抹幾可不見的冷意。


    不愧是皇後,任何時候都能為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還能輕易地挑起皇帝的忌諱!


    看著皇帝越來越冷沉的神色,蘇漓心中不禁暗暗冷笑,看來皇後是認定了她是黎蘇,怎麽都不打算放過她!那好吧,與其這樣被動的化解別人的質疑,還不如主動出擊!


    犀利的目光,掃過王安,定在皇後的身上,蘇漓淡淡地笑道:“皇後娘娘不必動怒,其實要證明明曦的身份,很簡單。(.好看的小說)”


    她抬手一撩左頰邊的發絲,露出殷紅如血的胎記。“這個,打蘇漓出娘胎就有的,就是最好的證明!”


    皇後卻冷笑道:“連脈象都可以作假,胎記,也未必全是真的!”


    蘇漓早料到她會如此,放下手道:“一般的胎記或許可以作假,但蘇漓這個,卻是由毒素積成,自娘胎裏帶來的,絕無作假的可能。皇後娘娘若然不信,可召太醫來瞧。”


    皇後目光輕閃,朝皇帝看了一眼,皇帝沒有說話,隻輕輕一揮手,高公公立刻差人去召太醫。


    李忠和近來運氣不大好,每次趕上這種事,他總是第一個被召來。還未進殿,就已經感受到了裏頭不同尋常的壓抑氣氛,剛到門口,帝王陰沉的臉色,讓他不由自主地先捏了一把冷汗。


    “微臣叩見陛下、皇後娘娘!”


    皇帝淡淡擺手,“免禮,去給郡主看看,她臉上的胎記。”


    李忠和一愣,心想一胎記有什麽可看的,莫非陛下是要幫郡主去除胎記不成?慌忙應身起來,到蘇漓麵前。


    蘇漓再度撩起發絲,李忠和仔細地看了又看,以前沒注意,這一看才發現,她這似乎並不是普通的胎記!因此回身稟道:“回陛下,郡主的胎記……似乎是從母體中帶來的毒素積聚而成,要想祛除,隻怕需要先解毒。”


    皇後麵色微微一怔,驚疑不定地望向蘇漓。


    皇帝道:“果真是毒素形成?可知何毒?”


    李太醫搖頭,“恕微臣無能,實在看不出來!隻是覺得,不像是普通的胎記!”


    不像,而非不是!前頭也說的是似乎,並不完全肯定!皇後眉梢一揚,就要開口,東方澤卻眼光一閃,先她一步道:“李太醫,既然是毒,那這種毒,對郡主的身體,可有何危害?”他劍眉微皺,眼中的擔憂之色,自然而不加掩飾。看得東方濯眼光一黯,垂眸噤口。他,已然失去了那樣的機會!


    李忠和回答得有些遲疑:“這個……下官也不敢斷定!不過,下官曾為郡主診脈,並未發現有何異樣,這毒雖從娘胎裏帶出,想來郡主體內應該甚淺,因而積於肌膚表麵,除了會影響體質,應無其它威脅。”


    東方澤這才笑著點頭,似是放心。


    皇帝道:“你先退下吧。”


    皇後轉頭,瞧見皇帝的眼底,依稀可見殘留的疑色。皇帝多疑,且疑心難消,這一點沒人比皇後更了解。她立刻笑道:“陛下,看來李太醫也不是很確定呢!既然是毒,也可以是自己下的。敢在大殿之上藥倒應選皇子,明曦郡主再為自己製造個胎記,又有何難?”


    皇帝眸光深深,盯著蘇漓沒有言語。


    蘇漓心頭一凜,深知這疑問一旦提起,在皇帝的心裏,必然沒那麽容易消解。畢竟亡靈托夢一事,太過詭異,當時皇帝會選擇相信,是因為無人往她就是黎蘇那上頭聯想,如今這種可能一經提出,那當時她所有的證明,都變得不再成立。如今要讓皇帝完全相信她是真的蘇漓,隻剩下一個辦法,盡管那個辦法,她並不想用。


    深吸一口氣,蘇漓迎著皇帝的眼光,上前一步,恭敬稟道:“陛下,皇後娘娘,明曦自知亡靈托夢之說,難以讓人信服,但此事確是屬實,明曦不敢有所欺瞞!倘若陛下、娘娘仍有疑問,明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


    皇帝道:“你說。”


    蘇漓瞥眼,瞧了眼身旁目光黯淡的東方濯,沉聲說道:“明玉郡主生前曾遭靜安王侵犯,已非完璧,但蘇漓卻是處子之身,陛下可召人來驗,立知真假。”


    眾人臉色皆是一怔,連東方澤都意外不已。東方濯更是仿佛被她的話擊中心肺,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整張臉血色全無。


    皇後微微感到詫異,驗身的確是證明她身份的最直接的方法,卻沒想到她竟主動提出,心裏不禁升起疑惑。王安聽得愣住,驚疑不定的眼神,直盯著蘇漓看,似是想看清她到底想耍什麽把戲!


    “父皇!兒臣反對!”就在皇帝準備召人之時,東方濯突然急切地阻止,神情有些激動。


    皇帝目光如刃,冷冷斥問:“為何?”


    東方濯痛苦地低下頭去,隻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卻在皇帝麵前跪得筆直,悔痛道:“兒臣……曾經蠢笨無知,用天底下最愚蠢的方法,去證明黎蘇的清白,結果適得其反,誤中小人奸計!為此,兒臣悔不當初!……黎蘇她,既在夢裏將生平所學傳授蘇漓,又將平生經曆盡皆告知,在兒臣心裏,蘇漓雖不是黎蘇,卻也等同黎蘇再世!而驗身,是對一個清白女子的褻瀆和羞辱,兒臣……懇請父皇三思!”他叩下頭去,額頭直抵冰冷地麵。


    如果當初他能有這份認知,他們之間,就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蘇漓靜靜地垂下眼眸,窗外有陽光照進來,腳下華貴的金絲地毯,金色耀眼,照得人一陣恍惚。地毯上金絲繡製的藤蔓,好像突然間伸進了心底,攪得人一陣心亂。


    皇帝麵無表情道:“那你說一個不會褻瀆她,又能證明她不是明玉郡主的法子?”


    “兒臣……”東方濯抬頭,濃眉緊皺,眼窩因憔悴而深陷,他幾度張口,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他很想告訴天下人,她的確是他的妻子黎蘇,但是他卻不能。


    東方澤看了看蘇漓,略微思索道:“父皇,兒臣覺得,不如用守宮砂。”


    以最大程度保留她的尊嚴,又能消除皇帝的猜疑,如此一舉兩得。


    蘇漓微微揚唇,抬眸瞧他,似乎任何時候,他都能比別人更加清醒冷靜。


    皇帝對此提議頗為讚同,立刻命人去辦。


    東方濯皺緊眉頭,心中仍有顧慮,擔憂地望向蘇漓,卻見蘇漓望向東方澤,目光含情,雖然淺淡,卻又不可掩飾。東方濯登時心頭一震,整個人都愕然呆在了那裏。本以為,她選擇東方澤,隻是為了逃避嫁給他,卻沒料到,她竟然真的已經對他動了情嗎?雙拳驀然攢緊,緊緊抵在冰冷的地麵,骨節發出細微的響聲,有如心碎。


    鮮紅的丹砂,被奉至眼前,高公公親執銀針挑出,點在蘇漓白玉般的手臂上,豔色抹之不去,益發鮮紅欲滴。


    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輕易將所有的猜忌質詢擊潰。


    眾人眼光,各不相同。饒是鎮定如東方澤,此時也禁不住鬆了一口氣。她是蘇漓,隻是蘇漓!


    皇後神色一震,似是不大敢相信,大步過來查看。蘇漓任她抓住手臂,麵對驚訝,她隻是微微一笑,瞥眼見王安麵色慘白。


    “母後這下可以放心了!”東方澤淡淡笑道,一轉眼,望向王安的目光已是寒意森森,沉聲問道:“王安,你還有何話說?”


    王安頓時癱在了地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這裏頭一定有問題!”目光望向皇後,似是想讓皇後相信他,但皇後卻根本就不再看他一眼。


    迅速鎮定下來,皇後的臉上又恢複了國母式的慈和笑容,拉著蘇漓的手,略帶安撫地笑道:“看來真是本宮多心了!……唉,本宮這也是為了皇族的顏麵著想,明曦,委屈你了!”


    蘇漓隻覺得一陣惡心,不著痕跡地拂開她的手,恭敬有禮地笑道:“皇後娘娘言重了!讓娘娘如此費心,本就是明曦的不是,豈敢言‘委屈’二字?隻懇請陛下和娘娘為明曦做主!”說罷回身,朝皇帝跪下,嘴裏說著不委屈,麵上的表情卻又分明寫著委屈這兩個字。


    皇帝目光輕閃,本是為她選夫的好日子,卻突然鬧了這麽一出,也難怪她會委屈!皇帝沉目一掃王安,對外叫道:“來人!”


    禁衛軍侍衛立即肅容上前待命。


    似已看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王安臉色一片灰白,卻沒有求饒。


    皇帝道:“將王安拉出去,砍了!”


    東方濯驚喘一聲,忙上前兩步道:“父皇請息怒!”


    王安畢竟是跟了他十幾年的人,除了這次以外,以前從未做過一件錯事,雖然此人真正效忠的是他的母後,但多年的主仆情誼,求情自是難免。但他一句話沒說完,東方澤厲目掃來,輕輕笑道:“二皇兄莫非還想為他求情?說來也怪,王安不過是個奴才,平白無故,為何要誣陷明曦郡主?恰恰趕在郡主選了本王之後!”他垂目盯向王安,言語犀利,意有所指。


    皇後麵色微變,尚未開口,東方濯已皺眉,之前本就鬱恨難舒,痛不可言,此刻聽東方澤話裏有話,自然憤怒難平,冷冷道:“六皇弟此話何意?難不成你想說是本王指使的嗎?”


    東方澤淡笑望他,“澤並無此意,二皇兄你想多了!”說罷頓了頓,麵無表情,又道:“澤隻是認為,一個會背叛主子的奴才,留來無用,二皇兄實在不必為他求情!”


    反之,一個在關鍵時刻棄車保帥的主子,也用不著死忠。


    王安眼光微變,下意識地朝皇後看去,立刻接到一個警告的眼神,慌忙垂下頭。隻聽東方濯冷聲道:“有用無用,不是你說了算!本王與他,好歹也做了十幾年的主仆,危難關頭,他也曾為本王出生入死,不顧自身安危,本王豈能看著他死而無動於衷?!東方澤,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冷血無情嗎?”


    東方澤笑意漸冷,“我知道二皇兄你一向重情重義,但也該分個時候和輕重!王安身為奴才,不安分守己,卻無事生非,誣告當朝郡主,犯上欺君!此等重罪,絕不可赦!”


    “你!”東方濯麵色一白,怒目急睜,渾身直顫,已說不出話來。東方澤卻氣質閑定,麵不紅氣不喘,好似隻是與人閑話家常。又道:“我記得選夫宴上第二道題目,二皇兄選了玉龍和尖錐,意為以法治天下,方能安定民心。今有王安犯法,不能因為他是二皇兄你的人就網開一麵,你我同為皇子,更應以身作則,為杜絕此等事件再度發生,王安必須嚴懲,非死罪而不可赦!”


    皇帝點頭,顯然對這個兒子的一番話頗為讚同,但他卻沒開口。


    東方澤繼續道:“除非……他是受人指使,幕後另有主謀!又當別論。王安,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陷害明曦郡主,說!”


    東方澤麵色威嚴,陡然對王安厲聲喝問,驚得王安身子頓時一抖。皇後的臉色愈加難看,直往皇帝瞟去,正好皇帝的眼光也朝她看過來,說不出的犀利深冷,皇後立時身軀一顫,飛快收回了視線。


    至此,誣告之事已成事實,再無辯駁餘地,欺君之罪無人可保,除非招出幕後主使,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王安自然明白東方澤的意思,但他眼光轉了幾轉,不看皇後,卻隻看向東方濯,多年的主仆情誼……隻這一句,已令他眼光一動,心下澀然不已。咬了咬牙,王安竟然抬起頭來,看著東方澤,麵目猙獰地笑道:“鎮寧王不必白費心思,小人今日所作所為全是我自己自作主張,與別人無關!小人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鎮寧王若想借此機會,讓小人誣陷他人,那是癡心妄想!”


    “哦?”東方澤掉頭冷笑,“那本王倒是好奇,郡主獲罪,對你有何好處?”


    王安挺直了身子,回道:“小人眼見我家王爺為明玉郡主之死自責難過,日漸消瘦,小人心想,如果明曦郡主就是明玉郡主,王爺的病應該就可以不藥而愈……”


    “糊塗!”東方濯怒聲斥責,到底心有不忍,眼光轉向一旁默不做聲的女子。隻見她麵色淡淡,竟毫無波動,仿若與己無關。


    蘇漓是受害者,倘若她肯替王安求一句情,王安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蘇漓卻一言不發。任何想要害她的人,她都不會心慈手軟,否則便是為自己埋藏禍根!何況,連他真正的主子都不曾為他求情,哪裏又輪得到她!蘇漓心中冷哼一聲,抬頭看皇帝,皇帝這時冷臉斥道:“任何人都不得求情,否則一律同罪!拉出去!”


    皇帝一聲令下,侍衛毫無遲疑,當即將人拖了出去。


    沒有掙紮,甚至沒有慘叫,手起刀落,血灑青石,王安就這麽死在了長春宮外。皇後麵色微微發白,卻由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話。


    東方濯有些心寒,感覺頭一陣眩暈,這一天,情緒波折實在太大,從震驚到心痛,無力到心寒……本就身染重病的殘軀,無法負荷這樣沉重到絕望的心情。


    不去想誰死了,誰離開了,誰再也沒可能和他舊夢重圓了……這一刻,他隻覺得天空都染滿了青紅的血色。


    “父皇,母後,兒臣……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垂下的眼眸了無生氣,整個人看上去確如他所說,疲憊不堪,仿若無力,隨時都像是要倒下。


    皇後心間一疼,原本皇帝未發話,他這樣的要求極易惹皇帝不快,但皇後此時卻也不忍責怪,不由自主地懇求地望向皇帝。


    皇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既然選夫一事已定,都散了吧。”說罷再不看任何人,大踏步地出門而去。


    深深的宮巷,仿佛永無盡頭的囚牢,東方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抬眼,迷茫地望著這座充滿威嚴和奢華的皇宮,他曾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年,到今日卻覺得,這座皇宮其實是這麽的陌生,要走出去又是那樣的困難!


    一陣風吹來,他高大的身軀輕輕搖晃,身心俱疲,已然無力,眼睛也開始模糊起來。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裏,似乎身處路口,左邊通道冗長,看不到出路,右邊卻有一扇門,看起來像是出口,他艱難地走過去,才發現其實那才是一條死路!


    周圍無人,寂靜得可怕,蘇漓遠遠地定住腳步,看著不遠處的男子,無力地扶著牆壁,神色茫然而絕望,一點點地倒下去。


    她一動沒動,靜靜地看著驚慌失措的宮人們衝過去,抬著那曾經意氣風發驕傲自矜的男子,匆忙消失在宮牆之外。她不會忘記皇帝的訓示,今日之後,她就是未來的鎮寧王妃!這個男人,將永遠地成為過去,成為明玉郡主黎蘇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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