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挽心一同回了院子,蘇漓沒有沉浸在悲痛裏無法自拔,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讓沫香關了院門,她這才沉聲問道:“東西收得好好的,怎麽會被發現?”


    挽心遲疑片刻,“是蓮兒翻出來的。”


    蘇漓頓時怔住,“蓮兒?”


    挽心道:“當時我不在房裏,回去的時候,發現她帶著麵具在屋外晃,還沒來得及帶她回去,已經被盛簫發現。盛簫一問,她便說是從我房裏找到的。”


    這麽巧?蘇漓皺眉道:“當時她情緒怎麽樣?”


    挽心回想道:“還是平時那樣子。”她頓了一頓,又輕聲道:“東西我收得很隱秘,不知怎麽就被她找出來了。”


    蘇漓眼光微微一沉,“多派幾個人看著她,別讓她出事。”


    “是。”


    第二天,蓮兒卻又犯了病,一直鬧著要見蘇漓,幾個人都攔不住。蘇漓匆匆趕過去的時候,她正拚命拍打著屋門鬧著要出去,一見蘇漓來,立即撲了上去。嘴上直叫道:“小姐!小姐快點跑,有人要害你!”


    蘇漓一怔,立刻輕笑道:“蓮兒乖,誰要害我啊?”


    “有人要害你,真的。”蓮兒一臉惶恐,直盯著她瞧。


    “這裏沒人要害我。你仔細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蘇漓拉著她走到一旁坐下,使了個眼色,沫香立刻心領神會地下去了。


    蓮兒驚恐地縮了縮脖子,小聲地嘀咕了兩句,又去拉她:“這是哪兒?小姐還是快走,快走。”


    蘇漓微微皺眉,見她發絲散亂,麵色發白,一片淩亂。歎了一口氣,替她攏了攏頭,淡淡道:“蓮兒梳個頭吧,要走,咱們也得妥妥當當地出去不是?”


    蓮兒似乎怔了怔,認真地點了點頭,一伸手,遞過去一個東西,“好,梳頭。”


    蘇漓定睛一瞧,她手心裏是一枚銀質的發簪,造型簡單,竟是黎瑤給蘇漓為黎蘇案做證供的那支!那支發簪她明明已經收在了證物房內,怎麽會在蓮兒的手上?!


    蘇漓頓時愣住,仔細一聞,這上麵隱約還有四脂凝香的味道。她心裏猛地一沉,疑惑叢生。


    “蓮兒,這簪子哪裏來的?”


    蓮兒把玩著發簪,傻愣愣道:“二小姐不要的。”


    黎瑤?!蘇漓心頭一沉,仍微笑道:“好好的東西,她幹嘛不要了,你說謊,我可會生氣的。”


    “沒說謊!是二小姐扔了我撿的。”蓮兒臉通紅,顯然急了。


    蘇漓又問:“她在哪兒扔了被你撿到?”


    “就在……就在……”蓮兒皺緊了眉,似乎在拚命地回想,想了好久她才搖頭道:“想不起來了,她哭得很傷心……啊!我的頭好痛!”蓮兒突然十分痛苦地抱住了腦袋。


    蘇漓一愣,連忙安撫地抱住了她,看著手中的發簪發呆,這簪子雖然樣式簡潔,卻是黎蘇當年在外遊曆之時,特地買來送給黎瑤做禮物的,京城之中理應不會再有第二支!但是這一支,又是怎麽回事?


    蘇漓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快得讓她無法平靜!


    “挽心”她朝外叫了一聲,“去,把黎瑤當初給我作證物的發簪取來!”


    挽心應聲而去。沫香取了安神湯來,蘇漓哄蓮兒服了,她很快便沉沉睡去。蘇漓回到房中,挽心已經取來了黎瑤的證物發簪,仔細一對比,兩支發簪仿如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質地做工,單憑肉眼,實在很難分辨它們的不同。隻有在強光下,才能發現蓮兒這支發簪,顏色略為暗沉!色澤變化,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年代久遠,還有……便是動了手腳!


    蘇漓看著這簪子,心一分一分狠狠地沉了下去。黎瑤為何仿製一模一樣的發簪?還要偷偷扔了它?她在刻意隱瞞什麽?


    一個從未去深想過的可怕念頭驟然竄入腦海,蘇漓登時呆住了。


    一場黎蘇案,到底牽涉了多少人在其中?事情複雜到已經脫離她認知之外,既有鳳血靈玉又有沉門秘藥,到底誰才是害她的真凶?還是……兩者都有?


    她忽然覺得很累,微閉了眼,心底彷如已荒蕪萬年,唇邊浮起譏嘲笑意,若連黎瑤都是凶手,那她身邊還有幾人值得她全心信任?


    半晌,她聲沉如冰,輕聲道:“挽心,替我備車,去攝政王府。”


    黎奉先不在府中,管家引著蘇漓直去了瑤池苑。除夕宮變之夜,黎瑤為了東方濯受了傷,一直在家休養,再沒有出門半步。蘇漓也生了病,沒得空來看她。


    隔了這麽久,黎瑤仍躺在床上休息,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見到她來,麵上不自覺地浮出一絲欣喜,支撐著下了床。自從東方濯慘死後,她始終鬱結難解,心事更重,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仿佛即將枯萎的花朵。(.好看的小說)


    蘇漓心痛如絞,她真的不願去相信猜測中的那個推斷。可東方澤的欺騙,很難讓此時的她,在麵對如此多的疑點,再去心無芥蒂的全然信賴一個人。


    她打量著黎瑤憔悴的臉色,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瑤兒,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她神色凝重,眼眸深處卻藏著冷漠與悲傷,黎瑤不覺一怔,仍是乖巧地點點頭。


    蘇漓取出藏在袖中的兩支發簪,輕輕放在深色紫檀木桌上,命人將燈火點亮,移到發簪旁邊,更襯得銀色素淡,可細看之下,兩支發簪顏色略有差異。


    黎瑤見了,不由輕輕“啊”了一聲,顯然也是十分意外,“蘇姐姐,這發簪……為何會有兩支?”


    “我也想知道,為何會有兩支!”蘇漓深深地看著黎瑤,拿起其中一支簪子,銀光似水,光澤柔美。“這支,是當日在悠然小築,你給我拿來的證物。而另外一支是我昨天才發現的,上麵淬了沉門的秘藥,可以使處子呈現喜脈的跡象。時隔一年,藥已經失效。這藥無色無味附著性卻極強,而純銀沾毒即變,終年難褪。縱然已經過了這麽久,它卻能提示著它的與眾不同。”她指著另外一隻,麵無表情地說道。


    黎瑤愣了一下,拿起那支變色的簪子仔細一看,果然如她所說,這支發簪比那另外一支顏色略顯發暗,蘇漓的話她聽得清楚,卻有些茫然,一時沒能反應出蘇漓話裏真正的含義。


    蘇漓繼續道:“這發簪是黎蘇外出歸來送給你的禮物,京城之中不會再有第二支。你交給我的無毒,有毒那支是蓮兒親眼見你扔了,被她撿到。”


    黎瑤頓時睜大了雙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蘇姐姐你……你是說我對姐姐暗中下毒,害她?”她聲音無法抑製的顫抖,“這怎麽可能?!”


    蘇漓冷漠道:“我也不願意那麽想,所以我來問你。為什麽會有兩支發簪?”這世上沒有什麽不可能!太多人為了一己之私,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


    黎瑤臉色越發蒼白,她有些手足無措,慌亂的目光停留在那兩支一模一樣的發簪上,“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有給你的那支,這是姐姐送我的禮物,若不是為了查案,我絕對不會拿去作證物的。”


    她似是忽然想到什麽,猛地抬頭道:“蓮兒說見我扔了簪子,何時何地?”


    “你知道她在府中受盡欺辱,已經神智不清。”蘇漓臉色愈冷。


    “那她說的話又怎麽能信?那藥是沉門之物,我又從何得來?”欲為自己辨清清白的黎瑤,言辭越加急厲。


    這樣的她,與柔弱的外表形成強烈的差異。


    想起大殿上的玉玲瓏,也是如此,外表柔弱,內心卻暗藏狠毒!蘇漓瞬間被激怒,她一字一字恨道:“玉玲瓏是買凶殺東方澤的聯絡人,你有沉門秘藥一點也不奇怪。”


    話一出口,黎瑤就呆住了。她身子忍不住輕輕發顫,雙手用盡全力抵在桌上,才能勉強維持,忽然淒然笑了,“原來在蘇姐姐心裏,我是這樣的人。”


    她淒涼,無助的神色,瞬間擊中了蘇漓心底深處最柔軟的一處,她連忙別過頭去,硬聲道:“你為了東方濯可以不顧性命為他擋刀,為保他周全就連你母親的罪證都能坦白……黎蘇在你心裏,又算什麽?”


    黎瑤聞言頓時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眼光痛苦不堪,已經說不出話來。


    蘇漓靜了片刻,她的聲音似乎飄忽難定,“我隻是為黎蘇感到難過,那麽多年的姐妹情分,卻抵不上你對一個男人的相思之情!?犯了錯可以回頭,可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她站起身,停在門前轉身深深回望黎瑤一眼,“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仿佛被她這句話定住了身,黎瑤的臉上,驀然驚現痛苦與震驚,混合在一塊,竟十分複雜。


    蘇漓多看一眼,心就多痛一分,飛快轉過身去,再不多看。手裏緊緊攥著發簪,咯得掌心疼到麻木,但直到回府進房,蘇漓也沒有鬆手,她想要借疼痛來提醒自己,再不要對人輕易付出信任,付出感情。


    這一晚,蘇漓蜷著身子坐在窗前,與夜空靜默相對,一場冤案,撲朔迷離,以為沉冤昭雪,大仇得報,沒想到卻是另一個噩夢的起始。短短數日,她的人生再次天翻地覆,陌生得不敢認。


    明知道何人害了自己,卻不能緝拿真凶,她真的很不甘心,痛苦糾結一整夜,幾欲將她內心撕裂,無言地看朝陽一如既往升起,將世間萬物照亮,她卻滿心晦暗無有半點光。


    平靜地洗漱、更衣,蘇漓又去了蓮兒房裏,見她情緒穩定,還在安睡,心裏也稍放了心。挽心送來一張帖子,展開一看,是黎瑤。


    “午後申時瀾滄江一見,有要事相談。”


    她眼光微微一動,她一夜未睡,黎瑤也是麽?她終於願意來麵對當初的一切了?


    午後的陽光很刺眼,晴空萬裏,無雲亦無風。蘇漓獨自一人,騎馬到了瀾滄江。遠遠地看到黎瑤一個人坐在岸邊,單薄的身影停駐在當初黎蘇跌下江岸邊的位置,竟有無邊的蕭索。聽到蘇漓的腳步聲,她身子不禁輕輕一顫,頭微微低垂。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蘇漓漠然道,看似平靜的神色將內心深處的痛楚完好掩飾。


    “蘇姐姐,當初的事,是我……”黎瑤忽然痛哭失聲。


    “你為何又突然承認了?不說不是你做的?”蘇漓身子一震,內心湧出不祥的感覺。


    黎瑤猛地起身,緊緊抱住她,頭埋在蘇漓懷中哭道:“我當時很害怕,不敢認,昨晚想了很久,是我在簪子上做了手腳害姐姐有了喜脈的跡象。”


    黎瑤啜泣不止,蘇漓卻疑惑頓生,緩緩將她身子扶正,銳利的眼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黎瑤,一樣的柳眉杏目,嬌柔可人的氣質,就連身上散發的馨香,都與往日一般無二,可為什麽讓會讓她感到陌生?到底是哪裏不對?


    蘇漓的推拒十分明顯,這舉動不禁讓黎瑤怔了一下,似有銳光一閃即逝,黎瑤飛快垂眸,藏在袖中的手腕,看似無意地輕輕一抖,竟發出清脆異常的銀鈴之聲。


    聲聲入耳,仿佛靈巧的蛇,透著詭異惑人的魔力,瞬間將蘇漓的心抓緊,她立刻覺出不對勁,定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隻覺得眼前四周的景物忽然天旋地轉,黎瑤的人影重重疊疊,模糊不清。


    蘇漓急忙閉上了眼,卻發現竟然毫無作用,伴隨著有節奏的詭異的清脆鈴聲,那景象依然在腦海中存在,根本揮之不去!她頓時心底一震,朝那人厲聲叫道:“你不是黎瑤!”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旋即發出一聲猙獰冷笑,“想不到一眼就被你看穿,你對她竟然如此了解!”那女子冷冷又道,“可惜晚了,去死吧!”


    這聲音竟有幾分說不出的熟悉,蘇漓心頭一震,此刻她眼前視線不清,強迫自己定下心神,身形急速向後滑退幾丈,冷哼道:“想殺我,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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