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王歎了口氣,“孩子,外祖也是盼了這麽多年,希望能找到你母親真正死亡的原因,一直都不得其所。”


    “你姑媽說,當年你母親懷你的時候,本來就胎象不穩,她一直都在府裏好生將養著。後來你父親出征,你母親更是憂心如焚,每天都盼著你父親來信,結果好像是一封家書都沒收到。那個時候,你姑媽因為是庶女,也很難與你母親親近,但是偶爾也會過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


    他不由想起當時傅明瑤向他所說的事情。


    “母親一直以來就相當反對二哥娶二嫂,二嫂嫁過來後,母親就看二嫂不順眼,時常要挑她的毛病,但是有二哥照應著,倒也相安無事。可是自二哥出征後,母親雖然答應二哥會好好照看二嫂,背後卻更加變本加厲,每日晨昏定省,吃飯時不能上桌,專在旁邊侍奉。剩下的殘羹剩飯就讓二嫂吃,不許浪費。後來二嫂不知怎麽的就摔了一跤,母親才允許她臥床休息,並且吩咐蕭姨娘去二嫂跟前侍疾。”


    “有一天晚上,我記得那晚下著很大的雨,我聽到外麵有人在叫嚷,跑出去一問,才知道是二嫂不見了。母親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到第二天一早才在一處田壟上找到。我看到二嫂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嘴裏還在喃喃說著什麽,好像神誌不清的樣子。母親叫大夫來診,大夫說二嫂已經瘋了。”


    “也就在第二天晚上,還在發著高燒的二嫂竟然早產了,盡管是早產,但是分娩得極為順利,便生下了譽兒。就在當晚,我分明看到蕭姨娘把譽兒抱走了,然後有人送來一個死嬰,等一緩過神來的二嫂找孩子的時候……他們居然把那個死嬰放到二嫂懷裏,說她的兒子被她發瘋一樣的跑出去給害死了……”


    “當時,隻有蕭姨娘的幾個陪嫁和母親在場,在此之前,二嫂的陪嫁全被打發到別處去了,如果不是我實在好奇悄悄攏過去聽,也不會知道他們如此惡毒逼迫二嫂的事……”


    “二嫂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抱著死嬰痛哭失聲,母親更是狠狠責罵她,我當時怕被她發現後滅口,便悄悄退了出來。然後接下來每天晚上,我都聽見二嫂趴到死嬰的墳頭上哭,那哭聲真的是催人淚下,全是說她對不起二哥,對不起他們的孩子,全都是她一個人的錯……”


    “我當時好想出去告訴她,她的兒子沒死,她沒有害死她的兒子,她沒有對不起二哥,但是我沒有勇氣,母親向來治下鐵腕手段,壞了她事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隻這麽樣過得幾天,二嫂就完全跟瘋一樣,嘴裏就念叨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終於在六天後,府裏又找不到她的人,下人們出去找,才在一條河找到了二嫂時常戴在脖子上的玉墜。所有人都說二嫂瘋裏瘋氣掉河裏淹死了,母親怕二哥回來找她要人,便給二嫂設了個衣冠塚,並且把那些知情的不知情的下人全賣了,騙二哥說,二嫂是在生譽兒的時候難產而死,二哥信以為真,一直以來對譽兒亦是怒恨交加,從未對他有過好顏色……每當看到才會走路的譽兒被二哥拍巴掌的時候,我眼淚都忍不住要流下來,還有蕭姨娘時常因小事挑唆二哥打譽兒的事情,更讓人發指……我知道,所有人都在對他們母子造孽,我相信都會有報應的……”


    當息王將傅明瑤的話轉述完,他自己已經哽咽得無法出聲,他的女兒,他放在手心裏疼的女兒,從未彈過一根手指說過一句重話的善良溫柔的女兒,嫁入候府後,竟然是過著這樣非人的生活。(.好看的小說)是誰讓那位老夫人如此大膽折磨自己的女兒?想他每次去信問拓跋蘭,她都說,很好,什麽好,婆婆仁慈,妯娌相親,丈夫也很好。傻孩子,為了不讓他擔心,她是一個字都不敢吐露。可恨的傅秋禮,當初信誓旦旦,結果不僅對不起他女兒,還將怒恨加到傅譽身上,一個孩子,有爹沒娘,比死了爹娘的日子還過得淒慘。


    當初他就說要接他回魯西,偏那老夫人說他是她傅家的骨血,偏那皇上在旁邊耍著心機,讓他隻能隔著上千裏遙望他可憐的小外孫,連那些陪嫁的嫁妝也不敢收回,隻望傅家的人看在這些錢財的份上待他好一些。結果……


    他怒得恨不得現在就殺向京城,將整個候府和皇宮都殺得雞犬不留!


    傅譽則已經沒有眼淚可流,因為那些眼淚,已經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流完了。


    在他才在記事的時候,他還記得在一次祭祀祖先的時候,他深含儒慕之情地在娘親的靈位前敬了一柱香,蕭姨娘便說:“譽兒,你母親為了生下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就是她的希望,是她生命的延續,可要好好懂得孝順祖母和你父親啊……”


    當時,父親就變了臉色,他嚇得跪趴在母親靈位前不敢起來,不小心打翻了香燭,於是終於惹來父親一陣毒打……


    沒有人敢攔著,在床上養了好久的傷。


    他一直都記得,隻要有人在父親麵前提起母親,父親便會將拳腳施在他身上。


    為了少受拳腳之苦,所以他不分寒暑的努力習武,習武之初,就是學會如何挨打。到八歲時,外祖就派了寒子鴉一幹精幹人手過來,他們天天帶他陪練,殺狼伏虎,水裏來火裏去,春夏秋冬嚴寒酷暑,從未間斷。他們教他各類學識,學六藝,通古博今……與他們在一起,不在乎是學了多少,他感覺到了一種大家庭中彼此關懷的溫暖,一種在候府從未有過的溫暖。


    這樣的事情,一直持續到他突然患病。


    患上那樣慘烈幾欲死去的病後,父親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擔憂和關懷,甚至曾經幾度在他眼裏還看到他恨不能快快死去的眼神。這樣一個父親,到了如今,他哪裏還有因他而傷心的淚流?


    祖母,那個他喊了這麽多年奶奶的老婦人,當初,卻是這般迫害他母親。他真想問問,她也是女人,又如何對一個弱質女子下得這般狠手?


    蕭氏,她果然是參與了殘害母親的直接凶手。她不僅害了母親,還再次下毒害他,就為著那世子之位,就為著那些讓他們口水直流的財產。


    他慘淡笑著,怪不得大哥被二哥親手害死,那也是蕭氏的報應。而二哥……他緩緩握手成拳,那日已帶著黃大人親自驗證了他穿肩而過的傷口,所有人都認定了傅長亭欲殺朝廷命官的事實,如今他事情敗露已逃,可是又能逃到哪裏去?


    本想還讓候府在大夏屹立不倒,一脈傳承下去,如今看來,不讓裏麵的人一個個脫皮脫骨撕心裂肺很慘烈的死去,如何又能解他心中之恨?


    那一夜,祖孫倆坐在廊下一直飲酒到天明,息王一直談論著蘭郡主小時候的趣聞軼事,傅譽便靜靜倚在柱前傾聽。


    六月二十四日,洪武帝已接獲睿王丟了封地息王蕩平台城和順昌的消息,如此重大軍變,在睿王還未到京城的時候,他早就已經獲悉。[.超多好看小說]因為在他發現台城有變正準備下令派隱在五十裏外的五萬兵馬去鎮壓,但是,息王的鐵騎已經先他們而至。五萬兵馬統領不敢進攻,害怕用兵如神的息王會從後麵包抄,將他順勢一舉殲滅,隻能退避百裏外,迅速回報皇城。


    此事實是出人意料,眼見息王已將兩地拿下,洪武帝卻是沉得住氣,當即下了一道聖旨,宣那一隊去新宜控製疫情的人立即回京,要對他們大肆嘉獎!


    很顯然,這是洪武帝將作不知在召傅譽小兩口回京。傅譽接到聖旨那日,便立即派了兩千天玄宗弟子迅速潛回京城,以備必時之需。


    而也就在同一時間,他收到九雅寫給他的信,信上的內容,讓他又感動,又涕笑皆非,九雅,九雅,竟然為他做到如廝,得妻如此,他還有何求?於是,他立即也將他母親的事寫信向她說清楚,他相信她也一直為他掛心著此事。


    帶著雨蝶和金芸一直在路上慢悠悠像遊山玩水一般行進的九雅,在聽到皇上下旨召他們回京的時候,同時也接到了傅譽的快信,她才欣然踏進了京城大門――洪武帝下此旨,說明傅譽已經撐握了主動權,此時進京,暫時不用擔心有任何危險。


    馬車直接行到宋府,聽金芸說,她被皇太孫的人抓走的時候,皇太孫怕事情鬧大,逼著她寫了一封離家前往新宜尋八姐的書信,此下恰好由九雅送回來,倒也減少了宋府裏一些人的追問。雖然對於她的私自離家少不得被長輩說幾句,總好過被他們知道金芸失身的事。對於金芸的事,九雅總想著該給她彌補之法,不能就此放棄。


    宋庭達聽說九雅帶著金芸回來,立即就迎了出來,九雅也不在此多停留,先讓雨蝶把金芸送進內宅,才對宋庭達道:“父親,金芸此次離家出走,隻不過是因為擔心我膽大妄為了一回,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稍後您就不要責備她了,我已經說過她,以後她再也不會犯了。”


    女兒留書出走,一個做父親的如何不擔心?他首先擔心的是她在外麵出了什麽事將會令宋家顏麵蒙羞,其次才是她的安危。本來一看金芸就想一頓家法好生教訓,但是九雅這個縣主先就封了他的口,何況如今的宋府因為沒有了奉祿,一些值錢的莊子鋪子肖氏又都卡著,要麽給了金枝,要麽說要給金霞留著,根本就不拿出來,現在一部分花用都是那個啞巴女婿所負擔,再怎麽也是出錢的是大爺,他自隻好忍下到喉嚨邊的責罵,和聲歎道:“哪裏真會責備她?隻是她一個姑娘家,不聲不響就離了家,這府裏的人都擔心啊。不說說她,又怕她不長記性。也好,既然你這個姐姐說了她,希望她能記心裏去,以後別再犯了。”


    九雅點了點頭道:“父親但請放心吧,金芸也不是一個沒分寸的……對了,現在金枝和金媛那邊怎麽樣了?”拓跋野犯事流亡在外後,金枝肚子裏的孩子該怎麽辦?


    一提到金枝,宋庭達不由就哼了一聲,“金枝那個不長進的,本來晉王在皇上麵前被壓製著、拓跋野那廝又犯了事跑了,他心裏就無比窩火,她偏還在那邊鬧,吵得晉王府家宅不寧,晉王妃本來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一直忍著,現在她突然早產,生了一個死胎,晉王妃再也不容忍她,前些日子就把她送了回來。這不是讓我們宋府沒臉麽?她現在生是拓跋野的人,死是拓跋野的鬼,前兒我好說歹說才又把她送回去,晉王妃倒還是瞧了一些情麵,勉強接受了她,不過有言在先,說她如果再鬧,將會用家法自治。”


    他歎了口氣,“真是養了個不孝女,她若是不知悔改,還整天吵著不要守活寡什麽的,就算她死在那裏我們也不會再過去看一眼。你母親教養的女兒啊……怎麽就這麽一副德性呢?”


    九雅忍不住帶著微微地譏嘲,“父親不是一直誇母親賢良淑德麽?怎麽?現在知道她的德性了?”


    宋庭達一臉羞愧,忙轉移了話題道:“金媛也是常回來的,但是,唉……好像婆家待她並不太好,一回來,就隻知道大吃大喝,要些財物之的類,如今挺著個大肚子,還不忘時常回來蹭一點。”


    九雅沉默不語,當初金媛為嫁一個好人家,也是花費了心思的,可惜,人無論怎麽樣,做得出踩低捧高的事,不心懷憐憫的善念,這等心性,便是決定了她的命運。如若不是她刻意為之,如若不是她太懂算計之道,她又如何會嫁入白家?又怎麽會落得現在這般淒苦境地?


    “現在最讓我惱火的,就是金霞,整天兒就在屋裏發瘋了一般鬧,每天就逼著你五姨娘找你幫她物色一個王孫嫁過去,說要氣死安家,讓他們看看她也有風光的時候……”這件事情,宋庭達本是難以啟齒,但是他心底裏,也確實希望九雅能拉金霞一把,金霞再怎麽不對,畢竟也是宋家的女兒,是她宋九雅的姐姐,血脈連在那裏,不能讓她一個好端端的女兒就毀在了那裏。


    聽到此,九雅終是忍不住冷笑,“母親呢?她當初那般算計我,毀我辱我,金霞又是怎麽對我?我幾度死裏逃生,她們可有講一分情麵?可有念過一分血脈之情?再有……”


    她抬起頭來,慢慢說道:“不是我不滿意現在的相公,隻是有一樁事,我現在才弄明白,肖氏所做的,就算讓她死十次都便宜了她。”


    宋庭達一愣,“她做了什麽事?”


    “當初,她與老太爺合謀把我賣給拓跋野,如果不是老天有眼,我現在成了什麽樣子?跟金枝一樣嗎?我能不能說金枝的下場,完全是對她的報應?再有,明明齊王出征離京當天晚上曾來過宋府,他見過肖氏,並且留下一封信,那封信完全可以理解為下婚書,可是肖氏幹了什麽?她把信的事隻字未提,生恐我嫁了好人家不能讓她捏扁搓圓,這樣害我的人,我為什麽還要幫她的女兒?還有天玄宗明明已經撤了讓我衝喜並且不用還那十五萬兩銀子的事,可是肖氏呢?她為了九妹,說那銀子就算砸鍋賣鐵,她也會還上,隻是讓我代嫁一個她看不中的啞巴。這件事上,想必也得到了父親的默許,這一樁樁,一件件,父親還有什麽理由讓我幫金霞?”


    她頓了一下,“說到底,我從未得過宋家什麽?連出嫁的時候就得一塊光禿禿的山地,有什麽理由還要我為府裏做這做那?”


    說到這裏,九雅已經起了身,她再也不看宋庭達又羞愧又惱怒的眼,轉身就走了出去。她去了姨老太太那邊見了禮請過安後,便讓雨蝶帶著裴媽媽和春菊直接回了安平候府。


    候府大門還跟離開前一樣金碧輝皇,然而進到內裏,隻覺四下走動的下人要少了一些,九雅先回了淳華院,熊媽媽和院子裏四個丫頭是喜出望外。少不得一番噓寒問暖,最後是裴媽媽發現院子裏少了人,一問,熊媽媽才歎氣道:“老夫人說要節約開支,便把那幾個新買的丫頭又賣出府了,是我好求歹求,才把小詩小螺四個丫頭留下來,不然,搞不好等少奶奶回來的時候,這淳華院裏啊,就得隻剩下我這老婆子一個人了。”


    九雅心裏冷笑,這下把老夫人的財路一斷,她就知道要節約了?而且首先開刀的就是她院子裏的人,分明是在示威。可是這院子裏新買的丫頭的月例,都是由傅譽另外拿出來,因為蕭氏以府裏開銷緊不讓買,是強行買了她們回來,沒拿她們沒一文錢,老夫人憑什麽要賣她院子裏的丫頭?看來這一回來,就得先給她立點規矩才成,如今傅譽已非當日吳下阿蒙,何況對於傅譽母親的事也再無所顧忌,不來點真個的,誰都還以為她這個縣主是個病貓!


    “可有二爺的消息?”她忽然問熊媽媽道。


    熊媽媽望向小詩,小詩搖頭道:“自從二爺隨少奶奶一行出門後,便不曾見過他。”


    九雅思索著,傅譽說傅長亭已經逃走,難道沒有回京城?“那候爺呢?最近都沒被皇上安排去哪裏?”


    熊媽媽道:“還能去哪裏啊,難道你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候府外麵時不時都有官兵值守著,候爺現在似乎被軟禁了。”


    九雅點了點頭,果然不出所料,候爺已受皇上猜忌,之前本來安排他北上,結果因為傅譽要出京,便把他質押在了京城,是想以此來卡住傅譽的脖子麽?


    榮福堂裏,老夫人坐在藤椅上,由於天熱,還有小丫頭在旁邊打著扇。兩個小丫頭扇得手都酸了,像去年這個時候,自然少不得在屋子四角放上冰桶,將屋裏的熱氣壓一壓。然而今年盡管熱天來得早,但是老夫人說要精簡節約,便是讓她們這些小丫頭輪流打扇。


    老夫人今天約了旁支的三位夫人在一起打馬吊,蕭氏和三夫人在旁邊陪著,聞采荷和已經顯懷的春梅在旁邊觀看。


    老夫人今天的手氣極差,連輸了幾十兩銀子,就有些上火起來,那三位夫人卻笑嗬嗬地,一個稍胖的夫人道:“哎呀,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您老讓著我們這些小輩,居然讓我們贏了,不過老祖宗向來出手闊綽,輸這麽點小錢,肯定也不會放在眼裏,您老今天就大方點,就當是給我們這些小輩打賞了不是?”


    老夫人又發作不得,又不因為輸了錢半途就說不玩了,怕是要失麵子。隻能忍著氣,勉強笑道:“今兒不知出了什麽事,手氣居然如此之差,怪不得一大早門前就有烏鴉叫,原來都是在給我提個醒來。早知如此,就該歇歇手才是。”


    三夫人自是知道老夫人肉疼那輸掉的錢,掩嘴笑道:“老祖宗也是,明知烏鴉是個災星,也敢在今兒打牌,不是故意要輸錢給幾位嫂嫂麽?”


    蕭氏也拉開笑臉道:“老祖宗心胸開闊得,豈會真在乎那兩個小錢,什麽災星不災星,玩得盡興才是正經。”


    幾個人正說笑著,外麵就有小丫頭一臉驚懼地來稟報道:“老夫人,三奶奶回來了……”


    所有人都停手,回看小丫頭,老夫人冷冷道:“怪不得今天有烏鴉叫,原來果然是有災星回來。回來便回來了,你在這個驚慌個什麽勁?”


    小丫頭伏在地上道:“三奶奶剛才派人過來說,叫大家都到花廳去見她……”


    老夫人眉眼都懶得動一下,“她是什麽東西?叫我們這些長輩去見她?去,告訴她,她若是還想在府裏呆著,就趕緊過來給我們請安,不然,叫她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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