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聽了老夫人的話,卻隻是愣在那裏,一步也不肯挪。(.)因為她剛才已經看見一個不肯來這樣通報的婆子被三奶奶身邊的一個護衛打斷腿的場景,如果她現在如是去回稟,估計等一下要斷腿的就是她。


    她不動,卻是讓老夫人在外人麵前失了麵子,老夫人臉一沉,蕭氏便使了孫媽媽去抽那小丫頭嘴巴子,“連老祖宗的話都不聽了,看來是平日讓你們的日子都過得太好了,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才是奴才?”


    那三位夫人並不認為打一個丫頭有什麽不妥,但是她們卻在因為那位寧和縣主叫這些長輩去花廳見她的事而愉,哪有一個少奶奶叫長輩去見禮的道理?她們向來知道老夫人家教極嚴,所以便幹脆靜下心來等著看熱鬧,馬吊估計也打不成了。


    孫媽媽一臉猙獰地走過去,小丫頭驚恐地連連後退,這時院門口又進來了人,卻是府裏的郝大總管。


    郝大總管捂著臉,右眼角都被打青了,嘴角也破了,還有血絲溢出來,孫媽媽一愣,奇怪道:“大總管,你這是怎麽了?誰把你打成這般模樣?”


    郝總管苦著臉,恭身向屋內各位女眷相請道:“老夫人,三夫人,這邊的各位太太,就請你們現在移駕花廳吧。現在三奶奶拿出了縣主的派頭,她說擺在宗祠裏的聖旨上寫明了,她是從二品的縣主,我們這府裏頭的人,都應該前去拜見。若是不遵從,三奶奶便會立即告到皇後娘娘那裏,說我們候府……我們候府……”


    老夫人倒是慢慢喝起茶來,眼皮都不抬道:“她說我們候府怎麽著?”


    “說我們候府不懂規矩,不遵我們大夏尊卑製度……”


    “我們大夏還講究仁孝忠義呢,既然要我們去拜她一個縣主,先讓她過來給我們這些長輩見見禮再說。”


    聽到這裏,郝總管心裏直叫苦。剛才就是因為不來,已經被好打一頓,心裏早窩了一肚子的火,但是三奶奶剛才已經明確說了,如果他敢不把話帶到,說清楚道明白,立即就會將他以刁奴的身份賣到北邊苦寒之地作奴。他現在一把老骨頭,哪裏還禁得起那些折騰?


    他不得不把九雅的原話帶道:“三奶奶說,不論是上至將軍,還是下到士兵,不論是上至皇上,還是下到小老百姓,都是講的一個先國後家。三奶奶還說,老夫人向來都是按規矩辦事,想必這個道理是懂的。”


    站在老夫人後麵的蕭氏嘴角掛著冷笑,看來這位宋九雅才回京,還沒了解到現在候府的局勢,居然這個時候敢跟老夫人叫板,想必是嫌命太長了。


    那三位夫人以為老夫人會發脾氣,老夫人偏偏讓三夫人把她扶起來,淡淡道:“好個先國後家,走,我們大家都去拜見我們寧和縣主。”


    花廳裏,九雅坐在梨木椅上,慢慢吃著剛剛切出來的小塊新鮮西瓜。青衣魅影站在她後麵,裴媽媽和春菊在旁邊伺候。


    她看見一幹人等進來,也不起身,大刺刺坐在那裏,正襟危坐,端等老夫人等人給她見禮。


    老夫人也不是個不會變通之人,何況九雅本來就說得對,先國後家,她帶著三夫人蕭氏還有三位夫人一起先行就行了禮,正待說話,九雅卻是先發話了,“聽說老夫人在本縣主出公務不在的時候,把我院子裏的幾個丫頭賣了,如今我這一回來,院子裏居然冷冷清清地,老夫人,這是何故要賣我的丫頭啊?”


    她現在奶奶也不叫了,直接稱呼老夫人,一下了把關係撇得一幹二淨。


    老夫人大約知道眼前的女子根本就是一條她壓製不住的狼,不然,也不會讓她以那般劣還能被封縣主,在這裏耀武揚威。她幹脆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不鹹不淡道:“不就幾個丫頭麽?不僅你的院子裏的精簡了,其他房的也一起精簡了,我們這候府,可養不起閑人。(.好看的小說)”


    九雅輕笑一聲,“那幾個丫頭是我出錢買回來,吃喝用度並沒花候府一分,何談養閑人?要說養閑人,也是我願意的,老夫人沒有道理把她們賣了。”


    老夫人盯著她,“可她們住的是候府的房子,候府的房子豈容人隨便住進來?”


    九雅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總算是明白了。”


    一老一少,兩人一來一往之間無不充滿了火藥味,那邊三位夫人看得津津有味,聽說自從傅璟雯被皇後娘娘廢黜了後,這候府裏就大不如前。但是又聽說眼前這位三少媳婦亦是了得,不僅封了縣主,還能幫皇上排憂解難,又是一個能令候府大放光彩的人物,隻是想不到,卻與老夫人這般不搭調,這下回去可有閑話說了。


    三夫人看到九雅一回來就給老夫人派頭吃,就知是這位縣主現在翅膀越來越硬了,但是還想到要從老夫人那裏得來一些財產,便故意打圓場道:“譽兒媳婦回來了,怎不見譽兒?你們這一去可辛苦了,不知道把事情辦得怎麽樣?”


    九雅對三夫人還是給麵子的,笑了笑,“相公還有事沒辦完,所以會遲幾天回來。”


    三夫人為了給九雅提個醒,叫她別太把老夫人得罪徹底了,忽然笑道:“你們在外麵這段時間可能不知道吧,我們府裏的二姑娘雨嫣,一月前被皇上封了正四品的美人,如今已經是皇宮裏頭的紅人,昨兒宮裏還傳來消息,說雨嫣已經懷上了龍子,我們候府啊,這下可要出大貴人了喲。”


    先前在淳華院熊媽媽都沒說,九雅還真被這個突出其來的消息驚到了,她略微吃驚道:“什麽?雨嫣進了宮?誰讓她進的宮?她才十七歲,皇上當她祖父都……”


    九雅還沒說完,裴媽媽就在後麵推她,意思是這話可說不得。


    老夫人感覺這下子終於是找回了點場子,無比榮耀道:“我們雨嫣生就貴人命,那日不過是貴妃娘娘想找個說話的伴兒,才把雨蝶接進了皇宮,這一去就被皇上寵幸了,現今又懷了龍子,光宗耀祖,日後就全靠她了。”


    九雅聽了心裏隻覺氣得慌,什麽貴妃娘娘想找個說話的伴兒,分明是變相的把雨嫣送進宮給皇上糟蹋。這位老夫人怎麽會如此不知廉恥?為了什麽光耀門楣,居然把親孫女往火坑裏送?雨嫣才十七歲啊,再說傅璟雯是她親姐姐,是嫁給了皇上的孫子為妃,她這個妹子卻成了皇上的嬪妃,這像話嗎?日後傅璟雯的孩子該叫雨嫣的孩子什麽?以表親相稱,還是以祖孫相稱?


    不錯,前朝有不少這樣的先例,可是眼睜睜地就發生在眼前,叫她如何不為老夫人的可恥而氣怒?


    老夫人完全沒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淡淡道:“如今我們府裏可得了皇上的青眼,之前皇上已經給府裏賞賜了不少綾羅綢緞,珍稀古玩,庫房裏都快放不了,雨嫣,還真是個好孩子。”


    那三位夫人也是才剛聽到雨嫣已經懷了龍子的消息,忙賀喜道:“恭喜老夫人,這下候府可是要貴上加貴了,我們傅家,可都要跟著出人頭地囉……估計這懷上龍子的賞賜還沒下來吧?”


    老夫人和蕭氏被捧得眉花眼笑,看來當初送雨嫣進宮果然是一步妙棋,不然,這傅家真要就此敗落下去了。隻希望雨嫣爭點氣,能在皇上耳邊吹點枕頭風,若能說動皇上恢複璟雯太孫妃的份位,那是再好也不過的事。


    九雅實在對她們那種誌得意滿的樣子感到惡心,她自是知道老夫人和蕭氏犧牲雨嫣的用心,心下憐惜雨嫣之餘,便是轉了話題,道:“三嬸,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三夫人知她已經領會了,笑問道:“什麽事?既然問了,就說出來吧。”


    九雅故意一副驚懼的樣子說道:“這次在回來的路上,侄媳倒是遇到了件古怪事。”


    一直跟在老夫人後麵的春梅忽然笑問道:“三奶奶遇到了什麽古怪事?”


    九雅看著她,如今肚子已經出懷,麵上也養得紅潤,想必在府裏頭老夫人待她不薄,畢竟她肚子裏的是傅家骨血。而旁邊的聞采荷,則表情呆滯,麵目清瘦,一直都在神遊物外,好像一具活死人一樣,給人一種形容枯槁行將就木的感覺。


    一妻一妾的反差如此之大,想必聞采荷如今不僅被蕭氏老夫人等嫌棄,連春梅都可以在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她卻也不可憐她,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隻似笑非笑地望著那旁支的三位夫人道:“三位伯母嬸娘應該還記得我們大哥的死因吧。”


    三夫人不明了她為什麽忽然把話頭往這上麵扯,而且還點著她們的名,其中的一位嬸娘謝氏看了蕭氏一眼,道:“是曾聽過,聽說是在去武德的路上出了事……”


    蕭氏一臉沉色,不知宋九雅又想玩什麽花樣。


    九雅幽然道:“我在回來的路上,在經過大哥出事地點的那個山道時,正在打盹,然後在迷迷糊糊之間,就看見了一身濕淋淋飄浮在半空中的大哥。他一直追著我的馬車,飄飄忽忽在我耳邊呼冤,‘我的命好苦哇,我的姨娘、我的親妹妹給我下了藥,讓我不能言不能動,故意把我連夜趕來這條山路,讓我二弟取了我性命。他們心好毒啊……我死不冥目……帶我回去……’我一下子驚醒來,才知是一個夢。”


    老夫人和蕭氏驟然變色,老夫人望向蕭氏,蕭氏麵色煞白,指著九雅顫聲道:“你胡說!我們什麽時候給清言下過藥?他可是我兒子!長亭那麽老實的人,更不可能去殺他大哥,你別在這裏妖言惑眾!”


    九雅幽幽道:“剛才我也說了,不過是做了一個夢,至於這麽大反應麽?難道真的是做賊心虛?”


    蕭氏死死盯著九雅,一臉憤恨之色。而那邊三位夫人也是吃驚不已,謝氏平日話就多,忽聽如此奇異的夢,不由疑惑道:“清言死後一直未查找到凶手,甚至連屍首都沒找到,這事本來就透著無盡詭異。縣主偏在他出事的地方夢到他,肯定是他見了親人想訴冤情。老祖宗,依我看呀,這事可不能輕視,務必找個高深法師來給清言收收魂,請請靈,說不定真能問出是誰殺了他。”


    “哎呀,這個辦法不錯,以前怎麽就沒想到?以前也聽人說過魂靈與法師相交破案的事,我們不妨也可以拿來用一下,指不定就能破了案。”另一位夫人附和道。


    聞采荷垂下眼,三夫人嘴角暗帶笑意,春梅則是嚇得麵無人色,她最怕這種邪乎的東西。


    老夫人遲疑,說到底,她對於傅長亭殺傅清言的事也一直有些將信將疑,而之前蕭氏在清言出事後的那般神情,也不得不讓她懷疑蕭氏和傅璟雯幹了傻事。


    她稍一沉吟,心裏已允了此事,但嘴上豈會軟下來?冷冷道:“怕是有人黴運罩頂,在路上遇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法師肯定是會要請的,請來自然是要去有些人身上的黴氣。”


    九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請來法師倒好,我真還擔心死了已經有幾個月的大哥無所依托,這次跟著我一起回來了。法師來了,倒希望把那個魂靈趕走,不然,若時常夢到,怪寒磣人的。”


    她丟下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便是起了身,幾位夫人頓時覺得一陣陰風吹過,大熱天的,居然身上都起了一層栗子,就覺不吉利,不要被冤魂附了體才好,趕緊都跟著起身了。同時心裏都懷了一個疑問,縣主夢中清言所說的是否是真的?真是蕭氏和傅璟雯把清言騙走,讓長亭把他殺了嗎?


    她們告辭得快,老夫人受了一肚子氣,回頭就問蕭氏,“你告訴我,清言出事那天,你和璟雯真的沒幹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蕭氏這麽多日子來,其實一直飽受著身心的折磨,就算別人不說,她也知道清言的死與她脫不了莫大的幹係。不過她不會承認,承認了,璟雯就完了,沒了她們,長亭也就完了。現在好不容易把雨嫣送出去,馬上璟雯就是出頭之日,豈能壞在這件事上?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她絕不能在此事上敗了形跡。


    蕭氏低眉順眼道:“但請老祖宗相信妾身,也千萬別被那小賤人給騙了,清言是妾身的兒子,妾身恨不得割自己身上的肉給他,豈會去害他?”


    老夫人點了點頭,“想你也不是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就算對別人狠,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何況清言還是我們的希望,你也絕沒有害他的道理。肯定是宋九雅在使什麽詭計,今天倒讓她把這消息放了出去,但願那幾個識點眼色,別到處亂說。”


    蕭氏應著是,便送了老夫人回榮福堂,出來的時候,三夫人狀似無意道:“不知道譽兒媳婦夢境裏的那個清言是真的鬼魂還是邪靈,如果他是真的冤魂,就怕已經跟著回來了……”


    她笑吟吟地走了,笑得蕭氏心裏直發毛。


    蕭氏回了楓林院,背脊一直都涼嗖嗖地,她讓孫媽媽和院裏的丫頭都守在她屋前屋後,順便還在廳裏的觀世音菩薩麵前燒香拜拜,忻禱清言的鬼魂現在不要來找她,就算他有不甘,也要等到璟雯複起、長亭當上世子後,她願意自刎於他墳前,到黃泉去陪他,任他打罵,她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夜晚,一輪圓月高掛,蟲鳴蛙唱的吵雜聲忽然像被什麽東西遮掩住了一般,陡然就沒了聲息。四周是異樣的靜。由於孫媽媽年紀已大,蕭氏故意叫上了心腹丫頭香草陪在她屋裏睡覺。


    正是半夜,不知道為什麽,蕭氏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她驀然坐起來,不由自主朝窗口望去,隔著紗帳,毫無預警地,她忽然看到一張麵帶青色的臉停頓在那裏,那五官,分明就是她兒子傅清言。


    她嚇得一聲尖叫,睡在榻板上的香草頓時驚醒過來,撩開帳子急道:“姨娘,出了什麽事?”


    蕭氏一指窗口,“那裏有個人,快把他趕走!”


    香草膽子大得出奇,她回過頭去一看,望了又望,奇怪道:“沒有啊,姨娘,是不是您眼花了?”


    清言的鬼臉明明還在那裏陰惻惻地笑,舌頭也跟著吐得老長,香草為什麽看不見?蕭氏大叫道:“你眼睛瞎了麽?明明在那裏,你快去把他趕開……”


    香草被逼無奈,拿了把掃帚朝窗子搗去,她一邊搗一邊道:“姨娘,您是不是夢做得過了?您看,奴婢拿掃帚來掃,也沒掃到個什麽東西,都光光的,什麽都沒有。”


    她果然站在窗口掃了又掃,不見任何異樣,蕭氏鬆了口氣。隻是香草收了掃帚一轉過身來,她看到那張鬼臉還是停頓在原來的地方,就在香草的腦門後麵,這次也不伸舌頭了,隻是自己掐著脖子,翻著白眼,那樣子好不恐怖。


    蕭氏嚇得大叫大喊,“他還在那裏,他在掐脖子,還朝我翻白眼,快把他趕走……”


    香草一臉詫異,回過頭卻是什麽都沒看到,院子裏的丫頭都跟著聞聲趕過來,這人氣一多,那鬼臉才見消失。蕭氏嗚嗚哭著縮在床榻裏,再也不敢抬頭,大熱天的都捂著厚厚的被子,瑟瑟發著抖,嘴裏連連驚恐道:“清言,不關姨娘的事,清言,放過姨娘……”


    她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盡管被她命令所有丫頭婆子圍著她坐了一圈,丫頭婆子們也被她的神經兮兮弄得毛骨悚然,因為她們知道世子已死,半夜三更的,蕭娘卻叫世子的名字,莫不是撞了邪?


    直到快天亮的時候,蕭氏才勉強睡了過去,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被她折騰得眼睛發黑。


    這邊晚上鬧鬼的事一下子就傳遍了全候府,一些以傳言經過加油添醋之後一大早就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裏,老夫人問陳媽媽,“你確切聽到下人們是這樣說?蕭氏嘴裏叫著的,真的是清言的名字?”


    陳媽媽謹慎道:“奴婢不敢妄猜,也不敢隨便聽人胡弄,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就趕去了楓林院,問了當班守著蕭姨娘的丫頭香草,香草說姨娘半夜三更突然指著窗口有人,她看又沒看到任何東西,還拿了掃帚去掃,也不見半個人影,但是姨娘硬是指著那裏有人,還說在掐脖子,翻白眼,她卻什麽都沒瞧到……後來姨娘嘴裏又直叫清言的名字,真的古怪了,難道果然如三奶奶所說,是世子爺的魂靈跟著回來了?”


    老夫人也是聽得毛骨悚然,想了想,對陳媽媽吩咐道:“你去郝大總管去外麵請個有真本事的道士回來,讓道士仔細看看,我們府裏是不是還有冤死鬼藏著,可不能嚇壞了活人……”


    陳媽媽應聲而去,老夫人去看了蕭氏,卻發現她隻一夜之間就憔悴了很多,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一樣,她不禁搖了搖頭,勸了兩句,便是回去了。


    然而才一到天黑的時候,蕭氏那邊又傳出了大動靜,老夫人不顧辛勞讓三夫人陪著她過去,老遠就聽到蕭氏狼嚎一樣的聲音,“清言……清言……清言……姨娘錯了……姨娘對不起你……求求你原諒我,再等我一段時間,我就把命陪給你……”


    那聲音和著天上的圓月,真的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進得院子,就見一些丫頭婆子縮在蕭氏的房門口不敢進去,老夫人跑過去問道:“究竟又出了什麽事?她怎麽叫成這樣?”


    一個婆子發著抖,“回稟老夫人,剛才蕭姨娘想散了發小閉一會眼,可是才坐到鏡前,她就指就銅鏡大叫,還問香草有沒有看到上麵的字,香草陪在她身邊,說鏡子上沒有字,姨娘就開始大喊大叫,我們一進去,她就拿東西砸我們,說我們都是瞎子,鏡子上明明寫著腥紅大字,為什麽說沒有?”


    三夫人不可思議道:“不會是蕭氏瘋了吧?昨晚說看見鬼臉,這會兒又說看見字,別人都看不見,她不會想清言成疾了吧?”


    老夫人哼了一聲,走進屋,裏麵一片狼藉,那個銅鏡明明已經被掀翻在地,蕭氏還驚恐地瞪著那鏡子叫得聲嘶立竭,香草看她們進來,立即過來扶她,也擋在了那個令蕭氏發狂的銅鏡,“姨娘,老夫人來看您了,沒事,沒事了……”


    蕭氏順著她的胳膊站起來,頭發蓬鬆,衣裳淩亂,眼睛發青,臉色跟鬼一樣慘白,她顫抖著身子朝老夫人撲來,淒聲叫道:“老祖宗,那鏡子上的血字上寫著……寫著……”


    老夫人下意識的順著她的口氣問道:“鏡子上有血字?究竟寫了什麽?”


    蕭氏好像要趕走恐懼一樣,陡然拔高了聲音大叫道:“姨娘,我在下麵好苦,都說我是被親人害死的,好像小鬼都逼著,要我上刀山,還把我下油鍋……啊——清言,你放過姨娘,放過你妹妹,我們請高僧給你超度,你走開……”


    她一時高,一時低,眼神跟幽靈一樣變幻,老夫人不由也嚇了一跳,趕緊退開,著意往地上那銅鏡瞄了瞄,上麵什麽都沒有,不由喝道:“你是不是瘋了?這鏡上根本沒有字……”


    蕭氏揮舞著雙手,瞪圓了眼睛好像要擇人而噬一般叫道:“我沒有瘋!你們才瘋了,明明有字,明明有……”


    她說著就想拉老夫人去仔細把銅鏡看看,可是老夫人看她麵目猙獰,兩手亂揮,還以為她發了瘋要攻擊她,趕緊往屋外退,大喝道:“你們快把她按住,瘋子!瘋子!”


    此時九雅已帶著人慢悠悠踏進了楓林院,看院子裏亂成了一鍋粥,隻是走攏來瞧了瞧,正在與四個丫頭婆子拚搏不想被人當瘋子按住的蕭氏看到她,立即齜牙裂嘴又叫又跳道:“宋九雅,一定是你害我,一定是你害我……明明有人,明明有字,他們都看不見,一定是你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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