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閻錫山理直氣壯的樣子,馮玉祥心中倒是有些拿不穩主意了,稍有狐疑地瞥了閻錫山一眼後,咳嗽了一聲道:“所說為真?”


    聽到馮玉祥對自己還有懷疑,閻錫山立刻跳腳憤憤不平道:“難道都到了這種時候馮兄還不肯相信我?若不是真的的話,我當初為何帶馮兄前去體檢、定製西裝?這全都是為了營造出我們打算出國的假象,否則馮兄如何逃過一劫?”


    閻錫山的表情十分憤慨,馮玉祥這才想到閻錫山當初倒是帶著自己沒少折騰,隻是沒想到蔣介石居然如此毒辣,一心想要將自己和閻錫山送往國外,這不是打算將自己的西北軍和閻錫山的晉綏軍全部吞並的打算?幸虧閻錫山略施雕蟲小技做了這麽一出戲,不然的話,恐怕自己現在已經遭到毒手了。


    想到這裏,馮玉祥心中不免對閻錫山生出了些許的感激,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瞥到了馮玉祥表情變化的閻錫山心中暗自叫好,臉上卻仍舊是一臉委屈的表情,深情不已道:“馮兄有所不知,閻某的確是一片苦心,如此費盡周折也是為了你我二人。試想一下,你我乃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這筷子隻有綁在一起,擰成了一股勁,才不會被人折斷,這樣的道理,難道馮兄會不明白?”


    馮玉祥下意識點了點頭,這也是當初自己相信閻錫山,願意與之合作的初衷之所在,若不是如此,自恃過高且對閻錫山嗤之以鼻的馮玉祥又怎會屈尊與其合作?


    閻錫山繼續道:“馮兄,既然今日來到這裏,有些話閻某也不藏著掖著,便直說好了,馮兄願與他人聯盟對付我,此事閻某早就知道了。(.)”


    說這話的時候,閻錫山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就如同在說著別人的事情,倒是這樣的一臉表情讓馮玉祥感到很不舒服,臉色陰沉下來不說,竟感到心跳加速,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閻錫山的事情一般,完全沒有了當初恨不得將閻錫山大卸八塊的理直氣壯,擺手道:“此事許是誤會,你可不能道聽途說。”


    望著馮玉祥連連解釋的樣子,閻錫山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馮玉祥既然是被楊威救出去的,相信楊威自然不會白白做個不求回報的好人,既然如此,馮玉祥同蔣介石聯手對付自己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雖然閻錫山並沒有得到什麽確切的消息,可就在閻錫山看到馮玉祥的表情之後,立刻果敢的斷定了自己猜測的真實性。


    閻錫山像模像樣地灑下了兩行熱淚,搖頭無奈道:“馮兄對小弟心有不滿,這一點閻某無話可說,然而頭頂三尺有神明,閻某可是問心無愧的!更何況,馮兄不如細細想來,那姓楊的為何要將你救出來?”


    突然冒出來的問題讓馮玉祥心中也冒出了一個問號,自己和楊威非親非故,那天營救自己的陣仗著實不小,應該是下了血本的,那麽楊威解救自己的動機,倒是的確應該細細考慮一下,雖然閻錫山並沒有把話挑明,但是其中的涵義已經不言而喻,自然是為了替蔣介石拉攏自己而來的。


    馮玉祥抿著嘴唇默不吭聲,一雙眼睛淩厲地打量著閻錫山,閻錫山這才不忙不迭地緩緩開口道:“馮兄試想一下,某些人既然已經有心打算將馮兄送往國外,那就是已經下了狠心想要除掉馮兄,至少要讓你在他眼前消失,既然這樣為何不在營救之中對你下毒手?自然是因為馮兄與他來說必然有著利用價值!既然如此,馮兄難道就沒想到他們打算利用你幹什麽?”


    閻錫山說得慷慨激昂憤然不已,馮玉祥卻隻是不動聲色默然聽著,望著馮玉祥無動於衷的樣子,閻錫山咬咬牙,幹脆長驅直入道:“某人之所以如此用心良苦,為的就是害怕若是馮兄遭遇不測,西北軍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而若是此時晉綏軍一湧而起,王座必將搖搖欲墜。故此才派人演戲來拉攏馮兄,雖然說是將槍口對準了我閻錫山,但是閻某站得直行得端,普天之下必然有正義之士願意與我為伍,即便此戰戰敗,與良心上也問心無愧!但是馮兄以為對付了閻某之後,他會放得過你?正所謂唇亡齒寒啊!”


    那最後一句唇亡齒寒令馮玉祥突然感到周身陣陣涼意,大腦之中靈光一閃,頓時便開了竅。閻錫山說的沒錯,若是晉綏軍被中央軍打敗收編,到時候日益壯大起來的蔣介石接下來就會將槍口對準自己,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或許正如閻錫山的推斷,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蔣介石為了瓦解自己和閻錫山的計謀,一旦山西勢力崩析瓦解,自己的西北軍便成了下一個目標。


    聽到這裏,馮玉祥忍不住重重地拍著桌子,氣得罵了句娘,想不到算來算去自己還是被算計的,縱觀天下,反倒隻有閻錫山對自己還算真心,至少憑閻錫山的實力,還是不敢對自己妄動的。


    閻錫山望著馮玉祥情緒轉變,繼而窮追不舍道:“馮兄想想看,某人之所以如此忌憚你我之間的關係,不正是對我們實力的肯定嗎?正因擔憂我們的實力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這樣來看,若是你我二人團結一心,別說是中央軍,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在話下不是!”


    馮玉祥連連點頭,身為性情中人的馮玉祥情緒壞得快,可好起來也快,尤其是在聽到了閻錫山這樣一番話之後,馮玉祥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無比激動,憤慨激昂地連連點頭道:“說的沒錯!將我們所有人都當做傻子玩弄於股掌之間?想得未免太美了!”


    “正是!”閻錫山不忘在一旁溜須拍馬道:“以馮兄驍勇善戰的西北軍之實力,想要入主南京絕對不在話下,更何況自今往後,閻某必然會在軍需財力上給予全力幫助,今日的槍炮糧草不過是為表誠意,將來還會有更多軍需源源不斷地送到西北!而且,閻某保證,從今往後必將與大哥團結一心,若有違背,且不說天打雷劈五雷轟頂,屆時若是閻某違背此時的諾言,馮兄大可率兵直攻山西,閻某絕不反抗!”


    “好!”馮玉祥激動得熱淚盈眶,重重地拍著閻錫山的肩膀,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道:“有閻主席的支持,討伐賊人指日可待!”


    兩人當下一拍即合,這馮玉祥畢竟是性情中人,乃是他最大的優點卻也是最大的缺點,因閻錫山幾句感慨奉承便興之所至允定承諾,氣勢洶洶地要同閻錫山一起對付蔣介石。


    而拉攏來了馮玉祥之後,得意不已的閻錫山聲稱要回去準備軍需,便匆匆地離開了西北,然而閻錫山回去的地方卻並非山西,而是直接來到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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