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鍾離燁在看著自己,海願雖然比較遲鈍,但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熱情來。微微低頭看看現在的自己,確實就隻是一副少年的模樣,而且鍾離燁看到女裝的自己才一次而已,看到這幅少年的模樣更多一點,海願不相信會有什麽一見鍾情的事情,那就是說,或許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嗎?


    “昭王,你不累嗎?不如回去歇著吧。”海願先出聲,打破了鍾離燁入神的模樣,隻是鍾離燁也沒有那種被抓包的羞澀,倒是大方的一笑,說了句:“不累,你若是累了,我們回吧。”


    一個詞“我們”,讓海願有些不知所措了,今天鍾離燁的話一直都很讓海願摸不著頭腦,隻是隱隱的有些不安,感覺他知道些什麽,而他所知道的,或許就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好,回去吧。”海願略一思量,就點頭決定回去了。她還記得剛剛鍾離燁說有東西要交給自己的,現在海願想要回去,也是急於想知道他究竟有什麽東西要給自己。而且海願覺得,他要交給自己的東西應該能夠表明一些事情的。


    “竇管事,我過兩天再來,這些西瓜秧要從頂頭向下數三節葉子,然後掐斷,就可以讓西瓜的養分更充足,長的也更快的。”海願又看看西瓜地裏的土,感覺水分似乎過大了,再囑咐竇青山隔天澆水一次,這樣結出的西瓜甜度會更高,然後才和曦重新上了馬車。如同來的時候一樣,鍾離燁的仍舊是騎馬走在海願的馬車旁邊的。


    直到進了城,又走過了兩條街,眼看前麵就是瑾王府的側門了,鍾離燁才拉馬停住,叫了一聲車夫也停下馬車。海願伸出頭來看看四周,發現這條街人不多,想必鍾離燁是有話要說的,忙掀開簾子準備下車。


    “就在車裏吧,這個給你,我回去了。”鍾離燁止住了海願將要下車的動作,連馬都沒有下,就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來,俯身遞到了海願的手裏,然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徑自拉轉馬頭,向著相反的皇宮方向而去。


    海願看看鍾離燁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那隻小盒子,不知道他怎麽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那是一隻小巧精致的紅木盒子,大概也就一寸多的見方,麵積雖小卻有精美繁複的雕刻和燙金掐花,這個精致程度倒是很像是一隻首飾盒,而且看這個大小,怎麽看怎麽像是隻能裝一隻戒指哩!


    想到首飾盒,海願的額角不自覺的滴下了一滴冷汗,如果這盒子裏麵真的裝著一隻戒指怎麽辦?這位四皇子求婚不會弄的這麽低調吧。為自己的想法狠狠的汗了一下,海願才將盒子打開,意外的是裏麵並沒有預想中的閃亮鑽戒,而是一隻白色的絲帕。


    海願奇怪的將那隻疊好的帕子拿出來,才發現絲帕裏麵應該是包著東西的。把手裏的盒子交給曦,海願小心翼翼的正將那隻絲帕打開,卻被曦攔住了。


    “主子,我來吧。”曦是怕那裏麵包著什麽毒物,雖然這個是四皇子給的,但她們和四皇子實在不熟,曦不敢讓海願冒險。


    “沒事,如果是什麽不好的東西,就直接放在盒子裏更合適,我一打開不就中計了,也犯不著這麽仔細的裹了一層又一層了。”海願搖搖頭,表示沒事,然後將那隻絲帕托在手上,一層層的揭開了。


    絲帕直到最後一層,海願打開就看到金光一閃,原來是一隻小巧精致的耳骨環包在絲帕裏麵。海願的心念一動,伸手拿起轉了一下,就看到上麵那熟悉花紋,正是海願之前帶過的那一隻。隻是這隻耳骨環不是當掉了嗎,怎麽又會在鍾離燁的手上?


    “主子,這是……”曦看著海願手裏的黃金小圈,疑惑的問著。


    “是我的。”海願將那隻耳骨環包好,重新放回了盒子裏,吩咐車夫開動車子回去。海願想要靜靜的想一想這件事情的前後,似乎有些什麽是自己忽略了的。


    直到晚飯的時候,海願還在捏著那隻耳骨環看著,雖然還是沒有想出這東西鍾離燁是如何得來的,但海願把再次穿越之後的點點滴滴都仔細的想了一遍。尤其是遇到鍾離燁之後的一幕幕都在海願的腦中反複的出現著,直到最後定格在一雙黑色的鹿皮靴子上,那隻靴子是海願被抓之後,正在牢裏挨打的時候看到的。


    而當時海願沒有看到那個人模樣,但他的聲音……沒錯,是他!海願此時才想起,自己在牢裏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為什麽會覺得熟悉又陌生了。熟悉是因為隻相隔一天而已,之前就是他陰差陽錯將海願拉出藍桐國的國界的;陌生又是因為在此之前,海願根本就不認識鍾離燁這個人。


    再仔細想想,也應該是鍾離燁這樣的昭王身份,才會讓那個矮胖的府台大人卑躬屈膝的稱之為“主子”吧。可他為什麽救了自己卻不現身?到了現在,卻又將這隻耳骨環拿出來呢?自己從鍾離燁眼中看到的熱情又是什麽意思?試探嗎?


    海願正出神的想著,曦端著一碗粥從廚房走了進來,放在海願麵前的桌上,說著:“主子,吃飯吧,午飯都沒有吃呢。”


    “嗯,謝謝,想不到曦居然會做飯了。”海願把那耳骨環用絲帕包了放進懷裏,看著曦端上來的粥,沒有太過吃驚,但完全是出自真心的讚揚著。海願也沒有想到,最開始的那個隻穿一身黑衣,連話都不怎麽說的影子侍衛,會變成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甚至都學會了做飯。


    “是,這三年來,曦都是自給自足的,能得自由,也是托主子的福。”自從海願離開之後,鍾離域就堅持要給曦自由,認為那是海願的心願。所以曦都是一個人住在外麵的,買菜、做飯也都是一個人,確實得到了不小的鍛煉,也感覺到了自由的樂趣,而這一切,也都讓曦分外的感謝著海願。


    “曦,如果我不回來,你也不會再做回影子了。”海願低垂下眼,有些為曦惋惜,她比曦更希望她能得到快樂和自由。


    “不,曦今生都發誓追隨主子的,如果主子不棄,能讓曦留在主子的身邊,曦才是最快樂的。”曦連忙解釋著。而且她說的是真心話,對於海願曾經給自己的美好回憶,曦真的是銘記在心,也是終生難忘的。


    “當初我就說過如果,現在還是一樣的如果,如果一切都平靜下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自由。”海願拉住了曦的手,認真的看著她,對於海願來說,曦現在已經是她的姐妹和親人了。


    “主子……”曦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不管主子換了什麽樣子,她那份對所以人的善心和寬容都沒有變,她眼中的溫柔也還是那麽讓人暖心。


    “曦,小海……”猛然間管家的聲音打斷了海願和曦的對話,海願轉頭就看到了管家一臉的焦急,身後還跟著一個內侍,那內侍海願見過,就是之前來叫自己去靜心築的。


    “是不是念兒他……”海願看到這個從靜心築來的內侍,心裏就是一慌,下意識的想到了念兒。


    “不,小世子沒事,是靜王找您有事,請您過去一趟。”那名內侍雖然這麽說著,但臉上的神情卻沒那麽輕鬆了。


    海願看看那名內侍,再看看管家那一臉的焦急,心裏更慌了,急急的問著:“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怎麽啦?”雖然聽到念兒沒事,但海願的心還是莫名的狂跳著,有明顯的不安透了出來,不敢多想,隻希望知情的人能夠說的再明白一點才好。


    “是王爺受傷了。”管家急急忙忙的在旁邊開口道:“具體情況小人也不知祥,如果小海你從靜王哪裏得到什麽消息,還請捎個信回來才好。”管家的意思就是讓海願趕緊過去,把事情打聽清楚知會一聲。


    “域!”此時再也顧不得許多,也沒有了之前為了隱瞞身份而一直用的尊稱,海願的心頭猛的漏跳了一拍,然後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扯著一樣的痛了起來。


    域的武功高強,會是什麽人傷了他呢!如果域隻是小傷,以他的性格也不會把消息傳到京城來了,那就是說……海願不敢再往下想,趕緊拉著那名內侍就往外走去,“煩你引路,我們馬上去靜心築。”


    曦也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伸手輕輕的扶住了海願的胳膊,這個時候,曦知道自己該給海願一些力量的。海願的腳步很匆忙,上車的時候幾乎摔跤,但還是費力的爬上車,吩咐車夫快點開動。


    而一進靜心築,海願就看到哥哥正在花園裏來回的踱步,而哥哥那樣沉穩內斂的人,應該是極少表現出這樣的不安的。也正是這樣的一個心理暗示,讓海願幾乎是飛奔過去的,一把抓住了哥哥的衣袖,急急的問著:“哥哥,是域的消息嗎?域怎麽啦?”


    “是。”鍾離桪聽到海願的腳步回身,就看到海願那一張焦急的小臉,而那雙大眼裏也有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汽湧了上來,隻是現在鍾離桪沒有心情隱瞞和安撫,而是直接就點了點頭。


    “嚴重嗎?”看到哥哥如此直接,海願的心都緊縮起來,但還是咬牙把那股驚慌壓了下去,盡量平靜的問著。


    “中箭昏迷了。域帶著人馬才到邊界,就被一股藍桐國的將士包圍了,本來以域和夜兩個人聯手應該是可以平安衝出重圍的,但混亂中卻有一隻冷箭從暗處射出,域竟然無法閃開,所以被傷了。”


    “箭上有毒?”海願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點,以鍾離域的武功,即使受傷應該也不會馬上就昏迷才對的。


    鍾離桪點了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武功高手不代表就可以領兵打仗,鍾離域雖然是風情樓的樓主,也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但兩軍陣中卻是和高手過招不一樣的,有往來陣法的變換,也有兵將的一通混戰,鍾離域雖然也懂些兵法陣勢,但畢竟帶的人馬太少,遇伏犯險也就在所難免了。


    “那現在怎麽樣了?”海願心急如焚,好像那支箭也插到了她的胸口上一樣,疼的無以複加。


    “幸好對方意圖隻在退敵,夜護著域帶著剩下的人馬退到我天啟境內的時候也就沒有再犯了,夜現在邊塞的一個小鎮上休息,但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還沒有蘇醒。”


    鍾離桪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無奈和焦急,但又馬上補充道:“不過父皇已經在挑選最好的禦醫了,即刻就會命禦醫趕過去,給域療傷的。相信馬上也就會有消息再傳來。”


    “哥哥,我想去邊界,我想去看看域。”海願還緊緊的拉著哥哥的衣袖不肯放開,眼裏的焦急好像要隨著那隱忍了許久的淚水一起流出來一般。


    “你?不行,你還是留在京城,好好照顧念兒吧,我去最為合適。”鍾離桪馬上搖了搖頭。再看看海願現在如此嬌嫩的一副身板,別說去邊界,就是出幾次城怕也折騰不起吧。


    “哥哥,我行的。你別忘了,我就是從藍桐國回到京城的。”海願也在堅持著,她知道哥哥的噬骨釘曾經多麽的厲害,以至於現在的身體還十分的單薄,而且多年都沒有出過遠門了,這一路奔波又怎麽行呢。


    “還是我去……”


    “二皇子,有消息了。”哥哥和海願正在爭搶著要去,門口快步的跑進來一名內侍,正是去替鍾離桪打探消息的。鍾離桪一看他回來了,忙催促著:“快說,情況如何了。”


    “皇上已經選好了四名最擅長解毒和療傷的禦醫,並且有四皇子領命去邊界,即刻出城,晝夜不歇的趕過去。”


    “四弟?”鍾離桪點點頭,倒是知道現在四皇子比較合適,而且他也是從藍桐國回來的,這一路會比較熟悉才對。[]


    “哥哥,既然四皇子去了,你還是留下照顧念兒,我和曦偷偷的跟著過去,如果有情況馬上回報給你。你也說過,我現在身份不明,如果把念兒交給我隻怕會有枝節,所以我去最合適不過。”海願說完才放開了鍾離桪的衣袖。


    “海願,你……”鍾離桪還要堅持,海願一笑突然轉了個話題說道:“今天四皇子給了我一樣東西,他似乎在告訴我我之前的身份,有了這樣的身份,我就是從天啟直接入藍桐也是萬無一失的,所以哥哥放心,還是我去最為合適。”


    海願說完,從懷裏將那隻用白絲帕包著的那隻黃金的耳骨環拿出來,給鍾離桪看。


    “燁給你的?”接過那隻小巧精致的耳骨環看了一下,鍾離桪的眉頭微微一皺,難道這就是鍾離燁所說的證據嗎?那他為什麽要交給海願?而且現在藍桐國和天啟國的關係如此緊張,知道海願現在的身份他又為何還如此鎮定。


    “我找燁問一聲,你才能走。”鍾離桪心裏忐忑,更擔心海願。畢竟也是曾經的親人,海願再回來他也替念兒和域高興,現在又怎麽能糊裏糊塗的就放她去犯險呢。


    “嗯。”海願點點頭,看著哥哥出門去了,轉頭尋找著念兒的影子,到了屋裏才看到念兒正坐在桌邊吃飯,小勺子用的很好,沒有一粒米從碗裏灑出來,而且吃的樣子也很斯文、講究,看得出良好的教育來。


    “念兒,娘親要出門幾天,去接你父王回來,念兒在這裏要好好聽話,好好讀書,娘親和父王回來的時候,要檢查你的功課哦。”海願來到念兒身邊,一邊輕輕撫摸著念兒的頭,一邊隱忍著不舍和淚水,帶著微笑和念兒說著。


    另一邊……


    “燁,父皇命你去邊界接應域嗎?”哥哥急急的趕過來,鍾離燁正在換衣服,旁邊的內侍手裏捧著一隻紅木托盤,裏麵放著一塊黃金的令牌,想必就是皇上給他出城並調動兵馬的令牌了。


    “是啊,我先帶著之前的一萬人馬過去,另有四名禦醫隨行。再就是這塊通關令牌,遇到關卡、城門可以不分晝夜、不必檢查,直接通關而過的。而且各地方府衙的兵馬都可以隨意調動。”鍾離燁說著,把腰間的玉帶束緊,然後拿過那麵黃金令牌仔細的揣進了懷裏。


    “那多帶上兩個人行不行?”鍾離桪很認真的看著鍾離燁的表情,因為哥哥想從他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到答案。果然……


    “行。”鍾離燁說完,向著一邊擺了下手,馬上就有宮女捧上了一個包袱,鍾離燁淡然一笑,對鍾離桪說道:“這裏麵是兩套侍從的衣服,可以讓她們跟著我一起走。四名禦醫分成兩輛馬車,我讓他們擠一擠,空出一輛來。”


    看著宮女手裏捧著的包袱,鍾離桪又看看鍾離燁那張俊臉上淡然的笑容,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了。而且這一切也好像都在鍾離燁的計劃之中似的,難道他就知道海願會要求跟著嗎?


    “二哥把她當誰我不知道,但我自見她第一麵開始,便懷疑她就是藍桐國的長公主了。但我不明白她在藍桐國的時候為何要陷害於我,硬要說我與她有私情,才使得我被藍桐國的皇上逐了出來。隻是現在看來,她似乎也對此節毫不知情了,倒是別有用心的要混進瑾王府,所以我也一直想解開這個謎團。”


    鍾離燁從哥哥的眼中看出了疑問,所以耐心的解釋著:“至於這次我同意帶上她,也無非就是想要看看域的意思而已。若是域如之前說的一樣,對她無意的話,我便要奏請父皇……”


    說道這裏,鍾離燁的眼中顯出一抹柔情來,那絲光芒亮閃閃的,帶著綿綿的情意,任誰一見之下都會明白他後麵話的意思了,鍾離桪又是何等聰明,怎麽會看不懂呢。


    “燁,你想錯了,即使父皇和藍桐都同意你們的婚事,她也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鍾離燁不明白哥哥為何如此篤定的說,但他卻認為,長公主無非是因為域拒婚讓她沒有了麵子,才千裏迢迢的跑過來的,那如果域堅持拒婚,自己就會用全部的真心和柔情去待她,甚至願意和她再回藍桐做駙馬,她仍然不會同意嗎?


    “因為她是海願啊!而且她也根本就忘了之前的自己是什麽人,她隻記得她叫海願而已。”鍾離桪唯有這句話可以解釋清楚,而且如海願一樣說的堅定。沒錯,就是因為她的骨子裏是海願,所以她的心裏就隻有鍾離域,而其他的,她都不會再看上一眼的。


    鍾離燁楞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沒有太多的印象,隨即那淡然的笑意又掛上了嘴角,說道“不管她是小海,還是婠婠,我意如此。”因為那一個彩霞滿天的早晨,那少女的回眸一笑已經讓鍾離燁此生都認定她一人了。


    “婠婠?”這個名字也讓哥哥楞了一下,隨即想到應該是長公主的名諱,隻是現在真的難以說清,究竟該叫她海願,還是婠婠了。歎了口氣,哥哥伸手接過了那個包袱,轉身出門前說道:“對於域來說,她應該是海願;而或許你更希望她是婠婠;那就讓她自己來決定吧,我隻等你們平安的回來就好。”


    域是自己的親弟弟,可鍾離燁又何嚐不是呢。而對於海願,鍾離桪已經當她是妹妹一樣的看待了,雖然她曾經是域的,但一切都隨著她現在的樣子而改變了,域若是堅持那心底的執念,再失去或許也是必然了。


    “謝謝二哥。”鍾離燁真心的謝了一聲。現在知道她是藍桐國長公主的人應該不多,如果鍾離桪不加以維護的話,隻怕就會有人要利用這一點對海願加以報複或是直接用她對藍桐國作為威脅。而這次鍾離燁答應帶海願回去,也無非就是想讓她離開天啟國京城這樣的是非、危險之地而已。


    鍾離桪回來就把那個裝著侍從衣服的包袱遞給海願,並且囑咐她路上盡量不要現身,畢竟她的身份特殊,但卻沒有直接告訴海願,她原本是多麽特殊的身份了。


    “還有就是把這個戴好,千萬不要丟了,也不要再取下來,偶爾給人看到了無所謂,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但如果你不戴著,在邊界的時候會有危險。”鍾離桪讓海願將那隻耳骨環拿出來重新戴上,但用侍從的帽子拉低了,將耳朵和大半張臉都遮住了。其實鍾離桪也知道,海願現在帶著這個意味著什麽,但如果要去藍桐邊界,帶著這枚耳骨環應該就好像是護身符一樣的重要。


    “嗯,謝謝哥哥。”海願努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來,對於哥哥的關心和愛護,海願知道那不僅僅是愛屋及烏,還因為哥哥的善良,所以他對於自己就從來沒有排斥過,都是如同親哥哥一樣的溫暖。


    “曦,你主子身子弱,要好好侍候,但也不可以隨便暴露自己。”鍾離桪又將自己腰上的一麵金牌解了下來,遞給了曦,說道:“這塊牌子沒有域的好用,但也可以唬唬人的,各州府、郡縣的兵馬不可以隨意調動,但可以要求護送,你收著吧。”


    曦接過來看了一下,然後收入到懷中。現在天啟國上下雖然瑾王的名頭大的多,但靜王也畢竟是皇室親王,雖然沒有實權這腰牌也是很有分量的,所以才說調兵不行,自保足以。


    “去吧,出城之前你們隻能混在隊伍裏,出城之後燁會安排的。”


    “嗯,哥哥我走了。”海願點點頭,轉而又看看立在一邊看著自己的念兒,過去將念兒抱了抱,又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才轉身邁出門去。


    雖然走的急,也沒有什麽送行的儀式,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鍾離燁還是讓曦和海願先出發,約好了到城外十裏的地方會合,然後再坐上馬車一起走的。而上車之後海願才發現,鍾離燁其實已經安排的很周到了,直接空出這一輛馬車給自己和曦乘坐不說,還在車裏準備了遠行的行李和水袋、幹糧。


    “曦,我又想起之前我們回去小溪村的時候了。”再次和曦坐在車裏,海願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而上一次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將要盡頭,每走一天都是在苦撐著;而現在,雖然她的命還在,卻在心裏為鍾離域不停的擔心著。


    在海願的心裏,鍾離域就像是她的全部生命一樣,想到他掙紮在生死的邊緣,讓海願也要絕望的崩潰了一般。


    “主子,不一樣的,現在我們是朝著主上趕過去,主上會沒事的,主子也會從此陪在主上的身邊。”曦握了握海願的手,輕聲的安慰著。


    “是啊,會幸福的。隻要域沒事就好,看到他平安,就是我的幸福了。”海願努力強裝著笑容,但那笑容裏卻滿是苦澀,為什麽自己回來了,域卻要受傷呢。難道自己真的不該逆天,不該再回來破壞那已經成為事實的一切嗎。還是上天又在考驗自己,在考驗域和自己的真情嗎。


    海願正想著,馬車的窗簾被觸動了兩下,幅度很大,顯然不是風可以吹動的。海願忙伸手掀開簾子,就看到鍾離燁騎馬奔在馬車的旁邊,剛剛觸動簾子的應該就是他了。


    而鍾離燁看到海願伸出頭來,也說道:“前麵有驛站,但是為了趕路不能停下了,如果你有什麽事情要辦我就讓車夫拉你們過去,回頭再加速趕上來就是了。”


    鍾離燁的意思海願明白,是怕自己和曦都是女子,路上急行不停會不方便,不過現在海願也是心急如焚,根本沒有什麽要矯情的事情,所以搖搖頭,“不了,趕路吧,我們都可以照顧自己的。”


    “好。”鍾離燁點點頭,但眼神還看著車窗裏的海願,也發現了她臉上的焦急和眼底的期盼,那份焦急是發自內心的。


    “你還沒告訴我,究竟該叫你什麽。”鍾離燁在海願將要把車簾放下來的時候,伸手過去將簾子撐住了。


    “我叫海願。”海願也從車窗想鍾離燁看過去,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有這麽一問,也隨即發現,他這幾次叫自己的時候都是直接稱呼一個“你”的。


    “不是小海?”鍾離燁其實更想問,為什麽也不是“婠婠”?


    “我是女子啊,所以不再是小海了。”海願眨著眼睛,微微一笑,隨即直接開口問道:“那你知道的又是什麽?你說我該是誰呢?”海願不傻,她知道鍾離燁和哥哥應該都知道一些什麽了,但唯獨她自己卻不知道而已,這樣的感覺非常不好。


    “你究竟都忘了什麽呢?”鍾離燁將馬又想前帶了幾步,距離海願的馬車更近了,這樣也可以讓他們說的話可互相聽清楚,也可以讓車輪和馬蹄聲將他們的聲音都掩蓋起來,讓不必要的人不會聽到。


    “不是忘記了什麽,而是想起了從前。”海願說的很堅定,其實她也曾疑問過這具身體的真正身份,但之前海刹那樣糾結的身份她都可以不在意了,為什麽反而現在要介意呢。


    “那你的從前是和域相關嗎?”鍾離燁隱忍了好久,最後還是不得不問出了口。


    “我是為他才重生的,沒有他,我的生命都不再有意義了。”海願輕聲的說著,像是說給鍾離燁聽,更像是把自己都投入到了回憶之中。那些回憶有她和鍾離域的幸福,也有他的誤解和欺負,但海願不悔,也從未悔過;愛就是愛了,就好象當初為了念兒她寧願付出生命一樣,愛情是沒有理由可言的。


    “……”看到了海願眼底的堅定,也看到了她那深刻的情意,鍾離燁俯身撐住車簾的手放開來,讓簾子遮住了海願那張嬌小美麗的臉龐,放眼看向了前方,然後猛的催動了胯下的馬,讓馬加速向前奔去。


    情事這種東西鍾離燁不敢碰,因為之前他在藍桐國的身份太過特殊,也完全沒有什麽自我可言。但感情這種事情又來的太過突然,就在他想要盡力擺脫那個莫須有的罪名,想回去解釋清楚他和長公主毫無瓜葛的時候,卻偏偏就遇到了她。


    所以他從邊界反複了兩次,在那幾個鎮子之間來回反複的找著她,卻在看到她被關進牢裏,打的幾乎重傷的時候又退縮了。他怕她和自己之間更加解釋不清,會累及她的名聲,所以他放了她,希望她知難而退,再回藍桐國去。


    他現在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就要離開,如果一切從那時候開始,他將她從牢裏救出來,再捧在手心裏嗬護著,那她現在還會想要飛快的去另一個男人的身邊嗎?


    又行了兩天,這兩天不眠不休的行軍,讓海願本來就纖弱的身形更消瘦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就好像隻剩下了一雙美麗清澈的大眼;原本豐盈的兩腮瘦削無肉,下巴都尖尖的;雙唇除了蒼白的顏色之外,還有些幹澀脫皮,讓曦看在眼裏都是心疼不已,拉著海願的手勸著:“主子,您的臉色太難看了,還有不到兩天的路程,不如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趕路吧。”


    “我還好啊,在車上除了吃就是睡的,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啊。”海願勉強的扯開唇瓣想要笑一下給曦看的,卻扯動了幹裂的唇瓣,那比花瓣更嬌嫩的唇瓣馬上就破裂一處血口,微微有血絲滲了出來。


    “主子,別說話了,這樣不行啊。”曦馬上拿出水袋給海願遞了過去,海願接過來卻隻是沾了沾唇,讓嘴唇微微濕潤了一下,但清涼的水一碰到唇瓣的裂口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這兩天來,海願怕喝了水要方便,會影響速度,所以都不肯喝水吃東西的,而且實在渴的難受了才會用水沾沾唇,一切都全靠著精神力量再支撐著而已。


    “不到兩天了,域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唉……”海願輕輕的歎了一聲,越是距離近了,她就越是心裏焦急啊,可偏偏這一路上都沒有鍾離域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根本不知道域現在有沒有醒過來。


    “主子放心,沒有消息也是好事,如果主上真的……不會的,沒有消息證明情況穩定,很穩定。”曦馬上安慰著海願,但也同樣的心裏不安,隻能期望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但願如此吧。”海願說著,卻看到窗簾一動,鍾離燁的聲音傳進來:“前麵驛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趕路。”


    自從那日之後,鍾離燁很少過來再找海願來說話了,偶爾有事也是如同現在這樣,直接碰碰簾子,向海願知會一聲。


    但是海願聽到這個消息卻更心急了,忙掀開簾子向鍾離燁說著:“我沒事的,還有兩天的路程了,直接趕過去就好了。”


    鍾離燁聽到海願的聲音回頭,就看到海願那破裂的唇瓣上因為著急的說話又流出了鮮血,那血紅卻將那張唇染的更加豔麗妖嬈了,隻是心也隨著一起疼了起來,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個結,鍾離燁才開口說道:“不是為你,我們有好幾匹馬已經死在了路上,所以今晚到驛站是為了換馬,整頓一番的。”


    確實,這一路急行軍下來,人歇馬不歇,人累了可以趴伏在馬背上打個盹,可馬卻是一路的跑著,隻怕再跑下去,這一萬匹馬有大半都要跑死了,到時候速度就更慢了,所以這次修整是必須的了。


    “哦,那好。”海願感覺有些自討沒趣了,放下簾子又坐好,隻等著馬車到了準備下車的時候才發現,因為坐的太久,又長時間沒有下車活動,雙腳竟然腫的站起來就會鑽心的疼。


    曦先下車,回頭伸手來扶海願的時候,就發現海願雙手都扶著馬車的車棚,卻是站在那裏一步都不敢動了,忙問道:“主子,您怎麽了?”


    “沒事,隻是坐的久了,腿有些發麻而已。”海願說完,強忍著邁動一步,一點點的往馬車邊上挪著,曦趕緊伸手抓住海願的手,將她從車上扶了下來,隻是海願沒有想到,看似不高的一個車轅,她從上麵邁下來的時候雙腳竟然一下沒有了知覺,整個人就那樣直直的向前栽倒過去。


    “主子!”看到海願要摔倒了,曦馬上就過去攙扶,隻是她的手剛扶住了海願的胳膊,她們兩人麵前同時多了一個黑影,直接將海願從地上撈了起來,橫抱著大步往驛館裏走去。


    曦如果不是看清楚過來的是鍾離燁,那她本能的就會出手了,隻是她沒有想到鍾離燁過來居然是抱起了海願,一愣神兒的功夫,鍾離燁抱著海願就已經邁到了門口。曦此時過去把海願搶回來也不是,戳在原地更不對,忙不迭的就跟了過去,隻是心裏在想著如果四皇子下一步要唐突主子,自己是不是就要出手了。


    “那個,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走。”海願被鍾離燁抱著明顯的尷尬不已,本來已經蒼白的小臉上也泛起了紅暈,但現在驚叫著掙紮又顯得太過矯情了,所以隻能盡量和鍾離燁保持著距離,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我手臂就這麽長了,你還能縮到哪兒去?”看著海願盡量往外躲著,不肯靠近自己的胸膛,鍾離燁感覺抱著有些吃力,不是因為海願重,而是要伸直手臂抱著確實很不舒服。


    “不是,我隻是說我能走。”海願渾身都保持著僵直不動,積極的解釋著。


    “好吧。”鍾離燁沒有強求,俯身將海願放了下來,他怕海願尷尬,更怕自己那剛剛又在撼動的心再為她傾倒,在見到域之前,他還是應該盡量保持平靜的,他不是不心動,而是不敢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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