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回頭,便見李狗蛋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春妮,你慢點。”


    年春妮站住,衝著李狗蛋笑了笑:“狗蛋哥你慢點才是,我們又不會跑了,瞧瞧你喘的。”


    “春妮,你路上小心。”李狗蛋趕了過來,彎著腰喘了一會兒才抬頭同年春妮說。


    年春妮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的。”


    “你……別著急,年爺爺吉人天相會好起來的。”李狗蛋皺了皺眉,又說。


    年春妮始終含笑點頭,等了一會兒,問李狗蛋:“狗蛋哥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李狗蛋搔了搔頭,看了年家傑一眼:“家傑,先生留的文章你要記得寫,如果沒什麽事的話,記得早些回來。”


    年家傑也點了點頭,拉了拉年春妮的手:“姐姐,咱們走吧?”


    年春妮點頭,同李狗蛋道別:“我們走了,狗蛋哥保重。”


    “小心點,不要心急。”李狗蛋也同他們揮了揮手。


    年春妮領著年家傑下了山,等著馬車的時候,年春妮突然想到,應該多給那個車夫些錢,讓他再把他們拉回去才是的,這天色漸暗,連馬車都不好找。


    “姐姐,去附近的集市上找吧?”年家傑建議。


    年春妮點頭,同年家傑道:“你領著我去吧,我不認路。”


    年家傑吃驚地看著年春妮:“姐姐,你這麽大了還不認路?”


    年春妮斜了他一眼:“我不認路怎麽了?我對這兒又不熟!”


    年家傑扁了扁嘴:“我也不熟啊!每個月先生都會指派兩個人下山采購,可是因為我年紀太小,先生從未讓我下過山啊!”


    “……”年春妮傻了。


    兩個不認路的人在青華山底轉悠了大半天之後,年春妮好心的提議:“家傑,你回去找狗蛋哥讓他給咱們指指路吧?”


    年家傑也累得一屁股坐到年春妮腳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都要累死了!”


    “……”年春妮笑了笑,蹲下來和年家傑商量:“一包糖瓜。”


    年家傑很有骨氣的把頭扭了過去。


    年春妮笑了笑,又伸出一根指頭:“兩包糖瓜外加一包栗子。再給你一錢零花錢,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強求!”


    年家傑轉過頭來,有些掙紮著看著年春妮,“回去就給我?”


    “回去就給你!”


    “成交!”年家傑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顛顛的跑了回去。


    年春妮看著年家傑的小包袱有些犯困,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馬車,天都快要徹底黑了。年春妮對李狗蛋千恩萬謝,承諾等過年的時候一定送李狗蛋一個好玩的。


    李狗蛋微微笑了笑:“一言為定!”


    年春妮點頭:“一言為定。”心裏默想,還真要啊。那得送個什麽東西啊,一路上,年春妮圍繞這個問題大腦急速飛轉。臉年家傑在車裏不住的磕頭打瞌睡都沒能注意到……


    等到好不容易到了醫館的時候,年家傑已經徹底進入了夢鄉。年春妮拍了年家傑好一陣子,年家傑才醒了過來,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糖瓜呢?”


    年春妮瞪了他一眼:“等街上的鋪子都開了門,我就去給你買糖瓜。現在先下車吧。”


    年家傑揉著眼睛跟著年春妮下了車,抬頭看了一眼醫館,問道:“爺爺在這兒?”


    年春妮點頭,進了醫館,年家傑在後麵跟著,微微聽到抽噎聲。年春妮忍不住回頭看了年家傑一眼:“你哭什麽?”


    “醫館裏哪能住人啊?姐姐。是不是爺爺快不行了才把他弄到這兒來的,姐姐我還能見爺爺最後一麵嗎?”


    年春妮一巴掌招呼過去:“你的聖賢書怎麽讀的,都被你吃了不成?誰告訴你住院的就是要不行的?怎麽上的學?你都白上了啊!”


    “外麵怎麽那麽吵?”內室裏麵有聲音傳出來。聲音極盡的疲憊滄桑。


    年文力的聲音也傳出來:“爹你躺著,我出去看看。”


    年文力出來看到年春妮和年家傑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年家傑囁喏:“真不好了?”


    年文力抹了一把眼角:“沒事兒,家傑快進來吧,你爺爺怪想你的。知道怎麽說話不?”


    年家傑點了點頭,跟著年文力進去。年春妮看了看自己也沒什麽事兒,便也跟著走了進去。


    年家傑跑到年恒久床邊,叫了一聲:“爺爺!”


    “家傑?你怎麽回來了?不上學了?不念書了?”


    “我表現太好了,先生覺得我年紀小,怕我想家,就讓我先回家了。”年家傑笑著往年恒久身邊蹭了蹭,“爺爺你什麽時候好啊?”


    年春妮臉色一變,轉過身去,就聽到年恒久咳了一陣子,微微笑道:“爺爺可能好不了了。”


    “爹!”年文力皺眉:“你別說晦氣的話,過兩天咱們就能回家了。”


    年恒久瞪了年文力一眼:“你們都當我老糊塗了?一個個的,整天做事兒神神秘秘的以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得很!我一點都不怕死,我就擔心你們娘啊……”


    “爺爺,別說晦氣的了,人家大夫不是也沒說什麽嗎?”年春妮轉過身來衝著年恒久笑了笑。


    年恒久看著年春妮半晌才道:“春妮啊,爺爺一直瞧不上你,你也知道,爺爺嫌棄你是個女娃,可是現在看著……你也挺好的……但是……你啊,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吧,別出去拋頭露麵,連個上門說親的都沒有。”


    年春妮低著頭,猛地點頭,這算是她聽到年恒久對她說過的唯一一次好話了。


    “你們家現在有錢了,是開烤鴨店開對了,可是有錢了沒有本事一樣沒什麽用處,你們啊,有本事還是得做正事。家傑以後好好念書,當官,跟你二叔似的,那樣才給咱們年家掙臉啊。”年恒久的話,讓人聽著總有種交代後事的錯覺,縱然年春妮對年恒久沒有多大的感情,此時心裏也是難受得緊。


    年春妮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開口說了一句:“今天怎麽沒看到越疏狂?”


    “說是有什麽事情要準備,同顏大夫一道去後院了,一直還沒過來。”梁鳳皺了皺眉。


    年春妮點頭:“我去看看。”


    年文力在她身後喊:“你又不懂醫術。你去看能看明白什麽啊?”


    年春妮聽到梁鳳同年文力說:“她心裏不好受,想去就去吧。”


    身後,似乎還傳來年家傑給年恒久背書的聲音。年春妮走出那間屋子,卻並沒有去後院,隻是在外麵發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隻是覺得這些日子。自己很累很累,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疲憊,讓她難以忍受。


    “年春妮?”越疏狂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年春妮抬頭看去,越疏狂手裏拿了個奇怪的布包,顏疏青跟在他後麵,手中是一卷白布。


    年春妮詫異:“你們醫館還做布莊的生意?”


    顏疏青臉色微紅地笑著解釋:“年姑娘誤會了。這白卷是為了一會兒師兄做事的時候看著舒服的,也方便觀察病人的情況。”


    年春妮點了點頭,原本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指望著能聽明白,果然聽不明白。


    越疏狂瞥了年春妮一眼,似乎帶著些許敵意,回頭衝顏疏青道:“她又不懂,你同她囉嗦什麽?”


    顏疏青臉又紅了幾分。點頭答:“是,師兄快些吧。人家也等了很久了。”


    越疏狂哼了一聲,才慢慢悠悠地走了進去,將年文力他們都趕了出來,關上了屋門。


    年文力有些擔心:“我看著那個越大夫還拿著刀子,不會對你爺爺做什麽吧?”


    拿著刀子?年春妮皺了皺眉,難不成還要做個手術?這古代的環境條件,做手術這不是肯定會發炎的節奏嗎?可是聽著越疏狂的的意思,應該是隻做個化驗啊。年春妮皺了皺眉:“就是要做什麽咱們被趕出來了,你也阻止不了啊。”


    年文力臉色一變,年家傑卻突然出聲:“我記得我在書上似乎看過放血祛毒之說,爹你也別太擔心了。”


    年文力臉色還是不好看,卻也沒有再說什麽,梁鳳歎了口氣,揉了揉肚子:“你們餓了嗎?要不我去買點吃的?”


    年家傑猛地看了年春妮一眼,年春妮一個激靈:“娘,我去買吧。”


    年家傑趕緊接上一句:“姐姐一個人多辛苦啊,我和姐姐一起去。”


    說著就拉著年春妮往外走,年春妮恨恨道:“方才你不是還在擔心爺爺嗎?”


    “反正現在又進不去,在外邊幹等著也是等,吃著糖瓜等也是等。”說著看了年春妮一眼:“姐姐你不會是想反悔吧?”


    年春妮扯了扯嘴角:“怎麽會?我怎麽會反悔呢?嗬嗬嗬嗬……”


    “姐姐你笑的真猥瑣。”年家傑搖頭,自顧自的找到了糖瓜攤,特別財大氣粗的同人家說:“大嬸,給我來兩包糖瓜,要大包啊!”


    年春妮默默無語地跟在後麵付錢,之後又去買了兩籠包子,三個大燒餅,買了幾碗粥,回去到了醫館門口,就聽到乒乒乓乓一陣響。


    “怎麽了?”年春妮和年家傑衝了進去。


    梁鳳淚眼汪汪地看了年春妮一眼,過來一把抱住了年春妮。


    年春妮一驚:“娘,沒事,娘,沒事啊,你別著急。”


    年文力也衝過來一把把年家傑舉了起來,年家傑看了年春妮一眼,詫異:“娘在哭爹在笑,姐姐,咱爹娘不是瘋了吧?”


    年文力打了年家傑一巴掌,笑罵:“熊孩子說什麽呢?爹娘這是高興。”


    “高興?”年春妮不解。


    越疏狂倚在門上,鹹鹹淡淡地說:“你爺爺沒什麽事兒,就是吃的有些好了,你們有錢也不能老是慣著老人,知道不?回去吃幾服藥就好了。”


    越疏狂說完就往外走,顏疏青蹭蹭蹭跑了出來,臉色微紅地喊住他:“師兄……不多留幾日?”


    “這又不是我家,我留在這兒做什麽?”越疏狂瞥了他一眼,腳步不停。


    顏疏青直接上前拉住越疏狂的衣袖:“可是師兄,年老伯的病我治不好啊。”


    “胡說!”越疏狂皺眉,一抽手,隻聽“刺啦——”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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