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被欽點入殿試了!”李狗蛋一臉激動地同秦氏道。


    秦氏和李寒衣,一邊激動一邊歎氣。


    激動的是,李狗蛋雖未入貢士卻能被格外恩準入殿試,歎氣的是,他們實在沒有多少銀兩了。


    原本,若是成了貢士還能得到朝廷的補貼,如今這麽一來,到不知道自己還要往裏麵貼多少銀子。


    秦氏正想著,便聽到有人敲門。


    “誰啊?”秦氏皺眉,這個時候若是報喜的上門,隻怕自家連打點的錢都沒有。


    開了門,看清門外的人時,秦氏卻覺得更加不可置信了。


    “怎麽了?李嬸嬸這幅樣子,莫不是不認識我了?”年春妮站在門口,手中拿了一個布包,看著秦氏歪了歪頭,笑的似乎毫無心結。


    秦氏看著年春妮的樣子,便趕緊側身將年春妮往裏讓:“春妮啊,你說什麽呢,你不生嬸子的氣,嬸子就覺得謝天謝地了。”


    年春妮卻搖了搖頭:“我不進去了,我是聽說狗蛋哥能參見殿試,特地來道喜的,小小心意,還望嬸子收下。”年春妮說著,便把手上的包袱遞了過去,之後不顧秦氏反應,轉身便走。


    “誒?春妮你這是……”秦氏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包袱,“呀!”了一聲。


    屋裏頭,李狗蛋和李寒衣都趕了過來問秦氏怎麽了,卻在看到那一包東西的時候,愣住了。


    “這是春妮送來的?”李狗蛋皺眉。


    秦氏看了李狗蛋一眼,點了點頭:“春妮說是給你賀喜的。”


    李狗蛋沉默了一會兒,將秦氏手上的銀子接了過來。“娘,之前年家傑來時,說過春妮進了宮。”


    秦氏怔了一下,問道:“你這意思是說?”


    李狗蛋握緊了那一包銀子。推門追了出去。


    年春妮似乎也料到了李狗蛋會追出來一樣,在街上走的慢悠悠的,還時不時停下來往周邊的小攤子上看一看。


    李狗蛋追出來的時候,便看到年春妮正在看一支木頭簪子。眼神專注地就好像那簪子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寶物似的,李狗蛋也不禁看了一眼那支簪子,不過是很普通的烏木簪子,甚至沒有多麽繁複的花紋,年春妮居然看的那麽認真。


    “春妮?”李狗蛋終於忍不住出聲喚了年春妮一句。


    年春妮回神,看到李狗蛋時,彎了彎眉眼:“怎麽了?”目光落到李狗蛋的手上。又笑的深了幾分:“想給我買簪子,就用你高中之後的賞銀來買。”


    “……”李狗蛋臉色一紅,趕緊將手上的銀子遞了上去:“這些銀子我不能收。”


    “我又不是給你的。”年春妮看了李狗蛋一眼笑眯眯地說。


    李狗蛋卻還是固執:“我還不至於受人……”


    “你跟年家傑的那一套在我這兒不管用。男子漢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年春妮擺手止住李狗蛋的話,“你其實也該明白,現在……你除非讓李叔和李嬸回家去,把房子也賣了,才能撐到殿試。那麽為什麽不收呢?是因為覺得這些錢是我給的。麵子上過不去嗎?臉麵這東西,能值幾個錢?”


    “可是要女人的錢,算什麽?”


    “恭祝你能上的殿試啊!”年春妮眨了眨眼:“啊對了,若是殿試沒中,狗蛋哥,連本帶利還回來哦。”


    “……”李狗蛋沒說話。愣在那兒,不知道如何是好。


    年春妮無奈地歎了口氣,上前將銀子又使勁塞進李狗蛋手裏。踮起腳尖拍了拍李狗蛋的肩膀:“狗蛋哥,別讓我丟臉。”


    “這個機會,果真是你像皇上討來的?”李狗蛋皺眉。


    年春妮攤了攤手:“皇上陛下擔心我嫁不出去,好心好意地要給我指婚來著。”年春妮又瞥了一眼李狗蛋的臉色,笑道:“幹嘛擺這麽一張臉啊。呐,我也不能讓皇帝陛下覺得我年春妮嫁不出去啊。所以就把咱們的事兒說了。你要知道,這次春闈之後,就要三年以後再考了,那時候我都二十一歲了。”


    “春妮,我……”


    “所以,千萬別丟臉呐!”年春妮笑了笑,轉身又離開了。


    的確,李狗蛋的這個機會,是她求來的。既然很多人覺得她和李狗蛋的這場角逐裏,她欠了他,他也欠了她。那麽,她就先把自己欠他的這一份還上。何況,皇上也不吃虧。若是李狗蛋果真有才幹,早三年為國盡忠也是好事,再說了,年春妮和李狗蛋這麽一出事兒還牽扯出了章家蘇家莫家相互勾結的事兒,也算是幫著皇上肅清朝綱。


    大家,也是各取所需罷了。


    如今,也沒什麽心思管李狗蛋究竟是會不會用那些銀子了,因為眼前,還有更加需要解決的事情。


    看到自家門口的人,年春妮深吸一口氣,慢悠悠地晃了過去。


    “你們怎麽會都在這兒?”


    蘇念慈和上官博涵先到了年春妮身邊,蘇念慈被上官博涵扶著,看著年春妮泫然欲泣:“春妮,我們相識一場,你就幫幫忙吧。”


    “我能幫什麽忙?”年春妮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心虛,可是哪裏用得著她心虛,蘇家的底子原本就不是幹淨的,自己怎麽算,至多也不過是個引子。


    蘇念慈抓住年春妮的手,道:“我知道你進了宮,之後皇上便下旨調查蘇家,春妮,你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你一定能說得上話的是不是?”


    “念慈,我怎麽不知道我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春妮,你別耍嘴皮子了!”上官博涵瞪了年春妮一眼,蘇念慈卻抓住上官博涵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年春妮勾了勾嘴角,換了稱呼:“上官夫人倒是明事理。上官博涵,你如今是什麽身份自己不曉得嗎?你們是要參見殿試的貢士,如今官商勾結,官官相護,你卻能護得住誰?”


    “這麽說,你果真和這件事情有關係了?”上官博涵皺眉。


    年春妮看了上官博涵一眼,笑道:“你這話,可是一副在指責我的樣子?上官博涵,你是要考取功名報效國家的人,怎能被一己私利蒙蔽雙眼。如今念慈是你的夫人,你不擔心受到牽累嗎?”


    “念慈既是我的夫人,便是因為蘇家的事情,奪了我的功名,我也毫無怨尤!倒是你,年春妮,你做這些事情,就沒有想過你的朋友嗎?”上官博涵指責年春妮的時候倒是一派正義淩然。


    年春妮看了上官博涵許久,又看了蘇念慈幾眼,最後卻把視線投向了門口的綠穗。


    上官博涵順著年春妮的眼光看了過去,皺眉:“春妮?”


    “沒什麽。”年春妮笑了笑,“蘇家的事情,我不能說與我無關,卻不是我刻意而為。我是進了宮,是跟皇上說了一些事情。隻是……”年春妮看了蘇念慈一眼:“念慈,蘇莫歸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能裝作無所謂。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樣?”


    “你是說,大哥和章……章墨蓮勾結的事情?”蘇念慈皺眉。


    “你也知道啊。”年春妮歎了口氣,“念慈,若是聖上仁慈,隻會處置蘇莫歸一人,可是若是……在這些年裏,蘇莫歸所做的事情,並不是他自己受益,隻怕蘇家氣數也要盡了。我說這些話,不是為了給你添堵,而是讓你早作準備,你如今已算是上官夫人,蘇家的事情,你還是少插手吧。”


    蘇念慈沉默,上官博涵也沒有在說什麽。


    年春妮又歎了口氣,衝上官博涵道:“你如今還是好好準備著殿試吧,隻要能夠得到一官半職,也不怕以後照顧不了妻兒,甚至是幫扶嶽父。好好照顧著念慈吧,明日,我會去給你們送些安胎定心的藥。”


    蘇念慈眉間一跳,看著年春妮,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上官博涵和蘇念慈走遠了,年春妮才走到綠穗身邊,笑道:“我倒是沒想過你也會來。”


    “那你原本以為的是誰會來?”綠穗也衝著年春妮笑了笑。


    年春妮撓了撓頭,道:“我原本以為章墨蓮會再來哭鬧一番的,這中京還真跟咱們那兒不一樣呢,什麽消息都跟長了翅膀似的,傳的飛快。你說我進宮這事兒,本來最大的消息應該是連前三百名都沒進的李狗蛋得到了殿試的機會,怎麽去給李狗蛋道喜的不多,來這兒堵我的倒是有不少呢?”


    綠穗皺眉:“你說,我該如何自處?”


    “反正就算你不跟我說那些事兒,我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了,你算不得什麽重要的環節。”


    綠穗眉頭卻皺的更深了些:“年妹妹,你說,麝香是做什麽的?”


    年春妮猛地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看著綠穗:“你……”


    “夫人一向喜歡在屋裏燃香,妾也不過是個地位高一點的丫頭罷了。這種事兒,她既然敢讓我經手,我自然敢在裏麵動手腳。”綠穗說著這些話,平靜的不能在平靜,年春妮卻無法保持平靜。


    年春妮衝到院子裏,尋了顏疏青,就要往天下第一趕。


    綠穗卻攔住他們:“年妹妹,若是她的孩子真的沒有了,也不過是為我的孩子嚐了命,一命換一命,我錯了嗎?”


    “你瘋了!你們的恩怨,與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什麽關係?”


    顏疏青還在一旁,根本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麽,此時便也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卻突然看到綠穗拔下了手裏的簪子,衝著年春妮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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