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哥兒在這裏,吵吵著要先去比雪人。真姐兒也急著論輸贏,就一起去堆雪人。梅花下麵有一大片雪地,澄銀明閃,纖毫畢見。真姐兒指著道:“我讓人天天澆水,也不許人來踩,這冰結實,又備下鍬,由著我們雕。”


    旁邊鐵鍬不少,顯哥兒拿起一個來,使勁力氣對著凍得結實的雪地就是一下子。“當啷”一聲,是顯哥兒丟了鍬:“太堅實。”


    “要有快些的刀劍才行,”四表姑娘現在收斂不少,自己不上前,裹緊雪衣在旁邊出主意。真姐兒顰眉想著:“等我,我有刀劍。”


    馬鞍裏的那一對劍,到現在想了起來。顯哥兒跟著一起去,他人雖然小卻識貨,和真姐兒一人一個拔出鞍中劍來時,顯哥兒不讓真姐兒拿:“要是劃破你衣服,我又要挨罵。”


    這劍亮如雪光,放在雪地裏毫不遜於雪色,隻地上輕輕劃一個圓,堅實地雪地就開了。紅箋和綠管見到這樣快,把真姐兒攔在後麵,又想著法子從顯哥兒手裏哄下來。


    顯哥兒哪裏不肯給,七手八腳堆好一個雪象。那劍順手插在雪象身上,對著人問:“還有哪裏要修?”


    “這鼻子太粗了,”秀春說過,顯哥兒拔出劍來,“嗖嗖”幾下,象鼻子瘦了一圈。真姐兒道:“太長了吧?”顯哥兒又是“嗖嗖”幾下,把象鼻子弄短些。削得太得意時,就多削了幾下,“砰”地一聲響,粗大的象鼻子削斷在地,濺起一地的冰雪渣子來。


    “啊?”姑娘們和跟的人,一起眼睛瞪多大?辛苦堆出來,又用冷水澆,又修來修去的,現在……沒了!


    寂靜聲中,趙赦的聲音緩緩傳來:“你們在做什麽?”就這麽一聲,原本石化的人全都動起來。翠環叮當聲中,參差不齊的聲音都是嬌聲:“表哥好。”


    真姐兒是笑盈盈走過來,見到趙赦身後,站的是江陽郡主。


    今天的江陽郡主打扮得嫵媚,發上兩邊貼著珠翠,頭上大珠花小珠花中飾著鸞鳳。她站在趙赦身邊,雙手捧著一把烏黑不起眼的刀。


    “郡主好,”真姐兒同江陽郡主見過禮,對著趙赦笑靨如花:“表哥來得正好,請表哥賞雪雕。”手指著雪地裏的雪馬雪象雪狗,聲音若珠落銀盤:“這一個,是真姐兒雕的。”


    一個碩大無比,帽子高高的聖誕老人站在雪地上,背上的大包看起來臃腫。江陽郡主忍不住微笑,趙赦是半點兒笑意也沒有,一本正經地問真姐兒:“這是什麽?”


    “這是……”真姐兒也嚴肅認真的回答:“會送人禮物的人。”趙赦很認真看了看,一笑道:“有趣。”


    說過對顯哥兒招手:“拿來。”顯哥兒不情不願的送上寶劍,低聲道:“我沒有讓表姐碰。”趙赦沒接話,順手接劍遞給江陽郡主:“郡主有好刀,要看好劍,就是這一對了。”


    劍身明亮寒冷讓人身子一凜,這劍是好劍!就是劍身上此時讓人不敢恭維。雪渣子在上麵,雪水也在上麵,濕噠噠地活似誰家不要的東西。


    帶著好刀來和安平王比劍的江陽郡主不無失望,幹巴巴地道:“這,王爺,你,要珍惜才是。”她自己忍不住,取出袖中繡並蒂蓮花的絲帕,愛惜的擦拭著這一對短劍。


    真姐兒吃吃笑著,幾縷亂發在風中吹起。趙赦給她拂好亂發,輕鬆不放在心上的道:“這劍給了真姐兒,是可惜了。”


    “我愛惜呢,今天第一次用。”真姐兒說過,江陽郡主心中氣憤。這樣的一對好劍,比不上魚腸,也可以稱一聲寶劍。對著雪地裏幾個人看看,第一次用來雕雪,真是想得出來!


    江陽郡主覺得自己忍無可忍,見過糟蹋東西的,沒有見過這麽糟蹋東西的。她麵帶笑容地道:“姑娘知道這劍有什麽好處嗎?它能吹毛斷絮。”


    真姐兒對著這個喜歡張揚的郡主又賣弄上來,是聆聽得極認真,小臉兒繃緊了,表示自己努力在聽:“請教郡主,什麽是吹毛斷絮?”


    宮中顯露過,在這裏又裝傻的小姑娘,讓江陽郡主心中一陣一陣地怒氣生。她含笑道:“要知道嗎?這也容易?”


    手中劍光暴閃,剛有一寸長,趙赦急轉身子瞪了她一眼,手同時放在了腰間。他腰上是束著白玉的織錦腰帶,腰帶扣是烏金色,端端正正在腰正中間。


    江陽郡主氣怯,人剛沮喪一下,一根細細的長發送到她的麵前,這長發下麵是真姐兒柔細軟嫩的手指,她柔和的聲音同時在道:“郡主要我的頭發是不是,呀,這裏有一根?”


    被看穿心思的江陽郡主尷尬在當地,聽真姐兒和氣親切地道:“這刀呀劍呀的,我實在是不喜歡。老子說無為而治,我覺得呀,大家說說話兒最好,何必動刀劍。”


    趙赦站在雪地裏,覺得這孩子又賣弄她的唇舌聰明,對著真姐兒看了一眼。真姐兒恰好轉過臉兒來看他,帶著不舍地道:“這馬鞍我才到手沒有幾天,表哥想來又要拿走了。既給了又拿走,再給我一個什麽玩玩才好?”


    “這鞍中劍不應該給你,是我以為母親送人,我大意了。”趙赦聽著像懺悔,其實臉上全然不是的表情:“幸好郡主來比刀,我又想起來。”俯下身子扶一扶真姐兒身上的小木刀:“玩這個吧,我閑了,再給你削一把,比這個用些心思好不好?”


    真姐兒在這種時候,是得寸進尺的嘟起嘴,又綻開笑容:“木刀雖然鈍,卻是刀,未必不能成利器;魚腸雖然快,是寶劍,未必不深埋土中。再給我一把小劍,我就知足了。”


    木刀雖然鈍,也是刀。江陽郡主聽過,木然不語。對著安平王府的梅林軒亭,江陽郡主突然覺得自己來錯了。


    她正要抽身走,真姐兒在邀請她:“快中午了,郡主請留下來一起用飯。”姐妹們生長在富貴有妻妾的家庭,是知趣的,見到這樣,紛紛告辭:“真姐兒有客,我們去陪姨媽。”


    趙赦見到這樣,隻說一句:“你好好待客。”就輕輕鬆鬆把江陽郡主丟給真姐兒,一個人回書房去用飯。


    真姐兒把江陽郡主帶到自己房中,進來是暖香撲鼻,江陽郡主住驛站,當然不如這裏好。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房中一左一右兩個梅瓶中插著大枝梅花,再看高幾上的玉香爐,矮幾上的水仙花。


    一個房裏耀眼的耀眼,閃光的閃光,這一位,在炫耀不成?


    “你這裏是過春天。”江陽郡主把外衣解下來,把自己帶來比試的寶刀放在衣服下麵。回身看跟進來的兩個小廝,從自己和真姐兒在一起,他們的眼光就目光炯炯盯在這刀上。


    這下子,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真姐兒請她繡著鶴鹿同春的榻上坐,紅箋送茶上來,是薄胎玉杯,上麵是大放的山茶花。


    接過茶的江陽郡主用手指撫摸那花,卻是看得清楚是雕刻的,用手指摸上去卻是平滑的。這個玉杯光手藝,也是價值不菲的。


    真姐兒閑閑的開了口:“郡主親事選得如何?”說過又自責:“這裏無人,我關心郡主,說上幾句無妨吧?”


    “無妨,我倒想找個人說一說,隻是這滿京裏沒有一個人給和我說上話。”江陽郡主說過,才瞅了真姐兒一眼:“倒是你,我願意說幾句。你是宮中皇上麵前露過臉的人,幫我也出個主意吧。”


    茶香氛中,真姐兒恬靜的笑著:“郡主請說。”江陽郡主半真半假的道:“你也應該知道,有才的,有貌的,有勢的,你說我,選哪一個好?”


    “這裏沒有拋繡珠的風俗,”真姐兒是正兒八經出主意的表情:“要是能拋繡球,郡主就容易多了,隻是有一樣,你說的這些人,未必個個都肯到繡樓下去接。”


    最起碼趙赦,是肯定不會去的。如果說江陽郡主倒貼上來,趙赦倒有可能笑納她。


    江陽郡主也聽得明白這話裏意思,還是一半真一半假地道:“你說的是,有不來的,如果我相中了,我也可以有辦法不是?這不是解玉環看佛經,辦法還是有的。”


    “那郡主要當心了,要是看上郡主的容貌,容貌都有幾年?要是看上郡主的聰明,”真姐兒說到這裏停頓一下,兩個人都明白,真姐兒在說你並不聰明,接下來真姐兒道:“要是喜歡左右逢源的,以後還有後來人。真是難呐。”


    江陽郡主臉色發白,她眼前出現趙赦的眾多情人。她也聽得明白真姐兒對自己的敲打,江陽郡主猶豫著不肯選趙赦,就是他情人太多。這樣的人讓任何人看著,都覺得不會長情。


    散發著百合花香氣的房中,真姐兒還在侃侃而談:“我為郡主擔心,你選東,西邊更好,選西,又擔心丟了東邊。郡主花兒似的年紀,怎麽經得起耽擱?”


    “你不擔心?”江陽郡主狐疑地問出來。真姐兒誠誠懇懇地回答:“我不擔心,我無從擔心起。”風要吹雪要下,擔心有什麽用!


    江陽郡主默然,真姐兒又嫣然一笑:“擔心的,倒應該是郡主呢。”話剛說到這裏,趙吉通報後進來送上兩樣菜:“這是外麵官員們送來的菜,王爺嚐過說好,說姑娘有客,讓給姑娘送來待客。”


    真姐兒讓放下,再喊丫頭們擺上佳肴無數,對江陽郡主笑眯眯:“擔心也罷不擔心也罷,咱們先吃飯再說。”


    對著這一桌子精美的菜肴,江陽郡主有食不下咽的感覺。她雖然年青,是個郡王府裏長大的明白人。


    她千裏到京裏,為的是一門富貴有權勢的親事。眼前真姐兒房中種種,在她看來都像是炫耀。她在心底裏苦笑,難道要我以後,屈居於一個民女之下。


    對麵這個儀態姿容都不亞於自己的女孩子,以後自己要行禮與她?江陽郡主微微搖頭,看在真姐兒眼中。


    真姐兒無意敲打她,也無意裝得清高無比。是趙赦要做什麽,她的確管不了也不能幹涉。因為江陽郡主剛才險些要對著自己吹毛斷絮,真姐兒才起了心思說這些話。


    飯後送江陽郡主去書房中辭行,風吹在江陽郡主麵上,把她從房中帶出來的溫暖和一腦門子亂心思全吹走。


    斜眼看看身邊走的貌似謙虛謹慎的真姐兒,江陽郡主心中是冷笑,我是上馬提刀下馬提筆的郡主,可不是你這樣無事裝柔弱的女孩子。


    手指園子裏鬆樹下給真姐兒看:“那藤蘿春天才生,冬天裏隻能在背風處了。”真姐兒微笑:“它原本就柔弱,何必裝強幹。”


    兩個就此無話,都覺得和對方再說下去是索然無味。進到書房中,真姐兒前行,樂顛顛喊一聲:“表哥,這是給我的吧。”


    不能怪真姐兒喜歡,趙赦書房裏地下的,擺著一株一人多高的木芙蓉。芙蓉花期在冷天,這一盆木芙蓉開得正好。


    趙赦是笑吟吟:“給你的,剛到你就來了。”招手讓真姐兒到近前來,溫和問她:“中午那菜喜不喜歡吃?”


    “喜歡呢,我吃了許多,郡主也說好吃。”真姐兒說過,趙赦才看看江陽郡主,麵上笑容轉為淡淡客氣有禮。


    江陽郡主趕快辭行,走出書房在雪中忿忿。我是會刀帶兵的奇女子,不是溫室的花朵,看到一株子花,有什麽好樂的。


    為了一株子花,真姐兒正在書房中打算效勞,她圍著趙赦找能效勞的事情:“我可以幫著寫普通的書信,先生們都在外麵,我也可以寫一些。”


    “先生們抄的,是這一次軍功的折子,你又來搗亂了。”趙赦說過想起來,喊俞道浩進來問他:“再審一遍,如今兵部裏伍老大人也管一層,去年我們報軍功被他打回來一半。今年聽說靈丘王報上來也是他在作梗。將士們浴血奮戰,還報不上功績去,是我無能。”


    俞道浩對趙赦道:“王爺可以在皇上麵前進言,皇上這兩年根治吏治弊病,伍老夫人鞠躬自省過,順手把武官們也捎上。文官貪錢他治不了根,就想從武官身上們開刀,這樣顯得國庫支出少一些,以為皇上這樣就會喜歡。這老家夥,幾時吃個虧才好。”


    “他吃虧的時候在後麵呢。”趙赦麵無表情:“你們寫好,再查過,你送到兵部裏去,我聽說接這折子的人也難說話,像是伍家的親戚。”


    俞道浩聽過咧嘴:“這京裏像是一半的人都姓伍呢,靈丘王那裏有我同窗,我問過他們,說那接軍功的人是個結巴,說話慢而又慢,和他說話折子請收。他說,收……不收……。”趙赦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俞道浩也笑:“這一次我去,他再這樣,我就收拾他。”


    俞先生素有急智,趙赦滿意地道:“你去最好。”


    說過這幾句話,趙赦起來拉起真姐兒:“小聰明,睡覺去,不想回房就在我這裏睡吧。”真姐兒抗議一句:“不是小聰明。”趙赦拍拍她的頭:“也並不大。”


    “郡主也不大,帶兵呢。”真姐兒說過,趙赦又淡淡的:“不要亂學。”朝中無人,還是江州無人,居然要一個女人帶兵!


    習慣於睡午覺的真姐兒在裏麵的房上坐下來,就覺得有睡意。睡意中對著趙赦道:“表哥你出去。”趙赦依從的往外麵走。


    這裏麵是屏風隔開的兩張床,趙赦在外麵睡下來,聽著裏麵真姐兒衣服拖地的聲音,慢慢問一句:“又在看什麽?”


    “就睡了,”真姐兒從擺著兵書寶劍的閣子前走回去,在床上睡下來,沒有一會兒就入睡。直到趙赦起來看她,還是睡得香甜無比。


    下午真姐兒果然在這裏幫著理軍功折子,趙老夫人不見她,讓人問說在書房裏幫忙,就是一笑不再喊她。


    幕僚們一起幫忙,沒多久就理好。文震請俞道浩一起去,對他恭敬地道:“聽說俞先生有急智,今天一定能辦成事。”


    俞道浩早就打聽清楚:“是真口吃還是假口吃?口吃的人也能當官。”文震是抓耳撓腮不得頭腦:“我也奇怪,聽說是伍家哪一門子親戚。”


    “走,會會他去。”俞道浩到出門才對文震道:“我打聽的,說他收過錢,口吃就輕得多。在他手上因為沒給錢而拖延的折子,不在少數。”


    文震叫苦:“他哪裏管別人死活,前麵打得再凶,他是在太平地方呆著,他嚐不到苦頭。”


    出門找腳力,是兩頭毛驢。文震以為是別人的座騎,四處找馬:“馬呢?”俞道浩一臉的滑稽:“這驢就是,騎驢衝雪,是一大雅事,走,衝到兵部裏去。”


    兩人上了驢,文震忍不住又貧一下:“俞先生,您今天要指驢罵槐吧?”俞道浩在馬上撐著油紙傘笑:“我一會兒指驢罵人才是,你看好了,幫我一把。”文震聽著就提氣,利索地答應一聲:“好!”


    兵部裏到下午人就不多,兩個人進來時,隻有那個口吃的伍雲思坐在椅子上,麵前一個火爐上燙著酒,桌子上還擺著一盤子花生米兒,見到兩個人進來,是不抬眼睛的嗯一聲:“下……下午,大……。人們都不在。”


    “我們是送報軍功的折子,安平王府裏來的。”俞道浩看到他這樣子,心裏先有幾分鄙視。裝模作樣恭恭敬敬送上折子來,伍雲思眼睛往下一斜,見是軍功折子,這是他最嫉妒的東西。軍功最厚,每天看著一堆堆呈報的人往上去遞,伍雲思要是不攔一些,他覺得對不起自己。


    一到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時候,伍雲思就搖頭晃腦開始了:“收……還是……不收,”文震剛才得過俞道浩的囑托,瞪大眼睛看著。


    俞道浩脫下腳上鞋子,對著伍雲思就打過去,一邊打一邊問:“打還是不打?打還是不打?”千層底的老布鞋打在伍雲思頭上,打得他大叫出聲:“啊,啊,啊……。”


    院子裏此時,兩頭老驢也高聲“昂,昂”地大叫起來,文震已經溜到院子裏,對著兩頭老驢在擊打著,一麵打一麵叫:“讓你叫,讓你再叫!”


    守院子的兵看著笑:“先生,你越打,他不是越叫。”房裏伍雲思知道遇到克星,忙也不口吃了,急急道:“我接我接。”俞道浩一隻腳還是光著,手裏握著鞋,看著伍雲思收起折子並且打了收條再放到呈送的那一堆裏去,他才把鞋子從容穿好,拱一拱手道:“得罪。”昂首走了出去。


    院子裏老驢還在挨打,俞道浩來勸:“算了算了,咱們還要指著他辦事呢,打死了,可怎麽辦?他要是不辦事,咱們再來打不遲。”


    伍雲思在房裏摸著頭上的包,罵道:“這老小子,夠狠的!”


    趙赦在書房中等著,聽俞道浩回來一說,大家笑個不停。俞道浩笑著取下腳上的鞋子抖一抖:“這家夥頭結實,我打過他,像是我的鞋子都有些不合腳。”


    真姐兒在房裏“吭吭”笑個不停,突然想到表哥的風流,不知道先生們有沒有主意。主意未必是沒有,隻怕他們不肯說。


    ------題外話------


    感謝投票的親們,今天就隻有這麽多了,仔仔累了,要休息。這個哈,下月要票倒計時,繼續中……。表拍了,雖然今天不多,會有多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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