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出來時,他是笑得合不攏嘴。王爺成親後,多次讓給王妃看視,這一位醫生是從真姐兒來到王府,就一直跟在後麵診脈的人。


    因為診得多,跟的時間長,所以醫生也猜出來趙赦盼子心切。今天第一次診出喜脈時,醫生還不敢確定,直到三次以後,他是喜出望外的趕快呈報出來。


    立於榻前看診脈的趙赦麵容不改,還是剛才麵無表情的模樣,隻是淡淡地說一句:“來人,有賞。”


    趙赦大將軍立於陣仗中的冷靜鎮定,全在這一會兒表現出來。如果有人仔細看,可以看出來他雖然麵色一絲兒也不改,聲音聽上去也像是毫無改變。但是眼眸底處,已經是狂喜。


    真姐兒也沒有驚喜,她是想著又沒有,乍一聽到有,呆坐著榻上。


    趙吉大步進來躬身,聽趙赦平平靜靜地又問醫生:“你看仔細了?”這天大的喜事要是看錯了,趙赦知道自己會很失望。


    榻上還呆坐著的真姐兒聽到這句話,也急急地看著還在地上跪著的醫生。見醫生不慌不忙地叩頭:“下官拿性命擔保,王妃有喜了。”


    “取兩百兩黃金賞他。”趙赦還是淡淡,把賞格兒說出來。這房中,剛才就隻有醫生一個人喜形於色,現在聽到賞兩百兩黃金,折合算起來,是兩千多兩銀子。


    醫生大喜過望,激動地連連叩頭:“多謝王爺。”趙赦聽到第二聲,已經嫌他煩,壓抑住喜色道:“去吧。”


    趙吉過來先恭喜:“恭喜王爺,恭喜王妃。”這才把醫生帶出去。


    門簾子放下來的一聲輕響後,本來就站在榻前的趙赦張開雙臂抱起真姐兒,把她舉得高高的,喜上眉梢:“哈哈,你有了。”


    真姐兒在高處拍著趙赦的手臂:“把我放下來,太高了。”


    趙赦這才想起來自己太過喜歡,把真姐兒輕輕放在榻上。趙赦居高臨下,低頭笑容滿麵。真姐兒手扶著繡耕織圖的錦榻,仰著麵龐也是笑容可掬。


    雪花越發的大,真姐兒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王府。施姨娘正在榻上做著一件針指,聽到以後丟下針指喊丫頭綠花:“取衣服來,我應該去道喜。”


    綠花取一件薑色大花的衣服來,施姨娘看過不滿意:“不喜慶。”再換一件粉紅色繡柳枝兒的衣服,施姨娘又道:“不莊重。”最後她自己去選了一件玉色繡海棠花的錦襖,下麵襯上墨綠色的錦裙,自己才覺得滿意了。


    攬鏡又照過,重新描過眉占過唇,施姨娘滿麵春風喊綠花:“走,咱們去道喜去。”走到院外,恰好水姨娘出來。水姨娘也是打扮一新,一件碧水長天藍色繡鬆壽梅的錦襖,下身是水紅色錦裙。


    兩個人相對見過禮,都明白對方是著意打扮的。這兩位要是想想,就不無心酸了。王妃成親這才幾個月就有了,她們,是一直沒有。


    今天去賀喜,兩位姨娘各有心思。王妃有了,王爺理當往姨娘房中來了吧。兩個人各懷心思,還手扯著手裝著滿麵親熱,嘴裏說著豐年好大雪,今年是好年成的話。


    來到王爺和王妃住的院外,兩個人的手都是一僵。雪地裏,趙赦大步踏雪而來,身後跟著沈王妃的丫頭。


    沈王妃在哪裏?在王爺的懷裏。兩位姨娘心中都是一滯,然後自己釋懷。這雪地上滑,所以王爺要抱著王妃回來。


    真姐兒出門,姨娘們是不知道。她們和以前一樣,是三、兩天來見一回,不用早晚請安,所以也見不到趙赦。


    今天王妃有喜的這個難得機會過來,想著趙赦必在真姐兒房中可以見到。兩個盛裝打扮而來的人,見是見到趙赦了,不想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景。


    真姐兒被雪衣從頭到腳裹著,在雪花裏並沒有露出頭臉。她伏在趙赦懷中,享受這溫暖的胸膛,眼睛沒有看到,是耳朵聽到姨娘們的請安聲:“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真姐兒動了一動,覺得趙赦的手臂緊了一緊,又重新安靜地伏下來,一動不動的任由趙赦抱著往房中去。


    在廊下趙赦沒有放下真姐兒,進到房中才把懷裏的真姐兒放下來交給丫頭們,在後麵叮囑道:“小心扶著一些。”


    真姐兒把出門的衣服換下來再出來,才看到來的兩位姨娘打扮得好似兩朵水靈靈的鮮花。在榻上坐下來,兩位姨娘滿麵笑容,重新過來叩頭行禮。


    真姐兒裝著漫不經心,把眼眸飛快在趙赦麵上掃了一眼。表哥今天晚上,會去哪位姨娘房中?這想法雖然不長自己誌氣,卻是真姐兒難免要想到的一句話。


    見趙赦悠閑自在,極為輕鬆地對兩位姨娘道:“好了,你們回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侍候。”真姐兒竭力克製自己麵上笑容不改,心底裏,是難免的要有喜歡。兩位姨娘則是難掩的失落,低聲道:“是。”行個禮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房中有一時夫妻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各自坐著。趙赦是在出神,真姐兒有了?是男孩是女孩?明年的這個時候,本王要有兒子?如果是女兒呢,那也不錯。奶媽要找幾個?這事情要趕快報到京裏去,告訴父母親也喜歡喜歡才行……。


    真姐兒是亂想一氣,有了?這身子這年紀生孩子有沒有危險?平時是小蠻腰,身上不是幹巴巴的,卻也不是民間說的大屁股能生孩子的身子?真的有了,真姐兒覺得自己的喜悅這才慢慢從全身起來,她這才了自己要做母親的心態。


    趙赦轉過頭看真姐兒,真姐兒也同時也轉過頭去看趙赦。趙赦露出笑容:“我去寫信,你這裏坐著不要亂動。”真姐兒把兩隻換上繡花鞋子的腳輕晃幾下,不依地道:“我要去看寫信。”趙赦張開雙臂過來,把真姐兒重新抱在手上往側間裏書案前去,嘴裏道:“你是個不聽話的孩子,這有了,要聽話才行。”


    丫頭們早聽說要寫信,已經在開硯盒,攤紙筆。趙赦放下真姐兒執起筆在手上,想一想心裏實在喜歡,下筆時就格外有精神。


    不一會兒,把往京裏去的信一一寫好。趙赦重新再看一遍,墨也幹得差不多了。親手封好,讓人喊趙吉來:“八百裏加急,路上換馬不換人,快送到京裏去。”


    把信寫好,趙赦覺得一直喜悅著跳動的心靜下來不少,和真姐兒重回榻上去依偎坐著,對她笑著道:“來來來,再對表哥說一遍,真姐兒上殿去如何說。”


    房裏丫頭們也都喜歡,紅箋和綠管出來喊小丫頭:“隨我來,”繞到耳房旁邊,另有三間放擺設的房間。打開一間,全是門簾窗簾錦榻墊子等東西。取出一幅繡雲蝠和團蝶的錦簾,這是門簾子。再取出一幅石榴蘭石,這是窗簾。


    至於榻上,要換上的是百子嬉戲圖,就是迎枕,也取出來的靈芝壽雲,喻意兆頭好。


    王妃有了,這房中的擺設,要重新換過才行。


    葉媽媽和羅媽媽已經在房中對趙赦回話:“不能吃的東西,已經寫出來交待給廚房上的人了。從今兒起,王妃的一飲一食,奴婢們會更經心。”


    “好,王妃好,你們就好,這一條,你們牢記在心中。”趙赦聽過很喜歡,又道:“真姐兒以前就有小廚房,我們回來還沒有幾天,這裏雖然設的有小廚房,人還沒有跟來,”說到這裏問真姐兒:“還要以前的人嗎?”


    真姐兒嘴角噙笑,享受著趙赦這細細的關懷,點頭道:“還要以前的人,再就是廚房上做點心的媽媽知道我脾胃,讓她也來吧。”


    “這樣也好,天這麽冷,就近有廚房也是好事情。大廚房上,以後隻做我和幕僚先生們,家裏人的飲食吧。”趙赦這一句,是對現在管家的真姐兒說的。說過自己若有所思:“最近你不要勞碌,現有的事情管管吧,別的,不用你了。”


    真姐兒露出很是積極的笑容:“表哥,我還是很想報效的。”趙赦微微笑:“你養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趙赦一直就沒有再出去,到晚上又喊來手藝好的金銀匠說話。


    紅雨頂著大雪,打著一把油紙傘在院外悄悄看過,讓手邊的一個小丫頭:“你在這裏盯著些,我去回姨娘。”


    快步回去,要進自己院門的時候,看到施姨娘的丫頭綠花也是急匆匆飛奔而出。兩個丫頭相對一笑,出去的繼續出去,要進去的繼續進去,各自去辦事。


    水姨娘在房中坐著,是極不安生的,眼見天黑得沉透,王爺他今晚,要去哪裏?見紅雨進來,水姨娘忙上來問:“王爺出來了?”


    “還沒有,又喊了金銀匠去回話,我親眼看到是家裏管金銀地趙句,都說全城裏手藝最好的就是他,或許,是賞給王妃首飾吧。”紅雨說過,又急著往外麵去:“我怕姨娘等得急,所以過來回你話。小丫頭們不中用,我還要去守著。”


    水姨娘又失落一下,從聽到真姐兒有了,她就一直是失落的。見紅雨頭上雪花還沒有化幹淨人又要出去,水姨娘喊住她,幽幽道:“要是王爺今晚,哪裏都不去呢?”王妃有了,理當在房中撫慰她。


    “那也可能吧,不過我還是出去看看我才放心。”紅雨小聲道:“隻要不去隔壁就不錯,是不是?”


    王爺從京裏回來,就一直在王妃房裏。現在王妃有了,王爺今晚不出來,明晚難道也不出來?要是往姨娘房中來的話……。不僅兩位姨娘卯足了勁兒,就是丫頭們,也是抖擻了精神。


    燈燭通明中,小桌子上珠光寶氣,放的是真姐兒上殿去要戴的九翟四鳳冠。趙赦正在交待趙句:“這頭冠太重了,想法子空心的也成,輕些也成,隻要輕巧的,多鑲些珠玉寶石上去就是。”


    趙句聽過小小的為難一下:“回王爺,京裏皇後慶典頭冠,是重一百一十八兩赤金。霍山王妃的頭冠,是重九十八兩零八錢赤金。靈丘王妃的頭冠,是重九十六兩赤金。這頭冠太輕了,不好。”


    真姐兒掩口笑,敢情是比重量才會這麽重。想想皇後也是一個柔弱花枝兒一樣的人,她慶典上戴著頭冠,也是一戴一天不成?


    “這個我不管,反正要改。這麽重,是個男人戴還差不多,王妃身子不便,戴不得。”趙赦許給趙句:“府裏的珍珠寶石隨便你用,隻要輕的就成。”


    趙句得了這句話,心裏有了底氣,躬身道:“奴才回去畫一張樣子來請王爺王妃看過,要打,也是很快,新年裏用,是趕得上的。”


    “過幾天就要用,你辛苦一下熬幾夜,明天一早把樣子拿來給我看,你和徒弟們一起,幾天就要打出來。”趙赦說過,趙句也不覺得有多為難,答應一聲,回去畫圖樣去了。


    真姐兒見趙句出去,走到趙赦麵前來道謝。雙手握住趙赦的手由衷的喜歡:“表哥,你真好。”趙赦看上去,比下午更要喜悅得多。這喜悅讓他寒如星光的眸子更顯熠熠如黑玉,兩道濃眉向來英挺,此是眉梢上全是喜色,嘴唇緊緊抿著,像是一張開,就要吐出來一連串的笑聲。把真姐兒再次摟入懷中,趙赦歡喜不盡的低歎道:“真姐兒,你有了。”


    成親幾個月真姐兒就有了,趙赦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上來,自己應該是得意的。


    他潔淨的、略有胡子根的下巴摩挲著真姐兒柔嫩的麵龐,真姐兒又一次似受到盅惑,沉溺在這溫情中。在這樣的懷抱裏,趙赦明天晚上回不回來,真姐兒全然想不起來。


    燭光中,夫妻分開四目相對,眼睛裏都深深看著對方。趙赦看到的,是真姐兒一個接一個地生,一個又一個健壯俊秀的孩子……


    真姐兒想到的,是有了孩子,就等於和身邊這個男人,有了共同付出的一樣東西。父精母血,才能孕育出來孩子。


    雙手撫上趙赦的下巴,真姐兒目不轉睛地看著趙赦的眉毛、鼻子、眼睛和麵龐。白天裏表哥隨便一件青衣坐在書房裏,都給人威嚴十分的感覺。此時在這晚上,又在喜悅中,看上去麵前這個人眼睛漆黑如墨,鼻梁處染上紅燭一點暈紅,嘴唇邊全是笑意,英俊得不似真人。


    輕輕湊過去,真姐兒用自己的紅唇在趙赦唇上輕輕親了一下再放開凝眸看著。眼睛裏有了調皮的笑意,又像是覺得剛才親得不過癮,真姐兒秀麗的麵龐,又湊了過來。


    剛湊過去,腦後被趙赦扶住,狠狠的親了一口。這親吻中唇齒細細的啃咬著,有著無邊無際的親昵,也有著漸行漸深的愛意。


    放開真姐兒,趙赦平靜一下自己,對著春色上麵龐的真姐兒看著,低聲笑道:“今天晚上,表哥要吃苦了。”


    這句話原本是為調笑,真姐兒聽過先對著趙赦幽幽看了一眼,再把柔軟的身子貼過來,緊緊地摟住趙赦頭頸,才輕輕的嚶嚀一聲。


    這緊緊貼過來的身子,讓趙赦自己笑了一下。軍中行伍,一年半載沒有女人的時候多得是。大將軍極能克製,才能在戰場上穩操勝券。現在真姐兒在懷裏,趙赦覺得自己有些按捺不住。如他自己所說,他今天晚上要吃苦了。


    “去沐浴,”這麽冷的天,趙赦對於喝冷茶全無興趣,抱著真姐兒去溫泉池子裏,自認為也可以解一解眼前自己一時的煩憂。


    溫泉水的溫度,讓兩個喜悅的人都泡得暈暈沉沉。重回到錦帳中,趙赦輕輕拍著真姐兒,盡量想的全是打仗時候的事情。


    就著真姐兒細細的鼾聲,沒過一會兒,趙赦也睡著了。


    紅箋上夜,躡手躡腳進來看過,悄悄退出去帶著丫頭們熄了外麵大燈燭,各自睡下來。


    雪漫漫下了一夜,夜裏風中隱隱有“嗚嗚”聲。真姐兒在床前紅紗罩燈淡淡的燭光下醒來,眼望繡滿花鳥的錦帳頂,想起來自己還在這異世中。[]


    隻坐起來一個小小的響動,忠心的紅箋和綠管笑盈盈走進來床前施禮:“王妃醒了。”取過一件石榴紅色繡纏枝花卉的衣服,再取過杏黃色繡荷花的絲履。真姐兒對著這鞋頭上綴的明珠看著,雙雙鞋都是明珠履,剛來的時候,是極不習慣。


    “表哥出去了?”明知道趙赦向來出去的早,真姐兒還是問了一聲。紅箋和綠管沒有回話,趙赦的聲音在外麵回答,是沉穩的一聲:“在這裏。”


    真姐兒有些意外,提著裙裾出去:“表哥,你今兒晚了?”向來是個勤政的人,大多數時候,是在書房裏用早飯。


    走得急了些出來,趙赦板起臉皺眉頭,責備道:“我要是不在,就知道你是任性的。”真姐兒嫣然一笑放慢腳步走過來,趙赦抱她坐膝下,又是一篇話很長,是苦口婆心就差扳著手指頭說了:“要自己注意自己當心才行,別人再說你不聽,我不能天天眼睛盯著你。”


    真姐兒露出笑容:“知道了。”倚在趙赦懷裏坐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去洗漱。見趙吉從外麵進來,送進一攤子書信來:“王爺,這是昨天夜裏才到的。”


    “今天我不出去,不是要緊的事兒讓先生們議一議,要緊的事兒再進來回。”趙赦慢條斯理的吩咐趙吉:“雪還在下,該去城裏城外看的人,今天還要去看。昨天有人報說秦家粥棚裏全是黴米煮的粥,這件事情我要聽,回話的人直接帶進來。”


    書信放在小桌子上,早飯為等真姐兒起床還沒有擺。趙赦隨手拿起一封京裏來的信,看過一笑,遞給走到身邊來的真姐兒。


    這信是權夫人的娘家王大人寫來的,信中言詞卑切,希望趙赦能高抬貴手,放權夫人回來。信後,附的是若幹禮物,光看一件,就是價值不低。


    真姐兒也為權夫人求情,把信放下來柔聲道:“表哥,放她回去吧,可憐她這樣冷的天做苦役。我也是嬌生慣養著的,光想一想就為她難過。”


    “放也行啊,”趙赦又看那信中的禮物單子,指著一件玉帶環道:“這一件,是他們家珍藏有些年頭的,以前我見過,現在為著女兒,也拿出來了。”


    真姐兒不無欣慰,坐下來讓人擺早飯:“總算家裏還有人救她,”回西北那天街上看到權夫人嫂嫂是決絕而去,還以為家裏人不管了。


    說過才想起來問趙赦:“表哥用過早飯沒有?”趙赦看著人把書信收起來準備擺早飯:“我在等你用飯。”


    “那真是抱歉了,”真姐兒一笑:“我起來晚了。”趙赦一早上起來,在雪地裏打過拳,還有功夫問過葉媽媽和羅媽媽有身子的人是什麽樣,此時對著真姐兒,王爺又成先生了:“說你應該能睡,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真姐兒歪一歪頭想想:“現在嗜睡,太早了些吧,”然後自己笑起來,自己也並不知道。早飯送上來,全是現炒的熱菜,熱氣騰騰的熱湯。真姐兒剛吃了一口,趙赦住了手中筷子又問道:“真姐兒,你也不吐?”


    “我吃得挺香,不吐就不吐吧。”真姐兒依然是香甜地吃著。不僅不吐,就是癸水沒有來,以前有過並月的真姐兒也不敢放在心上。希望太大,失望就是大的。


    趙赦自己笑一笑,說了句實話:“表哥也不明白,還是去問媽媽們吧。”當下把媽媽們喊來,問過未必人人都這時候要吐,趙赦放下心來:“原來如此。”


    他覺得這事情真玄妙,玄妙程度之大,比他打一場以少勝多的仗都要難度大。


    早飯過後,趙吉又送進來兩封打著火漆印的信,再回話道:“韋大人說有要事求見王爺,請王爺務必一見。”


    “哦,真姐兒,那我去一趟。”趙赦站起來,又交待真姐兒不要吃那個不要碰那個,再來一句總結的話:“不要任性,表哥不在,要聽媽媽們的話才是。”


    麵對這樣的關心,真姐兒很歡快地答應一聲,見趙赦出去,她則去看地上坐著的媽媽們做的小衣服。


    衣服昨天晚上裁成,今天就開始動手縫補。小小衣服隻有巴掌大,真姐兒瞠目結舌,用自己手掌比劃一下:“這個,真的能穿?”


    看上去,比自己布娃娃身上的衣服,還要小許多。


    明窗外雪又大了許多,皚皚白雪平添許多寒冷。雪地裏銀霜掛枝,千奇百怪的枝條垂垂或落於地麵,或垂在半空。


    就這樣,風雪像還是不滿意,在空中肆虐著,狂舞著,撕開有晴光的天空,把一注一注的雪花和風聲拚命灌下來。


    對著這外麵風雪狂暴,貼在明窗上往外麵看的真姐兒為權夫人不為擔心。雖然京裏冬天也冷,去年真姐兒是見識過後。不過西北的冬天,更是與眾不同。


    權夫人這京裏生長大的人,在京裏是暖衣高閣賞紅梅,在西北這裏,是舊衣低頭做苦役。虧她怎生待得?


    想讓人給權夫人送些衣食去,真姐兒又止住。在京裏和她並不是來往密切,在這裏自己是王妃,無端對人示好,也是要有配得上的原因才行。


    由權夫人思緒又想到在王府外麵的韋姨娘和陳姨娘,真姐兒心中一動。韋大人說和表哥有要事要談,不會是說韋姨娘回王府的事吧。


    趙赦今天雖然說過不出去,不過……真姐兒黯然幾分,表哥能天天不出去嗎?這個家裏姨娘們算是守規矩的,既不敢挑戰真姐兒的地位,也不會像有些家裏的姨娘無事主動去尋主人。不過,自己有了孕,姨娘們還會坐著不動嗎?


    如真姐兒所猜的一樣,韋大人在書房裏,的確是和趙赦在說韋姨娘進府的事情。在韋大人看來,這是一件要事。


    趙赦一進來就坐定,語氣還是客氣的,必竟人家把親生女兒都送給了他。雖然是有借著這事情上位的意思,不過趙赦也應付得很好。


    “老大人,有什麽要緊事情?”被韋大人從房裏催出來,趙赦不喜歡。他雖然剛從京裏回來,不過手下養這麽多人不是白養的。這秋收已過,準備冬藏的季節,韋大人有沒有要緊事情,趙赦是心知肚明。


    韋大人恭敬的道:“王爺,王妃有喜是天大的喜事。小女在家裏洗心革麵已近兩年,請王爺恩準她重進王府侍候王妃。”


    “是這件事兒啊,”趙赦連打頓都不打,輕飄飄的語聲這就甩出來。韋大人聽得心裏一涼,知道眼前這個人在這一年多對西北更是諸多把握在手中,聽王爺說話,就和剛來的時候客氣謹慎不一樣。


    趙赦麵無表情:“王妃小呢,頑劣又調皮,我顧她還來不及,這樣的事情暫時我不想吧。昨天左大人和遲大人也來對我說,我說不必了。我從京裏回來時已經說過,這兩年必有仗打,先顧正經的吧。”


    韋大人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就直愣愣的盯著趙赦,一時之間忘了自己失態。左大人、遲大人?西北家裏有美貌女兒的大人,實在是不少。


    陳姨娘的哥哥小陳大人就是官職不高,但是把妹妹送給趙赦,一年之中升了兩次。小陳大人也是個能幹的人,韋大人此時想事情,把小陳大人的能幹先拋在一旁。


    他拋開了,趙赦沒有拋開,緩緩道:“小陳大人跟著你們,最近怎樣?”韋大人隻能說一個“好”字,趙赦漫不經心:“這個人,以前是可惜了。”


    以前打壓小陳大人的,就有韋大人。


    韋大人心中迅速的轉動起來,陳姨娘也已經出了府,不過小陳大人一樣是得到趙赦的歡心。這說明什麽?說明王爺的心思並不在女色上。


    為什麽大家都認為王爺貪女色,因為他風流是從少年而起。京中貴族風氣多靡靡,再好的人進去,也能受這染缸渲染不少。


    再說王爺在京中一年多,封地上大人們也有眼線,諸夫人們與王爺,還是有來往。所以大家得出一個結論,趙赦在女色上,應該是喜歡的。


    現在韋大人才發現自己想的不對時,聽趙赦又徐徐問出來:“韋大人,你膝下三個兒子隻有一個出仕,還有兩個幾時出來?”


    “回王爺,二小兒已經中了秀才,等下一科中了就能出來。”韋大人送女兒,還不就是為著家裏的榮華富貴,聽趙赦問起兒子們,趕快回話。趙赦點一點頭:“這也罷了,我等著吧。你也知道,可用的人不多。”


    韋大人忙應道:“是,是。”又說些別的話,見趙吉進來回話:“先生們請王爺。”趙赦自去,韋大人出去。這兩個人,韋大人在白雪中是琢磨,王爺不要自己的女兒?這就擋了自己女兒當側妃的路。王爺既然不要自己女兒,想來也不應該再要別人家的女兒,不然的話,不是有意給自己難堪。


    冰冷的雪花打在韋大人麵上,讓他清醒許多。趙赦現在羽翼漸豐,他要是真的不要韋姨娘而要了別人,韋大人光想想心中就是惱怒的。這事情,要早防範才好。


    趙赦去見先生們,對著清冷雪地覺得醒神。這老兒還不明白,要了韋姨娘又攆出去,就是給所有人做個樣子看。認真報效才是正經的,指著女兒升官貪財,都不行!


    陳姨娘人在府外,小陳大人依然升官。趙赦對著白雪冷笑一下,這麽簡單又明了的事情,還要本王說出來!


    一出來就有事情,先生們在論過年的封賞,要請趙赦過目才行。趙赦看看犒勞軍隊的錢財,一共近三千兩白銀。


    三十萬軍隊,一個人一百兩銀子,就需要三千兩。當然士兵們為多,不需要一個人給這麽多。將軍們為少,由小至大按等級來算,也就不少。


    趙赦看過這數字點一點頭,今年沒打幾仗,花的比去年要少得多。再想想韋大人不好好給本王掙錢,天天想的是什麽。


    韋姨娘進府後,韋家一直在京裏活動,想讓女兒進側妃。趙赦早就得知,從一開始知道的時候就是一曬。


    沒有人想得到這個腹黑王爺納韋姨娘的目的,就是為敲打這西北一幹世家;而納陳姨娘的目的,就是為鼓勵和小陳大人一樣有才幹又處於底層的官員。


    小陳大人也是一個明顯的例子,他官職不高,趙赦也收了陳姨娘,而陳姨娘在府中並不得寵,小陳大人也一樣照升官。


    如果是明眼人比較一下這西北收納的兩位姨娘,就會明白趙赦的用心,從一開始就是明確的。


    書房中和先生們用過午飯,趙赦漫步往房中來。是午後時分,雪花依然片片扯棉撕絮一般。王府裏四處奇石異樹,算是景色無處不在。


    “飛雪帶春風,徘徊亂繞空,”趙赦負手而行,嘴裏喃喃念著劉方平詠雪的詩句,頗為暇意地步入自己的院中。


    門簾處一片珠光露出,真姐兒麵上帶著嘻嘻笑,又探個腦袋出來。趙赦對她擺一擺手示意進去,自己在外麵又看了一會兒雪雕就的冰枝,廊下拂了身上雪,這才進來。


    對著真姐兒第一句話,趙赦是道:“我一出去,就全是事情。”言下之意,王爺不出去,就沒有事情。


    一個勤政的人說出這樣話來,真姐兒格格笑著再打趣:“表哥,那你明天不必出去。”趙赦也一笑,接過丫頭們送上的熱毛巾把子擦擦麵龐:“依著我,後天也不出去。”真姐兒目光如星光般燦爛,小嘴兒裏吐出來一句話:“真的嗎?”


    真姐兒不相信。


    頭上被趙赦拍一拍,耳邊傳來趙赦的說話聲:“去睡覺,我不進來,你是不打算睡了。”真姐兒擰一擰身子,又把趙句送來的鳳冠圖樣送到趙赦麵前來:“表哥你看,我覺得這一個,是輕巧許多。”


    圖樣上是一個空氣的赤金冠子,旁邊注明,計重三十兩赤金。一下子,就省去三分之一還要多。趙赦看過,依然是不滿意,先丟下來吩咐一句:“讓趙句下午來見我。”


    說過這個一出去就有事情,不回來真姐兒就不打算午睡的王爺,攜著真姐兒去睡覺了。


    下午起來,趙句已經候在房外。趙赦讓他進來,手指著鳳冠對他道:“皇後鳳冠上共用了一百零八顆寶石,五千八百粒珍珠。王妃減一等,也有不少。你把金鳳去了,翟與鳳全用寶石和珍珠串起來,這樣就更輕些。”


    這是趙赦中午睡下來,就想到的主意。金子太重,少一分重就是一分,反正要鑲寶石和珍珠,不如全寶石和珍珠。


    趙句被這麽一說,有醍醐灌頂之感:“王爺說得是,奴才就沒有想到。”趙赦道:“你這圖樣也算是難得的了,去吧,快些打來我看。”又喊真姐兒出來:“給他庫房裏的對牌,讓他去領東西。”


    真姐兒在房中聽到這一番話,早就心花怒放。戴的人是她,輕一分,真姐兒就舒服一分。取出對牌給了趙句,不一時領過東西又交回來。


    趙赦如他所說,是在房中沒有出去。王爺在房中處置事情,有要緊的事情就把人喊到外間去說話。真姐兒坐在旁邊跟著媽媽們做小孩子的衣服,時而給趙赦看,引得他也一笑。


    過了兩天不能不出去,這一去又是一天沒有回來。真姐兒在房中候著,見天色昏黑,有心打聽趙赦去哪裏,對著丫頭們又張不開口。


    要是以前,要是平時,沒有心思時也就張口問了。現在心中另有想法,就覺得張不開口問。丫頭們見王妃不時往外麵看,明白她是看王爺,也跟著不時往房外看。


    紅箋出來讓人喊趙如去問:“王爺今天晚上歇在哪裏?”就是紅箋,也以為趙赦會歇在別處,從王妃有孕,王爺就一直陪了這麽些天。


    趙如一聽趕快拍自己腦袋:“是我糊塗了,我去問問。”小步跑著進到雪中不見,紅箋難得的在他背後誇了一句,是抿著嘴兒笑:“今天倒是一個明白人。”


    冬天的天色說黑就黑下來,趙如還沒有回來,天已經黑得如鍋底灰。紅箋不得已,小聲來問真姐兒:“晚飯有了,傳不傳?”


    “再等一時,”真姐兒話音剛落,外麵有丫頭的驚喜聲:“王爺回來了。”真姐兒一聽也是喜悅,幾步走出來,到門簾處想起來,又隻把自己的腦袋伸出去。剛伸出去,頭上就被輕拍一下,眼前出現趙赦暗青色帶暗紋的錦衣,耳邊是趙赦責備的聲音:“進去。”


    真姐兒進來,趙赦也進來,在房內解去雪衣,衣上積雪紛紛落下。真姐兒猜出來了:“表哥你去了城外。”腳下靴子,也是半濕的。


    “是啊,”趙赦答應一聲,換過衣服,說一句:“傳晚飯。”


    真姐兒笑靨如花,丫頭們也是麵上喜歡。直到用過晚飯,真姐兒才明白過來,她不明白自己怎麽了?趙赦遲早要有不回來的時候,真姐兒覺得自己應該是早就明白。難道是有了身孕,所以特別的想要趙赦在身邊?


    真姐兒第一次有,隻能這樣去推測。


    第二天趙赦再出去,真姐兒在房中告誡自己凡事要想開,就是改變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想是這樣想,到了晚上,真姐兒依然是要往窗外看,看趙赦幾時回來。


    到十一月中的時候,就是姨娘們也死了心,王爺夜夜,隻往王妃房中去。


    又是一個夜晚,趙赦抱著真姐兒泡在溫泉裏,調笑了一句:“溫泉水暖洗凝脂,”這詩是說楊妃的。真姐兒最近胖了,這詩比劃她正合適。


    真姐兒聽到這句詩,把趙赦抱得更緊些,突然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水聲“嘩嘩”,從牆上玉龍嘴裏源源不斷流入池中,另有一處可以漫水。真姐兒的哭聲在這冒著熱氣的水聲中,嚶嚶好似小貓咪。


    趙赦用寬大的手掌輕拍真姐兒雪白的小屁股,低聲還在取笑:“想你的貓了,是你自己說有了身子離貓離馬遠些,這才幾天,就舍不得了?”


    哭聲依然,真姐兒沒有回話,耍賴似的緊緊貼著趙赦,雙臂纏繞在趙赦脖子上,珠淚兒滾滾,越哭越傷心。


    隻是聲音高不起來,還是嚶嚶著。


    趙赦閉目仰靠在水池邊兒上,一隻手摟著真姐兒腰,一隻手捧著真姐兒頭。他沒有再問,像是真姐兒哭為什麽,趙赦心中全都知道。


    真姐兒哭到最後,伏在趙赦寬厚的肩頭上隻是輕泣著,趙赦睜開眼睛看著這芙蓉淚眸,掬一捧水給真姐兒洗洗淚水,再低聲笑罵一句:“眼淚兒真是易得。”


    真姐兒淚眼模糊,扁著嘴“嗯”了一聲。


    池水氤氳中,“嘩啦啦”隻見水響。趙赦不時掬著水潑在真姐兒麵上,再不時看著她麵上斷了線的淚珠自己一笑。


    真是一個嬌孩子……從接進王府,真姐兒就是嬌生慣養捧在手心裏的。


    鳳冠做得相當快,四、五天,趙句就把鳳冠送進來。趙赦看過很滿意,讓真姐兒來看:“戴上試試。”


    小巧四隻金鳳全是寶石用金絲勾成,旁邊九翟,是珍珠所串,另外裝飾用的寶石和珍珠,都鑲嵌在兩邊。整個兒看上去,不失原來的珠光寶氣,卻比原來的更為耀眼。


    真姐兒試戴過,就高興了,晃著頭給趙赦看:“我還可以動呢。”不像頂著上次的九翟四鳳金冠,動一動脖子都有沉重感。


    趙赦很是滿意:“好,明天就戴這個。”讓人賞過趙句,把這一頂輕巧金冠留下來。頭天晚上又交待一回真姐兒:“如何說,還記得嗎?”


    真姐兒又說了一回給趙赦聽,趙赦笑:“不錯。”


    第二天開門雪仍飄,一頂暖轎停在廊下。看轎上積雪,是停放在這裏有一時的。真姐兒上了暖轎,趙赦到門外上馬,夫妻兩個人一起往大殿上來。


    真姐兒仍去殿後坐著,聽到鼓樂聲響後,是宣自己,依然是女官們簇擁著往殿上來。


    殿門口禮官滿麵笑容走出來宣:“王妃沈氏上殿。”百官們紛紛往外麵看,王爺專寵一時,已經是人人得知。今天王爺沒有宣她,是沈王妃自己要上殿奏事情。她來,要說什麽?


    這個有孕的王妃,眼下更是一個大紅人。


    見殿外,有紅光一閃。四個女官引導著大紅繡金鳳衣服的沈王妃往殿上來,大家全瞪直了眼睛。她這頭上,戴的是一頂從來沒有見過的金冠。


    一樣是九翟四鳳,卻比平時燦爛;一樣是九翟四鳳,卻比平時更奪目。真姐兒款款上了金殿,一個女官前行兩步,伏地奏請:“王妃身子不便,請王爺免去王妃大禮參拜。”


    坐在正中金椅上的趙赦說一句:“免。”金階上禮官進前一步高聲道:“王妃常禮參拜。”真姐兒脆生生答應一聲:“是。”行過常禮,趙赦命安坐在自己左側,含笑問真姐兒:“有什麽事情?”


    真姐兒起身道:“這樣大雪,街上想來人人寒冷。王爺仁政,素來是體諒百姓疾苦。因此鬥膽上殿來奏事,求王爺恩準。


    賞罰分明,方是愛護百姓之道。家有前方殺敵將士的人家,賞一樽酒,一方肉;有罪行輕如吵嘴,打架無傷人者,苦役者隻是隨同發配者,請王爺法外開恩,另用抵罪之法吧。”


    趙赦滿麵笑容:“用什麽法子抵罪呢?”真姐兒麵色微紅,回話道:“古有花重錦官城一說,芙蓉之花開在寒冷,家家都備,所以錦官城花重。為民生計,種植花木不如種植可以生息的果樹棗柿杏。有輕罪者訓誡過,視其罪命他就近種下果樹數株,到來年春發,既是美景又可以民生。”


    真姐兒恭恭敬敬行下禮去:“請王爺恩準。”


    趙赦抬一抬手:“坐。”再麵對百官:“卿等,覺得王妃的話如何?”殿上起了一片“嗡嗡”聲,嗡嗡聲過後,先走進來一個人,伏地大聲道:“西北土地眾多,風沙也多。能防風沙者,隻有種植。今王妃所言,既能教化輕罪之人,又利於他們的民生。王妃之言甚是矣!”


    有了第一個出去,餘下的隻怕出來的晚。人人心中都明白,沈王妃是自於三位名士的高徒,找件事情為自己博得好名聲的,是每個人都會幹的事情。再說她有了身子正在寵愛中,此時不邀寵,更等何時?


    大殿上一片吹捧之聲,聽得趙赦笑聲不斷。安平王不僅自己百戰百勝,把西北治理比前幾個昌盛。平白娶的這一個小商人出身的王妃,今天也嶄露頭角顯崢嶸。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票票,o(n_n)o,今天是周一,還有票票的親們,表猶豫了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小王妃馴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淼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淼仔並收藏小小王妃馴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