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帝爹的首肯, 五格格歡天喜地拉著姐姐們就出宮去了。


    紫薇、蘭馨和四格格圍坐在一桌, 五格格就背著手踱著方步圍著他們繞圈。


    四格格是第一次出宮,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有些不安。蘭馨拉著她的手說:“妹妹別害怕這裏很安全。”


    這裏當然安全,這是哪?龍源樓啊, 這裏都不安全,全四九城出了皇宮外就沒安全的地兒了。龍源樓已經是五格格親定的宮外官方聚集場所。平常這裏也不過就是五格格加上紫薇、蘭馨, 今兒又加上了四格格。


    四格格有些靦腆,五格格和蘭馨都是皇後嫡女和自己身份不同, 紫薇也是和親王府的格格, 平常進宮見過相互認識可也不是很熟,今天被五格格拉出來老實說心裏有點兒忐忑。


    紫薇是在座年紀最大的,不比兩個小的, 心細如發的她倒是有些明了四格格的不安, 於是衝著五格格說:“小皮猴,快說, 今天有什麽事?”


    五格格驕傲了, 背著手得意洋洋就是不說話。


    紫薇一個眼神,蘭馨眼一轉領會到,倆人拉過驕傲小孔雀般的五格格一陣咯吱,還招呼著四格格也一起來。


    四格格哪裏見過這個陣仗,平時也隻敢偷著羨慕翊坤宮裏的歡聲笑語, 在純妃麵前還是規規矩矩的做著皇家公主該有的形容舉止。人一招呼,四格格雀躍的捏捏手,還是天性戰勝了理智四個人滾做一團。


    “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不來了了……三對一不公平……哈哈哈……姐姐,好姐姐,我錯了……”五格格先還費力抵抗著,沒一會兒就豎白旗求饒了。


    “真的錯了?”紫薇問。


    五格格被咯吱地笑得喘不過氣,半天沒回應。


    蘭馨著急的說:“知道錯了就點點頭。”


    五格格忙不迭地點頭。


    三人這才放了她。


    “說吧,到底什麽事?”


    五格格剛得了輕鬆又想賣關子,蘭馨雙手一比,五格格立刻討饒,“我說,我說,我說了了。”雙手拍拍胸口順順氣,“皇阿瑪答應我帶我去秋圍了。”


    蘭馨還以為五格格緊張兮兮的是要說什麽重要的事,原來是這個,哼一聲轉過頭。


    四格格聽了也略帶羨慕。


    紫薇倒有些朦朧,不過也忍著沒問。


    五格格見效果達到,忙得意地拍拍手,“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三人的注意力被拉攏。


    “是……指婚!”


    如驚天炸雷一般,三人都紅了臉。


    “胡說什麽!”


    “多嘴的丫頭!”


    “……”


    “我可沒多嘴。”五格格辯解,秋圍那可是青年才俊齊聚的場所,她去聽壁角的時候清清楚楚聽見她皇阿瑪有說過要好好相挑相挑,搞得好像挑大白菜一般。不過這話她可沒多嘴給姐姐們說。


    看著姐姐們都豔紅豔紅的臉蛋,五格格促狹的湊近,惹來一陣轟趕。她還一邊跳一邊說:“臉紅了臉紅了!”


    蘭馨追上去想捏五格格的臉蛋被滑溜的逃開了,才氣極地跺跺腳,“小丫頭片子,有你害臊的一天。”


    “可惜姐姐們看不到了!”


    門口有個賣糖葫蘆的小子,濃眉大眼,五官雖有些平凡但頗有英氣,扛著一垛糖葫蘆在龍源樓外招攬生意,還不時往裏瞅著。


    四姐妹在龍源樓的三樓雅間裏嘀嘀咕咕,五格格大方的說,皇額娘擔心給姐姐們挑的額駙姐姐們不喜歡,所以她才自作主張把姐姐聚在一起好好問問。


    紫薇到底在夏家嚴厲的教養過許多年,不比滿家女兒般豪爽,先還端著姐姐的樣,被五格格這個小皮猴多說了幾次臉臊得恨不得掐掐五格格的小油嘴。蘭馨則直接上前,“你這個人小鬼大的,哪裏聽來的這許多亂七八糟的。”


    五格格委屈,自己不都是為了姐姐們好麽,還要被罵,遂賴在四格格身邊躲著蘭馨的魔爪。


    在五格格的賣力追問之下,多多少少得到些有用的訊息。然後保證,“五兒一定會睜大眼睛替姐姐們相看的。”


    又是一陣打打鬧鬧之後,四姐妹才一起出來。


    那賣糖葫蘆的小子見著人就想往裏靠,結果被侍衛攔在外圍,隻能憤恨地看著人上了馬車慢慢離開,他咕嚕了幾句還是不放棄把葫蘆垛扔給一邊的人,悄悄跟在侍衛少的馬車後麵。


    紫薇沒走王府正門,一來是自己真是一臉通紅怎麽也消不下去,怕被額娘看見會追問,所以就從偏門進了。二來這偏門離自己住的微瀾苑也近,想快快梳洗過後去給額娘請安。


    濃眉小子跟在後麵看著人進了一座恢宏的宅邸,翹著嘴說:“哼,肯定是貪官,不然這麽會有這麽大的家業?”然後大眼睛跟著一轉,“說你家錢多肯定不介意送幾個我花花,我還要養一大家子人呢,反正都是貪的,不拿白不拿!”打定主意後又悄悄離去,想著晚上要夜探。


    這個小子離開王府的偏門,快手快腳又回了帽兒胡同的大雜院。


    “小燕子,人看見沒有?”一淡綠色漢人裝扮的女子問道。


    “小燕子,有小豆子他們的消息沒有?”一著藏青色短衫的男子問道。


    “沒有沒有,這些家夥帶了很多護衛根本沒辦法靠近。”叫小燕子的小子,額,看他拔了小瓜皮帽根本就是個姑娘嘛,大眼睛靈動得很。


    “這樣啊,那怎麽辦?”那倆人歎氣。


    小燕子倒不以為意,“別擔心,柳青柳紅,我已經知道他們住哪了,晚上我去探探,抓住問問不就知道了。”


    柳青柳紅相視一眼,隻好點點頭。


    小豆子,小豆子是誰?圍著和琳一頓好打的“帶頭大哥”。


    且說這些大雜院的孩子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當時永壁想著既然和琳也不追究,那就不為難這些孩子,可又一想就這麽把這些孩子丟回大雜院,沒有依靠沒有營生現在小偷小摸,那大了呢?於是把幾個有親屬的孩子送了回去,剩下的自己帶走了。


    回了大雜院的孩子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隻說被人陷害讓官府抓了,就隻有他們幾個回來了。


    這個大雜院都住著些孤寡老弱,為首的柳青柳紅兄妹上街賣藝掙錢養活一大家子人,可賣藝能賣多少個錢,於是在他們默許下,小燕子領頭經常向有錢的人家不定期“借借”錢用。這下可好,生力軍被抓走大半,小燕子炸毛了,混不吝要找人算賬。找人算賬?哪那麽容易,那一行人要麽在深宮大院,要麽在閨閣繡花,要麽在宮裏當差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被小燕子給找著了?於是即將被算賬的人都忘記有這回事兒的時候,小燕子們才探到線索,再經過指認四個嬌小姐裏有三個就是那天的人。小燕子打了雞血一樣在龍源樓蹲著,好容易才跟著找著一家。


    小燕子穿著夜行衣一個人悄悄接近王府,她原想這些腦滿腸肥的貪官的家都好進得很,護院什麽的都是擺設,相比今天也能輕鬆地找著人再“借”點錢花。哪知這一家和以往的府院根本不一樣,防衛嚴密得很,根本找不到空子能混進去,連著好幾天都一無所獲根本連牆都不敢翻。


    正好這天永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娘家有人來,小燕子才趁機跟著混了進去。


    理了理穿在身上的蒙古裙裝,小燕子有些得意的左看右看,想著蒙古人果然很笨輕輕一敲就暈在了一邊,對於自己剝了一個姑娘的外衫又把人隨便丟在牆角的行為反而不以為意。


    紫薇這些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想著哪天五格格說的話,臉上還有些微微發燙。


    “格格?”金鎖看著紫薇有些懷春的模樣帶著笑調皮的問,“格格莫不是在想額駙?”


    紫薇大驚,厲聲喝道:“金鎖不準胡說!”不管自己心裏怎麽想,這種話是不能說出來的。紫薇想著自己娘妻的行為讓自己隻能做親生父親的侄女就一陣黯然。


    金鎖自知失言立刻跪了下去,“格格,是金鎖失言,格格不要生氣傷心!”


    小燕子憑著自己敏銳的方向感,慢慢找到了偏門的位置,再往前走一段路隱隱就看見微瀾苑的一角。


    紫薇的童年玩伴一直以來就隻有金鎖一個,與其說是主仆,不如說是姐妹,她不可能真正生金鎖的氣,隻是再一次告誡金鎖說話要先過腦子。金鎖忙不迭地答應了,指天誓日的鄭重發誓以後都要過了腦子再說話。


    紫薇噗呲一笑,覺得自己也太大驚小怪了。把玩著那方黃玉石印章,笑笑的說,“你呀,真是……”


    金鎖又問著木蘭行圍是什麽,紫薇在四九城住了三年也沒遇著過行圍,隻能根據自己看過的書說給金鎖聽。金鎖聽得心馳神往,忍不住想象起來,末了又說:“格格也能去就好了。”


    紫薇笑笑,“我很知足,去不去的沒所謂。”


    正說著,博爾濟吉特氏身邊的木香撩開簾子,“格格,福晉請您去呢。”說完又出去了。


    紫薇知道是阿嫂家的親人來了,於是小心翼翼把黃玉石收進櫃子的紫檀匣子裏再把櫃子鎖好,就帶著金鎖出去了。


    小燕子在窗外躲著瞧見人走了,才大搖大擺進了紫薇的屋子,站在櫃子前麵,“什麽東西這麽寶貝?”想著自己在窗外看見紫薇放鑰匙的地方把鑰匙拿出來開了櫃子取出紫檀匣子,“這倒是個好東西。”把玩著溫潤的印章,小燕子心想著,你把人給我弄丟了,我借你一樣東西也不過,便順手把印章揣進兜裏再小心翼翼把櫃子複原,如果不打開紫檀匣子查看根本不能發現印章丟了。


    拿了印章之後,小燕子又嚐試數次接近紫薇可惜都沒有成功,想著被敲暈的人可能隨時會醒或被人發現,自己的處境就糟糕了,於是又趁人不備輕輕鬆鬆的從偏門出去了,出門時候還在想,木蘭秋彌啊我還沒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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