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位小保姆-小玲【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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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提示:小玲是從八裏台找來的。安徽人、二十歲、初中畢業、因家境欠寬裕沒能升學深造、相貌姣好、有頭腦,在天津的小歺館有過二年的工作經曆。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她離開我家半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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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提示:小玲臨走,與我敞開了心扉。推心置腹地談了她的經曆、她的追求、對生活的失望和無奈。她想改變自己的人生境遇,卻求之而不得,內心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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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形容居住條件不好往往會說:“我們住的是大雜院!亂著呢!”


    實際上,當年我家住的地方連大雜院都不如。房子都是一排排的,就像部隊的營房,四通八達。哪家發生點什麽事,立即人人皆知。


    我們家兩個小保姆要走的事,隻一天的功夫,就傳到洗衣店房東的耳朶裏。


    房東一家四口:兩口子、一個小孩,加上小孩的奶奶。住兩間房,其中一間正臨街道。小孩的奶奶沒有工作,自然沒地方領退休金。小孩的母親不到四十,下崗待業。一家人全憑小孩父親一個人的工資過日子,日子過得挺艱難。於是就四口人擠在一間屋住,將臨街的一間出租,用租金貼補家用。


    洗衣店開業之後,房東一家人見這裏人來人往,顧客多多,將我們的實際收入與給付他們的租金比起來,心裏就難免失衡。早已多次放出要提高租金或者住房太緊張、不想再出租之類的話來。聽到小玲要走,這家男人發了話。


    他是正宗的天津人,說的也是正宗的天津話:


    “哎!我說杜主任,咱們爺們兒在一塊挺有緣,您說是吧?咱說句膀得力的,小玲在我這兒,我可沒少照顧她。為嘛老哥您的買賣好?為嘛沒有人敢來搗蛋?您老哥識文斷字兒,您老哥不會不明白。誰都知道:這個店有我在這站腳兒!”


    天津話這個“站腳兒”是嘛意思?這得解釋一下:


    天津話中所謂站腳兒的就如同當今的保安,應該說比保安還厲害。簡直就是南方黑社會到買賣家收保護費的那種人。這種人都凶神惡煞。其實,我的這位房東隻會咋呼,屁事不頂。天津人愛麵子,不宜當麵揭穿其真實麵目。


    我不停點頭,連說:“明白、明白!”


    他作好了鋪墊,終於說出了他要說的話:“我說大哥,咱們商量個事兒。這回小玲走了,我媳婦下崗功夫不小了,正沒個事兒幹…”


    “您是想說,讓您媳婦當這個營業員?”


    “對嘍,對嘍…,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自從小玲說要走,我就有了關掉這個洗衣店的想法。一是學校來了新校長,工作忙了。二是總共三個店,兒子上了班,我一個人也實在照顧不過來。


    聽他一說,順水推舟,我當即作了決定:


    “這麽著吧:這間房我也不租了,這個店原封不動就讓給您了。不還欠您兩個月的房租嗎?我也不給了。從今天開始,這個店就由你們兩口子經營吧!”


    “哎呀!這合適嗎?”


    “怎麽不合適?這兩年小玲在這兒多虧了您一家關照。”


    我看得出來,我這個決定是他作夢都沒想到的。


    “若這麽著,我說老哥哥,那我怎麽謝謝您呢?”他喜出望外。


    洗衣店的事安排好了,去了我一塊心病。接著就是小玲。再留她下來,天天麵對我們一家,對她無異於是一種折磨。就放手由她去大千世界闖蕩吧。


    小玲要走了,含著淚到店裏跟我老伴告別。老伴哭成淚人:


    “玲啊,以後你遇到什麽難處就回來找阿姨,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記住:阿姨不會忘了你…”說著從裏間拿出一件墨綠色的呢子小大衣:“玲啊,你走了,阿姨也沒什麽送給你。這件衣服是我給叔叔外甥女做的,她穿上嫌瘦,估計你穿行。你適適,看你穿合適不?”小玲穿上站在鏡前一照,正好。


    這件衣服是按照日本時裝雜誌做的,穿上這件小大衣,小玲立即像變了個人,青春亮麗、風采迷人。


    她走時還是陰天,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我陪她去了汽車站,她要先到她的同鄉那裏住些日子。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什麽,就這樣默默走到汽車站。她走了…


    再說小慧,小慧離開我們家,我是頗費了一番周折。小慧簡直就是被我攆走的。好說歹說,她終於同意走了。當時我以為我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正是我親手將她推進了火坑。隻是當時無論於她、於我都沒意識到而己。說服了小慧,接下來,我又做了下麵這些事:


    首先讓小慧帶著我找到了說要娶她的那位同鄉,與這位曾在北戴河有過一麵之交的小夥子作了一次長談。然後找到工商局給他們辦營業執照。又讓小夥子蹬著三輪車將我家的洗衣機、大盆小盆、熨燙工具以及亂七八糟開店能夠用上東西,統統都運到了他們的營業亭。又請我校擅長書法的耿老師給他們寫了牌匾、價目表。總之,是為他們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


    開業那天,我和老伴約了幾個朋友前去祝賀。


    鞭炮一響,小慧歡天喜地。抓住我的胳膊一個勁兒地搖,一激動,又說了四川話:“叔叔呀,你做啥子對我這麽好?”


    別看我活了這麽大歲數,有些問題卻始終沒弄明白。


    比如:命運究竟有沒有?什麽是命運?


    按說小慧應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她有了自已的家、有了自已的買賣。作為偏遠山區的一個農村女孩,在天津這麽個大城市,能做到這一步總算挺不錯了吧?然而,事與願違。


    開店之初,那小夥子表現尚好,忙前忙後,對小慧也倍加關愛。時間一長,原形畢露了。正如在北戴河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預感:他不是什麽好鳥!


    在北戴河他根本沒包過什麽工程,他的那些錢都是人家包工頭的工程材料款,他帶上這些錢蹓之大吉了。到了與小慧住在一起的時候,他的錢早已所剩無幾。而且就在他們開店之後不久,人家債主子找上門來了,逼著他還錢。小玲洗衣店的收入都用來還了債。本來過日子都緊緊巴巴,卻總愛在人前充大款。店裏事不聞不問,天天與市場的那幫小老板們打樸克,又弄了一屁股債。小慧不能說他一句兒,收活、送活、洗活、熨活、發活加上洗衣做飯都是小慧一個人的事。何算小慧這麽辛苦掙錢,供養的是這麽個老爺!這還不算,那混蛋還動不動打小慧。隻要哪地方不鬆心、在外邊輸了錢,稍不如意,抬手就是一巴掌。如敢反抗,那就更慘,打翻在地還要踏上一隻腳。


    為這事讓我和老伴傷透了心。


    老伴隻能讓我帶些吃的常去看看小慧,嚇唬嚇唬那混蛋。當著我的麵說得挺好,我一走又故態複萌。一點辦法沒有了嗎?沒辦法。當時,他們倆人早已睡在了一起,而且又懷上了那混蛋的孩子。你說怎麽辦?


    新校長上任三把火,我這邊也是忙。


    大約有兩個月吧,當我再次去看小慧,那裏已拆遷了,原先的市場已夷為平地。再找小慧,早己蹤跡全無。沒有人說得清小慧究竟去了哪裏。


    想必諸位對小玲留有印象,大家一定關心那個長得像劉曉慶的小玲的去向。


    我再次見到她是在她離開我家半年之後。


    一天接到大學同學的電話。說在學校,大學同學有一個聚會,還都必需帶上夫人或者先生。師範大學就在八裏台立交橋旁。我和老伴下了公交車,從立交橋下經過。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見到了她。


    老伴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也同時看見了我們。她穿的那件墨綠色呢子小大衣就是我老伴給我外甥女做的那件。開始,她有些遲疑,想轉身離去。見我們走向她,她又停住了腳步。


    我向她招手:“小玲!我是叔叔呀!”


    她這才向我們飛奔而來,一下子抱住了我老伴。


    再看她,早已淚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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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請繼續瀏覽明日的續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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